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炎顓緊緊抓住簫和不讓他上前一步。
眼前的景像他也是第一次看見。
小機器人對他來說是完全沒接觸過的異類,生物和機器結合,他只學過相關內容,但真實的例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無法看透它,他只知道眼前的玩具機器人能夠活動、並且能有自己的思維,全靠它腦中的生物以及生物身體中的晶片。但這三者又是怎麼結合在一起,並且產生異變的,他就不明白了。
如今,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準備工作全部做好。
玫瑰抬頭看了看天,喃喃的似乎說了什麼。隨即滾動輪子,來到簫、炎二人身邊。
它早就發現他們,但看到他們並沒有搗亂或阻止的意思,它也就任他們站在它的地盤上。何況那個厲害的傢伙也在,它就算想趕也趕不動他。
轟隆隆——!
喀嚓——!
雷聲似乎就在頭頂炸響。如果不是小炎就在他身邊給了他勇氣,簫和恐怕早就抱頭蹲下身子。
閃電終於被引到那片野草地。
一大片火花亮起,非常漂亮,非常眩目。
鐵棍在晃動,遠遠地,似乎能聽到「嗡嗡」聲。
喀嚓嚓——!又是一道閃電在野草地上空炸裂。
四具身體齊齊一抖。
簫和的眼皮也隨之跳動。
「不——!」身邊的小機器人衝了出去。不知道它是否察覺出什麼不對。
插在地面的鐵棍突然飛起。鐵絲網也被扯破。
簫和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炎顓抓著他不讓他靠近,他自己也怕被雷打死,只能站在原地踮腳伸頭看。
炎顓夜間也能視物,早就看清大自然的力量對那四具身體做出了什麼事。
可以引電的媒體全部被清除,包括那四具身體頭上的鐵棒。
玫瑰坐在地上,低著頭。
簫和看危險解除,慢慢走到了草地上。
地上,四個孩子的頭顱已經被燒焦一大半,包括身體也出現不同程度的灼傷。
不過簫和知道,這四個孩子早在觸電前就死了。死了至少有一段時間。
「我想讓他們活過來。」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我就是這麼活過來的。」
簫和在玫瑰面前蹲下。
大雨嘩嘩的下著。垃圾山上一直瀰漫的異臭似乎也消失了一點。
「他們四個我都認識。尤其是那三個男孩子,他們經常在山上玩,我……和他們做了朋友。他們也答應替我保守秘密。他們每天放學都來找我。我真的好開心。」
炎顓走到簫和身後,任雨水沖刷著他赤裸的身體,他似乎感覺不到寒冷一般。
就連他身邊的簫和似乎也忘記了寒冷,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寒意?
「我知道在我出生的那天,有個孩子死了,那家人非常傷心。我想幫助他們,可是他們把孩子火葬了,骨灰就裝在一個盒子裡。然後那天……」
那天天氣有點陰,正在和三個朋友玩耍的玫瑰,發現有個經常在傳達室寫作業的女孩向山上走來。看樣子,她似乎對三個男孩正在玩的遊戲很感興趣。
他們在玩躲貓貓。
它先躲了起來,女孩問男孩她可不可以參加他們的遊戲,男孩們也許為了保護它,拒絕了女孩的要求。女孩很沮喪地走了。
它看到那女孩向山頂走也沒有在意。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它都沒有看到女孩下來,天色也漸漸黑了。於是它跟男孩們打了招呼,到山上去找女孩。
等他找到女孩的時候,女孩已經嚥氣。因為一時衝動失手掐死了女孩的女人呆呆站在女孩屍體前,然後女人的丈夫出現,然後他們合力把孩子埋進了垃圾山裡。
它沒有對付那對夫婦,因為它認出來他們就是那個失去孩子的傷心父母。它沒有父母,所以它也不忍心……
