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失去主人的回憶

　　楊一凡接過其中一人遞過的面罩：“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是！”

　　咕咕開始猛烈的撞擊起籠子起來。

　　我打量了打量柱子間的寬度，放棄了用骨頭延伸出去攻擊的打算。

　　數十個白衣人遠遠圍著籠子，拿著噴槍一類的東西，集中向我噴來白色的冰霧。

　　什麼東西……？

　　濕濕的霧黏在皮膚上，然後快速滲透進去，感覺……很不妙。

　　我後退兩步，腳一軟坐到了地上。

　　咕咕在冰霧中憤怒的更加激烈的撞擊起牢籠來。

　　“秋篠先生……強效麻醉似乎對這只怪物不起作用……”其中一個白衣開口道。

　　“……嘛，這種低級生物，以後想要多少都可以，現在就先處理掉吧。”楊一凡想了想說。

　　現在不是硬碰硬的場合……我對咕咕下了命令，咕咕雖然一臉迷茫，但還是聽話的停了下來。

　　“不錯……赫赫真是通情達理的孩子。”楊一凡笑了笑。

　　然後——

　　他向咕咕開了槍。

　　“砰——”

　　子彈打中了咕咕的脖子，楊一凡惋惜的嘖了一聲。

　　反抗也要打，不反抗也要打？！

　　“真不好意思，不能在我控制範圍裡的東西，越少越好，我可不想在打開籠子的時候被突然咬一口。”楊一凡笑著，目光卻那麼冷。

　　快逃——

　　咕咕不是喪屍——他和喬晏、喬郁一樣，都是流著我的血的家族——

　　下一槍，打中了在籠中四處閃避的咕咕的左腿，咕咕向前撲了下去。

　　不要——！

　　“拜拜啦。”楊一凡輕聲笑道，扣下了扳機。

　　我攢出殘餘的所有力氣，用尾骨掃開了射來的子彈。

　　“是嗎，赫赫不願意啊……那就如你意吧，先留它一命。你們——加大劑量，動作快點。”楊一凡收起槍，不耐煩的說道。

　　“是！秋篠先生！”

　　更大量的冰霧向我噴來，和身體一起逐漸失去控制的，是意識。

　　當我倒在地面上，意識還殘留著的最後一瞬間，我看到不遠處喬郁的顏，他正艱難的，用口型對我說著：

　　“一個人……逃……”

　　…… ……

　　小熊先生……小熊先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有大大的蛋糕吃哦！

　　嘿嘿，為什麼呢……因為，今天是赫赫的生日！

　　媽媽回來的時候會帶赫赫愛吃的蛋糕回來，爸爸也要來哦，小熊先生想爸爸嗎？

　　啊，電話響了，難道是爸爸來了？！

　　喂——爸爸——

　　“夕珪嗎？我是媽媽，對不起呢，公司突然要派媽媽出差，今晚不能陪夕珪過生日了，今年的生日，就和爸爸一起過好嗎？”

　　為什麼……今天是赫赫的生日啊……一直等，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的，和媽媽爸爸一起過的生日……

　　“對不起呢，因為是工作，沒辦法啊。夕珪和爸爸一起過生日吧，媽媽出差回來會給你帶禮物，好嗎？”

　　因為是工作……沒辦法……

　　沒辦法嘛……嗯……

　　“那就這樣了，媽媽明天早上回來，夕珪在家要乖乖的哦。”

　　……

　　沒關係的，小熊先生，爸爸來陪赫赫一起過生日也一樣嘛！

　　赫赫是好孩子，所以……工作，沒辦法嘛……

　　沒關係的！小熊先生，不要難過嘛！來笑一個！

　　給爸爸打一個電話吧，讓爸爸帶好吃的蛋糕來！

　　……

　　嗚，怎麼辦，沒有人接……爸爸又在忙嗎？

　　沒辦法，我們先看電視吧！啊，小熊先生，你冷嗎？來，和赫赫一起裹在暖和的被子裡看電視吧！

　　啊……肚子好餓，爸爸怎麼還不來呢？

　　……

　　嗚，天都黑了，爸爸好慢啊……再打個電話吧——

　　還是沒有人接嗎……？啊！通了！

　　爸爸——

　　咦……有什麼事？今天是赫赫的生日啊，爸爸說好了要來給赫赫過生日的啊——

　　禮物沒關係啦！爸爸什麼時候來呢？赫赫和小熊先生一直一直等著呢！對了，小熊先生說他也很想爸爸呢——

　　……還有場手術？可是說好了——

　　是很危急的病人……？赫赫知道啊……知道，可是今天是赫赫的……

　　和媽媽過？可是媽媽——

　　“對不起，夕珪，病人突然情況惡化了，爸爸必須掛電話了，生日快樂。”

　　爸——

　　嘟——嘟——嘟——

　　……

　　……小熊先生，我們出去買吃的吧！赫赫給小熊先生買好吃的蛋糕！嗯……媽媽說錢放在櫃子裡……找到了！

　　嗚……外面好冷……可是換衣服好麻煩……

　　對了，反正媽媽不在也不會知道，赫赫就這麼裹著被子出去好了！反正就在樓下的便利店，反正便利店的阿姨人很好，也不會告訴媽媽……嘿嘿，保密哦，小熊先生。

　　……

　　便利店暖洋洋的真好，啊，有茶葉蛋！小熊先生要吃茶葉蛋嗎？

　　阿姨，阿姨！茶葉蛋兩個！

　　“夕珪，今天又一個人在家嗎？”

