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搶幼童
天朗氣清,陽光明媚。
正是午飯時間,酒樓客滿。
凌初瑜和厲天邪坐在二樓臨街雅座。
看著外面川流不息的人流,凌初瑜眉角微微蹙起。明日便可回到帝都,但是回去後要如何說這件事情還沒有頭緒。
小二將一盤盤精致的菜餚端了上來,看的凌初瑜食指大動。
厲天邪鼓著腮幫子,冷冷地盯著前面的菜餚,這一路上都沒有言語。凌初瑜知道他還在為自己執意離開韓家村而生氣。
真的,挺孩子氣的。
“干嘛這麼惡狠狠地盯著這些菜?如果討厭它們,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它吃進肚子裡。”
凌初瑜邊說便給他夾了一塊紅燒鯽魚,“魚肉中富含維生素A、鐵、鈣、磷等,常吃魚還有養肝補血、澤膚養發健美的功效。呃……對你的內功也會有好處的。”當然,這個功效有待考證……
厲天邪斜睨了她一眼,“可以補心嗎?”
呃……這話說的,可真曖昧。口齒伶俐的凌初瑜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嘈雜聲打斷。
二樓雅座沒有一樓的喧鬧,所以些微一點的聲響就顯得特別嘈雜。
凌初瑜好奇的回首張望。
只聽見樓梯辟裡啪啦作響,不一會兒從樓下沖上來一隊士兵,一個個面容莊嚴肅穆,身姿昂首挺胸, 不過為首的那位卻身著錦衣,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
只見他們走到一桌身著錦衣的年輕夫妻面前,拿出手中的畫軸,朝被嚇得不輕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帶走!”
吩咐完,便斜睨了那隊士兵,那隊士兵面面相覷,小女孩下一刻便在為首的士兵手中。
“官爺,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將小女帶走?”年輕夫妻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拉住錦衣公子的衣袖要將女兒搶過來
“這是你們的女兒?看著不像啊。這麼普通的父母會生出如此漂亮的女娃?會不會是拐來的啊?”錦衣公子嘴角□,摸了下小女孩白若霜雪的小臉蛋,嚇得她扁著嘴角一下子就哭了……
“軍爺,寧兒真的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長居杭城,這次到鳳城來探親……”年輕夫婦急得滿頭大汗。
年輕父親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錦衣公子惡狠狠的打斷。
“我不管你是探親還是久住,本軍爺發現這小姑娘跟聖上張貼的皇榜中人相似,現在本軍爺懷疑這小女孩是你們拐來的,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女兒,如果想要女兒帶上銀子到知府衙門來贖。走。”錦衣公子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帶頭就要走下樓去。
皇榜上並沒有說這是墨國小公主,以免引起國之動亂,民之恐慌。
凌初瑜聞言,緊蹙眉頭。
那位錦衣公子拿出皇榜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要找尋的就是墨國的小公主。但是反觀那位被視為與墨國小公主相似的小姑娘,清瘦嬌小,與嬰兒肥的有點圓滾滾的小煩實在不像。
如果說畫的不像,認錯人那還情有可原,可是畫冊明明她見過,墨國以書畫著稱,人物肖像極其相似,將小煩的一顰一笑都畫得極其標致,所以絕對不會是畫像的問題。
既然不是畫像的問題,那就是那位錦衣公子的問題。他故意冒認抓人卻不知為的是什麼。
見那隊士兵沖上來,在二樓用餐的人都擠在一起低頭討論。
只見一位年約六旬的老伯連連哀歎,“天地不仁啊,這些人遲早會遭報應的啊。”
“老伯,過來一起飲酒如何?”凌初瑜嘴角勾揚起一抹淺笑,朝那位老人家發出邀請。
那位老人家只怕是一輩子都沒見過如此俊俏的公子,見凌初瑜主動朝他打招呼微微一愣,隨即便站起身來走到凌初瑜一桌。
“老伯似乎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凌初瑜親自給他滿上一杯酒,開門見山道。
她早知這位老伯一副不提不快的樣子,篤定他會全盤托出。
“兩位公子可是從外鄉過來?外鄉沒有鬧成如此?”
“我們從南邊的銀城府過來,剛到杭城府,卻還知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據說銀城府的知府大人為官清廉,高風亮節,在他的管轄之下自然沒有人敢惹是生非,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可惜啊可惜。可惜這偌大的杭城府……”老人家哀歎連連,仰頭灌進一口烈酒。
旁邊有人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別說,免得惹禍上身。但是這位老人家估計是憋氣很久,不吐不快,無視別人的好意繼續言道,“說實話這杭城府的知府他就是一個貪官!”
“何伯,這話可萬萬說不得。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家吧……”跑來一個小二正欲扶走這位何伯。
何伯揮開好心的小二,喝酒吟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還是喝酒最暢快!這劉貪官啊……人人得而誅之。他不僅貪我們老百姓的銀子,你看看,現在連人家的小姑娘都不放過!你道人家抓走了小姑娘,一認出不像就會立馬送回給你嗎?阿呸——如果沒有准備十兩銀子,這些小姑娘就會,被賣到別處的妓院你們知不知道?!昨日朱大嬸家的小丫被帶過去,衙門發話,不湊足十兩銀子就別想把小丫贖回來,你看這世道……”
凌初瑜聞言,臉色氣得發白,這杭城府的知府竟然借搜尋小公主之名,大抓幼童,以發橫財!杭城乃富庶之地,每天經過的人何其多?不知有多少小女孩已經被他們抓走……
明知道不是畫中人,湊不出銀子就不給放回來,還會私自賣到妓院去!凌初瑜握緊身側的手,眼底閃過的冰冷的寒光。這個狗官劉知府真的惹到她了!