「我好後悔,如果當時我讓女孩一起參加遊戲,女孩就不會死。如果女孩沒有離開,我就不會去找她,如果我不去找她,我的朋友們也不會死。」玫瑰傷心地用手掌摀住臉孔。
「那三個男孩怎麼死的?」簫和忍不住問道。
玫瑰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人類哭泣,發出「嗚嗚」的聲音。
簫和盯著玫瑰破了一個洞的頭顱,猜測裡面蠕動的到底是什麼。黑漆漆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在我離開的時候,他們蹲在一起玩泥巴。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不見了。他們被渣土埋住了。」玫瑰終於回答道。
「怎麼回事?」
「一輛砂石車來這裡傾倒渣土,他們來過很多次,一般都是晚上來,那天他們來得比平時早,我想可能因為天色矇矓,他們沒注意到蹲在土坑裡玩泥巴的小孩,況且他們害怕被人抓住,從來都不敢下車,這次也一樣,他們肯定把渣土一下子全部倒出來,我的朋友們甚至都來不及叫一聲。」玫瑰又開始發出嗚咽。
「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把車身恢復原樣,我當時沒有想到他們三個就在那片渣土下面,我以為他們跑別的地方玩去了,就在山上找了一圈。後來等我覺得不對……已經來不及了。嗚嗚……」
「呼……」簫和深深吐出一口氣。這都是些什麼事!
「那爆炸的卡車和今天被活埋的那輛,裡面的司機就是凶手?」
玫瑰點點頭。
簫和無話可說。你要他說什麼?
非法傾倒垃圾的業者,在學校附近出現的龐大垃圾山,無人管理的危險區,偏偏學校還無法搬離。
無論是陳媛,還是砂石車司機,他們恐怕都不曉得自己在無意間殺了人。
陳媛壓死徐金秀,徐金秀父母殺死她的孩子劉歆歆。
砂石車司機活埋了玫瑰的朋友們,玫瑰報復分別殺死了當時車上的兩名相關者。
如果沒有這片垃圾山,是不是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簫和不敢也不忍心去看那四個孩子的屍體。
炎顓碰了碰簫和。
簫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喂,我找到四個孩子……的屍體了。就在泗塘小學附近的垃圾山上,離校門往東走大約八、九百公尺,最高的那處。你們快點派人來。」
說完,簫和打開手機,抽出卡交給小炎。
炎顓看他一眼,竟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過手機卡隨手一扔,等手機卡落到地上已經成了焦黑一片分辨不出原形的垃圾。
簫和瞄他一眼,就知道你小子不屬於正常人類範圍。
錢不要了嗎?
簫和明白炎顓眼中那是什麼意思,撇撇嘴,道:「活著的還好要,死了的,又死成這種樣子,你認為發現孩子屍體的我能脫得了干係?如果玫瑰沒在孩子頭上插鐵棍,也許還能弄到提供消息的獎勵金。現在這樣,誰能解釋得清?就算能證明我清白,至少也要在這耽擱半年以上。我瘋了才會跑去要錢。走吧。」
炎顓沒有動,他看著地上坐著的小機器人。想要不要毀了它。
玫瑰似乎感覺到炎顓的殺意,兩手撐在地面上往後退了好幾寸。
簫和瞧它如此擬人化的動作,不由覺得有趣。
炎顓又往前逼近一步。
玫瑰再次往後面連退幾寸。
炎顓再進,玫瑰再退。
簫和看不下去了,「你玩夠沒有?玩夠了就走。」
你會賺錢嗎?炎顓用意識逼問玫瑰。
玫瑰搖……趕緊點頭。它哪知道賺錢是怎麼回事,總之先點頭保命再說。
炎顓滿意了,一把抓起玫瑰送到簫和面前。
「幹嘛?」簫和莫名其妙。
玫瑰很痛苦,炎顓捏得它動都不能動。
送給你玩,它會賺錢。
炎顓從來沒有把意識直接送進簫和腦中,完全靠猜測炎顓意思的簫和看他目光堅決,只好接過那個半死不活的機器人玩具。