　　不是一個人啦，還有小熊先生一起！

　　“是嗎……夕珪真是乖孩子。”

　　“咦，好可愛的小孩子，是我們這個社區的嗎？”

　　嗚，還有牛奶……餅乾……小蛋糕……小熊先生有想吃的東西嗎？不管什麼赫赫都買給你哦！

　　“是啊……”

　　“這種深夜，家裡人放心她一個人出來買東西嗎？該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不是啦，你不知道嗎？這孩子在我們社區還挺有名的。”

　　“什麼？”

　　“這孩子的父母……離婚了，和媽媽一起住，可是她媽媽……好像根本不管她呢。”

　　“咦？不會吧？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啊！”

　　“就我看到的，都不知多少次了呢……十頓飯有八頓都是在我們便利店吃的，不止如此，我上夜班所以知道啦，她媽媽，每次都是坐豪華的轎車半夜回來的，和開車的男人好像很親密呢……”

　　“……好可憐……”

　　“是啊……父母離婚了，媽媽好像有再婚的意思，爸爸也不怎麼出現，明明是這麼懂事的孩子，卻被兩邊都不喜歡的……啊！”

　　胡說！阿姨討厭！為什麼要說媽媽和爸爸的壞話——

　　媽媽才沒有討厭赫赫！

　　爸爸也沒有討厭赫赫！

　　阿姨在說謊！最討厭阿姨了！阿姨是壞蛋！

　　“啊！夕珪，等等！聽阿姨說——”

　　小熊先生，我們出去吧！再也不找阿姨玩了！

　　阿姨是壞人！

　　赫赫是好孩子……媽媽和爸爸才沒有討厭赫赫！

　　……

　　媽媽和爸爸才沒有討厭赫赫，因為赫赫是乖孩子……老師說了，只要赫赫是乖孩子，媽媽和爸爸就一定會喜歡赫赫，赫赫是乖孩子，所以……阿姨在說謊，阿姨是壞蛋……赫赫不會被騙的。

　　小熊先生，赫赫才不會被騙。

　　爸爸和媽媽，總是夕珪，夕珪的喊……一定是以為，一定是以為赫赫大了，再叫小名會害羞，為赫赫著想，所以才總是叫夕珪的，絕對不是忘記了……

　　“赫赫是媽媽爸爸的寶貝……永遠愛你哦。”

　　是的……約定了的，赫赫永遠都是媽媽爸爸的寶貝，才不會被討厭……

　　媽媽總是不回家，是因為工作的原因……爸爸總是很忙，是因為有許多許多人要等著他去救的原因……阿姨什麼都不知道。

　　阿姨什麼都不知道，還想騙人……壞蛋。

　　……下雪了，小熊先生，我們回家吧。

　　早點睡覺，然後早點起來去接媽媽吧！啊……差點忘了……

　　生日快樂！小熊先生，還有赫赫——生日快樂！

　　……

　　早上好，小熊先生，來，我們一起坐在這裡，從這裡看下去就能看到媽媽回來哦。

　　……

　　那個是……小熊先生，我們快走，赫赫看到媽媽了！我們去接媽媽吧！

　　……電梯好慢啊，快點啊，和媽媽錯過就糟糕了。

　　嗚——好慢，我們跑樓梯好了——

　　……

　　……

　　到了——啊，赫赫看到媽媽了，咦，那個叔叔是誰？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我也想啊，可是侄女在家裡，很吵的……她看見你一定會鬧騰的。”

　　“說起來……為什麼你侄女總住在你家裡？”

　　“沒辦法啊，大人忙，就拜託我照顧——”

　　“嗯，你也很辛苦啊，下午還要工作，早點上去休息吧。”

　　“……”

　　“……”

　　“有時間再去溫泉村度假吧。”

　　“一定……”

　　“我走了，再見。”

　　“嗯，到家給我電話哦。”

　　……

　　汽車的引擎聲遠去後，媽媽終於轉過了身。

　　“啊——！夕珪……？你怎麼不待在家裡！嚇我一跳！”

　　……什麼啊。

　　“……你幹什麼？你看著媽媽幹什麼？”

　　……

　　“夕珪！你聽見媽媽的話了嗎？！不准用那種眼神看我！！”

　　……溫泉村？昨晚，是去了溫泉村？

　　“……那是去溫泉村出差，有客戶……”

　　說謊！騙子——！

　　媽媽和男人丟下赫赫去了溫泉村！媽媽和男人去了溫泉村，讓赫赫一個人過生日！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玩！一個人睡覺！

　　“你——！你閉嘴！你——你給我回去再說！”

　　“……這……對不起……你的手機忘在我的車上了……”去而復返，尷尬的男人。

　　“……”

　　“……那，我先走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拋棄了吧？！被拋棄了吧？！媽媽活該——媽媽——活——該！！

　　“你給我閉嘴——！！”

　　——臉頰，好痛。

　　接著，頭髮被狠狠的揪了起來，一股力量，按著腦袋朝牆上撞去。

　　“你去死好了！沒有你就好了！都是你——！！都是你——我才成了這樣！！我有多麼辛苦——有多麼痛苦——沒有你，沒有你就好了！！”

　　……

　　你才是……

　　媽媽才是……去死好了！赫赫為什麼要去死！！媽媽死了就好了！！媽媽要是死了——赫赫一滴眼淚都不會流的，媽媽才該死——！！

　　媽媽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