反觀厲天邪,現在反倒津津有味地享用起原本被他怒視的美味佳餚,卻仿佛對身邊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果然夠冷血。
他將這輩子全部的關心都給了他的落兒,其他人在他眼中,猶如螻蟻。他從來都是,視而不見。
不遠處,年輕的夫妻還在跟士兵拉拉扯扯……
凌初瑜倏然站起身,卻有一個比她更快的聲音響起。
“住手!”
凌初瑜抬眉一看。
不知何時,樓下竟走來一個身著盔甲的將軍,看他面容清俊,隱含剛毅之色。
“楚將軍?”
凌初瑜聽見身邊的老伯激動的站起人發話,似乎喜極而泣。
“是楚將軍,楚將軍來了……”
周圍的人都發出低聲的呼喚,但是聲音都帶著喜色。
看來這位楚將軍還是很受歡迎的。
凌初瑜緩緩坐下來,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這位楚將軍,看他為何會如此受人崇拜。
“原來是楚將軍。莫非楚將軍已將茅山的那些小毛賊收拾妥當了?這麼快就回來?”見是楚將軍,錦衣公子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嘴角冰冷。
“如果本將軍不趕回來,不知劉公子要拿本將軍的飛雲騎如何?助紂為虐?”
原來這位錦衣公子竟然是劉知府唯一的兒子劉離。
凌初瑜聽周圍人的議論,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這位陰沉的劉公子是草包趙齊勁的同好,唯一的區別大概是劉知府沒有太師那樣權勢滔天,所以這位劉公子橫行的范圍只是一個杭城府。
“楚將軍怎麼這麼說呢……”劉離嘿嘿一笑,“不過最近聖上下達旨意,要搜尋一個小女孩,為了人盡其用,楚將軍又帶兵出征茅山,為了讓楚將軍全心對敵,所以沒有告訴便借了些飛雲騎的兄弟,楚將軍……呃……不會這麼小氣吧?”
被楚將軍冰寒的瞳眸盯住,劉離心底發楚,腿腳都有些軟了。
“別拿聖上壓我,別以為本將軍不知道你們那些勾當,本將軍清楚的很。”他轉頭目光冷冷地掃視了那一排士兵,目光所及,在場的士兵全部慚愧的低下頭,“你們擅自離職,給飛雲騎抹黑,該當何罪?”
一排士兵嘩啦啦的全部跪倒,臉上莊嚴肅穆,“但憑將軍發落。”
“楚毅,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將軍不在,知府有權利調配軍中要員。你只是個小小的七品侍衛郎,打了幾個小毛賊,還真當自己是將軍了!我到爹爹那裡告你一狀,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還什麼將軍不將軍,回家裡慢慢做去!”
楚毅聞言,絲毫不畏懼,冷冷一笑道,“杭城府雖小,劉知府他能只手遮天?楚某人行得端坐得正,怕什麼?!”
“哼,你想的也忒簡單了些……我爹爹可是趙太師身邊的大紅人,趙太師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只要他稍稍說上一句話,你以為這個將軍的頭銜還會在嗎?”這劉離簡直狂妄到了極點,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說的如此囂張,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卻不知當朝的駙馬爺正好坐在此處,將這番話聽了個十足十……
楚毅理也不理他,徑自從士兵手中將小女孩抱了過來,親自遞給那對年輕的父母,面容剛毅,“楚毅管教下屬不力,給兩位帶來驚嚇,請兩位受楚毅一拜,以表歉意。”
筆挺的身姿彎腰鞠躬……
“將軍——”那隊士兵見主帥彎腰鞠躬,眼中霧氣濃重……
“跪下!”楚將軍回身朝那些囂張跋扈的士兵喝道。
“啪”的一聲,整整齊齊跪倒的聲音清脆響亮。
這位楚將軍的治軍之道實在不錯,不過這麼士兵也是受別人蠱惑,萬般無奈吧……
這一舉動真是嚇傻了這對年輕的父母。
“來人,將這些人帶回去,軍法處置!”楚毅緩緩起身,身姿筆挺,一揮手,他身後帶來的士兵便朝先前的那隊士兵湧去……
在楚毅一聲令下,那些士兵如潮水般消退……
劉離見只剩下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也跟在隊伍後面,恨恨地瞪了楚毅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寒意……頓時周圍一片寂靜。
“這位楚將軍是什麼來頭?”凌初瑜把玩著酒杯,朝身邊的老伯問道。
問起這位楚將軍,周圍人眼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一個個躍躍欲試。
“說起楚將軍可不得了。
“本來上次西征,楚將軍有望上升驃騎將軍隨軍出征的,但是後來去不了了之了,一定是劉貪官在背後搞陰謀!”
“對啊,楚將軍素有威名,卻被那劉知府壓在底下,這次回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