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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類死亡》第24章
  第二十三章:所有人都在撒謊

  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半了。李雲桐還沒有回來,好幾個客戶都在找他,據張蘭說,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聯絡不上他,業務部主管老劉已經發了好一通脾氣,公司裡氣壓很低,大家說話都彷彿耳語一般小心,老劉雙手抱在胸前,望著自己的桌子發愣,我經過他身邊時,他抬起頭來看著我:「知道李雲桐去哪了嗎?」

  「不知道。」我小心翼翼地道,回到自己桌前坐好,小耿朝我吐了吐舌頭。

  看來李雲桐有麻煩了。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連手機也關了,想到上午發生的事情,我心裡異常不安。

  「歐陽呢?」老劉又問,「他不是和你一起嗎?」

  「他頭疼,臨時去醫院看病了。」歐陽和老劉都是主管,所以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很坦然。

  「哼,」老劉哼了一聲,「一個個都這麼不守紀律!」

  我沒有接茬,打開了電腦,順手將自己桌上的廢紙揉成一團扔到字紙簍裡,低頭一看,字紙簍已經裝了滿滿一簍的廢紙,加在一起有一寸來厚。這讓我覺得奇怪,順手拿起幾張廢紙看了看,是兩份合客戶簽訂的合同,簽訂日期就是前兩天,落款寫的是李雲桐的名字。這份合同約定的單子是我和小耿負責的,所以我有印象,當時李雲桐還說這是大客戶,要求我們一定要出精品,怎麼現在就作廢了?

  「劉叔叔,紅棉集團和彩虹公司的合同怎麼廢了?那我們的單子還要不要做?」李雲桐不在,我只能問老劉。

  「你說什麼?」老劉黑著臉走了過來,「紅棉集團是大客戶,他們的合同什麼時候廢掉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看。」我將那兩份被撕成兩半的合同遞給他,他匆匆掃了兩眼,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黑,我忐忑不安,大氣也不敢出。李雲桐和老劉的關係一向比較緊張,今天他又和公司失去了聯繫,看老劉一副找茬的神情,我暗暗替李雲桐捏著把汗。老劉和李雲桐都是好人,只是兩人就是脾氣不相投,互相看不順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老劉看了看合同,打了兩個電話之後,啪地將合同朝桌上一拍:「這是搞什麼?」我不提防他有此一拍,哆嗦了一下,愣愣地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剛才在字紙簍裡發現的。」老劉聽我這麼一說,伸手便將字紙簍內的廢紙全掏了出來攤開在我桌上,我連忙站了起來讓座給他,他毫不理會,一張張察看著那些被撕成兩截的廢紙,臉色逐漸凝固成鐵板一塊。我悄悄地朝後挪了一步,以免他發起火來不小心傷到我。

  「怎麼了?」徐阿姨走過來幫我解了圍。

  「怎麼了?」老劉嘿嘿冷笑兩聲,疾言厲色地環視著辦公室道,「這些合同是誰撕的?」

  大家都驚訝地望了過來,我的辦公桌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我再次朝後縮了縮,和徐阿姨站在了一起。

  「剛剛簽訂的合同就被撕毀了,怎麼跟客戶交待?」老劉近乎咆哮地吼道,「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沉默得如同一整塊岩石,耳邊可以聽道老劉粗重的呼吸聲,我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直視老劉,目光四處轉動著,正好看到小耿的眼神,他戰戰兢兢地看著我——我們都知道這次問題有多麼嚴重,公司曾經因為合同內容洩露而失去客戶,所以對於合同問題一向十分敏感,這次居然撕毀了這麼多有效合同,也怪不得老劉發火。

