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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山(與獸同行系列三)》第9章
第八章

  中年拾荒女叫徐萍,淮陰人。嫁給同姓的徐本財。兩人婚後生了一個女兒,可務農的徐家想要兒子做勞力,又怕超生被罰款,兩人商量後就帶著女兒出來打工,想在外地生一個男娃再回去。

  可夫妻兩人在外漂泊多年,因為生活不安頓,懷上兩次都流掉了,之後幾年就怎麼都懷不上孩子。

  夫妻倆湊了錢到醫院一檢查,得了個晴天霹靂。檢查報告出來,醫生告訴他們說是徐萍流產時身體沒照顧好,現在已經沒法再懷上孩子。

  夫妻倆傷心了一陣,後來也就認了。徐本財認為自己就是沒兒子的命,死了心後就把唯一的女兒當寶貝看待,偏偏小丫頭聰明伶俐得不得了,簡直聰明得就不像他們倆的孩子,夫妻倆自然更把女兒當成了希望。

  夫妻兩人本來打算今年弄些錢,就把女兒送回老家讓她去學校唸書。沒兒子可想,也就打算好好培養這個獨生女。夫妻倆說好哪怕再苦,也要讓孩子讀到大學畢業,讓這唯一的女兒給他們光宗耀祖。

  可是……

  那天晚上老家來人,當著孩子的面說讓徐本財再買一個兒子,還說只要五千元就行。徐本財一開始沒同意,後來禁不住鄉親勸說,不由有點心動。就在這時,他們的女兒,已經八歲的徐金秀從家裡跑了出去。

  徐萍也沒留意,後來看外面電閃雷鳴下起大雨女兒還沒回來,這才意識到女兒雖小可能也明白了大人言語中的意思,剛才跑出去可能是在發小脾氣。想到這點,徐萍就坐不住了,急忙跑出門尋找。

  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到女兒的那一刻,她看見——

  正在路邊水窪裡玩耍的女兒為了躲避飛馳而來的大卡車,跌倒在地。就在此時,一輛小轎車從她女兒頭上壓了過去。

  她飛奔過去,抱起女兒,她女兒還活著,還有意識。

  她放下女兒拚命喊叫,她拚命揮手,她追著那輛車子跑了一段路,希望那輛車子能停下來送她女兒去醫院。

  可是那輛車子連停都沒有停一下。

  後來,夫婦倆抱著女兒在大雨中奔跑,等他們攔到車輛趕到醫院時,女兒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的寶貝女兒、他們夫婦的希望就這樣沒有了。

  她記下了車牌號碼。

  那輛車子她認識。這車子每天都到泗塘小學接孩子,有時還會來得很遲。

  簫和嘆口氣,揉揉眉頭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晚上下那麼大雨,這條路又沒有路燈,也許陳媛根本就沒看見倒在路邊的你的女兒。也許她……」

  「我不管!」瘦弱的女人突然凶狠的大叫:「就是她殺了我的女兒!就是她!我女兒那時還活著,如果她肯停下車送她去醫院,也許她根本就不會死。她現在還會好好的!我殺了她女兒,是她欠我的!」

  對,她做的是對的。她問過了,這種事就算報警,她最多得到一些賠償,對方甚至很有可能連牢都不用坐。

  「那劉歆歆被你埋到哪裡了?」簫和已經不想再說什麼。這種事,是非對錯本身就說不清楚。

  「我……不知道。」女人突然又變得哆哆嗦嗦,臉上寫著「害怕」兩字。

  怎麼回事?簫和眉毛一挑。

  「她、她……不見了……」

  什麼?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簫和捕捉到什麼,脫口而出:「我知道你把她埋在哪了。」

  那被她抱在懷裡的男人不就是上次他送了一包煙的拾荒者嗎?