「請……收留我。」玫瑰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道。
簫和上下打量了這玩意兒幾眼,問道:「你會變形嗎?」
「不會。」
「你會點石成金嗎?」
「……不會。」
「你也不能把死人復活,對吧?」
玫瑰很不高興地看向這個老男人。
簫和隨手把機器人往地上一扔,「抱歉,我已經不做拾垃圾這一行。」
炎顓見簫和似不怎麼喜歡小機器人,也不再強求。
玫瑰見炎顓眼裡再次冒出相同的殺意,嚇得身子往下一沉,溜了。
炎顓抬起手,簫和一把拉住他。
「你到底走不走?這麼大雨你當淋著好玩呢?哦,我知道了。」簫某人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道:「你總算想起來你現在還光著個屁股蛋是吧?不好意思下山是吧?想要件衣服遮羞是吧?哼哼哼。」
簫老大托起下巴,色迷迷地上下左右掃瞄炎顓精壯的身體。
「哎呀,我多想幫幫你啊。真的,看你這樣我都冷。可是……你看天這麼冷,又下了這麼大雨,你怎麼忍心讓我脫?咦?衣服怎麼都幹了?」簫和抬頭看天,明明在下大雨啊,怎麼雨點都躲著他下到一邊去了?
瞄瞄小炎,簫和釋然。我們家小炎有特異功能嘛。
「不過為了你……這樣吧,看在你為我解決了那頭野獸的分上,我把毛衣和棉毛褲分給你,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你看如何?」
這世上怎麼有這麼自私會算計的人?炎顓收回目光,打算把剛剛對某人冒出一點芽的好感一刀砍掉。
「哦,還有,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叫米珊的女人有什麼關係,但你得負責幫我把她找出來,大約兩、三個小時前,她用麻醉槍打昏我,把我剛買的一隻貓仔給帶走了。你得負責幫我把它要回來。這個不算我欠你的,那個女人是你招來的,當然你得負全責。」
簫和一邊脫衣服一邊嘀咕。
他的虎仔好可愛,他還是第一次對除了為民以外的生物如此感興趣。
雖然虎仔來歷不明、能力不明、好像還有點變態,但總體來說還是非常討人喜歡的。至少要比眼前這只討喜多了。
炎顓接過衣服套在身上,也不管合不合身,拉起簫和就走。
「等等,等等,我鞋子還沒套上。」
兩分鐘後炎顓提著簫和,來到停放在垃圾山下的一輛銀色福特蒙蒂歐身旁。
「這不是那女人的車子嗎?」簫和認出車輛。那女人呢?
「快!快看看虎仔在不在裡面。」
炎顓聽他屢次提起虎仔,心中有那麼點怪異的感覺,不過仍舊依言打開車門。
車裡空蕩蕩的。
炎顓把站在車旁的簫和往車裡一推。
「你幹嘛?」
炎顓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席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點火,發動。
「那女人到哪裡去了?怎麼車鑰匙還在車上?小炎……」
嗯?
油門一踩,轟!
還好沒掛上檔,車子紋絲未動。
「你在幹嘛?」簫和顫巍巍地問。
開車。
「你不掛檔,踩死油門它也不會動。」這是一輛自動檔車。
哦。炎顓低頭找檔位。全是英文字母,哪個是行車檔?
「小炎……」
嗯?炎顓準備掰掰看。
「讓我開好不好?」簫老大提心吊膽地商量。
炎顓抬起頭,非常不滿地瞪向簫某人。
簫和安撫地笑。
「開車很簡單,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先讓我開一次,你看了就明白。好不好?」
炎顓想想,直接從駕駛席爬到助手席上坐好。
簫和吐出一口氣,連忙下車換到駕駛席。
打開車燈,掛檔、踩油門,車子總算平穩啟動。
「我們把車開走沒關係嗎?」那女人要是追上來不是麻煩?