  沉默了好一陣子,徐阿姨才慢慢道:「老劉,別發火,我剛才一直在想,可能不是有人故意這麼做。」

  「不是故意的?」老劉咆哮道,他沒有朝徐阿姨咆哮,而是繼續環視著其他人,對著每一個人用重金屬般的聲音咆哮著,「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一個人哆嗦著慢慢地開口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人是前台的張蘭,臉色發白,求援似地望著徐阿姨,不等她說完,老劉的重金屬聲音已經排山倒海壓了過去:「你不知道是不是你?什麼意思?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張蘭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徐阿姨也火了,大聲道:「老劉,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怎麼動不動就發火?誰願意看到出這種事?光發火有什麼用?」她停頓了一下,老劉急劇地翕動著鼻孔,將一肚子的火憋了回去,一言不發,只是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事可能是張蘭做的,也可能是我做的,也說不定是小耿做的,」徐阿姨說,「剛才魏風叫我們整理公司的檔案,我們三個把檔案重新分類,作廢的就撕毀了,這些合同可能是不小心被當作廢棄的合同撕毀的——要不你說說,我們三個人當中哪個會故意這麼做?」

  老劉看了徐阿姨一眼,雙手插在腰間,沒有說話,低頭思考著什麼。魏風慢條斯理地開口了:「這個字紙簍裡的東西誰扔的?其他廢掉的合同扔在哪了?」他這話說完,小耿的手動了一下,似乎想舉起來,又放下了,過了一會,他到底還是把手舉起來了:「是我扔的。」他將頭垂下去,紅色的頭髮麵紗般遮住了額頭,只望見被牙齒緊咬的下嘴唇。

  「其他文件呢?」老劉掃了小耿一眼,問道。

  徐阿姨和張蘭、小耿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徐阿姨做了個手勢,他們便在辦公室裡跑了起來,將所有的字紙簍都收集到一起。

  「都在這裡嗎?」魏風問。

  「應該是。」徐阿姨吞了吞口水道。

  「先看看還有弄錯的沒有,」魏風說著便拉著老劉一起檢查那些廢棄的文件,「這事怪我,本來是我的工作,是我讓他們去做的。」

  「該怪誰就怪誰,公司是有規定的。」老劉不客氣地說。

  他們飛快地清理著所有的文件,最後又找出兩三份有效合同,沒等老劉開口問,徐阿姨和張蘭已經先後承認這是自己撕的。最後數了數,一共有8份有效合同被撕毀了,幸好毀得不厲害,老劉也看出他們並不是故意的,便將這些文件遞給張蘭,命令她用膠水粘好。

  「眼睛都怎麼長的?有效合同也認不出來?」老劉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閉目養神。魏風不放心,拉著我和徐阿姨一起檢查檔案中的其他文件,看看還有沒有被錯毀了的文件。

  檔案室已經被徐阿姨他們整理得乾乾淨淨,滿地的廢物被歸做一起,放在一個單獨的櫃子裡。魏風將檔案記錄遞給我們,我們一個櫃子接一個櫃子地仔細查了查,沒有發現其他損失,這讓魏風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徐阿姨忽然低聲驚叫起來,手指著檔案記錄上的幾行字給我們看,我們湊過去一看,那上頭原本登記了包括紅棉公司在內的好幾份合同,如今都被蓋上了「作廢」的公章,公章日期顯示正是今天。我數了數,今天作廢的合同一共有20份,被老劉發現的那8份有效合同也在其中。在合同有效日期的一欄裡,分明標識出合同仍在有效期內。我和徐阿姨都看著魏風,他臉色變得通紅,仔細看了好幾遍,不好意思地說:「看來是我看錯了,我去跟老劉說。」說著便朝門口走去,被徐阿姨攔住了。

  「算了算了,」徐阿姨說,「你跟他說什麼?回頭跟李總解釋一下就行了,反正那些合同都粘好了。」

  「嗯。」魏風點了點頭。他們轉身繼續整理文件,我獨自站在一邊,拿著那份檔案記錄,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讓我感到無比震駭——那8份被錯誤毀棄的合同,在合同簽訂者一欄裡,赫然都是李雲桐的名字!我感到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便將那份記錄放在桌上,心中隱約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耳邊傳來紙張被撕裂的聲音,轉頭一看,魏風和徐阿姨正在低聲說著什麼,他們每人手裡都拿著幾份文件,彷彿是無所事事般,正一條條將那些文件撕成碎片。我腦子裡猛然閃過一道亮光,來不及多想便衝了過去,從他們手裡奪下那幾份文件,小聲問:「你們幹嗎?」