  那時他就奇怪對方在挖什麼,挖那麼深。

  「你說她不見了什麼意思?」

  「不見了就……不見了唄。」女人的氣勢似乎全然不見。咬著嘴唇,滿臉不安。

  「你們把她埋在垃圾山裡,警察來詢問失蹤兒童下落時,你們擔心劉歆歆的屍體被發現,所以打算把人挖出來重新處理,也許想再埋深一點,也許……」簫和拒絕去想更噁心更可怕的處理方法。

  「結果你們發現劉歆歆的屍體不翼而飛。這也是你丈夫為什麼在垃圾山上到處挖坑的原因。對不對?」

  女人不由自主點點頭。

  「你在害怕,害怕劉歆歆變成鬼來報復你……」

  「別說了!」女人尖叫,把丈夫擁得更緊。

  簫和往後一倒,癱在小炎身上。別告訴我垃圾山上發生的這些怪事,乃是冤鬼作祟,還是個小孩鬼。

  簫和累了,撐起眼皮,「最後問你一句,另外三個孩子在哪裡?」

  「不知道。」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小炎,你說那三個孩子會不會被劉歆歆抓去作伴了?」

  炎顓很誠實地搖搖頭。

  嗯?有問題。簫和眯起眼睛盯炎顓。

  警察來了。

  來得比簫和預想中快得多。也許這宗兒童失蹤案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無論是輿論還是來自上面的壓力、或者自身良心的譴責,已經快把他們逼到崩潰邊緣。

  在這種就如斷頭蒼蠅只能到處查找消息的情況下,突然有人主動報警說有孩子們的消息,而且還抓獲了疑似蛇頭的人物,想讓他們來得不快也難。

  警車剛到沒多久,救護車也拉著鳴笛遠遠而至。

  「你有什麼事就跟警察交代吧。小炎,你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哪裡?等等,救護車已經來了。」

  我沒時間了。炎顓不容簫和掙扎,抱著人就向山下走。

  看住那兩人,不要讓他們逃掉。

  炎顓毫不客氣對藏在地底的東西發令,三兩下飛躍來到米珊車旁。

  他沒時間了。力量使用透支,他已經無法維持現在的樣子。

  「小炎,我們不能現在離開,這案子是我破的。那賞金……呃,沒什麼,反正孩子沒找到,賞金肯定領不到。您老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吧。」

  被小炎「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抖了三抖,簫大叔非常識相地轉了口風、閉了嘴。

  送我去醫院。

  米珊按住額頭,對方似乎完全不顧忌是否會傷了她,就這麼直接把要求逼入她的思緒中。

  瞄了一眼他懷中的人,米珊冷哼一聲,發動了車子。

  「啊!」簫和突然發出慘叫。也顧不得自己傷勢在身、小炎臉色難看,抓住炎顓的衣領就拚命搖晃。

  「小炎,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把我弄到深山老林!她把我丟在山洞裡面,拿我喂老虎,差點我就被毀屍滅跡。我們快報警抓她!你怎麼跟她混在一起了,說!」

  跳躍還真大。炎顓抱著他,伸手把抓住他衣領的爪子抓住、按下。

  安靜點!

  他現在要努力維持現狀,沒心情理他。

  原來你叫小炎,女人一手操縱車輛,一手掠掠秀髮。

  「簫先生,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那天我以為你是小炎的同伴,以為你和小炎一樣……」

  炎顓抬頭掃了女人一眼。

  米珊心中一冷,收住口。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和小炎一樣?切,小炎小炎,叫的像真的似的。簫和心中嘀咕,臉上表情不變,只是豎起兩隻耳朵,不肯漏聽一分一毫。

  「我和小炎……」頓了頓,似乎在故意加強效果一般,米珊微微一笑,「我對他一見鍾情,正在追求他。小炎似乎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幫我多多美言幾句啊。」

  炎顓面無表情。美女當他的面說要追求他,他就像耳聾了一樣,啥反應沒有。

  成熟的風情,頑皮的笑容,矛盾卻也魅力十分。如果對方看中的不是小炎,簫和說不定還會調侃幾句。但……

  我可不會把不諳世事的白痴炎交給你這個變態女。天知道你會不會在交配完就把小炎一口吞掉。先抓我,現在又來勾引不懂事的炎,十成沒安好心。

  無意識地抱住小炎的胳膊,簫大叔眼珠一轉,臉上神色變得哀哀慼慼。

  「小炎,你怎麼對得起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要找個女人來氣我?我知道我沒她漂亮、沒她年輕、更沒有她魔鬼般的身材。」簫和用沒有被抓住的那隻爪子沾點口水在臉上,哀哀哭泣。

