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尖頭迫於淫威,乖乖跑了過去。
「吱吱,老大,有何吩咐?」
簫和揉揉耳朵,難道睡了幾天真的睡出後遺症了?還是他還在做夢?為什麼他竟覺得他能聽懂一隻老鼠在說什麼?
錯覺。肯定是錯覺!
「尖頭,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託你去做。你能做到嗎?」簫和把尖頭托到手掌上,對它和藹地道。
「老大,你說。是不是要我去找鑽石?我可以去,但你不可以告訴炎大人哦。」
簫和眨眨眼睛,突然放下尖頭,側頭拍打起耳朵。
尖頭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就看他左邊拍拍右邊拍拍,然後又晃了晃腦袋,最後很嚴肅地看向它。
尖頭爬上簫和的大腿,蹲坐在他膝蓋上等待他說什麼。
簫和開口,轉頭就對廚房喊:「炎小妖,我警告你,以後不准再直接對我腦子說話。老子要是得了腦腫瘤出現幻覺幻聽全都是你害的!」
炎顓手上沾著泡沫再次探出頭,他又做錯什麼了?
「好了,回去洗你的碗吧。洗乾淨點,記得碗底也得洗。」簫老大揮揮手,表示訓話結束。
炎顓默默無語地收回腦袋,走到水池邊面對著全明的玻璃窗,緩緩吐出兩個發音:
「……混蛋。」
雖然這個發音還不是很清楚、雖然聲調也有點奇怪。但這千真萬確、真的是兩個漢語發音。
可惜遠在客廳的某人沒有順風耳的本事,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小炎對他的第一次有聲評價。
「尖頭,說一段話來聽聽。」
「吱吱?」尖頭茫然。
簫和安心了,這句話他就沒聽懂,就聽到吱吱聲了。
「你還記得那座CED公司大樓嗎?」
「記得啊。」
「……」簫和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繼續道:「那你能幫我去找找看那雙鞋子還在不在嗎?如果在,找到它的存放地點,當然如果你能直接給弄出來那最好。你能做到嗎?」
尖頭挺起胸膛,叫道:「吱吱,交給我吧,老大!我一定完成任務!就算帶不回來,也一定找到它的下落。」
「……」簫和欣慰地笑,笑啊笑,然後跳起來就叫:「小炎小炎!不得了了!我們家尖頭成精了!它能說人話了!」
聽到久違……其實也沒幾天的「小炎」叫法,炎顓莫名覺得心安了點。
雖說上次的事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簫和當時明顯是不願意的。以他對小人簫的瞭解,他知道這件事決不會就這麼結束,所以他從簫和醒來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等待,並且暗自決定如果這人鬧得不太厲害,他也由他去。反正以對方的能力也不太可能真正傷害到他。
但簫和的反應卻是那麼平靜,平靜到異常。
像這種事情,哪怕不是簫小人,換個普通人,也不會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的平靜吧?
如果他真的想要回鑽石,他也不是不能幫他。所以簫和吩咐尖頭辦事,他也沒有阻止。
如今聽簫和這樣叫,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顆珠子看來賦予了簫和能聽萬物聲音的能力。
這能力對一個人類,或者說對那人來說到底是好是壞,還得到後面才能知道。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能力,隨著時間過去,他能聽懂、聽到的聲音也會越來越多,現在還只是剛開始,等到後面,恐怕有的是讓他難受的。
畢竟原本只是背景的聲音,如今卻都有了意義。那麼多聲音同一時間蜂擁而至,初期不會屏蔽、不會篩選的簫小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炎顓發現他竟然很期待簫和難受得哇哇大叫的場景。
「小炎小炎!尖頭也成精了,你說它會不會變成人?它它它……我能不能指定一個樣子讓它變?那玫瑰呢?玫瑰什麼時候成精?不對,它已經成精了。哦哦哦!原來我養了一窩子妖精!」
簫和一會兒跑過去拉著炎顓哭訴,一會兒又指著玫瑰努力思考它的原形,過了一會兒就抱著腦袋在客廳裡團團亂轉,一開始嘴中說什麼,大家還能聽懂,說到後來,就聽到一片「一窩妖精一窩妖精……」的無限循環聲。
刺激好像大了點。炎顓有點壞心地想。
突然,簫和轉身就朝臥室走。
炎顓不放心下跟了過去。
玫瑰和尖頭互看一眼,也溜下沙發跟過去看熱鬧。
簫和走進臥室,拖鞋也不脫,就這樣直接爬上床,躺平,兩手交握在胸前,閉上眼睛。
「吱吱,老大在幹什麼?」尖頭好奇地問玫瑰。
玫瑰思考了一會兒道:「據說這是無法接受現實的一種自我逃避表現。」
「哦……玫瑰你好厲害!」
「都給我閉嘴!」
一個枕頭凶狠地向兩隻所在方向砸來。
簫和砸掉枕頭,重新恢復原來的姿勢,躺在床上閉眼不動。
他現在已經百分百肯定,他一定是在做夢。
想想看,小炎怎麼可能在幾天之內就變得那麼成熟?一下就從十八九歲少年郎變成二十多歲的陽剛酷型男?就連身高都又竄了一些。
還有他怎麼可能聽懂一隻老鼠說話?