  他們先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繼而看到了我手裡的文件,兩人都張大了嘴。

  「哎呀,怎麼搞的?我以為是廢紙,看,我沒注意!」徐阿姨慌忙解釋,滿面通紅。

  「我也沒留神,真是……」魏風訕訕地從我手裡將文件拿過去,修補起來。

  在他們將文件拿走之前,我已經匆匆瞥了一眼,這幾份文件都已經快要到有效期了,即使銷毀,對公司影響也不大,重要的是,這些文件的簽署者,也都是李雲桐。

  我呆呆地看著魏風和徐阿姨,他們正忙著修補那些文件。他們神態自然,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我覺得我想起了什麼,可是我不願意去想,就這樣愣愣地走出了檔案室。辦公室裡已經安靜下來了,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忙碌著,老劉的辦公室已經空了,我看見他的桌上有些文件,便走過去翻了翻,沒發現剛才被小耿他們修補好的那8份合同,正要轉身離開,眼光一斜,望見了放在老劉辦公桌旁邊的字紙簍。

  我心中一沉。

  字紙簍裡被撕成兩半的紙堆得滿滿的,我朝辦公室裡望瞭望,大家都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沒有人注意我。我裝作不小心掉了東西,轉到了老劉辦公桌後,蹲下身,將字紙簍裡的那些紙都掏了出來。

  不用細看,只看那些紙上被膠水修補過的痕跡,我的心已經狂跳起來——這些文件都曾經被攔腰撕開又重新修補好,現在它們第二次被撕開了——全部都是合同,一共8份,第一份正是不久前讓老劉大發雷霆的紅棉集團的合同,所有的合同落款都是李雲桐的簽名。

  它們又被撕毀了。

  這次是在老劉的字紙簍裡發現了它們,難道是老劉撕毀了它們?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李雲桐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口乾舌燥,眼前發花,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巨大洞穴,正在發出轟隆隆的風聲,秘密就藏在那裡,我甚至已經隱約看到真相的輪廓,只要再朝前邁出一步……

  可是我害怕了,我在真相的邊緣縮了回來,某些一閃而逝的念頭像風中的燭光一般,搖曳了一下就迅速熄滅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不,也許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我想起我和許小冰一起討論這些事情的情形,我們一致認為這些事情不可能是人為的,因為不可能有這麼多人一起欺騙我們,就因為有這種確信,我們甚至寧可相信我那個荒謬的假設。

  然而,現在發生的事情讓我動搖了。

  徐阿姨、魏風、老劉、張蘭、小耿……也許還有別的人,他們都在撕毀這些由李雲桐簽署的合同,這真的只是偶然嗎?世界上存在這麼多的偶然嗎?我不相信有這種事。

  然而,假如這一切都是他們商量好的,老劉之前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脾氣?他完全可以不用說出來,那就誰也不會注意到這件事了。

  他說出來是為了什麼呢?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個問題,孟玲的名字驀然出現在腦海裡,我彷彿又看到那天晚上,我和許小冰在沙髮上研究關於孟玲的那些資料……資料,孟玲和李雲桐的資料……我真的沒辦法想明白這一切了,心裡隱約覺得,孟玲和李雲桐在某些地方相似,然而仔細回想起來,又發覺他們之間毫無共同之處。

  老劉究竟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不知不覺,我重新回到這個問題上來。假如他和魏風他們是早就串通好的,那麼辦公室裡其他的人呢?想到這裡,我感到一陣心寒——假如每個人都已經和他串通好了呢?那麼他那番脾氣,顯然是發給我一個人看的,因為只有我才是沒有和他串通的人……

  我蹲在地上呆呆出神——我無法相信我剛才所想到的,也無法不相信,所以我決定不再想了。

  就當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吧,也許老劉他們真的是要對付李雲桐,這種利益的鬥爭,我一向厭惡,既然看不明白,那就遠離是非吧。