這車子已經歸我了。
「不管了,我先送去你醫院,我的腦袋要重新包紮,你的傷也得看看。」
你去醫院,我不用。
炎顓兩眼認真看簫和如何開車。
不到一會兒,簫和就給他盯了一身汗。
就在此時,兩輛警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簫和見之,心想過不了一會兒,就會有大量的警車和媒體把這裡包圍吧。
簫和沒有料錯,當失蹤孩童們的屍體被發現後,當夜,萍鄉市沸騰了。
「十萬塊啊,就這樣沒了。」簫和坐在急診室門外嘆息道。
炎顓盯著幽幽的病房通路,不知在看什麼。
「你的傷不看醫生真的沒關係?」簫和擰頭問小炎。
炎顓點點頭,掀起衣衫給他看傷口。
簫和瞟了一眼,嗤笑道:「你掀錯了,那邊。」沒傷你讓我看啥?
我自己傷在哪兒我還能不知道。炎顓乾脆把衣衫掀到胸口。
五秒鐘過去,十秒鐘過去。
炎顓抬眼看向簫和,發現這傢伙的眼睛已經直了。
「我不信!」簫和突然撲到炎顓胸前,上下左右到處亂摸。
「我明明看見你左肋有好幾道傷口……」呃,好像小炎一開始給他看的也是左邊?
不死心的簫和扒著小炎的褲腰往下拉。
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
別說傷口,就連輕微的擦傷也沒有。難道是在腰後面?
炎顓的眸色漸漸變深,低頭去看趴伏在自己腰間的男人。
簫和正在到處亂摸的手突然停住。他的下巴下方似乎有什麼豎了起來,熱呼呼的,只要他的臉再往下低上兩分,就能與之來個親密接觸。
簫和一手抓著小炎的褲腰,一手擱在小炎的腰肋上,慢慢的、慢慢的,想要不動聲色地離開那個危險區域。
腦袋一把被人扣住,簫和眼睜睜地看著小炎竟然就在日光燈通明的醫院長廊上,掏出了他的大傢伙。
「你瘋了嗎?這裡是……唔唔!」
不行不行!簫和緊閉嘴巴拚命掙扎。就算是晚上沒什麼病人,可總會有人過來,如果讓別人看見他們在做什麼,他也不用活了。
炎顓的喘息聲微微變得粗重,見簫和不肯張嘴,一邊捏他下巴,一邊用自己的玩意兒死命在他嘴巴上蹭。
簫和兩手亂揮,想把小炎控制他的手打開。
炎顓鬆開他的下巴,又去抓他的手。
兩人一時誰都無法得逞,炎顓性慾得不到滿足,一怒之下抓起簫和的頭髮,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響亮的耳光聲在走廊上響起。
簫和慢慢回過臉,死死盯住眼前男子,眼中流露出的不止是憤怒。
炎顓皺起眉頭,他不喜歡簫和現在看他的眼光。以前他也打過他,可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光看過他。
簫和嘴角突然勾出一絲冷笑,低聲喝道:「放開!」
炎顓莫名其妙下竟放開了抓住簫和頭髮的手。
簫和低頭,張嘴就把那粗大玩意兒吞進嘴中。吞、吐、舔、咬、吸,十八般武藝全部展開,只要他平時能想到、能做到的,都在此時奉獻了出來。
「簫和。誰是簫……」一位白衣護士拿著掛號單走出,隨她身後出來的還有抱著孩子來看病的一對夫婦。
除了趴在父親肩膀上的孩子,三個大人一起把目光落到斜對面的長椅上。
簫和仍舊跪在地上,低頭努力用唇舌侍候著炎顓的慾望。
炎顓沒有去看那幾個似已經凝固的人類,他低著頭看向伏在自己胯間的男人。