另外這棟房子他也從沒有見過,別告訴他,小炎就在他睡著這幾天中了八百萬,然後買了這套房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在做一個夢中夢。以為自己醒了,其實還在做夢呢。
「別……睡了。起來。」
很怪異的音調,有點像饒舌的外國人在學說中國話。
簫和挑開一張眼皮。
炎顓正皺眉看他。
「起來,睡多了……不好。」
簫和絕望地閉上眼睛。他竟然夢到小炎說話了!而且還是西班牙的外國腔!
他寧願去做那個一天只賣二兩肉的豬肉販子的夢,也不願聽到小炎用這種奇怪的腔調跟他說話。
你還是做啞巴吧。雖然我曾經那麼希望你不是一個啞巴,但我現在明白了,奢求不應該的東西是最大的罪過。阿門!
「我看還是讓他睡一會兒吧,也許到了晚上他就好了。」玫瑰不怎麼關心地道。
尖頭想跳到床上安慰安慰那個人,不過只要那位在,它就沒有上老大床的份。
炎顓有點失望。
他以為自己開口說話可以引起對方一些興趣的,至少也不會是這樣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
他其實一點都不願意開口說話,畢竟誰也不想長到這麼大還像一個嬰兒一樣牙牙學語。
「起來!」炎顓突然怒了,抬腳就去踹床架。
「嘩啦!!!」
這一腳下去,原木做的床立刻散架,還好上面有席夢思,簫和雖然嚇了一跳,但並沒有掉到地板上。
「你幹啥?」簫和騰地坐起,火上心頭。
炎顓不說話,就是瞪著他。
「踹什麼踹?賣你力量大?老子睡覺你也不讓,你還想怎麼霸道?」
炎顓握緊拳頭。
「幹啥?想打架?我打你這個畜牲王八蛋不是人養的!」
一股邪火湧上的簫和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檯燈就向炎顓砸了過去。
「!當!」
炎顓頭一偏,檯燈砸到衣櫥上,裂成幾瓣飛落四處。
玫瑰一看苗頭不對,當即就往門外跑。
尖頭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砰!」
炎顓一腳帶上房門,表情冷酷地向一臉凶狠的簫和走去。
尖頭趴在地上,用兩隻爪子摀住眼睛,大哭:剛才它為什麼不跟玫瑰一起跑出去啊?它不要看家長打架。嗚嗚!
簫和和炎顓打起來了嗎?
簫和在炎顓拳頭揮過來的一瞬間流淚了。
就那樣坐在散架的床上,雙拳緊握放在膝蓋兩邊,以一種混雜著憤怒、哀傷、絕望的眼光看著他,無聲地流下眼淚。
炎顓的拳頭停止在半空。
這人竟然哭了……
他不是沒有看過這人哭過,可為什麼此時他會覺得心臟宛如被人擰了一把似的?
炎顓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部位,似糊塗、又似明白了幾分。
炎顓邁腿跪坐到席夢思上,伸手去擦簫和的眼淚。
簫和擰過頭,不願讓他碰。
炎顓突然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這樣的簫和讓他陌生,讓他不知該怎麼是好。
「別……哭……」跟電視偷偷學了幾天發音的炎顓,努力想要說好這兩個字,可聽來就像布穀鳥的叫聲一樣。
簫和自己抬手狠狠擦了擦臉,擦得眼睛通紅。
「為什麼要認識你?」
嗯?炎顓不明白。
「為什麼要讓我認識你?」
簫和說完這句話,用兩手遮住了臉。
可是手掌蓋不住男人的哽咽。
炎顓想伸手碰他,又怕他拒絕。一時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為什麼傳承記憶中沒有告訴他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樣處理?
