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夕珪

　　“也就是說，你的各種專業知識都是在這個管子裡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的？”喬晏一邊聽一邊問我。

　　我自己也拿不準，因為睜眼前的事我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忽然，耳機裡的男人結束了兀長的授課，話鋒一轉，溫柔的低聲問道：“……夕珪，今天的課程聽懂了嗎？”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我的大腦好像被猛砸了一錘，意識模糊了起來。

　　“……怎麼了？”發現我的愣神，喬晏關切的問道。

　　回過神來的我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耳機裡的聲音上來。

　　好像是一個，聽過無數遍的名字。

　　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不是我的名字。

　　不是我的名字，卻好似聽了千萬遍一樣，那是誰的名字……？

　　“在說你？”喬晏轉過臉來說道。

　　我搖了搖頭，繼續聽了下去。

　　“今天是我的寶貝夕珪沉睡的第70天，再過幾天就是你的九歲生日了，爸爸一定會陪你過的。”

　　“現在播的好像是以前的錄音。”喬晏眼尖發現了管子底部的一個液晶控制屏，此刻它正在發著幽幽的光。

　　試著動了動，喬晏發現這台控制屏的操作意外的簡單。

　　“有記錄的音訊錄音從2004年4月起一直持續到2012年10月，要聽嗎？”

　　我點點頭，喬晏低頭在控制屏上忙碌起來：“把授課的部分切掉，只聽後面的。”

　　“……寶貝，今天下雪了，生日快樂，爸爸很愧疚以前從沒陪過你，更愧疚的是沒有及時發現你痛苦的處境……對不起，夕珪不願意聽對吧？今天是夕珪的生日，爸爸送給寶貝的禮物是‘夕計畫’，這是一個讓爸爸的寶貝重新回到爸爸身邊來的計畫，我希望挽回自己參與釀造的一場慘劇，也希望挽回全天下自閉症家庭的悲哀。”

　　…… ……

　　“今天是除夕夜，夕珪沉睡的第620天。爸爸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將你交給了那個女人，我作為一個父親是失職的……我不能原諒自己，也不奢求夕珪原諒自己，但是爸爸一定會做出能夠治好夕珪的藥，將夕珪原本應該擁有的一切都加倍償還給你……晚安，我的寶貝。”

　　…… ……

　　“生日快樂，我的夕珪，這是你沉睡後的第六個生日，今天開始，你已經是十四歲的小姑娘了，很抱歉爸爸還要你繼續睡一段時間……爸爸一直沒有放棄，只差一點時間，夕計畫就要進入實驗階段了，爸爸永遠愛你，我的寶貝。”

　　…… ……

　　“今天是注射夕病毒的日子，夕珪會不會在緊張？爸爸已經盡力演算很多次了，夕病毒雖然侵入你的大腦，但是會在內部修復夕珪的中樞神經系統，夕珪不用害怕，夕病毒是來説明夕珪的好朋友。如果夕病毒融合成功的話，今後夕珪還要接受珪病毒的注射，和夕病毒的研究方向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夕病毒主向夕珪的神經系統，珪病毒主向的則是染色體方向，只要兩次融合成功，夕珪你就可以成為一個正常的小姑娘生活了，到時，爸爸一定帶你去遊樂園……呵呵，夕珪這麼大了，恐怕已經不喜歡遊樂園了吧？不管如何……爸爸等著你醒來的那一天。”

　　…… ……

　　“兩年了，為什麼沒有任何融合成功的跡象？難道一開始夕計畫的方向就錯了嗎？對不起，夕珪，再等等爸爸……”

　　…… ……

　　“新環境還習慣嗎？這裡是爸爸出生的地方，因為某種原因爸爸要躲一些壞人，所以帶著夕珪回到了這裡，夕計畫還在進行著，爸爸不會放棄的。”

　　…… ……

　　“對不起……夕珪，這大概是爸爸最後一次和你說話了，到最後……我也沒有把夕珪拯救出來啊……對不起，對不起……如果人有下輩子……夕珪還願意做爸爸的女兒嗎？”

　　無法控制的，我的眼淚一滴一滴情不自禁的從眼眶中滑了出來。

　　悲傷的不是心靈，是身體，我的身體好似被撕裂一般的痛，在這一瞬間，我好似被軀體控制了似的，拼命往下掉著眼淚。

　　喬晏在一旁默默的擦掉我的眼淚，將我擁到懷中。

　　“……那是赫赫的爸爸嗎？”

　　那是……赫赫的爸爸？

　　夕珪，就是赫赫？

　　“夕計畫……X計畫。夕病毒，X病毒……珪病毒，G病毒。原來是這樣命名的……赫赫，原來你叫夕珪，夕珪……”

　　不——我忽然抗拒起來，我是赫赫，我是赫赫，我不是什麼夕珪！

　　喬晏默默的看了我一會，溫柔的吻掉了我眼角的淚光：“……你永遠是我的赫赫。”

　　緩了好一會，我才重新掌控到身體的控制權，這種身不由己的滋味並不令人愉快，儘管只是失去了淚腺的控制權，但這一樣讓人不愉快。

　　鬼使神差的，我推開喬晏，走到床邊拿起了那個破舊的小熊玩偶。

　　小熊身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痕將它從中分成兩半，似乎是被誰撕壞了又重新縫好一樣，但是針腳卻有兩道，一道生疏卻細密，一道匆忙而雜亂。

　　“赫赫……？”

　　在喬晏的注視下，我順著針線重新將小熊拆開。

　　裡面看起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堆棉花，但我卻從中間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U盤。

　　“這是——”喬晏嚴肅的湊了過來。

　　U盤旁邊還有一小卷紙條，我將紙條卷開，上面一道潦草的筆跡寫著：“不管你是誰，你可以拿走所有資料，但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照顧我的女兒，U盤密碼是我女兒的小名，只有當她醒來才能親口告訴你，這是我，X計畫之父最後的請求。”

　　密碼是我的小名？

　　本僵屍哪裡來的小名？誰來告訴我本僵屍的小名是啥？

　　僵僵？屍屍？小僵僵？小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