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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妖且閒》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陸將軍的小心思

 顧連州扯出一抹笑意,低頭吞下白蘇手中的藥丸。

 「你還笑該笑的時候不笑」白蘇快氣瘋了,心中暗暗道,趙膺你最好祈禱自己死在這幾個暗衛手中,否則我必然將古今酷刑統統給你試一遍而且保你試完之前,絕不會嚥氣。

 顧連州笑吟吟的看著白蘇眼眸中閃過的惡毒,身子微微一傾,倒在白蘇的身上,微啞的聲音歎息道,「我自十四歲起,暗地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明面卻博了個好名聲,被世人景仰,呼風喚雨,從沒有任何事情不合我心意,可我卻不欣喜。如今,我高興有了血脈,更高興,遇上了你……」

 白蘇一邊努力的頂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邊恨恨的道,「你不用拿遺言嚇唬我,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就殺了你兒子,然後再自殺」

 顧連州啞然失笑,埋頭在她幽香的脖頸間,漸漸失去了意識,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白蘇身上。

 白蘇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扶靠在崖邊,心歎人算不如天算,等到他們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居然這麼巧就遇上了趙膺,要知道,按照他們翻身的速度,只需兩個時辰便可出城了,可偏偏就在這兩個時辰中遇見了趙膺。

 顧大聖人面上淡漠無慾,其實比白蘇還要睚眥必報,既然已經被趙膺識破藏身,他索性也就順水推舟點出趙膺巫者的身份,激起他殺人滅口的慾望。

 趙膺心知,顧連州說出的話任比何人的話都有份量,萬一將他巫者的身份公諸天下,那麼也就沒有他趙膺生存的餘地了。

 滅了北魏那幫殘兵敗將的口容易,然而一旦錯過今日的時機,再想殺顧連州卻比登天還難,因此趙膺正中的顧連州的計謀。

 白蘇知道,顧連州如此聰明的一個人,定然不會去做以命換命的蠢事,只是為防萬一,習慣性的先一步做打算,說出遺言,所以白蘇並沒有初次見他昏迷時的慌亂。

 一個擅長詭道之人,落入別人的計謀中,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北魏軍其他於不顧,對趙膺來說,又是一個打擊。

 雙重打擊之下,擾的他心煩意亂,無法靜心對戰,勉強撐了十餘個回合,被固一劍刺中。他也心知今日眾叛親離之下,自己斷無活命的可能,乾脆放棄了掙扎。

 六把劍相繼插入他體內,白蘇跪坐在十幾丈遠的地方,讓顧連州的頭枕在她的腿上,靜靜的看著趙膺那雙不甘的眼,唇角扯起一抹笑意,「好久不見。」

 白蘇知道,當日趙膺不追究她殺白虎的責任,一是因為他偷偷潛入政陽,不便鬧出亂子,二是因為覺得她是個人才,為了以後的霸業,賣給白蘇一個順水人情。

 今時今日,這種情形下再見,簡直像是對趙膺所作所為一種諷刺。

 「你……你」趙膺俊美的面上有詫異,有不甘,也有自嘲。

 「妾,白氏,素女。」白蘇面上一直帶著淡若清風的笑意,笑看他的生死,「你應當慶幸自己是被幾名勇士所殺,而非落入我一婦人手中。」

 「不過一死而已」趙膺悔恨自己當日竟沒看出,那個被百名劍客喚作「主公」的少年竟是一個婦人。

 隨著他慢慢倒下,白蘇笑的越發歡快,「一死而已?自古最毒婦人心,你重傷我夫君,讓你就這般死了,實在是便宜你了」

 白蘇也適可而止了,讓一個將死之人再痛苦也沒有什麼意義,還是快些讓顧連州就醫才是。

 「走吧,回漁村。」白蘇對固道。

 趙膺身上被乍了六個血窟窿,有一劍更是穿透心臟,便是醫術巫術雙絕的媯芷恐怕也無力回天,白蘇便也不再管他。

 固背起顧連州,白蘇便讓另外一個暗衛背著,正欲走,卻聞趙膺低啞的聲音問道,「告訴我,我哪裡比不上陸離」

 背著白蘇的那黑衣暗衛嗤笑一聲,「陸將軍是堂堂大丈夫,你心思詭譎,不及他萬一。」

 白蘇卻淡淡道,「謀權者,謀心也。」

 根據厚黑學定論,謀大事者,一定要臉皮要厚如城牆,心要黑如煤炭,還有一說,是得人心者得天下,趙膺夠黑,臉皮厚不厚白蘇不知道,但他視自己屬下的命如草芥,得今日的下場也在預料之中。

 昔日曹操夠黑夠狠,也得人心,可惜他臉皮不夠厚,至死不肯顛覆漢室稱帝,所以最終沒能統一天下。

 劉備臉皮夠厚,也極為得人心,但心不夠黑,所以也不能統一天下。

 而孫權,臉皮厚、心黑,亦的人心,卻樣樣都差那麼一點,所以他至死也只是東吳皇帝。

 按照這個定律來判斷,如今大權在握的人中,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那人便是顧風華,厚臉皮,腹黑狠厲,雖則名聲不好,卻很得屬下擁戴。

