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大小的紙扎小人安安靜靜的靠牆邊蹲著，那雙黑不溜秋的眼楮盯著正在找東西的小孩。

　男孩似乎有些慌亂，急得都快哭了。

　他脖子上還掛著學校的出入證，隨著他的動作從衣服裡頭滑落出來。

　“那個小孩叫陳梓童，萬容實驗小學四年級2105班的學生。”坐在車裡的巫謹開口道。

　“好的，我這就開始查。”秦璐璐是在他們買完手機之後進車裡的，她把原本副駕駛上的男同事給趕到了後面去，霸佔了那位男同事的位置。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是因為不想和巫謹還有尹諱銘擠在一起。

　跟著兩個人坐在一起她沒有安全感。

　秦璐璐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開始調查這位陳梓童的資料。

　“你的工友叫什麼你記得嗎？”尹諱銘詢問，他沒有去看巫謹。

　因為巫謹此刻就攤在他的身上，剛坐過來的那位男同事體型挺大，不過不至於擠到巫謹。

　巫謹會這麼做純粹就是不想坐直:“不知道。”他並不是那種會社交的僵屍，“只要找到他把他殺掉就好了，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他不一定是壞的。”正在開車的楚凡忍不住回頭提醒。

　“嘖。”巫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為什麼不是壞的就不能殺呢？”

　車裡安靜了一秒。

　巫謹其實知道人和非人類都是分好壞的，但問題是現在這麼個規則阻擋了他掙錢的腳步。

　“嗯？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秦璐璐把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抬了起來，給巫謹看上面的照片。

　照片裡是個面色蠟黃的男人，黑黃黑黃的，笑起來那口牙也不怎麼好看，一看就是老煙民了。

　“是。”巫謹點頭，“這個也能找出來的？你都沒見過他。”

　“非人類的比例是極少數，一般發生什麼案件，同城非人類有問題的可能性很大。”秦璐璐把筆記本重新放回腿上。

　“這個陳梓童小朋友的父親叫陳國康，在青年東路挨著迎賓港那塊開了家水果店。”秦璐璐解釋，“他和你的工友是同學關系。”

　“哦。”巫謹應了一聲，雖然他搞不懂秦璐璐說的地址在哪裡，但這不妨礙他一臉高深莫測的點頭。

　“他們是高中同學，不過最近他們同班同學死了三個人。上個月就有個女同學莫名的在家裡猝死了。”

　“那個女同學今年三十五，白手起家在H市搞了個公司，和老公結婚之後把公司扔給老公了，自己帶著孩子來這邊，租了個地方養鸚鵡玩。”

　“賣鸚鵡？”楚凡插話。

　“沒有交易記錄，應該是自己養著玩。”秦璐璐解釋，“富婆的樂趣吧。”

　“巫謹的工友並沒有死亡記錄，有可能是因為他本身成了活屍的緣故。”秦璐璐嘆了口氣。

　活屍比僵屍更加不容易被發現，起碼那些低階的僵屍的關節都是僵硬的，腿都沒法彎曲。

　同等階的活屍比僵屍靈敏的多，只是身體的某個部位會不太協調，會出現不太正常的抽搐之類的。

　但這種行為有些普通人類也有，如果出現神經方面的問題，比如癲癇之類的話，比活屍更加的誇張，所以很難分辨。

　“跟著陳梓童也許能揪出那位工友。”秦璐璐提議，如果之前那三場意外死亡真的是那隻活屍的手筆，跟著這個小朋友說不定能夠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說完之後秦璐璐看向了巫謹。

　“嗯？”巫謹眨巴兩下眼楮，伸手指向自己:“我去？”

　“這是給您的測試。”楚凡點頭，“我們不方便過多參與。”

　巫謹又看向了尹諱銘。

　“我可以跟著你，但我不會幫忙。”尹諱銘說完之後又示意楚凡聯系附近市裡的異管局，先給他們安排一個住的地方。

　估計巫謹要搞定這一切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他們總不能一直待在車裡。

　“我讓紙扎人跟著不行麼？”巫謹皺眉。

　“你的紙扎小人攻擊力怎麼樣？”

　“還行。”巫謹思索了一下，“打那個活屍應該沒有問題。”

　“哦。”尹諱銘點點頭。

　“我是不是可以不……”

　“不行。”尹諱銘打斷他，“該過去還是得過去，你得學著像人一樣的處理問題，這次測試不能完全的依靠力量。”

　像人一樣？巫謹嘆了一口氣，覺得挺麻煩。

　“你這次醒來擁有了味覺。”尹諱銘看向巫謹，“你有沒有想過，隨著你的實力增強，你會變得越來越像個人？”

　巫謹愣住了，在思索之後他還挺期待:“那不挺好的？”