  我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慢慢地回想著這一段時間來所發生的一切。無論發生了什麼,或者正在發生著什麼,我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表面上看來,一切都很正常,只要我不去掀開蓋在真相上的那層幕布,也許一切將繼續正常下去,那些不正常的事情原本就與我無關,無論是人為還是超自然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許小冰說得對,只要孟玲以後不再進入我的生活,我們就不用再調查什麼,有些事情太過龐大,像我這麼平凡的一個人,就和一隻小螞蟻一般,有什麼力量去對抗呢?甚至連許小冰的那番話,也可能是一種警告,沒準她一開始就是其中的一分子——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只有我不知道!我感到由衷的憤懣,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皮球,被人團團耍弄著,卻又無可奈何。我想起自己曾經煞有介事地左分析又分析,現在想來,那是多麼可笑,一切都在他們掌控中,我卻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麼。

  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吧,從水邊走過的人,只要看水面上碧波盪漾就可以了,何必去管水面下有這怎樣的波濤洶湧呢?南城,畢竟不是屬於我的那一池水,我不過是路過而已。

  我認命地嘆息了一聲。

  「嘆什麼氣?」小耿笑著問我。

  我凝視著他,沒有回答——小耿也在騙我嗎?

  「你幹嗎這麼看著我?」小耿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

  「沒什麼。」我笑了笑——不想了,不想了,再也不想這些事情了。

  剩下來的時間裡,我專心做著歐陽交待我做的單子,腦子常常走神,不由自主地回到這些事情上來,每次我都竭力將思緒拽回到工作上來——真的不能再想這些事情了,再想下去,懷疑面將無限擴大,再也沒有誰是值得信任的了。

  徐阿姨和魏風從檔案室裡走了出來。徐阿姨走到我身邊,笑眯眯地低聲道:「你喜歡吃辣椒魚嗎?」

  「喜歡。」我看了她一眼,趕緊轉開目光看屏幕。

  「我自己做了好幾瓶辣椒魚,明天給你帶一瓶,」她拍了拍我的頭頂,「吃飯的時候弄一點,很開胃的。」

  我聽得心中一暖,感激地看著她:「好啊,謝謝你了。」

  「客氣什麼。」她揮了揮手,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桌子邊去了。

  那種溫暖的感覺長時間駐留在我心中,徐阿姨對我真好,實際上,公司的每個人,包括凶巴巴的老劉,都對我很好,想起他們對我的種種照顧,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

  真的不該再想那些所謂古怪的事情了,就讓生活繼續這麼平靜而正常地進行吧。

  快下班了,室內的光線彷彿經過薄莎過濾般朦朧,窗外高大的泡桐樹上正朝下滴著綠色的水珠,更遠的地方,幾座高樓鑲嵌在藍天之上,這些春天裡的景色,很快就走過了這一瞬間,一個瞬間又一個瞬間地交替中,時間流逝了,景色也變化了,而有些東西是永恆的。

  手機響了起來,是歐陽從醫院打來的。

  「喂,江聆嗎?」歐陽的聲音好像不那麼虛弱了。

  「歐陽?你還在醫院嗎?檢查結果怎樣?」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大腦裡有點異常的放電,不過醫生說那沒關係,不影響健康。」他輕鬆地說。

  「放電?」我覺得奇怪,「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這哪能查出來呀,醫學還沒這麼發達呢。好了,公司還有事嗎?沒事我就不回去了。」

  「沒事,你好好休息吧。」

  放下手機,我吁了一口氣——歐陽沒事就好,看他今天下午那個樣子,真是嚇壞我們了——他會不會是裝的呢?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我自己嚇了一跳,趕緊將這個想法趕走——不是已經決定不再想這些事了嗎?

  「歐陽病了?」好幾個人聽了我剛才對歐陽說的話之後,關切地問我。

  「嗯,頭疼,不過沒什麼問題。」

  「哦。」

  辦公室裡重新安靜下來,我愣了愣神,繼續敲打著剛才沒有做完的工作。

  每天都是這麼度過的,今後也會這麼度過,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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