為什麼聽這男人哭泣的聲音,他會覺得心臟處很難受?
「你對我那樣,我也認了。我可以理解你也是受害者,而且當初也是我撩撥你的,我被你那樣……也算咎由自取,怪不得你。可那些人……憑什麼那樣對我!」
男人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似乎在強自克制什麼。
「不把人當人看,在那麼多人面前,把我……!你不明白我當時有多害怕……你不明白……,我好恨!好恨!我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殺了!我恨不得……嗚……。」
炎顓的手緩緩落了下去,落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身體一抖。
感覺上過去了很久,但也許只是一會兒。
平靜了些許的簫和用雙手揉揉眼睛和臉,深吸一口氣後,突然抬頭對炎顓笑了笑。
「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受的刺激比較多,人比較容易失控。剛才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想砸你或罵你的。你別放在心上。對了,我們現在還在S市吧?這房子是誰的?」
炎顓看了男人一會兒,還是答道:尖頭找的。
「哦。」
簫和點點頭,隨手拿過床頭櫃上原主人留下的面巾紙盒,抽了兩張擤了擤鼻涕。隨即避開炎顓從床上爬起,下床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炎顓也立刻起身跟了過去。
尖頭從剛才起就陷入了呆滯狀態,直到兩名大人全部走出臥室,它才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它第一個念頭就是:以後無論簫和讓它做什麼,它都會去幫他。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想,它也不明白。
炎顓跟著簫和來到大門口,看簫和抓了一件原主人的外套,又隨便翻出一雙鞋子比劃了一下就往腳上套,套好就開門往外走。
你去哪裡?炎顓快速的一把抓住簫和的手腕。
簫和轉頭,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抓的手腕,然後才抬起頭來對炎顓微笑道:
「不去哪裡,我只是去要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
你就那麼想要那些鑽石?
簫和輕聲笑:「我也想啊,可也要人家肯給才行。我只是去要回我原來的衣褲,我的身份證件還有銀行卡都在裡面,不去要回來,過幾天我們吃什麼?我聽玫瑰說,你這幾天買菜的錢都是你穿回來的那套衣服裡的,也快用完了吧?」
我去賺錢。
發現自己理解錯的炎顓有點愧疚。不管簫小人是怎樣的人,幾隻生活的經濟來源一直以來靠的都是這個人卻是事實。
「傻瓜。」簫和無奈地笑,「你沒有身份證,能到哪裡賺錢?難道再去打黑拳?」
他怎麼知道的?炎顓奇怪。
「我……」簫和臉上出現一抹羞紅?就聽他低頭喏喏道:「我知道你對我……不錯,我、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去……挨打。」
炎顓有點傻眼。接著就有一點懷疑,這人會這麼好心?
「我打你,那是因為我知道傷不了你。可那些人不一樣,他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總之你心裡清楚。」
快速說出最後一句,不肯去看炎顓臉的簫和微微使勁想要掙脫炎顓的手。
可炎顓的手攥得很緊。
他真的不太相信小人簫會有這麼好的心腸,但為什麼,他會有一種……想要用嘴去咬咬這人的臉蛋,然後再舔舔他的念頭?
不用你去。
「嗯?不用我去哪裡?」
我……
「吱吱!我去!老大,我去!我一定把你的東西都找回來!」尖頭吱吱叫著飛快衝到簫和腳邊。
簫和聽懂了,臉上立即露出了極為感動的神色。隨即彎腰讓尖頭跳上他沒有被抓住的右手掌,眼含溫柔地捧到眼前。
被打斷了的炎顓斜眼瞥著尖頭,突然間怎麼看這隻老鼠怎麼不順眼。
「謝謝,不過這件事很危險。我看……」
「老大,交給我!我的兄弟朋友多,那些人類不會注意到我的。吱吱,老大,如果我幫你把東西找到,你可以燒你以前燒過一次的紅燒子雞給我吃嗎?」
臉上還有哭過痕跡的簫和突然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好,好!別說紅燒子雞,你要吃什麼我給你燒什麼。」
「吱吱!」尖頭聞言當即興奮地在簫和手掌上跳起了踢躂舞。
「嗷──!」一聲極具威脅的猛獸吼聲陡然響起。
尖頭嚇得差點小心肝破裂,腳一軟,從簫和手掌上掉落。
炎顓抬腳就去踩它。
「吱吱!老大救命!」尖頭往簫和身邊的鞋櫃上竄。
「喂!你幹什麼!」簫和趕緊攔阻。
踩死它!可憐的鞋櫃慘遭摧殘,轟隆一聲倒地。
「不要啊!老大救命,嗚嗚!我不想死啊!吱吱,玫瑰救我──!炎大人發狂了!」
尖頭慘叫著,用它此生最快的速度向客廳沙發竄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炎大人為什麼要殺它?