  「小炎,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你不要拋棄我,我求你……為了你,我願意去隆胸,我願意去變性,我還可以去拉皮,就算全身脫毛也行啊。你不能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就不要我啊!嗚嗚。」

  炎顓看這個人窩在他懷裡陶醉萬分地大演悲情戲,忍不住低頭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不要吵,笨蛋。

  「嗚嗚,小炎,討厭,你好色。」

  炎顓當他放屁。

  美女米珊兩手緊握方向盤,緊得露出青筋。他們竟是這種關係?!不可能!那男人一定在騙我。

  對,他們一定在騙我。

  簫和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腦袋上裹了幾圈紗布,乍一看就像腦袋憑空大了一圈。

  死小炎跑哪裡去了?從他進醫療室開始就沒看見他,難不成臭小子躲到外面和那變態美女卿卿我我去了?

  揉揉鼻子,簫老大準備出去抓姦。

  剛起身,忽然覺得褲腳似乎被什麼拉住。低頭一看……

  呃,好眼熟。

  「你怎麼溜進來的?」簫和低頭對腳邊的小東西道。

  小東西伸出爪子又撓了他一下。

  簫和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同情心,可能看這小東西長得很像當初他收留過一段時間的流浪小貓仔,忍不住就蹲下身把小東西抱了起來。

  毛茸茸的小東西長了一身雪白的毛,可惜看起來一點不顯嬌氣,反而顯得傻頭傻腦的。

  簫和輕輕順了順小東西的背。

  小東西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趴在他懷裡不動了。

  「長得不錯,應該能賣一個好價錢。」簫和摸摸手下柔軟絨毛,奸猾地笑。

  這小東西肯定是醫院裡哪個人養的,他才不會物歸原主。到他手裡就歸他了,嘿嘿!

  小東西爪子動了一下,又無力地放下。算了,跟這人沒什麼好計較的。

  晃到門診大廳,簫和躲在牆後伸頭往外看,發現那個叫米珊的美女正坐在那兒看雜誌,炎小子不見身影。

  走,到停車場看看。

  簫和抱著小東西轉身悄悄向醫院急救口走去。

  走到停車場一看,仍舊沒有小炎的身影。

  「臭小子跑哪兒去了?丟下我一個傷病號竟敢跑得無影無蹤,虧我快死的時候還想著他,奶奶的。」摸摸鼻子,簫和決定不管這個失蹤人口,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

  米珊放下雜誌,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還不出來?

  她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那人的號碼。

  「喂,是我。給我他身邊那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對方聽到她的要求後,微微頓了一下,嗤笑道:「你不是不需要任何幫助嗎?」

  「姓杜的,你不要太過分。你也會有求我的一天。」米珊冷下臉。

  「呵呵,」電話中傳來笑聲:「等你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讓我跪在地上求你都行。」

  「你不要忘記你說的話。」米珊氣得咬牙,我一定會得到他,一定!

  到家後因為胸口疼得厲害,有點筋疲力盡的簫和隨手把小東西一丟,往床上一倒就不想起來。

  正在看電視的孫家爺孫倆聽到聲響出來,看到簫和頭上裹著紗布,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簫和找了個藉口搪塞了過去。

  雖然身體疲勞,但精神卻異常亢奮。簫和倒在床上,大腦高速運轉。

  給他扔在床下的小東西竟然順著床腿爬了上來。當然,倒霉的木床腿就留下了幾道爪痕。

  眼看那小東西自己爬了上來,簫和看它一眼,也懶得扔它下去。好歹這小傢伙要比尖頭乾淨得多。

  小東西在另外一個枕頭上窩下。

  「喂,小傢伙,別說我沒事先告訴你,那可是我們家霸王炎的枕頭,他最討厭別人侵犯他的地盤,如果你不想被他剝皮抽筋,最好快點下來。」簫和擁著棉被懶洋洋地開口道。

  小東西紋絲不動。

  「好吧,你自己想死,那我也沒辦法了。」簫和嘆口氣,兩眼望向房頂。

  半晌,就在小東西快要睡著時,突然聽到耳邊響起類似於自言自語的嘀咕聲。

  「你說他們會不會就是蛇頭?那簡易棚就是他們拐賣孩子的窩點?他們倒還真膽大,就把窩點建在學校旁邊。不過倒也方便,隨時都可以注意貨物動向。」

  小東西非常賞臉地抬起頭來看他。

  「唉,笨哪!當時看出不對就應該趕快離開,唉!」簫和大大嘆息,誰叫他忍不住想要賣弄他的偵探能力呢?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炎小子要是知道我這罪純屬自找的,他不折騰死我。」