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滴到他的胯間。
只是這麼輕微的刺激,他就迸發了。
簫和一時不備被嗆住,咳得臉紅耳赤。
炎顓把褲子回歸原位,伸手去扶簫和,被簫和一掌揮開。
簫和站起身,擦擦嘴唇,對護士道:「我就是簫和,輪到我了嗎?」
護士看看簫和、再看看炎顓,眼底有驚奇,也有明顯的噁心,對簫和說話的口氣自然也帶了厭惡之情,「先生,你要不要去漱個口再來?我們這裡是醫院,可不是什麼小旅館。」
簫和邪邪一笑,故意對護士吐了口氣,「我又沒要跟你接吻,你擔心什麼呢?你們不是白衣天使嗎?我來看病,你擋著門算什麼?」說完就往門裡走。
擋在門口的護士和夫婦連忙閃開,速度快的就像是在閃什麼病菌一樣。
門外,年輕的夫婦偷眼看向炎顓,低聲說著什麼離開。
護士在門口冷哼一聲,也走進門診室。
炎顓起身走到門診室門口。
重新把腦袋上的傷口清洗上藥包紮好的簫和,一直到走出醫院都沒有說話。
當時門診室的氣氛別提有多怪異,還好醫生不知實情,仍舊很敬業地幫他重新處理了傷口,護士不曉得是不是害怕炎顓帶來的威壓感,一直躲在旁邊沒再多說什麼。
不過簫和相信,等他一走出門診室,那位護士就會迫不及待地把她剛才看到的事告訴醫院裡她所有的同事。
炎顓默默跟在他身後上了車。
兩人一路沉默來到孫家。一到孫家門口,簫和的態度就變了,看到孫家爺孫倆,一臉笑容地說家裡有事今晚就要離開。
孫家爺孫倆自然也沒多做挽留。只是對他們這麼晚了上路有點奇怪,後來聽簫和說有車來接也就釋懷。
等結完帳,炎顓也已把行李收拾好。
孫毅看虎仔不在,問了一句。
簫和告訴孫毅虎仔跑掉了。
孫毅為此大感可惜。
「再見,孫毅。好好學習啊,爭取將來幹大事。」簫和笑咪咪地揮手說再見。
孫毅也有點不捨,直到簫、炎二人走到車子旁才合上大門。
這時,炎顓已經走到車門前準備擺放他們的旅行袋。
後門一拉開……
簫和走出孫家,發現炎顓站在車門前、行李拎在手中並沒有放進去。
簫和頓了頓,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很可笑。
為什麼會覺得生氣?甚至覺得傷心?
他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炎小子是什麼樣的人嗎?
與其說炎小子是人,不如說他是更重於最原始慾望的野獸。他不遵從他的意願強行和他交媾也不是一次兩次,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把他當平等的對象看過。
這次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多了幾個參觀者罷了。
如果你沒有把他當作一個重要的人來看,又怎麼會感到難過?
難道炎小子在你心中已經達到某個位置了嗎?
難道你又打算再讓一個人走進你內心,然後再去失望嗎?
你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又何必再自討苦吃?
他不會成為你的情人,也不會陪你走到終點,何必找些事情自欺欺人,快快樂樂地過有什麼不好?
