沈霽:“……”
OLIVINE其他成員:“……”
在大腦與身體齊齊僵住三秒之後,沈霽倏地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抓手機。
卻晚了一步。
寧醉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手機,旋個身就站了起來,瞟了眼屏幕,嘴角一挑,把手機舉高,跟個學生時代發現有男同學女同學互相借筆借橡皮時起哄的吃瓜群眾似的,揚眉吹了個口哨,拖長聲音:“嘖嘖,清清白白。”
洛聿抱手看戲,點頭應和:“清清白白。”
戚霖幽怨地盯著沈霽:“清清白白……”
洛陽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脫口而出:“我靠!我男神請你去看演唱會!!!”
被眾人的目光審視的沈霽:“……說出來你們可能不太相信,但我們真的很清白,他可能是手滑發錯人了。”
“我上次請人一起去看演唱會,”寧醉把手機還給他,示意他去看傅在桐發來的第三條消息,順便拍拍他的肩,滿面耐人尋味,“是想追人。”
-傅在桐:嗯?怎麽不回消息?還害羞呢?
沈霽垂死掙扎,抓住話題就往寧醉身上拱:“那你追到了嗎?”
寧醉愣了愣,神情有點不太自在,摸摸鼻子,別開頭:“別說了,初戀,沒追到,跟我哥在一起了,後來我哥生病他就走了。”
聽起來好像有點淒慘。
沈霽還在用良心衡量要不要繼續問下去,避免話題回到自己身上,戚霖就幽幽開口:“請不要拿隊長當遮掩轉移話題,小雞同志,把你和傅在桐的奸情交代清楚。”
“如果小雞和傅在桐在一起的話,”洛陽摸著下巴琢磨了下,眼睛一亮,“那我不就能見到男神還能跟男神說話甚至可能拿到首映票了……小雞,嫁!”
平時溫溫柔柔的小戚霖陡然發怒,一巴掌扇他屁股上:“小雞要嫁也是內部消化!內部消化懂嗎?”
洛陽嗷地一聲竄起來,憤怒地抓回去:“你居然打我屁股,我哥都沒打過我屁股,哥你幫幫我!”
洛聿抓起坐墊,謹慎地往旁邊挪了挪,避免自己被卷入戰局。
沈霽面無表情地舉著手機,錄下這倆小學雞扯頭花的畫面:“不管我是內部消化還是外部消化,你倆再嗶嗶我先把你們消化了。”
寧醉重新坐下來,兩指點點地:“好了,洛聿,把陽陽和小戚霖分開抓過來,我們討論一下演唱會上的歌。”
沈霽頭頂冒出個問號:“我呢?”
“你先回消息,”寧醉一本正經,“不能讓工作干擾了感情生活。”
沒等沈霽發表反對意見,他繼續說:“我剛剛覷了眼,是陳星白的演唱會,VIP座最佳位置。我們還沒有開過演唱會,剛好你在人前放不開,可以去看看天王的,觀摩學習一下。”
沈霽到口的話被他給堵了回來,盤坐在地上沉思。
不得不說,寧醉的後半截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看再多的錄像資料,不如親臨聽一場。
還是最佳位置。
就是,和傅在桐一起的話……
沈霽猶豫了下,打開二手APP搜了下陳星白的演唱會票價。
然後冷靜地退了出來,點進微信,禮貌回復:好的,謝謝傅前輩。
雖然OLIVINE一直沒有機會演出,不過這一年大家也沒閑著,寫歌練舞沒一樣落下,自己也做了些demo,等挑好了歌就可以正式錄製,用在下個月的拚盤演唱會上。
挑挑揀揀了倆小時,大家都不太滿意。
要一個夠炸的舞台、夠驚豔的歌,否則無法吸引到目光,宣告OLIVINE的實力。
沈霽有些猶豫。
其實一群人裡,寫歌唱歌經驗最豐富的是他。
大家朝夕相處了幾年,前段時間他和“齊雨”的唱歌對比,大家也不可能聽不出來。
但是他們也看出了他的猶豫,沒有問什麽。
太自私了。
沈霽撐著額吐出口氣,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裡沒什麽人,沈霽洗了把臉,擦乾手望著裡面那張臉發呆。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過神,看了眼鏡子裡的人,也不驚訝。
跟過來的戚霖抿了抿唇,猶豫著叫:“小雞。”
沈霽回過神,朝他笑了笑:“想問什麽就問吧。”
“……其實出道前我就知道了,你生日那晚,早上我去你屋裡,看到你的吉他了。”戚霖小聲說,“你退賽是因為小凌,對嗎?”
