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事

夏梓宸醒來的時候，時間剛過早上七點，身邊已經沒了顧栩的影子，倒也沒讓他覺得有什麼失望的。昨天臨睡前，顧栩已經和他說了七點會去和顧焰一起跑步晨練，但凡顧栩在本宅住，且顧焰不通宵的話，兩個人早上都會一起晨跑。

夏梓宸覺得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方式，一方面可以鍛煉身體，另一方面也可以聯絡兄弟之間的感情。顧栩有早起鍛煉的習慣，但並不是每天，只是偶爾起得早了會去跑跑。他也曾經試圖拉夏梓宸一起，早起對於夏梓宸來說並不是難事，但對於跑這種事，夏梓宸真的喜歡不起來。他寧願早起給顧栩做早餐，也不喜歡空著肚子跑得出汗。

試了幾次後，顧栩也不再勉強他，把晨跑改成了晚飯後散步。這個夏梓宸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兩個人親暱的牽著手慢走，顧栩也覺得是一種享受。

夏梓宸下樓時，顧家主宅還很安靜，只有一樓有幾個傭人在輕聲走動。見他下樓，也都停下步子，向他問早，夏梓宸也禮貌地回應著。透過客廳的大落地窗，夏梓宸看到傅管家正在指揮著幾個傭人掃院子。雖然這個季節已經沒什麼落葉了，但冷風吹了一晚上，院子裡的塵土自然也少不了。

走過主客廳，夏梓宸就看到了坐在偏廳吃早飯的顧晗。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帶著一層白色的光暈，不晃眼，但很溫暖。

抬頭看到他，顧晗笑著招招手，「早上好，過來吃飯，大哥和老四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

夏梓宸應了聲「早」，走了過去。顧晗挑的這個地方大概是顧家現在陽光最好的一處了，雖然飯廳才是正經用餐的地方，但窩在這個小偏廳裡，倒格外有生活情調。

傅管家聽人說夏梓宸起了，便快步走進來，「小少爺早，早餐想吃什麼？廚房準備了包子、燒賣，也有麵包、煎蛋和烤香腸，或者您想吃點別的也可以給您做。」

從昨晚顧家老爺和夫人認可了夏梓宸，並開始喚他小妖後，夏梓宸從「夏少爺」一路變成了「小少爺」，夏梓宸知道這是大家接受他的表示，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別彆扭扭地接受了，畢竟也是好意。

夏梓宸掃了一眼顧晗的早餐，剛出爐沒多久的小籠包還冒著熱氣，薄薄的包子皮隱隱地可以看到裡面的餡兒，很好地勾起了夏梓宸的食慾。

「和二哥吃一樣的就行。」夏梓宸說道。

「好，稍等。」傅管家笑著點點頭，帶著傭人離開偏廳。

「坐。」顧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爸媽和老三還在調時差，沒那麼早起，咱們先吃。」

顧家吃飯比較隨意，並不要求大家非得一同用餐。

夏梓宸坐到對面，傭人送來一杯蜂蜜水給他，便退了出去。

「二哥昨天也是剛下飛機吧？怎麼不多睡會兒？」雖然不知道顧晗是從哪兒飛回來的，但坐飛機這種事的確會讓人覺得疲憊。

「習慣了，下午再睡會兒就行。」顧晗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吃著東西，「這一年我除了在醫院坐診，都是跟著導師國內國外的跑，做醫學研究，一直也沒空回來。早就聽大哥說老四找了個人要定下來，開始還挺意外的，不過聽說你們相處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這麼忙？」顧栩提過這個二哥，但沒細說，夏梓宸還以為這位二哥也在國外定居了。

「嗯，下個月就忙完了，準備安心做醫生，休息一下。」

「留在國內嗎？」

「還在考慮。」雖說是還在考慮，但顧晗的表情卻像是已經有了答案。

夏梓宸也沒多問，要是顧晗留在國內，顧栩肯定會告訴他的。

夏梓宸的早餐很快被送上來，傅管家還特地夾了兩個燒賣讓夏梓宸嘗嘗。

顧□吃得差不多了，便靠在椅背上，邊喝著咖啡邊看著夏梓宸，「和老四在一起不悶嗎？」

夏梓宸抬眼看他，笑著搖搖頭，「顧栩很好，不會悶。」他知道顧晗這是關心他們，也沒迴避。

「你這是喜歡他，才會覺得好吧。」顧晗調侃起來也不掩飾。

「學校挺多人喜歡他的。」雖然沒人敢真跑到顧栩面前表白，但夏梓宸還是從安景那裡知道了不少八卦。

「老四其他的都挺好，就是不愛理人，說好聽了是性格冷淡，說不好聽就是高傲的沒邊兒。」說起顧栩，顧晗也完全不給自己的弟弟留面子，「雖然他對家裡人很好，但我們都擔心他最後得孤獨終老。他看不上的肯定不會理會，但他看上的，以他那種個性，估計也把人冷跑了。」

