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之桃花引(2)
「嗯。不去了。」寧溫緩緩閉上眼眸。他一輩子都不打算再出去了。
顧翛心裡十分想寧溫能夠陪他一起去尚京,畢竟這一別又是數月,更有可能一年半載,再加上即將爆發戰爭,他如何能放心的下?只是寧溫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顧翛也不好強迫。
「我今晚就要走。」理解歸理解,顧翛還是忍不住失望。
「莫要賭氣。」如溫玉似的聲音說得淡然。
顧翛靜靜盯了他半晌,斑駁的樹影落在他俊美的面上,漏下得光斑被瑩如玉的皮膚折射,散發著柔和又耀眼的光芒,只是因著長期咯血,唇色有些蒼白。看著寧溫淡定的模樣,顧翛蹭的竄了起來,穿上木屐甩袖而去。
顧翛著木屐噠噠噠的向前走了幾大步,怒氣沖沖的回頭,卻見寧溫已然側過頭,唇角微微彎起,琉璃似的眼眸含著淡淡的笑意注視著他。
顧翛氣結,猛的別過臉,在陽光下站了半晌,復又回頭看了一眼,才不情不願的走緩步走了回來,甩掉木屐上榻,賭氣得抓起寧溫的白衣袖在臉上抹了抹汗跡,「你說幾句好聽的,讓我消消氣。」
「今晚我親自送君到十里之外。」寧溫笑道。
顧翛一口氣悶在嗓子口,哼了一聲,「送我到尚京如何?」
寧溫眼中笑意更濃,知道他不生氣了,便也不再哄,只道,「昨日我在後山獵了幾隻山雞,你今晚是想喝雞湯,還是甲魚湯?」
「雞湯。」顧翛瞇著眼睛,一臉陶醉的道,「我今晚要在水亭裡喝雞湯,把生伯叫來,一邊給我講故事,嗯……就講我從前返回尚京那段時日,什麼人天天跑到山上望夫歸。這個故事我百聽不厭,最是下飯。」
那段時間,寧溫剛剛與顧翛分別不久,心裡覺得尤其孤寂,便日日跑到半山腰上去盯著顧翛離去時的那條路。
顧翛回來第二天,生伯便與他講了此事,顧翛喜得合不攏嘴,每天必讓生伯講述一遍。
寧溫因著長這麼大,沒有做過比這個更丟人的事情,每每都是黑著一張臉,特別怕看到顧翛美滋滋的聽著生伯講此事。
寧溫微微挑眉,唇角一勾,「你不是今晚走嗎?」
「我隨便說說,你管我。」顧翛躺在榻上哼哼道。
寧溫撐起身子,緩緩湊近顧翛,唇蜻蜓點水的落在他唇上。
顧翛眸子一顫,這是寧溫第一回主動親他,這麼毫無預兆的,令他心臟猛然狂跳起來,不管不顧得伸手抱住寧溫的脖頸,舌尖撬開對方的唇齒。
唇齒相依,火一下子燃遍了全身,顧翛正時年輕血氣盛的時候,為了寧溫,只能忍著,實在忍不住就會索求,但每次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傷他,哪裡能夠盡興,是以特別容易便被挑起衝動。
「扶風。」顧翛聲音顫抖,目光幽深。
寧溫知曉他每次想索求歡好時便是如此,永遠不說出口,如果想拒絕他,只需裝作聽不懂便是,然後兩個人便當做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
寧溫推開他,起身理了理衣襟,下榻穿上木屐,拎起木桶取了釣竿,往無妄海邊的桃花林裡去。
顧翛面上難掩失望,不過寧溫肯主動親他,也算是一點進步,他相信自己能等到寧溫心裡能夠平等的看待這份感情。
「據說,今晚某個人要喝雞湯聽故事,那定然是沒有時間與在下一起做旁的事情了,那麼在下決定晚膳過後去夜幕垂釣。」溫潤如春風似的聲音傳來。