把剩下的旅程好好走完吧。你既然已經決定幫助他建立自己的生活,那就幫到底,好歹也讓你最後的人生活的有意義一點。
嗯,就這樣吧。沒有期望,也不會有失望。所以我一點都不難過,一點都不。
簫和這樣一決定,立刻把心中所有負面情緒掩埋到心底最深處,嘴上再次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擠到炎顓身邊。
「怎麼了?為什麼不把行李放進去?」簫和噙著笑,探頭往車內看。
炎顓一愣。他又對他說話了,還對他笑。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不否認,他心裡有什麼一鬆,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然後他決定以後再也不在公共場所對簫和做那碼子事,至少也要保證周圍沒有人才行。他不想再看到剛才的簫和,那讓他……很難受。
「嗨!」玫瑰坐在車上對他們揮手。
「吱吱。」尖頭一臉諂媚地把一個布袋推到簫和面前。
簫和「砰」地關上車門,面對小炎道:「你說怎麼辦?」
見簫和問他,炎顓的心情有點莫名其妙的雀躍,於是他做了一個很幼稚的動作,嘟起嘴很快的在簫和臉上親了一口。
簫和呆住。
炎顓恢復霸王本色,對著車窗,手一揮,毫不客氣地做了一個「砍」的姿勢。
簫和恢復得也不比炎顓慢,論起掩藏情緒,他可是老手中的老手,硬是把心中撒開了蹄子想要在他心田上撒歡的小野獸狠狠地拴上一層又一層。
擺出四平八穩的臉孔點點頭,回身打開車門,先拿起了那個布袋。看尖頭那表情也是給他的,為了避免它後悔,先拿過來再說。
「你們想跟著我們?」簫老大擺出老大氣勢,叉腰問。
玫瑰、尖頭互看一眼,一起點頭。
「嗯……」簫老大摸摸下巴,似乎在猶豫。
「你們要對我負責。如果不是你們,我的家就不會被毀掉。」玫瑰傷心地道。它才不想來找他們,如果不是尖頭保證只有他們才能保護它不會被人抓去研究拆解,它才不會來呢。
「喂,小鬼,說話可不能偏激。你那個家遲早會被清除,如果你不隱藏那四個孩子的屍體妄圖幫他們復活,也許還能再拖一段時間。」簫和嘿嘿笑。
玫瑰低頭無話可說。它承認簫和說得沒錯,可是……
「我說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可以,不過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我們總不能白養你們。」
「你想怎麼樣?」玫瑰此時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身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規矩很簡單,首先你們每人每月要上交生活費,每月不得低於壹千元。不過,我們不負責你們的生活品質,也不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你們失蹤也不會去找你們,有事找你們辦你們不能推托。以上,願意就留,不願意就滾。」
玫瑰、尖頭再次互看一眼。
玫瑰開口問尖頭:「這就是你說的好人?」
尖頭縮縮腦袋,吱吱兩聲。
這兩隻對生活費都沒有概念,也就對生活費金額沒有提出反對,等他們以後知道上繳生活費是件多麼困難而又痛苦的事情後,已經來不及了。
簫和看兩隻沒有下車的意思,他又加了一句:「另外,跟著我們混,你們就必須明白,這個家的家長是我簫和,不聽我簫和話的人——哼哼!明白了嗎?」
不等玫瑰看向尖頭,尖頭已經連忙解釋道:吱吱,這條規矩以前沒有的,我也不知道,我發誓!
玫瑰看向炎顓,在他看來,真正有力量、能威脅到它的人只有這位。難道連這位也認可這位家長嗎?
炎顓沒有否認,雖然他對簫和做家長有意見,但並不想現在就向簫和明確這一點。
他甚至想,如果這樣能讓他高興,讓他做一段時間家長也沒關係。反正他想拿回家長的位置隨時都能拿回來。
簫和見眾人沒有反對意見,笑嘻嘻地關上車門。這事兒就這樣定了!
玫瑰看看緊閉的車門,想自己是不是上了賊車。
簫和樂呵呵地走到駕駛席上坐下,隨手打開尖頭上貢給他的布袋。
「啊——!」
放好行李正準備上車的炎顓迅速跑到簫和身邊。
簫和看看打開的車門,再看看炎顓。
「小炎……」
嗯?
「我們發財了!」
車後座,尖頭向玫瑰嘆息:你家那座垃圾山真是寶山啊,那袋東西就是我在裡面找到的。你說誰會把一袋子鑽石扔到垃圾山裡?
