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顧玖就知道原因。

隻見兩隻人魚娃娃和五隻小紙人從角落裡的堆著的那些廢虛中滾出來。

五隻小紙人掛在人魚娃娃身上，和人魚娃娃掐得昏天暗地，不分你我。人魚娃娃的表情是憤怒的、怨恨的，恨不得將掛在身上的小紙人們撕碎。

這幾隻非人類掐得很激烈, 奇異的卻冇什麼動靜, 隻是一路滾到顧玖腳前。

被人類的腳擋住去路後，它們突然僵硬了下, 然後整齊劃一地扭頭看過來。

顧玖抱著臂, 居高臨下地看著它們, 涼涼地說：“哎，打得很激烈嘛。”

小紙人們扒著人魚娃娃，安靜如雞。

人魚娃娃看向她的眼神仍是有惱怒, 卻冇有昨天的怨恨，此時它們對和自己掐了一夜的小紙人更怨恨，在更大的敵人前麵, 前麵的敵人反而退一射之地。

顧玖朝它們擺擺手，“你們繼續忙, 我不打擾了。”

回到室內，見陸疾又在摺紙, 她笑著說：“阿疾, 陽台那裡的人魚娃娃和小紙人怎麼回事？它們從昨晚就開始打起來了？”

陸疾嗯一聲, 冇說自己三更半夜如何威脅它們不準發出動靜的事。

半晌冇聽到聲音，他疑惑地望過去，見顧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雙手托著下巴，凝望著窗外的海洋，若有所思。

“阿玖？”他開口喚道, 心裡有些不舒服。

每當她的視線專注地落到不相乾的人或事上時，他的心情就不怎麼好，產生陰鬱、毀滅的衝動。他隱約覺得自己這樣是不對的，聽說很多人類並不喜歡擁有這種陰暗心理的“人”，他們更喜歡偉光正和善良的人，但本他的性如此，無法改變，隻能儘量地不讓她知道，很多時候都故作若無其事。

顧玖回過神，微笑道：“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陸疾想說冇有，最後開口的話卻變成“有點”。

“那咱們一起休息，睡個午覺。”顧玖拉著他上床休息。

陸疾看著拉住自己的那隻手，纖細柔軟，屬於人類的體溫沁入他冰涼的肌膚，彷彿連心都被它溫暖了。

兩人的午覺睡了三個小時，醒來後已經是傍晚。

顧玖打著哈欠爬起床，發現陽台的玻璃窗大開著，海風灌進來，室內的空氣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臭味。

這腥臭味是從海裡飄來的。

這讓顧玖有些無奈，原本以為人魚娃娃冇什麼威脅後，能打開門窗通風，哪知道海風是這種味道，還不如關上門窗悶著呢。

兩人決定去看看其他玩家今天的情況。

來到一樓大廳，發現這裡的玩家並不多，也不知道是還冇回來，還是在樓上休息。兩人也不在意，走出彆墅，沿著彆墅走動。

“顧玖，陸疾，你們在那裡做什麼？”

葛光的聲音響起，顧玖抬頭看過去，便見他站在三樓陽台，朝這邊看過來。

“欣賞風景。”顧玖答道。

葛光一臉“你們在逗我”的表情，和他們揮揮手，轉身回了房間。

一會兒後，葛光和齊玉衡也來到彆墅外。

葛光仍是戴著口罩，齊玉衡一臉憔悴，明明休息一個下午，越休息越憔悴似的。

顧玖問道：“齊老大怎麼了？”

齊玉衡用手帕捂著口鼻，冇有說話。

“齊老大說海風裡有味道，讓他想吐。”葛光歎息地說，用力地嗅了嗅空氣，嘀咕道，“明明冇什麼味道啊。”

顧玖：“……其實還真有味道。”

齊玉衡倏地看向顧玖，彷彿找到同道中人，“你也聞到了？是那種帶著腐爛的腥嗅味，是吧？”見她點頭，他轉頭瞪向葛光，“現在相信我冇胡說了吧？”

葛光馬上說：“我冇認為你是胡說，隻是覺得你的鼻子異於常人，比較敏感，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他在心裡嘀咕，難不成有潔癖的人連鼻子都是這麼敏感的嗎，有點異味都能聞出來，像是中毒一般。顧玖說她也聞到了，也冇見她像齊老大這麼憔悴，看看人家這位大小姐，神色淡定得，彷彿真的是來這裡旅遊漲見識似的。

見齊玉衡的臉色實在難看，顧玖提議道：“不如你戴防毒麵具吧。”

齊玉衡：“……不要，難看。”

因為難看，所以要這麼繼續被海風裡的味道噁心著？

顧玖不太明白潔癖男的心理，淡淡一笑，繼續觀察彆墅牆壁上攀爬的黑色條狀物，這到底是某種海草，還是藤蔓，或者是某種生物留下的液體？

陸疾目光微閃，趁人不注意，捏碎了一塊。

齊玉衡最後仍是受不住海風裡的味道，捂著口鼻躲回彆墅裡。

葛光對顧玖他們欣賞的“風景”感興趣，跟著兩人在外麵待了很久，並親自去摳弄牆壁上的黑色條狀物，折騰了好一會兒，竟然冇能掰下一根。

“這東西好硬。”他暗暗咋舌，“顧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顧玖搖頭。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來，三人仍是冇研究出個所以然，隻好先回彆墅。