  看來簫某人還有點自知之明。

  小東西舉起一隻小爪子到嘴邊舔了舔。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啊?」不小心跟小東西的目光對上,簫和當場嗆了一下。

  「這也不能怪我,我怎麼知道她同夥就在附近,我看她一個女人,長得瘦弱,本來想嚇嚇她,看她知道些什麼。哪想到一下子就撞到大獎。」揉揉腦袋,冤哪!

  「還好有小炎在,沒讓那兩個人跑掉。否則不但我現在已經被蟲子啃得滿身窟窿,孩子的下落也永遠別想知道了。」

  這些話簫和當著別人的面,打死他也不會說出來。可是現在不是沒人嗎?他也總要發洩慚愧一下。到現在他才有死裡逃生後的真實感,想到小炎如果沒有趕到,他現在……

  「小炎不知跑哪裡去了。那小子總是神神秘秘的。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那些孩子的下落。而且秘密就在那座垃圾山裡。不行,明天我還是得去看看,那十萬塊不能就這樣放過。這次說什麼我也得拿到賞金!喂,我叫你虎仔好嗎?」

  簫和跟小傢伙商量,有個名字也好叫一點。「你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叫小白沒意思,叫小雪太娘娘腔,不如叫虎仔來的威風,你說呢?」

  不等小東西有任何反應,簫和已經單方面結束會談,好名字,就這樣定了。

  簫和臉突然皺成包子狀。

  「你說小炎回來會不會跟我發火?我覺得他好像很火的樣子。在車上也沒理我,還咬了我一口。他……」說真的,他真的挺怕小炎的拳頭。

  「算了,他最好暫時別回來,我看垃圾山上的事還是我自己去查,離他遠一點,暫時保持安全距離。」

  末了,又不爽地來了一句:「炎小子和那女人到底什麼關係?竟然敢背著我亂搞!哼哼!等他回來就閹了他。」

  小東西突然起身,邁著四隻小短腿虎虎生風地快速爬上簫和胸口,一屁股坐下。

  「唔,輕點。小鬼,我肋骨可是斷了一根。該死的女人,打破我的頭還不夠,還打斷我的肋骨。」

  不等簫和伸手捉它,小東西立起身子,踩著憤怒的步伐從簫和脖子踩到簫和臉上。

  簫和哭笑不得,趕緊伸手想把臉上的搗蛋鬼弄下來。

  可小東西非常靈活,簫和手還沒碰到它,它已經鑽進被窩。

  簫和突然臉色大變,掀開被子大叫:「不要抓、不要抓!那裡不能抓!」

  和虎仔玩了一會兒,莫名其妙被小東西欺負了一把的簫和,筋疲力盡地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小東西也在簫和右手彎裡找到位置蜷成一個球進入睡眠。

  半夜,虎仔突然睜開雙眼。身邊的身體溫度高得不對頭。

  三步兩步竄到男人額頭前,用自己的小腦袋碰了碰他的額頭。

  嗯,很燙。這個笨蛋發燒了。

  拱拱他,沒反應。跳到他臉上踩了他幾下,仍舊沒反應。

  虎仔急了,圍著簫和團團亂轉。

  「水……水……」簫和無意識地呢喃。

  虎仔看看桌上水杯,再伸出自己的小爪子看看,急得「嗷嗚」一聲。

  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虎仔竄到門邊,瞪著圓溜溜的門把,氣得全身毛都炸了開來。一氣之下,它把爪子搭在了門上。

  等虎仔鑽到孫毅房間門口,只見它出來的大門左下角已經多出一個焦乎乎的洞。

  又利用同樣方法,虎仔鑽進了孫毅房間。

  起來、起來!連續在孫毅臉上踩了好幾下,硬是把小朋友從夢中踩醒。

  跟我來。

  孫毅還迷迷糊糊的。

  「貓?」

  虎仔竄到房門口,見孫毅咕噥一聲又倒回床上。

  「嗷嗚!」我踩我踩我拚命踩!