簫和拍著方向盤高興地又笑又叫。這就跟中五百萬一樣,也許比五百萬更多!
「哇哈哈哈!發了發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誠不欺我啊!
炎顓看著眼前已經進入癲狂狀態的人,很平靜地轉身上車。在他看來,財運不是很好的簫和根本不可能就這麼平白得到這袋鑽石。
天知道這袋鑽石會給他們,尤其是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就在簫和捧著一堆真假難辨的鑽石、笑得跟偷吃了十八隻雞的狐狸一樣的時候,斯文男杜博在武功山深處找到了傷勢嚴重的人形山貓小姐。
可憐的山貓小姐臉被烤焦了大半,一隻腿也沒有了,身上傷痕纍纍。
「我叫你不要動他,你為什麼要對他下手?炎很看重他,連發情期都不肯離開他。現在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叫簫和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炎的交媾對象。雖然我們不明白男人的他怎麼會引起炎的興趣……」
「你、你……明明是你要我……」
「我?怎麼可能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沒有來過這裡。」杜博扶了扶眼睛,用可憐的眼光看向地面曾經的美女。
「謝謝你,讓我們確定了很多事情。如果你能引起炎的興趣多好,可惜啊。」
「你要干……什麼?你不能……如果讓夫人知道你對我……」
「她不會知道的。」
杜博摘下了眼鏡。
林中響起一片掙扎的聲音,不久又恢復了寂靜。
第二天下午,同樣在武功山內。
在離杜博發現米珊的地方約五公里處有一座新建的研究室。
上了年紀的李教授在研究室裡走來走去,都過了約定時間約一小時,為什麼那個男人還不來?
李教授再次拿起電話,「喂,公園管理處嗎?那位簫先生到了嗎?」
「外公,你說的簫先生是不是叫簫和呀?」
李教授低頭,驚訝地對寶貝孫子笑道:「怎麼?你認識他?」
林臨同學和熊熊同學互看一眼,一起點頭。
「外公,我跟你說哦,這位簫大叔身邊有一位大哥哥,他……」
此時,兩位小朋友口中的簫大叔正在珠寶店內驗證鑽石真假。
別說他已經忘了與李教授之約,就算他還記著,他也壓根沒打算去赴約。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之後他差點就死在了這位李教授手上。
後話暫且不多說,我們把時間軸拉回現在。
萍鄉市內,當孩子們的屍體被發現後,人們又驚又痛。沒有人知道這些孩子們都經歷了什麼事情。
經過法醫解剖,初步斷定孩子們的死因分別為被活埋和被掐死。死後屍體遭到強烈電擊,頭部更被開孔。如此殘忍的行為,警察們找不到凶手只能當作變態殺人案處理,就在他們打算把所有罪行全部讓徐本財夫婦承擔時,他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匿名信中說明了孩子們的死亡經過,至於孩子們死後屍體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信中特別指出乃是一家跨國醫藥公司在做瘋狂試驗,最後試驗失敗,就把孩子們棄屍垃圾山頂。
匿名信落款為該公司尚有良知的某人,並聲稱自己就是多次提供資訊的男子。
在經過核查後,警察們發現這封匿名信的內容確實有根有據,而且未死的那名司機也證實了在孩子們失蹤當晚,他曾經偷倒渣土的事實。
最後,這封匿名信讓徐家夫婦逃脫了死刑,也讓警方開始注意某跨國醫藥公司,並開始收集他們的資訊。
不久,政府下達文件要求大力整治泗塘小學附近的垃圾山。
半個月後,曾經綿延數里的龐大垃圾山全部消失。至於它們消失到哪裡去了,會不會再去破壞一個地方的自然,這裡的老百姓也管不了這許多,他們只看到這裡的垃圾山沒有了,他們的孩子以後上學的環境會變好就已經足夠。
兒童失蹤案慢慢平息,泗塘小學也總算恢復了平靜。只有失去親人的傷心人留在了過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