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 季柯和溫一帆來的很準時,時南打開門,溫一帆就鑽了進來︰“快快快, 用一下洗手間。”
溫一帆將拎著的水果塞到時南手裡就往裡躥,正好看到穿著家居服的宋林笙,然後猛地剎了車。
“……嗨, 哥們兒。”溫一帆對他擺擺手,“都是時南的朋友吧, 你好,我叫溫一帆, 以前沒見過。”
“宋林笙。”宋林笙跟他打了個招呼。
“哦……”溫一帆回頭對時南擠眉弄眼,用口型說,“新朋友?”
季柯推了他一把︰“去廁所吧你。”
溫一帆這才像是被狗攆了似的躥進了洗手間。
季柯對宋林笙打了個招呼, 然後勾著時南的肩膀往一旁帶了一下︰“怎麼個情況啊?”宋林笙這一看就不是剛來,身上穿的衣服拖鞋明顯是住在這裡的狀態,而且他對個家很熟,有主人家的氣勢。
“就……”時南嘆口氣, 擺擺手, “待會兒一塊說吧。”
季柯“嘖”了一聲, 這像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宣布啊。
門鈴響起時, 季柯過去開門,應廷和向陽抱著啤酒和兩大袋外賣站在門外。
“呦, 警察同志也在啊,來抓人?”應廷挑了一下眉。
“抓你。”季柯懶懶道。
“廷哥,你犯事兒了?”向陽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對季柯擺手,“我跟他沒關系, 抓他別抓我。”
“臭小子。”應廷一腳將向陽踹了進去。
陽台上擺了燒烤爐,一群人聚在客廳裡,宋林笙燒烤,其他人吃喝。
時南拿了盤子過來端,宋林笙拿起一串烤肉遞到他嘴邊,時南哼了一聲偏頭躲了。
應廷看到這一幕,高喊一聲︰“呦,吵架了?”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時南瞪他︰“怎麼哪兒都有你啊?”
應挺拿著灌啤酒倚靠在陽台上︰“你倆氛圍不對,從我進門起你們就沒說過一句話。”
宋林笙看了時南一眼,時南皺了皺鼻子。
他氣還沒消呢。
這事兒要追溯到季柯他們來之前,宋林笙剛換回來時發現自己跟那天差不多,又洗了個澡,頭髮也沒乾。
休息日的下午無緣無故洗澡,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
宋林笙問時南白天都做什麼了,為什麼要洗澡。
按照時南的說法是串了一天烤串身上有味所以洗了個澡,宋林笙倒是想相信,但時南有些沙啞的嗓子,還有自己身上那股事後的慵懶勁卻騙不了人。
時南覺得自己現在可難死了,天天被追著問,不是這個問你白天跟他做什麼了,就是那個問你晚上跟他做什麼了,兩個人談個戀愛愣是談出了三角戀的感覺。
得虧現代社會是一對一,要是古代一夫多妻製,他可能得累死,應付一個尚且兵荒馬亂,來上十個八個,時南覺得自己不被煩死,也得被榨乾。
“給你沖杯蜂蜜水?”宋林笙在他耳邊小聲說。
“我—不—喝—蜂—蜜—水。”時南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潤嗓子,不然你嗓子現在這樣,吃了燒烤容易……”
“你閉嘴。”時南吼了一聲。
宋林笙低笑一聲。
應廷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拖長聲音怪聲怪調地“咦”了聲、
“對了,南啊,你還沒介紹這位呢。”溫一帆也跟過來湊熱鬧,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上一次季柯出任務的時候你就說你在追人,現在追上了嗎?”