沈霽沒吭聲。
“如果很為難的話,”戚霖猶豫著,“不用太勉強自己,我也可以做到的。”
“唔,”沈霽揉了把他的腦袋,“知道了,我沒事,回去吧。”
戚霖卻沒動彈,他一把拉住沈霽的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你要和傅在桐一起去看演唱會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
“當然去,”沈霽敏銳地察覺不好,及時打斷戚霖的話,笑著捏捏他的臉,“好了,小忙內,奶味兒都還沒散呢,就少操心哥哥的事了,我就是去聽場演唱會,也不會和傅在桐怎麽。”
沈霽總是柔軟清淡的,脾氣好得能隨意揉捏似的,但戚霖很清楚他的性格,縱然心裡有些微妙的不安,也隻好把話收回。
演唱會在明晚,剛好選歌需要幾天,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新歌編舞也足夠了,沈霽刻意放心去看。
將近下午的時候,於靜下來找了沈霽。
“你現在有點人氣了,公司在準備給你安排其他工作,”於靜說,“微博號也會開始有人管理,可以開個小號,但也別亂說話,在外面要注意一點,別被偷拍到不好的照片。”
沈霽點點頭:“靜姐,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話想說?”
這種事情知會一聲就好了,於靜的工作那麽忙,沒必要親自跑下來一趟。
於靜抱著手,靠在門邊側頭看了眼練習室內幾個在練習的大男孩,安靜片刻,搖搖頭:“沒事,你們安心練習,其他事我會解決。”
“靜姐。”沈霽眼神微沉,“你之前想說回公司後有事跟我說,現在可以說了嗎?”
“過段時間吧,”於靜別開頭,“等你們舞台結束。”
沈霽眨眨眼,笑得沒平時那麽溫良:“其實說不說都行,就是你這樣會讓我懷疑,公司還是想讓OLIVINE解散。”
於靜穩了穩神情,重歸不露聲色:“放心,公司不會解散OLIVINE的。”
只要不解散就行。
沈霽心底一松,無所謂地點點頭:“那我也進去練習了。”
傍晚時分,大家在公司換了身衣服,由寧醉買單,請大家吃了頓好的。
洛陽減肥減了一個多月,瘦得腰過分細,也沒敢放肆,洛聿冷漠瞥了他半晌,看他挑挑揀揀地吃菜葉,乾脆往他嘴裡塞了隻雞腿:“吃你的,明天陪你去健身房。”
洛陽這才彎彎眼吃起來。
雙胞胎兄弟的感情很好,看著他們,沈霽總會想到沈凌。
他低頭看看時間,又陪大家再待了一會兒,先行起身:“我去看看小凌,你們吃完飯回宿舍,別在外面逗留。”
洛陽嘴裡塞著肘子,唔唔嗯嗯點頭。
寧醉看著大大咧咧的,訂飯店時倒是挺細心,離醫院很近。
沈霽帶了束花。
這個時間點,護工應該在外面吃飯,沈霽抱著花推開門,見到裡面的人,略微一怔。
病床的少年穿著病號服,眉眼與沈霽相似,卻更脆弱蒼白。
他的雙眼平和地闔著,仿佛只是安靜地睡著了,下一刻就會被他的腳步聲吵醒,像以往的無數次一樣,揉著眼睛朝他笑,對他說:“抱歉啊哥,我不小心睡著了。”
床邊坐著的是鬢發花白的沈江原。
沈霽推開而入前,他不知道在跟沈凌說些什麽,聽到聲音回過頭,那張臉已經不複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只有長年累月縱酒賭博帶來的遲滯與蒼悴,見到沈霽,露出幾分驚喜:“兒子,你錄完那個節目回來了?”
沈霽摘下口罩帽子,沒什麽表情地嗯了聲,熟練地把桌上的枯花扔掉,換水換花,又低頭挽袖,拉開被子,給沈凌揉腿。
他和這個父親沒什麽好說的。
母親離開的時候,沈霽八歲,沈凌五歲,沈江原從未親手照顧過孩子,手忙腳亂的。
等沈霽長到十歲,能踩在凳子上自己煮飯了,沈江原就不怎麽管他們倆了,三天兩頭消失,回來就甩一把零花錢和生活費。
好在他沒暴力因子,喝醉了也不打孩子,否則沈霽早把他丟一邊自生自滅去了。
沈江原欲言又止:“我給小凌揉過了。”
“沒揉到位,”沈霽眼皮也沒掀,“別搶護工的活兒,給小凌按摩的工作他比你熟練。”
沈江原連忙哦哦點頭,父子倆的相處總是很沉默,他也不知道該給兒子說什麽,憋了半天,又找到個話題:“你最近錄的那個節目,街坊鄰居都看了,呵呵,大家都很喜歡。”
“哦?那你呢?”沈霽微眯起眼,“又跟姓陳的那幾個出去賭了?這回欠了多少?”