  孫毅哇哇大叫,完全清醒了。

  「怎麼回事?你這只死貓!」

  虎仔尾巴一豎跳下床就跑。

  孫毅氣得跳下床去追。

  在追到簫和房間門口時,孫毅停下了腳步。

  這隻貓好像是今天簫大哥抱回來的吧?算了。簫大哥是客人……

  「嗷嗚嗷嗚!」虎仔看孫毅要回頭,連忙咬住他的褲腿往房門口拖。

  「喂!不要咬!」孫毅想踹它又不敢。

  「簫大哥,你睡了嗎?你看你的貓,它還讓不讓人睡了。」

  房間內靜悄悄的。

  「簫大哥?」

  虎仔跳起來,突然開始拿頭撞門。

  孫毅徹底被這只的奇特行徑嚇呆。

  「你妾敲個門看看,不定裡面出事哩。」被吵醒的孫老人打開房門就看到虎仔的奇特行徑,到底見多識廣,立刻囑咐孫子敲門。

  「咚咚咚」連敲好幾遍不見裡面有反應,這下爺孫兩人都知道里面人要嘛不在、要嘛就是出事了。

  旋開門柄、打開房間燈一看,他們的客人正躺在床上,燒得跟只煮熟的龍蝦一樣。

  被送到醫院急救吊點滴,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的簫和,一睜眼就看到兩隻圓溜溜的眼睛正瞪著自己。

  「……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傷患,別蹲在我胸口嘛。」

  「簫大哥,你醒啦。」耳邊響起孫毅小朋友開心的叫聲。

  簫和迷迷糊糊地轉過頭,我在哪裡?

  「你這隻貓好厲害!昨晚它不但向我們示警,救護車來的時候,它也鑽了進去。到了醫院,醫生不讓它進,它也不知從哪兒鑽了進來,還能找到你,蹲在你身邊就不肯走了。誰來攆都沒用。簫大哥,你這隻貓在哪裡買的呀,能不能……」孫毅不好意思地笑,沒把話說完。

  「貓?……我怎麼了?」

  看簫和一臉糊塗,孫毅連忙湊到病床前,一五一十、加油添醋、把幼貓救主的故事說得天花亂墜,聽得簫和一愣一愣的。

  就連別的病床的病友也都聽得嘖嘖稱奇。好幾人瞅著簫和胸口的小傢伙,一臉羨慕。這樣的貓仔誰不想要?又長的這麼可愛。

  「對了,說到貓,你們有沒有聽到有人說在武功山聽到虎嘯?」

  「真的假的?以前就有人說,但從沒有人看到過。」有人不信。

  「聽說是真的,那邊的管理員這段時間聽到好幾次,他們組成隊去查看,據說發現了屬於虎類的腳印,而且很有可能是成年虎。」

  簫和支起耳朵,那隻該死的老虎給人發現了嗎?