“追人?”宋林笙看過來。
“是啊。”溫一帆一拍手,“我們南哥說那人不好追,他在努力,等什麼時候追上了什麼時候跟我們說。”
“那……追上了嗎?”宋林笙笑看著時南。
時南倪他一眼,然後拿了一串烤蒜扔到溫一帆面前︰“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宋林笙笑了一下︰“大家都是我和南南的朋友,有些事情我和南南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跟大家說一下。”
南南。
時南撇嘴,誰是你南南。
“呦,這是有情況啊。”季柯拍拍時南的肩膀,“上一次見他就感覺你倆不對勁了。”
“上一次?哪一次?”溫一帆和向陽同時問。
“等會兒說,先聽咱們宋總說話。”應廷在向陽腦袋上拍了一下。
“我和時南……”宋林笙頓了一下,“我們結婚了。”
屋內一片寂靜。
“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應廷覺得有些吃驚,在他印象當中宋林笙能談戀愛就已經很不正常了,他竟然還結婚了,這就更不正常了。
“你什麼意思啊?”季柯不樂意了,直接歪了重點,“人家兩人兩情相悅結個婚怎麼了?”
溫一帆覺得季柯態度不太好,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應廷忙擺手︰“時南,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懂。”時南點頭,“你就是太震驚了,我理解……向陽。”
時南突然喊了向陽一聲。
正埋頭苦吃的小酷哥恍惚著抬頭︰“怎了?”
“你為什麼不驚訝?”時南相當好奇。
“我為什麼要驚訝?”向陽渾不在意的一揮手,“不就結個婚嘛,你現在告訴我我哥為了你自宮我都信。”
宋林笙一個冷眼飛過來,向陽忙求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就是我哥連命都能給你,就結個婚,多正常啊,畢竟我都要考研究生了,這世界已經很玄幻了,結婚算個屁。”
時南︰“……”你腦袋上的毛就是這麼沒的吧。
談戀愛結個婚多正常啊,除了應廷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大家為此舉杯祝賀,季柯還說要給時南封個紅包。
“得正兒八經請客吃飯,不能一頓燒烤就打發了我們,畢竟隨份子呢。”溫一帆說。
“好,下一次正式請你們。”宋林笙說。
大家說話的時候,向陽一人吃了一大盤,然後打了個飽嗝對宋林笙說︰“哥,我幫你啊。”
應廷在他光頭上敲了一記︰“小吃貨。”
“我吃貨我還知道幫忙,跟你似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時南裝了些烤串,說︰“我給我爸媽送些下去。”
“我跟你一起啊。”向陽說。
“不用,你幫你哥烤串,那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那位幫我把這些水果拎著吧。”
“行吧。”應廷大爺放下手裡的啤酒,拎著水果跟著時南出門。
宋林笙看了他倆一眼,又低頭繼續烤串。
季柯拿了罐啤酒打開遞給他,兩人踫了一下。
時南帶著應廷來到顧書為和丁雨這裡,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爸,媽,這是應廷,也是當年被拐賣的孩子之一。”時南說。
應廷聽到這個介紹,愣了,不由看向時南,什麼叫也是被拐賣的孩子?
“你……”應廷皺了一下眉。
時南看著他︰“你要猜猜我是誰嗎?”
應廷看著時南,慢慢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道︰“你是小北?”
時南抬手將他的下巴合上︰“是的呢。”
“你真的是小北?”應廷激動地握住時南的肩膀,“太好了,宋林笙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了。”時南笑著,“他找到了小北,還幫小北找到了父母。”
應廷看著時南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他真的找到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難怪他會跟你結婚,原來你是小北。”
時南牙疼似的嘶了一聲︰“討打了啊。”
應廷反應過來忙道︰“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我……”
應廷支吾半天,乾脆摟住時南用力抱了一下︰“小北,能夠再次見到你真好。”
“太肉麻了。”時南笑。
顧書為和丁雨對於被拐賣的孩子總是帶著心疼,幾個人在客廳裡聊了一會兒。
“當時林笙為了將小北送出去想盡了辦法,還好,結果不壞。”應廷嘆了口氣,“這些年他一直在自責。”
“後來呢,我走了以後呢。”時南追問。
“你走了以後,他們擺脫了警察的追捕,去到了另一個地方,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用來賣的,還有一些是運送到一個特殊的村子用來販毒的,但是因為警察追捕的原因,那段時間他們不敢妄動,所以消停了幾個月。”
“後來警察再次圍捕,將我們解救了出來送到了孤兒院。”
“那幾個月你們是怎麼過的?”時南攥緊手。
應廷想了想,往後靠在沙發上︰“被打被罵被關小黑屋,吃不飽穿不暖,當時覺得活不下去了,現在想想好像也沒啥。”
丁雨聽得淚流不止,應廷慌了︰“阿姨,您別這樣,我就隨口一說,都過去了。”
“你受苦了,孩子。”丁雨握著應廷的手,“以後阿姨這裡就是家,有時間了就過來。”
“知道了,阿姨。”
兩人上樓時,時南小聲道︰“向陽和宋林笙有幽閉恐懼癥,是因為當年的事兒嗎?”