沈江原一張臉漲得通紅:“我沒賭了,這不是給你寫保證書了嗎。”
“你這幾年每年交給我的保證書能把家裡的牆糊一遍了。”
自那場車禍後,沈江原面對沈霽總是要氣短一截,縮縮脖子:“我真沒賭了,不信你問問你們隊長,我這個月天天來看小凌的。”
沈霽哦了聲,還真發信息給了寧醉。
親兒子明晃晃的不信任,沈江原自知理虧,只能當沒看到。
寧醉回得很快,給予了肯定答覆。
沈霽沉著的臉色緩了緩,給沈凌按好腿,斜了眼沈江原,示意他出去,他要和沈凌說會兒話。
沈江原隻好出了門,在門外等了許久,沈霽才推開而出,準備回宿舍。
他期期艾艾的:“小霽,好久沒回家了,吃了嗎,爸給你做你喜歡吃的。”
“吃了。”
沈江原頓時有些失落,跟在沈霽身後:“有件事啊,給你說,咱對門那個張伯伯,很關照你那個記得嗎,他介紹了份工作給我。”
沈霽沒什麽興致,沈江原每次說要去工作,最後都沒去:“哦?”
“去你和小凌以前那所小學當宿管,”沈江原樂滋滋的,“還管吃住呢。”
沈霽步子不停,點點頭,回復依舊簡短:“挺好。”
沈江原看看兒子高高瘦瘦的背影,感覺到那股代表了抗拒的冷淡,失落地垂下頭。
到了醫院外,沈霽招手打了輛車,等沈江原進去了,手指敲敲車門:“坐進去點。”
沈江原愣了下,依言往裡蹭過去,忍不住道:“兒子,我真不會跟老陳他們去麻將館了,你不用盯著我的,你訓練那麽忙,去忙吧。”
“晚上沒吃幾口,胃裡不太舒服,”沈霽閉上眼,語氣淡淡,“不是要給我做吃的嗎,不想做我回去了。”
沈江原神色一喜,連忙點頭。
醫院離巷子也不遠,打車十幾分鍾就到。夜色已經徹底沉下來,巷子口的路燈忽閃忽閃,營造出一片恐怖片氛圍,亮著不如不亮。
父子倆依舊一前一後,安靜地走進黑漆漆的巷子,走了十幾年,太過於熟悉,閉著眼都不怕摔了。到了家門口,沈霽側了側身,讓沈江原開門。
沈江原當年能把沈霽的媽媽娶到手,靠的一是當時的臉,二是一手好廚藝,三則是他當年的確有幾分能力與才氣。
不過這些年他酗酒過多,手有些抖,大概剛才放鹽時又抖了下,做出來的面湯格外鹹。
沈霽當自己的味覺不存在,低頭吃完了一碗陽春面,在沈江原期待的眼神裡,把旁邊那杯水拿過來一飲而盡:“還不錯。”
得到肯定,惴惴不安的沈江原立時眉開眼笑,原本還想拉著兒子再多說說話,發覺他眉眼間的疲態,趕緊推他去洗澡:“早點休息,不要熬夜。”
沈霽嗯了聲,撐得不想說話。
洗完澡還是沒消化,胃裡撐得難受,幾乎有些犯惡心,他趕緊回屋找到消食片咽下去。
這是他和沈凌的房間,上下鋪,兩張書桌挨擠在一起,旁邊的書架上除了他的書,還有很多奧數與天文書,是沈凌喜歡的。
架子上面堆滿了獎杯與獎狀,都是兄弟倆從小到大拿到的。
沈凌從小學習就很好,目標是考上燕大的天文系,除了身體弱一點,他沒有哪一項輸給任何人。
沈霽彎腰摸了摸桌上兄弟倆的合照,看到上面沈凌燦爛的笑容,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很少回來,不是因為沈江原,而是在這間屋子裡,他總會想到沈凌。
假如他沒有堅持追求夢想,沒有和沈凌出主意帶沈江原去現場,沈凌沒有那麽支持他,那他現在應該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正在學校裡為了作業課題而煩擾,偶爾打個電話給他抱怨一下,然後又開開心心地去追尋自己喜歡的天文,探索廣闊的宇宙。
而不是陷在一片黑暗中,無知無覺地躺到現在。
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沈霽低頭看了眼。
-傅在桐:忘記問了,來哪兒接你?
心情突然舒朗。
沈霽態度良好地回復消息,心裡叨叨著,要了他的票,態度就得軟,沒發覺自己的嘴角已經悄然彎了起來。
-沈霽:我在家
-傅在桐:不好吧
-沈霽:啊?
-傅在桐:這麽早就見家長
-沈霽:……
-沈霽:傅前輩,少騷一句不會死,真的。
沈霽深深吸了口氣,放下手機,心情重新烏雲密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很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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