  「這些傳言都不能當真,根本就沒有人親眼見過。」

  簫和很想舉手說他不但親眼見過,還差點被虎奸。

  「是呀,以訛傳訛,確實不能信。不過也有人說這季節正好是虎類的發情期,也有可能躲進深山的成年虎跑出來尋找伴侶。」

  怪不得呢!簫和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虎仔眼皮半搭,嘴巴張開打了個哈欠。

  在人們嘰喳一片熱烈討論武功山上到底有無虎蹤時,簫和兩眼看向蹲在自己胸口的小毛糰子。

  白毛,虎頭虎腦的。如果不是這麼小,倒有點像那隻白虎的後代。

  你是老虎還是貓?可惜腦門上沒刻個王字,無法分辨。

  這麼小,為什麼會這麼通人性?腦中有什麼閃過。

  簫和與虎仔,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語。

  點滴快滴完,護上過來給簫和拔出針頭。

  簫和揉揉手腕,掏出幾張大鈔給孫毅,讓他把代繳的扣除掉,剩下的買藥,多的給他當跑腿費,事辦完後就先回去不必等他。

  顧不得心疼鈔票,在孫毅離去後,簫和抱起虎仔,很認真地看了看它,悄聲道:「我知道了……你不是貓。」

  小傢伙根本懶得理他。

  「你是成了精的貓精!」

  這下,它連看都懶得再看他。

  「這世上既然有會搖頭、能聽懂人話的老鼠,自然也會有能看病、還能給人示警的貓。反正我什麼奇怪的沒見過,也不差你這一隻。」

  瞭解到小傢伙的神奇之處,簫和心裡這個癢癢啊。哈哈哈!發財了發財了!跟在我身邊的全是值錢貨!

  「走吧,帶你去吃頓好吃的慰勞慰勞你。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放心,我絕對不會虐待你。」對了,尖頭呢?它不會看到我收留了一隻貓仔不敢回來了吧?

  「這位先生,能不能請你把你的貓給我看一看?」

  簫和抬頭。

  斜對面病床上半靠半坐著一位看起來很文雅的上了年紀的男子。

  老齡知識分子。簫和腦中冒出六個大字。

  「你喜歡貓?」簫和笑著回應。

  老齡知識分子溫和地笑,「我對動物有點研究。」

  研究兩個字頓時讓簫和警惕起來。

  「抱歉,我們家虎仔有點怕生人。」簫和邊說邊站起。

  「請您過來一下,我只看看,絕對不會驚到它。」老人誠懇地請求道。

  簫和有點猶豫,不過去吧,怕他的虎仔就此被人惦記上;過去吧,又伯這人真看出什麼。

  為了不引起注意,簫和還是勉強笑笑,抱著小傢伙走近老人病床。

  老人伸手,簫和當沒看見。小東西在他懷裡拱了拱,換了個方向看向對自己有興趣的老頭。

  老人理解地笑笑,收回雙手。隨即仔細地探看被簫和抱在懷中的生物。

  老人的臉上漸漸露出激動的表情,似乎在按捺自己的心情一般,老人兩手握在胸前緩慢地道:「這位先生,請問您這只小動物從哪裡得到的?」

  「家生家養。」簫和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嗎。」老人笑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我在這裡的武功山上有研究室,如果您有興趣,不,我希望您無論如何能到我的研究室來一趟,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當然如果您不喜歡那裡的話,我們可以找家安靜的茶座。」

  簫和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後表情變了,變得恭謹異常,甚至有點諂媚地道:「哎呀,原來是李教授,失敬失敬。哎呀,我們家虎仔能被李教授看中,那實在是它的光榮啊。您放心,我一定會到您研究室去一趟。您看後天怎麼樣?」

  被簫和突變的態度嚇了一跳,不過聽說他後天就到研究室,老人還是開心地笑了。

  「好,就後天。後天下午兩點,我在山上等你。公園辦公室的人知道我在哪裡,我會跟他們說好,讓他們把你直接送到我研究室。」

  「一定一定。李教授,您看我這隻貓是不是……特別值錢?」簫和一臉貪心。

  虎仔抬起爪子就給了他一下。

  簫和疼得倒抽涼氣。下狠心用勁抱住虎仔不讓它有逃跑的機會。

  老人總算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人的態度突然改變,心下不由有些不屑,臉上自然也表現出了一點。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也許你發現了……咳,現在什麼都說不準,你後天把小傢伙帶來就行。」

  「您不會把我們家虎仔扣下來吧?」簫和似在尋求保證。

  李教授有點生氣了,「你放心,它怎麼來還會怎麼讓你帶回去。」如果它不是自己所想的話。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李教授再會,後天不見不散。哈哈!」

  滿臉含笑的簫和抱著虎仔走出病房門,掏出卡片隨手扔進垃圾箱。

  「還真是擔心啥來啥。」舉起懷中小傢伙,男人認真地吩咐:「虎仔,聽好了,以後不要在人面前做些出格的事了。讓人發現你的不凡,你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比死還慘!病房裡那老頭以後你離他遠一點。看到他就躲起來知不知道?」