　單就現在來看，巫謹很喜歡味覺這種東西，有欲望是一件好事，反正現在只要能夠吃上一頓飯，巫謹就能很快樂。

　前所未有的快樂。

　如果他能夠像人那樣思考，那樣感受到周圍的一切，那快樂就能加倍！

　尹諱銘沒有回應他。

　偏偏巫謹還得意的看了尹諱銘一眼，嘖了一聲:“真要那樣，我到時候最討厭的應該就是你了。”

　尹諱銘笑了一下:“也許吧。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個狀態剛好。”

　巫謹挑眉:“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狀態不好？”

　“一般。”尹諱銘的笑容消失了，把不知飄到哪裡的話題又給轉移了回來，“反正你這次不純靠力量過去，自己上。”

　“哦。”巫謹嘖了一聲，“我要休息一天。”

　他揚了揚自己手機的手機，我先研究一下這玩意兒。

　……

　陳梓童從揭開沾著泥土的紅磚，瞅見了磚頭底下的合照，表情終於放松了一些。

　昨天晚上他就是來找這個玩意兒的，

　他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把照片藏進自己口袋，出了巷子。

　陳梓童不清楚，在他校服口袋裡，還有個拇指大小的紙扎小人安安靜靜的蹲著。

　小人甚至在打量那張照片，那是一張畢業照，淮齊二中的畢業照。

　很顯然這個照片不是陳梓童的，陳梓童現在還只是個十歲的四年級小學生。

　沒等小人把上面每個人的臉都記下來，一隻手就伸進了口袋，捂住了照片。

　陳梓童很緊張，腿都在發顫。

　在車站等到公交之後陳梓童就直接上去了，坐在最後靠窗的位置。

　“那張照片。”巫謹現在跟著尹諱銘他們到了某個小區，據說這是這邊的異管局給安排的住處。

　“什麼？”尹諱銘他們看向巫謹。

　巫謹出聲挺突然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那張照片不對勁。”巫謹形容了一下那個照片裡面人的狀態。

　那是一張畢業照，大家都坐在一起，但是照片裡面的人都年露驚恐。在他們之中有三個人是死人。

　是的，照片裡面的死人。

　兩男一女，兩個男生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腦袋不翼而飛，脖頸處還有血跡。

　那個女生臉色青白發灰，眼楮裡面都沒有眼瞳。

　他們周圍的同學反應最大，表情扭曲，像是被這種陰間場面嚇到了。

　巫謹說完之後，頂著其他四個人的目光慢慢開口詢問:“一般畢業照不會這麼拍的對吧。”

　“反正我沒拍過這麼有特色的。”秦璐璐接茬，說完之後她又想了想:“那個小朋友沒有被嚇到？”

　“沒有。”巫謹很肯定，“興許這個照片在那個小孩看來是正常的。”

　巫謹說完之後啊了一聲。

　“怎麼了？”尹諱銘瞧見巫謹那像是看好戲的表情。

　“有個東西上來了。”巫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下巴，“他把臉遮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那位工友，但不管是不是，他肯定不是人。”

　秦璐璐他們警惕了起來。

　尹諱銘倒是情緒穩定:“那個家夥想要做什麼？”

　“他想把這個小孩的眼楮挖出來。”巫謹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相當驚悚，“他的手在抖哦，可能是想扣眼珠子想到手癢了吧。”

　公交車上。

　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刷卡上車，而後就自然而然的做到了最後一拍，挨著陳梓童。

　男人的手有些變形了，掌心布滿老繭。他的左手四指並攏在一起，彎曲著，有些抽搐的抖動。

　坐在他們前頭的一個老大爺疑惑的看向了男人的方向。

　“我有痛風。”男人似乎不習慣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瑟縮了一下。

　老大爺又把頭轉了回去。

　男人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陳梓童。

　他的手還在顫抖:“有人盯上你了，陳梓童。”男人忽然開口跟陳梓童說道。

　陳梓童渾身一顫，抬頭看向了這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眼楮眯了一下，但由於帶著口罩，實在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笑。

　但無論如何，陳梓童隻覺得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非常難受。

　“嘻嘻？”躲在口袋裡的紙扎小人非常人性化的愣了一下，隨後抬起自己圓溜溜的手看了一眼。

　它的手上沾染了紅色的血跡，是從照片裡面溢出來的。

　並不多，這些血和陳梓童的手汗混合在一起，陳梓童沒有發現。

　紙扎小人縮在角落，和一堆糖果擠在一起，不太敢和陳梓童的手有踫觸。

　紙扎小人盡力去看，忽然發現照片裡那個死去的女人也失去了自己的頭顱。

　只剩下一副破敗的身軀，身軀倒在地上，血流了很遠，周圍人的表情又變了，定格在嘶吼上。

　而那幾滴血，是來照片裡的那個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