顧翛身子微微一僵,抬眼卻看見一襲白衣立於陽光下,墨發鬆鬆的在腦後用帛帶繫起,陽光在俊朗的眉眼上渡了一層耀眼的光暈,那人便宛若謫仙一樣,溫和的笑意中略帶戲謔。
看著顧翛怔怔的神情,寧溫轉身繼續朝林子裡去。
顧翛回過神,急忙從榻上跳下來,胡亂拖著木屐追著他,叫道,「我不喝雞湯不聽故事,我要與你一起做旁的事情。」
寧溫眉梢微微一挑,顧翛已然衝了上來,隨著他一起往林子裡去,強調道,「我要跟你做旁的事。」
「不喝雞湯了?」寧溫問道。
「不喝了。」顧翛肯定的點著頭。
「不聽故事了?你若是以後都不聽,我考慮每日與你一起做點別的事情。」寧溫別有深意的說道,如玉的面頰泛起一抹紅暈。
顧翛不疑有他,激動的點點頭,「君子一言。」
寧溫含笑睨了他一眼,在岸邊席地坐了下來,把手中的魚鉤放上餌,拋入池中,「駟馬難追。」
隨著寧溫說出這句話,顧翛心底一突,看著悠悠然的寧溫,哪裡還有一絲羞澀,他立刻便知道自己上當了,別的事情有可能是下棋、撫琴、煮茶,怎麼就一定會是歡好?不過是誤導罷了。顧翛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桃樹,瞪了寧溫一眼,咬牙切齒的道,「卑鄙」
漫天的桃花瓣紛紛落如雨,落了一襲白衣滿身滿頭,亦有不少落在了碧綠發藍的湖水中,引得魚兒爭相追逐。
顧翛發洩完了,便默不作聲的在寧溫身側跪坐下來。
安靜的垂釣許久,寧溫側過頭看他。顧翛瞇著眼睛,失神的看著水中的魚兒追逐花瓣,清俊的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又不是不知,我卑鄙又非一日兩日了,作何還因此生氣?」寧溫放下魚竿,身子向這邊挪了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翛眼眸中噙著一絲淚光,目光移到寧溫面上,哽咽道,「我難受。」
寧溫動作一頓,「我……你哪裡難受?」
顧翛委委屈屈的湊到寧溫身前,伸手抱著他。
寧溫見顧翛孩子一般的依賴的動作,和悲傷的眼神,心裡隱隱作痛,顧翛畢竟為他付出這麼多,事事都為想著他,甚至忍耐慾望,自己卻拿這個騙他,著實太殘忍了。
顧翛抓著寧溫的手隔著衣物按上自己挺立的分身,「我這裡難受。」說罷還帶著他得手揉了幾下。
寧溫本以為他會說心裡難受,卻沒料到這個結果,登時血氣上湧,臉刷得紅到耳朵根。
「哈哈,若論卑鄙你是勝我一籌,但論無恥,你還要再修煉幾百年才趕得上我。」顧翛得意的在他面上偷吃一口,跳到魚竿旁,一把甩起魚鉤,連帶著一條魚甩了上岸。
寧溫面上笑著,心裡卻並不輕鬆,方纔他摸到顧翛的那處,竟還是挺立的,也就是說從方纔他便一直是處於這種狀態,不過是一直忍著罷了。都是男人,寧溫自然瞭解其中痛苦。
「輒淺。」寧溫起身,站在顧翛身後,附到他耳邊輕聲道,「我方纔,並非騙你。」
我方纔,並非騙你……溫潤如水的聲音淡淡飄散在耳邊。顧翛怔住,任由魚在岸上亂蹦。
寧溫轉身去撿魚,顧翛猛然反應過來,追問道,「真的?不是說笑?」
「真的。你瞧我像說笑嗎?」
「你每次說笑的時候,沒一次像說笑。」
「那現在,你覺得呢?」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