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天妖殿外繁花似錦, 兩隻靈異娃娃蹲在花叢間，目不轉睛地盯著經過花叢的小動物。

一道殘影掠過，一隻紅眼睛的兔子被鋒利的爪子穿透脖子。

兩隻靈異娃娃吃相凶猛，一隻比它們體型大十倍的靈兔, 不過幾息間就吞食儘殆, 從它們意猶未儘的神色間可知，這隻靈兔並未滿足它們旺盛的食慾。

桑蜚音從虛空隕石路過來, 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的眉頭微跳。

大抵靈異生物的外形都少有可愛的, 這兩隻靈異也不例外, 特彆是那生吞活塞的吃相，更是凶殘之極。

極少有女性玩家會養這樣的靈異生物，更不用說實力不俗的半神。

或許在低級世界裡, 靈異生物的用處確實很大，能幫助玩家躲避不少危機，但混過高級世界的玩家都知道, 去到高級世界後，靈異生物基本冇什麼用處。

冇想到這位天妖殿主依然養著兩隻靈異生物, 並將它們養在天妖殿。

看這兩隻靈異娃娃熟練的狩獵方式，便知道它們在天妖殿的自由度。

兩隻靈異生物發現來者, 兩雙瘮人的大眼睛盯著她。

桑蜚音鎮定地道：“我是桑蜚音, 紅衣蜚音, 前來拜訪天妖殿主。”

麗莎娃娃伸手指了指天妖殿。

桑蜚音朝矗立在青山之間的天妖殿看過去，隻見殿前豎著一塊牌子，那牌子上還有字……

【主人不在, 非誠勿擾。】

八個大字，流轉著天妖殿主的力量，顯然是由天妖殿主親自書寫的, 不用猜也知道，估計是為攔住前來拜訪的半神。

桑蜚音無奈地笑了下，隻能離去。

虛空隕石鋪成的路一路蜿蜒，桑蜚音來到光明神殿。

剛進光明神殿，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怎麼樣，見到顧玖了嗎？”

桑蜚音看向聲音的主人，挑眉道：“你不在裡麵休養，跑出來作什麼？”

蘭瑟靠著牆，肌膚白得像透明，原本屬於少年的纖細身形此時更是瘦得像紙片人，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被神靈所傷，縱使傷的是替身傀儡，於半神的傷害也是巨大的。

“看來你也冇見到她！”蘭瑟語氣篤定。

桑蜚音攤手，無奈地道：“其實我和天妖殿主唯一的聯絡，便是有過共同的係統管家387號，但你們不會以為隻是一個係統管家，就讓天妖殿主對我另眼相待吧？”

蘭瑟撇嘴，“總要試試。”

桑蜚音搖頭，“其實我覺得，與其去天妖殿估等，還不如去九十八星區那邊找她。聽說天妖殿主以前和無界城的很多玩家交好，那些玩家大多數都居住在九十八星區。”

這段時間，想必零星區的半神和S級玩家都將天妖殿主以前在無界城的生活和經曆都查得一清二楚。

蘭瑟暗忖，若是能在九十八星區輕易找到，也不會去天妖殿等她

桑蜚音進入光明神殿的主殿，將天妖殿主不在天妖殿的訊息告訴三位尊主。

三人都冇什麼意外。

深淵魔女用尖尖的黑色指甲輕撫自己的麵容，“看來那位神靈和以前一樣，不愛被打擾。”

“不奇怪。”時空殿主一針見血地說，“我們都是防著祂毀滅諸天萬界的半神，還盼著祂趕緊去死給我們騰位置，祂會喜歡我們纔怪，冇弄死我們都是祂懶得動手。”

這話雖然不中聽，卻也是事實。

連光明神都被他堵得無語。

“或許人家是不想咱們去打擾兩人世界呢？”深淵魔女很是理解地說，“畢竟這是祂第一次戀愛嘛！愛情是偉大的，阿爾，你說是嗎？”

光明神笑道：“是的，我也這麼認為。”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時空殿主聽得眉頭直皺。

桑蜚音同情地看他一眼，時空殿主性情冷漠，本質上最不相信感情的存在，就算事實擺在麵前，他仍是難以置信。

隻是談個戀愛，就解決了諸天萬界一直以來的危機。

這說出去，簡直就像個笑話。

阿爾西德斯寬慰他，“時空殿主，你也不用想太多，你隻要想想，神靈現在已經掌控毀滅力量，而非被毀滅力量掌控祂，隻要祂不願意，這諸天萬界就不會有毀滅危機，咱們就應該高興。”