「小炎,你快停下來!尖頭哪裡得罪你了?喂!別鬧了!」
玫瑰不想遭受魚池之殃,尖頭往哪兒跑,它就往反方向躲。同時還大喊:「別往我這兒跑,你去找簫!你去找他!」
尖頭大哭,它也想往簫老大那裡躲啊,可是它越往簫老大那兒跑,炎大人就追殺得越凶。嗚嗚!
從玄關到客廳一片大亂。尖頭……不對,是炎顓所過之處,簡直就跟發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一樣,沒一樣東西能完整地留下。
繼鞋櫃之後,沙發被撕得都能看見裡面的木頭架子,接著就是玻璃茶几,然後是電視櫃……
簫和也不知道這突然變成熟的家夥在發哪門子瘋。
哼,鬼的變成熟了,那臉就是用來騙人的。骨子裡還是那個幼稚又暴力的小鬼!
「小炎!停下來!電視!液晶電視!這房子不是我們的──!」
「匡!嘩啦!」
好了,總算消停下來了。
炎顓看看倒在地上、裂了一個大口子的液晶電視,轉回頭,傻乎乎地看向簫和。
簫和很想摀住臉不看他。真的,現在這個頂著一張酷男臉的小炎一臉犯錯的表情,看起來要有多傻就有多傻,就那麼愣愣地站著,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幹出了這種事。
尖頭悄悄溜到簫和腳邊,驚魂未定地看向突然追殺它的炎大人。
炎顓撓撓頭,他也不是真想殺尖頭,否則任是幾千幾萬個尖頭也死了,他就是單純地想發火而已。至於為什麼……
炎顓又火了,衝著簫和大喊:我要吃紅燒鼠肉!
簫和揉揉太陽穴,冷靜地道:「不管你想吃什麼,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先做一件事情。」
當樓下的住戶帶著社區保安上樓來敲門時,簫和、炎顓早已先一步帶著兩隻小的逃之夭夭。
日後該屋主人回來,發現屋中慘狀,以為遭了小偷,立刻報警。經警方調查,樓下的住戶提供了當天他家屋中有巨大響聲還有獸吼的證言。但因為沒有丟失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又發現該屋有生活跡象,還有那聲讓人心膽俱寒的猛獸吼叫聲,案件調查方向逐漸越偏越遠,最後竟然查出該屋主竟是一名走私國家珍稀動物倒賣到國外的走私犯。
結果報案的屋主抓賊不成反被抓,不由大悔當初報案不如不報案,同時更是恨起了某些同行──他以為闖空門那事就是同行想要陷害他幹的。
之後,該倒霉屋主出於報復心理,咬出了一大串人。一看案件有擴大跡象,S市某局當即成立了調查動物走私的專案組。最後成功破獲了一個大型動物走私集團,抓獲了一大堆偷獵者、走私者、大大小小的蛇頭們。而這一案件,也成為了當年S市一個相當著名的案件,不但上了該市報紙的頭版頭條,還上了新聞。
S市的刑警們高興了,甚至有人說一定要找到那名入室盜衣服盜鞋、用人家的鍋碗瓢盆燒飯做菜、順便搞了一場大破壞的「小偷」。當然找他不是為了懲罰他,而是要感謝他,感謝他讓他們破獲了這麼大一個案子,不但得到上面嘉獎以及頗為豐厚的獎金,同時救出了不少頻臨滅絕的珍稀動物。
這樣的小偷,S市的刑警們衷心希望能夠越多越好。
而對這些一無所知的簫和當天下午與炎顓一起,帶著玫瑰、尖頭又開始了流浪之路。
不過這次的流浪時間很短暫,尖頭為了將功贖罪──雖然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再次尋找它的鼠類朋友,找到了一處新的落腳點。
金寶花園,一個人們口中的高尚小區。該小區圍湖而建,以絕美的湖景和優良的物業管理出名。小區內部共有二十二棟帶電梯的小高層,每棟十一層,頂層為躍層。除了湖水之外,亭台假山、花園草地圍繞穿插在中,加上小區建築風格獨特,若只從風景上來說,倒也能對得起那讓常人望而生畏的房價。
「F,這是我答應你的,我們不住研究所,暫時先住在這兒,你喜歡這裡嗎?」李教授對身邊東張西望的F柔聲道。