“嗯,當年的孩子很多都有這個毛病。”應廷嘆口氣,“當時孤兒院還給我們找心理醫生做測試,所有孩子多多少少都有心理疾病,不過你別擔心,老宋沒什麼事兒。”
“他在這些孩子裡算是最健康的,是有點兒幽閉恐懼癥,但問題不大,當年心理醫生也說他沒問題的。”
“這樣啊。”時南若有所思。
“你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心理醫生讓我最近去做檢查。”
“看心理醫生?”時南有些驚訝。
“對啊,我和向陽這些年一直定期看心理醫生,算是個習慣吧,定期看看有安全感。”
“你們都去哪個診所啊?”時南心裡一動,當年的心理醫生真的覺得宋林笙沒有問題嗎?
“當年的心理醫生已經退休了,我們現在找的醫生是他兒子,姓梅,在一家私立醫院,要是老宋樂意,你也可以帶他去看看,我其實覺得他不吃肉這件事兒是心理問題,可以試著治一下,畢竟肉多香啊……”應廷和向陽其實也勸了宋林笙幾次,主要是每次他們去見梅清儀,梅清儀總要問起宋林笙,次數多了,應廷覺得讓宋林笙去看看沒準也能有些用處。
應廷說了什麼時南已經聽不到了,只聽到了三個字︰梅醫生。
兩人回到家時,屋裡特別熱鬧,溫一帆正和向陽拚酒。
“你一小孩我不信喝不過你了。”溫一帆拿過一瓶啤酒就對瓶吹。
“你倆怎麼去這麼長時間?”季柯替換了宋林笙烤串的位置,宋林笙正歪靠在陽台上,握著聽啤酒慢慢喝,看到時南進來,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跟時南爸媽聊了幾句。”應廷走過去,伸手想拿烤翅,被季柯按住,“想吃自己烤。”
應廷趁他不注意,偷拿了一串,然後扔了一罐啤酒給時南︰“我必須得跟你喝一個。”
宋林笙看了他一眼,覺得應廷的態度似是有些變化。
時南靠近他小聲嘀咕了幾句,宋林笙點點頭︰“本來也是要告訴他的。”
時南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小拇指。
時南打開啤酒打算跟應廷踫杯,季柯突然笑了一聲︰“南哥,你確定你要喝酒?”
“我為什麼……”時南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臉色一青。
經季柯這麼一提醒,應廷也想起來上一次時南喝醉酒後抱著宋林笙喊“爸爸”的大型社死現場,然後曖昧地笑了。
“來,喝點兒吧。”應廷故意跟他踫,然後對宋林笙眨眼,“春宵苦短,把握機會呦。”
宋林笙涼涼道︰“閑的是吧?”
應廷偏頭過去笑個不停。
時南被兩人揶揄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真是進退兩難。
宋林笙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喝醉,應該沒事兒。”
時南睨著他︰“我怎麼覺得你特別盼著我喝醉呢?”
“是挺希望的。”宋林笙低低笑。
“你大爺。”時南直接在他腿上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