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翻版白蘇

　在路上轉悠一圈，倒是找到一家舖子，但並無合適的好布料。

　這一趟沒買著布料，卻徒惹傷心。

　白蘇因為近來嗜睡，便暫時把陸離那件披風擱置，所以至今尚未摸過針線，對自己的實力不甚了解，但她此次生出要親手為孩子做衣服的想法，是本著子不嫌母醜，自然也不能嫌棄母手藝差的心態。

　既然不曾買到布料，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回到家時，卻聽聞劍客說，隔壁的丞相夫人遞了帖子，說是要攜女兒拜訪紹師夫人。

　白蘇反映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便就是這個少師夫人。

　回了帖子後，白蘇連忙招來小七，幫忙整理儀容，而顧連州因著不便參與婦道人家的聚會，便去了書房。

　白蘇剛把自己收拾妥當，那邊丞相夫人和諸位嬌嬌都已經到了。

　原本這就是普通的串門子，放在普通人家也就是敲個們的事兒，可是像權貴或者文士，尤其是文士，甚為重視禮節，更何況，張丞相和顧連州是這兩者都佔了的。

　白蘇領著侍婢去廳外迎接丞相夫人。

　出乎白蘇意料，張丞相這位夫人並非花甲老人，而是個約莫四十餘歲風，風韶猶存的婦人，一襲暗紫色曲裾，端莊低調，卻不失貴氣，一張臉生的端正，臉盤為長，並不算美人，但她通身一派溫和氣質，一件便知是出自書香世家，頗通文墨的。

　丞相夫人身後跟著五名嬌嬌，大的十七八歲，小的也有十五六，與白蘇差不多大。五位嬌嬌的長相大都只算清秀，唯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襲月白色曲裾，五官玲瓏精緻，身材修長，竟與白蘇有幾分相類。

　這一點，其他人也立刻都發現了，但丞相家的教養很好，幾名嬌嬌只是多看了一眼，便飛快地低下頭，最多也只是自家姊妹互相遞遞眼色。

　「素有失遠迎，還望夫人見諒！」白蘇帶著淡淡的笑意迎了上去。

　丞相夫人亦是一派溫和的道：「少師夫人客氣了。」

　她噙著笑意微微打量白蘇，因著她笑容嫌竟溫和，故而也令人沒有惡感。

　「夫人，各位嬌嬌請進！」白蘇將一群人讓進那樣了屋。

　她實在沒什麼待客經驗，若是讓她有目的的去接近一個人，倒是能主動說起話題，像與李婞那樣一見如故的，倒是只有那麼一次。

　不過好在，丞相夫人是個很善交際的人，落座之後便道，「日後我們便是鄰居了，我家夫君與少師也是相熟的，不如就互相稱呼名諱，少師夫人以為如何？」

　白蘇暗自掂量一下，兩人不管是身分地位還是年齡，都有差距的，怎麼著也輪不到她稱呼丞相夫人的名諱，便道，「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也是素欽佩的長者，夫人快別折煞我了，我是白氏閨名素，夫人喚名諱即可。」

　「那我換你阿素可好？」丞相夫人笑盈盈地問道。

　「好，隨夫人喜好便是。」白蘇接下這一句，又不知該說什麼了。心想也不能隨便拍馬屁，誇丞相夫人年輕美貌固然好，但是不能胡亂誇，畢竟她與丞相差那麼多歲數，萬一要是個填房，豈不是惹人不快？

　「素女？您便是太學師雲博士？那月白曲裾的嬌嬌忽然插口道。

　丞相夫人道，「瞧我這記性，都忘記給阿素介紹府中幾個嬌嬌了。」她從月白曲裾的嬌嬌開始介紹起，「這是阿嫵。」

然後依次是，「阿房、阿寐、阿馨、阿悅。」

丞相夫人的手成四指併攏狀，有一半攏在袖中，指人的時候，也並不指道那人身上，只是示意一下具體的方向。婆主事在教導白蘇禮節之時，曾告訴她，這是士族的禮節，可見，這位夫人果然是出自書香世家。

白蘇欠身一一見過，隨即歛眸掩起笑意，也不知張丞相是怎麼給女兒取的名字，這阿嫵若是加個「女」字，豈不是成舞女了？

　白蘇思量了一下，覺得時下恐怕都知道舞姬卻不知舞女，既然人家都喚了十幾年，白蘇也就隨大流，答道，「嫵女竟是聽過我的呢，不勝榮幸。」

　張嫵曾在秋棠詩會上一睹白蘇的風采，心中甚慕，回來之後便樣樣都學著白蘇，白蘇喜歡穿冷色衣服，她便將衣物全換成月白(淺藍)、淺青，青色，白蘇擅長茶道，她便專攻茶道，總之一切以白蘇為榜樣，立誓成為白蘇第二。

　對於張嫵這種行為，白蘇心中很不喜，沒有人喜歡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盜版。

　「嫵甚慕師雲風姿呢！」張嫵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簡直是與白蘇如出一轍，她倒是學的全乎，連白蘇喜歡自稱「素」也照搬過去。

　幸而白蘇向來淡定，縱然心中再不悅，再驚訝，面上依舊是雲捲雲舒一般的微笑，聲音如風過竹林，「嬌嬌謬讚了，夫人舉止嫻雅，才真是風姿醉人呢！」

　丞相夫人以袖掩唇，笑道，「阿素這張嘴真是會哄人開懷，怪不得少師如此疼愛呢。」

　其他幾名嬌嬌都只是笑，並不插話，張嫵卻忽然問道，「今晚城主大宴，不知夫人屆時可會去？」

　「阿嫵，你逾越了。」丞相夫人漸漸歛去笑容，聲音有些嚴厲。

　「無礙。」白蘇彎了起來，恐怕這個少女心思可不簡單，便決心試探一番，「我身子不甚好，向來懶得外出，不過夫君去赴宴，身邊沒個體己的人，我倒是不大放心。」

　張嫵被丞相夫人訓斥，雖強做一副從容模樣，眸中卻隱隱帶著惱意，是有些掛不住臉。

　白蘇本猜測張嫵模仿她，恐怕是因著喜歡顧連州，可是眼下她一時急切魯莽，一時雲淡風輕，奇怪的很，卻尋不到一絲端倪，是自己想得多了？還是這張嫵是名作戲的好手？

　張嫵連她的氣質都能學個三四分，後者也不無可能，白蘇心中暗暗警惕起來，若真是如此，可真要當心了。

　丞相夫人道是把交際好手，不用三五刻，便「阿素」「阿素」叫的親熱，多是詢問白蘇在太學的趣事，卻並不曾打聽隱私，白蘇向來喜歡和明白人打交道，於是一時也聊的歡快。

　顧連州連著三四個月和白蘇形影不離，乍一離開她一會兒，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在園中的小書房翻個會書，便忍不住往這邊來了，聽著一屋子鶯鶯燕燕，他只好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