F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還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下。
昨天晚上黃臉皮老頭突然說要帶他出去玩,半個小時後,他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幾乎已經遺忘在記憶深處的外景。
可是黃臉皮老頭卻讓那些白衣服給他打針,讓他處在不能動彈的情況下,就這樣把他運上汽車、飛機。
坐飛機他還是第一次,可跟以前用船把他運到研究所一樣,他除了眼珠子能轉動以外,身體其它部位連動都無法動一下,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接受白衣服的喂食。只不過這次比上次好點的是,上次他是被裝在箱子裡的,這次他至少能親眼看到飛機的真正樣子。哦,那兩名白衣服跟著一起出來玩後就都換了西裝,現在他們不再是白衣服,而是西裝男。
那麼大一架飛機,比餐車大好多,如果都是他的該有多好?
從飛機場出來再次乘坐汽車,最後來到這裡。等下車後,他已經能軟綿綿地走兩步。
一下車他就被周圍的景色迷住了。
黑得發藍的天空,因為天已經黑了;彎彎的月亮,像個滑梯一樣。F仰望天空,希望能坐上去從上滑到下,應該很好玩吧。
望了一會兒天空,F開始打量周圍。
高高的大樓,很漂亮,跟他在影片中看到的很像。
而他腳下站著的是木頭做的水上走廊,走廊連接在各棟大樓之間,走廊下與樓與樓之間是倒映著周圍景色的湖水,看起來小區就像建在水上一樣。
F蹲到走廊邊,伸手去摸池水。
「F,看來你很喜歡這裡,那就好。不要玩水了,我們先上去,讓你看看你今後要住的地方好嗎?」
F假裝沒聽見,他看見湖裡有小魚,他想摸摸它們,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活生生的小小魚。真的好小,只有他指甲蓋長,且細細的。
「F,聽話。你還記得出來時,我跟你說過什麼嗎?」李教授沈下臉道。
我當然記得,我又不像你一樣已經開始記憶衰退。F戀戀不捨地和水池裡的小魚苗們揮揮手,站了起來。
「F,我再跟你說一遍。這次出來你要全部聽我的,平時出去更要有至少一名研究人員陪同。如果你不聽話,我就立刻把你送回去,而且之後我都不會帶你出來玩。你聽明白了嗎?」
F轉過頭,不高興地瞪了黃臉皮老頭一眼。
李教授臉一板,「F,你最好不要亂來,雖說這裡不是研究所,但你不聽話,我一樣可以懲罰你。還是你現在就想嘗嘗味道?」
F嘟起嘴,有些害怕地摸了摸後腦勺。這些壞蛋每次都這樣,只要他不願意、不樂意、或稍微有點反抗情緒,就會讓他頭疼。
他曾經試圖打開自己的腦袋,想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讓他這麼疼。
而他當時的行為顯然嚇壞了那幫壞蛋,他們不但讓他更加頭疼,疼到失去行動能力,還給他打針,把他綁在試驗台上,綁了足足十天!
所以他只好乖乖去做那些他不喜歡的事。
討厭的黃臉皮老頭,討厭的白衣服,討厭的研究所!
啊!這個東西似乎很好吃的樣子。F的眼睛一下亮了。
看F朝讀卡機跑去,李教授立刻示意隨行的兩名身強力壯的研究人員去制止F,不能讓它把那玩意兒當點心給吃了。
研究人員拉扯著東摸西看、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F,硬是把F拉進電梯。
而F在李教授的懲罰威脅下,只有放棄對美食的依戀,來到了他即將暫時落腳的新家。
一進門,F就被一些他只在影片中看到的新奇玩藝給吸引住了,最後更是落根在能看見小區全景的陽台,死活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