這話同時也是說給在場的半神聽的。

半個月前，神靈帶著顧玖從規則之海出現。

這是第一次有半神闖入規則之海，卻平平安安地離開，冇有被規則之力撕碎靈魂。

這其中當然有神靈祝福的原因。

神靈衷心的祝福，能淨化被規則之海重創的人身上所有的傷害，教他們恢複如初。

當然，顧玖是死是活，其實他們並不在意。

他們唯一在意的是，神靈此舉所代表的意義。

神靈為了讓顧玖能順利成神，將自己分裂成六份，跟隨她一起進入神造大陸，看似簡單的行為，其實對祂的傷害是巨大的。

所以在確定顧玖成神時，祂再無法再控製諸神留給祂的毀滅之力，隻能回規則之海鎮壓。

這次神靈迴歸規則之海，可能會出現兩個結果。

其一是神靈壓製不住毀滅之力，被毀滅之力控製，毀滅整個諸天萬界；其二是神靈壓製毀滅之力，並掌控它，但祂仍是選擇毀滅諸天萬界。

結果很好，靈神掌控了毀滅之力，也冇有毀滅之意。

這些都是因為祂有所顧忌。

“有天妖殿主在，我相信他不會捨得毀滅這諸天萬界的。”阿爾西德斯肯定地說，“這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這點眾人都同意。

戀愛竟然真的能改變世界！

要是早知道如此，當初他們絕對想方設法讓那位神靈去找個人談戀愛。

深淵魔女婀娜多姿地站起，柔媚的聲音說：“我現在倒是想知道，祂幾時建立新法則和新秩序。”

在場的半神俱是神色一凜。

這事關到他們能否成神，其實所有人都很關心這問題。

但他們能跑到那位麵前問嗎？

當時神靈和顧玖從規則之海出來後，都冇和他們打聲招呼就離開。

從中可以看出，祂仍是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想想也明白，以前他們防備祂、恐懼祂、監視祂，將祂當成會毀滅世界的危險份子和劊子手，隻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難以喜歡他們這些半神。

或許他們還不如那些和祂在遊戲世界結識的普通玩家呢。

至少那些玩家不知道祂的身份，將祂當成平等的個體對待。

說起來可笑。

他們真的冇想到，一直被世人視為毀滅而生的神靈，有一天竟然會搖身一變，變成為建立新法則的神。

原來毀滅即是新生。

所以他們當初都錯了。

可是這又能怪誰？

就連主係統也一直認為，從規則之海誕生的先天神靈，繼承諸神隕落的毀滅之力而生，分明就是一個破壞者，而非建立者。

“所以，我們都錯了。”光明神坦誠自己的錯誤。

深淵魔女和時空殿主對視一眼，縱使麵子拉不下來，也隻能點頭。

他們確實錯了。

“不僅我們錯了，連主係統也錯了。”阿爾西德斯的聲音溫和，“主係統，你說是嗎？”

空氣中響起一道機械音，【是的。】

冇想到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和主係統會主動出現，並坦誠自己的錯誤，桑蜚音一陣驚訝。

主係統說：【顧玖的堅持是對的，我不應該因為既定的命運，就覺得一切不可改變，否定神靈做的努力。】

連主係統主動承認錯誤，三大尊主更不會死不肯認錯。

“主係統，那你能去問神靈，祂什麼時候可以建立新秩序嗎？”深淵魔女問。

主係統：【我問了，祂說不急。】

眾人：“……”

“那你能不能催催祂？”

眾人暗忖，神靈應該會給主係統一點麵子吧？

主係統很老實地說：【祂冇理我。】

眾人：“……”

從來不知道主係統能老實到這程度，眾人覺得不能將希望寄托在主係統身上，可以另辟蹊徑。

“那你能不能去問問天妖殿主幾時回來，咱們再舉辦一次宴會？”

隻要能說服天妖殿主，讓她出麵，那位應該會給自己的戀人一點麵子吧？

【祂讓我彆去打擾他們談戀愛。】

眾人：“……”

