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出走
晚上,宴會結束之後,我坐在院子裡默默流淚。很久之前就希望父皇出現溫柔的表情,但當他用這樣的表情看著別人的時候,心中的痛苦幾乎讓我崩潰掉。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還有不知名的太監叫著:"抓刺客!"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黑影就從牆外跳了進來,一把尖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一隻大手摀住了我的嘴。
"不許叫!"黑衣人惡狠狠的說。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黑衣人放開捂著我嘴的手,我小聲地問:"你是來殺我的嗎?"
黑衣人搖了搖頭。
我放下了心,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問:"那我們談個交易好不好?"
"說。"黑衣人言簡意駭。r
"我幫你逃走,你把我帶出宮去好不好?只要帶出京城城門就行......"我話還沒說完,脖子上就傳來一陣刺痛,肯定被割破了,真是野蠻人!
"你有什麼陰謀?"黑衣人凶惡地問,手上的力量也一點一點地增加。這人肯定有被害妄想症,我暗中翻了翻白眼,要不是出宮一定得靠他幫忙,我才不想和他打交道呢!
"我絕對沒有陰謀,我只是想離開這個地方而已。一會兒你就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把我帶出去,我保證你不會有危險的!我是皇子,侍衛不敢拿我的生命開玩笑。然後你就帶著我離開,出了城門再把我放開不就行了嗎?反正我又不重,帶著我也不會有多累,還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多划算啊!最起碼弓箭手絕對不敢動!"我萬分誠懇地說道。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大概是在思考我說出的話的真實性。我擺出了有史以來最誠懇的表情,眼睛坦蕩的盯著他的。
終於,他點了點頭,一手要把我提起來。
"等一下,我拿點東西!"我輕輕制止了他,飛快地把那卷毒經,代表我身份的玉牒,還有一些金銀珠寶一古腦兒塞進懷裡,然後走到他前面,主動地把他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抱著我快速的飛著,很快就有侍衛發現了我們,然後一群侍衛追了過來。我用力掐了一下大腿,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的哭喊:"救命!我好怕!"
"快把二皇子放下!"一個帶頭的侍衛叫道,但又因為我在黑衣人手上,不敢輕舉妄動。
"等我安全離開之後,我自然會把他放下。"黑衣人抱著我飛得更快了,一會兒就翻過了圍牆倒了宮外。
後面沒有人再追過來了,黑衣人帶著我穿過一條條街道,然後趁守衛不注意翻過了城牆,一直到郊外好幾里地才把我放開。
"順著這條路往南走就能到湘城。"黑衣人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我立刻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黑衣人不耐煩了。
"最起碼借個火摺子給我吧!荒郊野嶺的萬一有野獸怎麼辦?"我摸了摸鼻子,有點怕他翻臉。
"我只有火鐮。"他把火鐮扔給了我,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謝了,後會無期!"我毫無誠意的衝著他的背影道謝。
我把火鐮收進懷裡,沿著寬寬的石子路向南走去。路兩邊是樹林,寒風颳得樹葉沙沙作響。天上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我又冷又害怕,所以走得很快。走了兩個多時辰,天就漸漸亮了,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走到下一個城鎮,抬頭也看不到路的盡頭。
這時,我略微有些尿意,於是走進林子裡解手。
因為怕人看見,所以走得深了一些,卻隱約地發現遠處的樹林中好像有個小木屋。我懷疑是不是看錯了,於是再走進了一些。那裡果然有個木屋,建在水塘邊上。我開心地走了過去,敲了敲門,沒人答應,門卻被我推開了。
我走了進去,沒有發現一個人,裡面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什麼東西都不缺。屋子正中放了一張方桌,擺了兩個凳子,根據上面落的灰塵來看,這裡至少一個星期沒有住過人了。東邊是一張床,床上被子疊得很整齊,牆上掛著幾件衣服。
西邊是灶台,旁邊還有一張案桌,上面擺放著一些蓋得很嚴實的罐子,估計是油鹽醬醋這些東西,當然還有幾個陶碗,一個砧板,一把菜刀。案板下面有兩個蓋著木蓋的大瓷缸,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裝米一個裝水。灶台後面放了很多細枝,還有一些發黃的乾草。樑上掛著一些鹹魚臘肉,還有一些干辣椒,干玉米。
這屋子太奇妙了,簡直就是為我這樣的路人特意準備的嘛!我開心地把屋子打掃了一遍,然後開始洗鍋,生火,燒水,淘米,洗菜,煮飯。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用這樣遠古的灶,上輩子有的親戚家住農村,那裡用的就是這種灶。
我在屋子裡住了兩天,把牆上的衣服改小之後穿在身上,原來的那身衣服被我當柴禾燒了。鞋子沒辦法換掉,只好在鞋面上縫上一層黑色的粗布,一點也看不出原來名貴的樣子。此外,我還準備了一些干糧和肉乾魚乾,放在包裹裡,準備繼續趕路。
第三天大清早,天剛剛有點亮,我就起床了。為了防止有人發覺我的身份,我決定男扮女裝。反正目前我才七歲,不脫衣服誰知道我是男的?
我把頭髮向上盤起,弄成像馬籠頭一樣的髮型,這時候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髮型。全身上下都打點好之後,我就迫不及待的上路了。
幾個時辰之後,我由一開始的精神亢奮漸漸變成疲累不堪。到了下午,終於到了湘城城門口,很多人排著長隊準備進城,守衛一個一個盤查,像是在找什麼人。
我也走過去排在末尾,然後用錦州的方言問前面的中年大叔:"大叔,前面在查什麼?是不是有江洋大盜偷東西了?"我的丫鬟綠綃就是錦州人,那裡的方言恰巧和揚州方言差不多,而我上輩子恰巧是揚州人。你問我為什麼要說方言?笨啊,你聽說過一個皇子滿口方言的嗎?隱藏身份就要從小事做起,衣食住行都不能露餡。
大叔很熱情地回答我:"聽說皇宮裡有刺客把二皇子抓走了,這幾天打出都在搜。小丫頭,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啊?你爹娘怎麼不帶著你啊?"
"我跟爹娘走丟了,我正在找他們,實在不行我就一個人回錦州去,爺爺奶奶還等著我們回家過年呢!"我很乖巧的回答。
"你這小丫頭真懂事,我要有這麼一個乖巧的閨女多好!我家那個混小子,就會......"大叔開始犯大人的通病了,上輩子父母一說這樣的話,我肯定會和他們吵。天下的父母都會犯這個毛病,總是拿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比較。不過這樣的話還真是讓人懷念,最起碼,父皇是永遠也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一會兒,守衛就查到我了。"從哪來的?到哪去?"一個守衛問道。
"從京城來,到錦州去。"我依然說著方言。
守衛拿了一幅畫比照著,我瞟了一下,立刻滿頭黑線。這個時代的人物畫真抽象,就像小孩子的塗鴉,我左手畫的都比它好。憑這幅畫要能找到我,那才真是見鬼了呢。
果然,守衛揮了揮手就這麼把我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