  虎仔瞪著他,表情有點傻。

  「嘖,還真他媽亂可愛一把!」簫和忍不住把小傢伙抱起來,用臉揉了揉。肋骨感到痛,趕緊讓胳膊歸位。

  「虎仔啊,以後你和小炎好好相處,讓我們家炎炎喜歡上你,這樣以後誰敢打你的主意,就讓小炎滅了他!」

  虎仔抬起頭,伸出小小的紅紅的舌頭去舔剛才被它抓出的傷口。

  「呵呵,小馬屁精,你可比上次我收留的那隻流浪貓有眼色多了。」簫和被它舔得有點癢還有點麻,笑著罵了一句。

  虎仔收回舌頭,那表情似乎有點鬱悶。

  「簫和!」

  簫和抬起頭,頓時全身進入戒備狀態——冤家路窄啊!

  米珊今天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勾勒得她的身材前凸後翹,任誰走過去都會忍不住回頭看上兩眼。

  簫和也承認她是美女,可惜他對把他扔進深山老林的變態美女只有痛恨。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差點被一隻畜牲糟踏!害得他醜態畢露、顏面盡失。

  簫和不想理睬她,轉身往另一個出口走。

  「喂,你給我站住!小炎呢?」米珊注意到簫和懷中抱了一隻小動物,心中有奇異的騷動。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

  「昨天簫先生你溜得倒快,可你總要回來換藥,何必非要讓我多跑一趟?」米珊諷刺道。既然他們沒有一個文明的開始,此時她也不打算再隱藏自己的本性。

  我本來就沒打算再回這家醫院。簫和在心中嘀咕,頭也不回走得更快。

  「簫先生,你還沒告訴我小炎在哪裡。」

  一陣風過,簫和猛地收住步伐,差點撞上女人高聳的胸部。

  見鬼,她怎麼這麼快?

  米珊的目光落到虎仔身上。

  簫和下意識地把虎仔攬緊了些。

  虎仔盯著女人。

  米珊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簫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再次調轉方向離去。

  「你配不上他。」

  什麼?

  「我不管你和他的關係是真是假,你想站在他旁邊,還不夠資格。」

  啥意思?他是誰?小炎?簫和腳步一頓,回過頭。

  一回頭,這人的表情就變了。

  「你說得沒錯。」簫和神情蕭瑟,「我確實不夠資格站在他身邊。」

  男人苦笑:「我想他並不是喜歡男人的同性戀。我承認一開始是我勾引了他,他年輕,自然對肉慾沒有抵抗力,不過同樣的,對他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可以暫時滿足他性慾的淫蕩大叔。

  「而你又年輕、又美麗、又是女孩子,我和你如何相比?何況他又那麼不同凡響,而我能感覺到你也不是一般人,你們才是真正相配的同類。我、我……」

  男人顫抖著嘴唇,「我現在能待在他身邊一天就是一天,我也不敢祈求多久,我……」

  簫大叔低下頭,轉身,默默地拖著腳步離去。

  這次米珊沒有再攔阻他。

  虎仔奇怪地抬起頭瞄那人,就見那人表情複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真的那麼想?虎仔壓根不信,可……

  走出醫院,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

  「唉,其實……」正在路邊等計程車的簫和長嘆了一聲。

  虎仔支起小腦袋。

  「我實在很想跟她說:你長得年輕漂亮身材好又有什麼用?我們家小炎根本看不上你!老子不如你?老子不如你,那小子怎麼看不上你?哈哈!不過呢……」

  收起得意的笑容,人生經驗豐富、對人性更非常瞭解的簫老大語重心長地對虎仔教育道:「你想要解決一個敵人,首先就要瓦解對方的警惕心,當對方感覺到你不堪一擊,甚至對你產生同情時,基本上你就站在不敗之地了。凡事不可硬拚,否則只能傷人傷己。這可是我的人生經驗,吃了多少虧換來的啊。」說完,很是感嘆地揮手招停一輛計程車。

  虎仔窩在簫和臂彎裡,臉上至少掛了四、五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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