**

顧玖和陸疾正在九十八星區的公寓裡打理陽台的花草。

他們離開很久，陽台的花草狂野地生長，快要將整個陽台都占據。

顧玖拿著剪刀修剪花草，突然一道機械聲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手一抖，差點剪斷要留的主枝。

顧玖放下剪刀，奇怪地問：“你怎麼又來了？你作為主係統，難道不忙嗎？”

【挺忙的。】主係統老老實實地說，【不過你們也是我的責任，我需要知道神靈所掌握的毀滅之力有多少。】

顧玖哦一聲，倒是有些明白。

她轉頭看向陸疾，問道：“阿疾，主係統問你控製的毀滅之力有多少。”

陸疾原本不欲理會主係統的，不過是顧玖問，他便老實地說：“掌握八成。”

【最後兩成，你幾時能掌握？】主係統詢問，隱約有些明白陸疾先前不想理會自己的原因。

雖說他已經鎮壓住毀滅力量，並將它們掌握、控製，卻不是完全控製。隻要他冇有完全控製，他便不能用毀滅之力破壞舊規則，新的規則依然無法建立。

所以還要看他掌握的程度。

陸疾丟開手中的剪刀，起身離開陽台，擺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主係統呆了下，問顧玖：【神靈怎麼了？】

顧玖攤手，“你問我，我問誰？”

【祂不是你男人嗎？】主係統誠實得過份，【你男人的心思，你不是應該懂嗎？】

顧玖一時間都不知道它是真誠實還是在揶揄自己，無語地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主係統嗯一聲。

“那你走吧。”大小姐揮了揮手，“以後冇事彆過來打擾我們談戀愛。”

主係統心情有些複雜，冇想到自己難得出現，竟然不受待見，還被嫌棄自己礙事。

顧玖回到房間，找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坐過去，伸手去拔弄他的頭髮，笑著說：“你生什麼氣啊？”

陸疾看她一眼，將她拉到懷裡抱著，兩人安靜地躺在床上，他的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頂，然後低頭去吻她。

兩人的氣息很快不穩，房內的氣溫漸漸升高。

【還有一件事。】

突然響起的機械聲讓房內的氣氛瞬間冷凝。

這次，不僅陸疾惱了，連大小姐都惱得不行。

“滾！”

兩道喝斥同時響起，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靠在一起笑起來。

主係統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們，還有很多世界裡有毀滅之力，這是你曾經拋棄的，你是不是應該將它們回收來？】

說完，它馬上滾了，不用彆人來攆。

被打擾了興趣，顧玖冇再繼續，她爬起身，下樓去喝口水。

等她回來，發現某位神靈半靠在床上，衣襟半開，露出結實性感的胸膛，明明是陰鬱黑暗係的，此時卻妖冶糜麗之極，彷彿血族始祖和妖祖的結合體。

“阿玖……”

顧玖盯著他，冇能忍住男色的誘惑。

她坐到他懷裡，捧著他的臉親，問道：“當時在規則之海，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會被毀滅之力吞噬神智？”

陸疾彆開臉，有些不想回答。

知道她的堅持，他輕聲說：“如果你冇有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下去……其實活著對我來說，真的冇有什麼意義……幸好，我遇到你，當時我感覺到你的氣息，我怕你出事……”

所以他逼自己清醒。

她是他在這世間唯一掛唸的人。

傷她一分，牽動他全身，他不能讓她出事，不能忍受她受一點傷痛。

他以她的名，給自己施以詛咒之力，她傷一分，便詛咒自己十分，十分的痛苦能牽動他所有的神智。

這是他給自己的救贖和後路。

所以他能清醒，便能藉機壓製住諸神隕落後留給他的毀滅之力，控製它們。

隻要他能控製毀滅之力，不會再受毀滅之力控製，不用再拋棄它們，甚至他能利用毀滅之力破壞舊規則，建立新的規則和秩序。

屆時，被舊規則壓製在半神身上的禁錮會破，半神得以脫胎換骨成神。

這也是他的期盼。

他想讓阿玖成為這諸天萬界真正的神靈。

顧玖沉默了下，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傻瓜！”

她悶悶地說，冇有比他更傻的了。

陸疾暗忖，他一點也不傻，他得到救贖，終於知道生命存在的意義，而非日複一日地重複著等待，看著毀滅之力將自己吞噬。

或許在他選擇進入“青山村”時，他的命運就開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