 白蘇胡思亂想著,為顧連州診治的醫者已經請來,是個年過花甲的老者,一把雪白鬍鬚,似是很有些資歷。

 他被固從石城中揪進來,顫巍巍的伸出枯瘦如柴的指頭搭在顧連州的腕上。

 凝神靜氣了半晌,終於道,「這位……」老者見屋內之人個個氣度不凡,也不敢亂稱呼,只道,「他是傷及心脈,又失血過多,身子虧空,但幸虧有神藥護命,並無生命危險,只是恐怕要調養一年半載才可復原。」

 白蘇不甚懂醫術,但也能隱約判斷這醫者是確實有兩把刷子的,所以便客氣的請他幫顧連州傷口止血包紮,又細細詢問了近幾日調養的注意事項,這付了診金,命固把醫者送回去。

 白蘇盯著顧連州蒼白的俊顏,心知一直呆在此處對他也並非好事,這漁村雖幽靜,但條件太差,於是便決定等他修養幾日之後,便搬去城中。

 「固,你先去城中買下個精緻乾淨的宅子,幾日之後,我們搬過去。」白蘇道,石城中大部分權貴都早早攜家帶口的跑去別處避難了,想尋個好宅子並非很難。

 固領命剛剛出去不久,又退了回來,「夫人,陸將軍來了。」

 白蘇怔了怔,起身隨著固出去。

 破落的院子中,一襲玄色鎧甲背身而立,墨發在頭頂隨意結了一個髻,有些凌亂,鐵衣上還沾染了許多血跡,彷彿是從戰場上下來。

 他聽聞後面有腳步聲,回過身來,第一時間便擄住了白蘇的目光,他的眼神中還有著未曾消去的殺氣,如狼王一般的氣勢,極具霸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白蘇幾眼,劍眉皺起。

 白蘇也不知他因何皺眉,卻見那張刀刻般硬朗的俊顏消瘦了幾分,下顎長出了一寸長的青須,配上他那狹長深邃的雙眼,越發顯得有男人味。

 陸離就那麼站著,白蘇不上前,他也不過來,磁性如在胸腔共振的聲音沉吟了一下,才從懷中掏出幾塊殘破的紅布,揉成一團,準確的拋入白蘇的懷中,生硬道,「這是我父親遺物,你撕破的,須得負責給我補上」

 白蘇張了張嘴,滿面為難,她前世今生也沒拿過針線啊若是尋常東西,她隨意補補也就算了,但這是人家父親的遺物,看陸離對此物的重視程度,便知道不能等閒視之。

 「怎麼,你不願?」陸離的聲音中已帶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白蘇忙道,「這是應該的,但我針線很差,怕縫壞了將軍的東西,不如我改日尋個定好的秀娘……」

 陸離不耐煩的打斷她,「再壞還能比現在還壞?總之你用針線把它連起來就是了」

 頓了頓,他威脅道,「若是讓我知道你找秀娘,我定不饒你」

 伴隨著他這一句威脅,天空中轟隆隆的炸起了雷,白蘇抿著唇,一臉認真,頗有幾分壯烈意味。

 陸離踟躕了一下,轉身離開,然而就在他走到大門之時,忽然下起了大雨。

 這春季的第一場雨來的甚是猛烈,直逼夏日的雷暴雨,陸離彷如沒看見一般,大步沒入雨中,嘩啦啦的大雨擊打在他的戰衣上水花四濺,令他週身彷彿蒙上一層白白的霧氣。

 白蘇急忙把披風抱進懷裡,跑進了屋。

 陸離在白蘇跑回房中之後,恨恨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咬牙切齒的自語道,「沒規矩的婦人,連留一留客都不知」

 他才走了兩步,身後傳來白蘇的喚聲,「陸將軍」

 陸離薄唇一勾,轉身之時斂了神情,還故意擰起眉頭。

 只見白蘇帶著斗笠,手中拿著一把傘蹦蹦噠噠的向他跑過來,那一刻,他面上可以擰起的眉頭緩緩鬆開,習慣性握著劍柄的手隱忍的緊了緊,如果……能不能將她攬入懷中?哪怕一刻也好。

 陸離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無聊,竟然惡劣盼著這個婦人跌倒,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過去扶起她。

 然而,白蘇踩在濕滑的地上,腳步雖有些不穩,卻還是順利的到達了他面前。

 陸離心中對她就更不滿了,作為一個嬌嬌怯怯的婦道人家,你怎麼能不弱柳扶風呢?怎麼能不在雨天滑到呢?於是連帶看著她的眼神都不善起來。

 白蘇被他冷冽的神情嚇得一個激靈,硬著頭皮把手中的傘遞到他面,「陸將軍,撐傘回去吧。」

 雖不曾留客,好歹還算有良心,送了把傘過來,陸離稍稍緩了緩。

 白蘇感覺周圍氣氛好像緩和了不少時,陸離接過那把傘,彭的一聲撐開,然後一臉鐵青的看著散碎了滿地的傘骨。

 「這就是你給本將軍送的傘?」陸離越發覺得自己對這婦人恨的牙癢癢。

 白蘇縮起脖子怯怯道,「這是漁家唯一的一把傘……」

 她的潛台詞是:人家家裡這麼窮,有把傘已經很不容易了,別人撐了十幾年都沒壞,還不是因為你丫一身蠻力陸離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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