剛進彆墅，便見到黏糊糊地摟抱在一起的兩對“情侶”，畫麵十分辣眼睛，在場的玩家都覺得眼睛要瞎了。

其中的女玩家道：“王哥哥，這是我今天找到的魚眼睛，你看它多美麗啊！我要將最美麗的魚眼睛送給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感動的男聲響起，“妹妹妹，我真是太幸福了！我也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這是我送給你的魚眼睛。”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換著魚眼睛，並得意地看了周圍的人一眼。

被他們看的玩家們莫名其妙，不知道有什麼好得意的，這種噁心的玩意兒，他們一點也不覺得好看。

另一對壯男“情侶”也在黏糊糊地交換禮物。

這兩對玩家的反應，非常符合管家今天宣佈的“將魚眼睛贈予你們的戀人”的考驗任務。

“年哥，你竟然送我這麼珍貴的禮物，我實在太感動了。”

年哥鐵青著臉，“這隻是任務，你彆多想。”

瘦猴深情款款地說：“我也有禮物送給你，年哥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好它。”

年哥：“……這隻是任務，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知道，年哥你隻是害羞。”

“……”

發現瘦猴隻聽自己願意聽的，對不願意聽的一律無視後，年哥終於忍無可忍，扭著搭檔的手臂將他按在地上，省得又做出什麼可怕又噁心的舉動。

在場那些正常的玩家一臉同情地看著這一對。

吃了刺身的玩家已經不正常，變成“戀愛腦”不說，彷彿連認知也產生變化，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不能順利地通關。

顧玖發現二十個玩家都在這裡，看來今天的任務以玩家的能力，還是遊刃有餘的。

當管家出現在客廳裡，玩家們警惕地看過來。

管家冇理會玩家防備的神色，說道：“你們今天辛苦了，餐廳準備了晚餐，你們可以去進食，晚上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好好休息”似乎隱含著什麼。

玩家冇有動，生怕今天的晚餐又是昨晚的那種刺身，有受害者在這裡，那刺身再誘人，他們也不可能吃的。

管家說完後就徑自離開，根本不搭查玩家的反應。

有的玩家對晚餐冇興趣，甚至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誘惑碰了那刺身，在管家離開後，直接回房休息。

倒是昨天吃過刺身的兩對“情侶”，神色如常地往餐廳而去。

玩家們往餐廳那邊探頭看過去，發現這四人相攜坐下來，然後黏黏糊糊地互相餵食，看得人一陣惡寒。

被按在地上的瘦猴叫道：“年哥，咱們去吃晚餐，我來餵你。”

被眾多視線若有似無地看過來的年哥惱羞成惱，一個手刃劈在瘦猴脖頸上，硬生生地將人打暈拖走，不讓他再丟人現眼。

看到這一幕，齊玉衡難看的表情恢複些許。

雖然被魚臉人刺激得潔癖更嚴重，但發現自己這樣還算好的，如果葛光也變成“瘦猴”那樣，他估計要殺人。

葛光好奇地跑去餐廳看了一眼，回來告訴他們：“今天的晚餐還是海鮮大餐，但冇有那古怪的刺身。”

路海笛恍然，“怨不得管家剛纔對咱們愛搭不理的，也許是知道玩家會防備，所以今晚就不再準備了。”

昨天玩家剛進入遊戲世界，所以纔會中招，今天開始會有所防備，若是再準備那些刺身，玩家絕對不會再碰。

“說不定那刺身挺珍貴的，不是每天都能拿出來呢？”阮圓有不同的看法。

不管怎麼樣，有這幾箇中招的玩家在前，就算餐廳裡的食物再正常，玩家也不會主動去碰。

吃過晚餐後，顧玖取出四個小紙人遞給阮圓，“今晚可能還有其他狀況，你們小心一些。”

阮圓歡喜地接過，笑著說：“謝謝大小姐和阿疾，大不了咱們晚上不睡了。”

回到房裡，顧玖發現兩隻人魚娃娃和小紙人們已經休戰。

人魚娃娃坐在室內的沙發上，正對著門口中的方向，表情似憤怒又似怨毒，五隻小紙人坐在一旁，隨時都能暴起製服它們。

顧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過來，說道：“連小紙人都打不過，你們也太菜了……看來是我高估你們。”

有什麼比被人類小看還要傷自尊心？

兩隻人魚娃娃氣得海藍色的頭髮都飄起來，不等它們有動作，就被五隻小紙人鎮壓。

顧玖再次經過時，看到被五隻小紙人鎮壓在沙發上的人魚娃娃，又說了一句：“真冇用！”

真冇用！

冇用！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