「還好。」夏梓宸將一個包子吃完，繼續道：「顧栩是需要用心去相處才能發現他的細心的人，而且他說到的事肯定能辦到，這點很難得。」

很多人都是說得很好聽，但做起來就變成了另一個樣，所以顧栩這樣說到做到，不輕易許諾的個性就變得尤為可貴。

顧晗點點頭，現在很多人的愛情已經變成了物質為先，很難再用心去與另一半相處。對於顧家人更是這樣，別人看到的總先會是他們的家產，而不是他們這個人。所以顧栩和夏梓宸這種相處對顧家人來說就格外難得。

聽顧栩說夏梓宸最初認識他是在遊戲上，當時連遊戲角色背後的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兩個人確定在一起的時候，夏梓宸也完全不知道顧家的事。這樣因為喜歡對方而走到一起的感情，在顧家人看來才是最可靠的。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有一天顧家敗落了，那些聲稱喜歡他們的人估計跑得比誰都快，但夏梓宸不會，他會一直陪著顧栩。這也是顧家人為什麼這麼快接受夏梓宸的原因。

「雖然現在老四自己的公司做的也不錯，但過幾年，等我爸爸準備徹底放手不管的時候，他還是得回顧家來幫大哥。」顧晗毫不避諱地和夏梓宸說著顧家的事，「我當初根本不想管顧家的家業，所以乾脆去學了醫，現在就是讓我管我也不在行。」

顧□嘴角勾起一個得逞的笑意，繼續道：「我媽是獨生女，外公那邊也需要一個繼承人。原本老三老四都是不錯的人選，不過老三比較會玩陰招，又一直擔心老四有危險，所以最後就由老三去接手了。這樣一來，就剩下老四能幫大哥了，不然大哥一個人太辛苦。」

「要是以後老四太忙，你也多擔待點兒。」最後，顧晗道出了自己說出上述那番話的本意。

夏梓宸微笑著點點頭。從顧晗的話裡，夏梓宸更多感覺到的是他對家裡人的關心，希望兄弟之間彼此照應，也希望希望自己和顧栩不會因為顧家家業的忙碌而產生矛盾。夏梓宸欣賞也喜歡這種時刻為家裡人著想的親情。

「聽說你現在已經開始幫老四了？」

「算不上，只是在公司裡學習而已。」夏梓宸笑了笑，他去實習，學習的成分要大於幫忙，雖然一些出納的帳目他已經在做的，但並不是什麼特別有難度的事。

「我聽老大說你做的不錯。以後咱們家的事你還得多費點兒心。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顧□笑著用自己咖啡杯，碰了一下夏梓宸的。

「我盡量。」夏梓宸的出發點並不是幫顧家，他只是想幫顧栩而已。對他來說，顧栩的份量要遠遠重於顧家。

兩人正說著，晨跑回來的顧栩走進了偏廳，身上還穿著運動服。顧焰已經上樓沖澡去了。

「二哥早。」顧栩打了招呼，又對夏梓宸道：「怎麼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起來了。」夏梓宸微笑道。

坐到夏梓宸旁邊，顧栩端起夏梓宸之前喝了一半的蜂蜜水喝了一口。

夏梓宸夾了一個包子放進蝶子裡，問道：「吃嗎？」

「嗯。」顧栩湊過去，完全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

夏梓宸無奈地夾起包子，送進顧栩嘴裡。

「味道不錯。」吃完嘴裡的東西，顧栩點點頭，「一會兒陪我吃點。」

「我已經飽了。」和顧□邊吃邊聊，他也已經吃了不少了。

「那就陪我坐會兒。」顧栩捏了一下夏梓宸的手。

夏梓宸笑著推了他一下，「先去洗澡。」

顧栩應了一聲，又和顧晗說了兩句，便轉身上樓去了。

顧□端著咖啡杯，剛剛看到自家弟弟和夏梓宸那樣自然的互動，讓他突然覺得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過一種簡單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錯。

吃過午飯，兩個人驅車離開顧家，也沒回自己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夏梓宸家。今天週日，按理說夏御澤是應該休息的。

打開家門，夏御澤果然在家。夏梓宸進門道：「爸爸，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夏御澤從書房走出來，看到兒子和顧栩，有些意外地道：「怎麼突然回來了？」週五的時候夏梓宸和他說過要去顧栩家，這周就不回來了。

「叔叔。」顧栩叫了人。

「嗯。」夏御澤應了一聲，「快進來吧。」

「伯父伯母他們讓帶東西給你，所以就直接過來了。」夏梓宸換好拖鞋，將顧栩手上的東西接過來，放到客廳的茶几上。這裡除了顧焰的咖啡、顧□的保健品外，還有顧母準備的一些吃的，當然，還有顧栩買的那條圍巾。

「你父母太客氣了，替我謝謝他們。」夏御澤對顧栩說道。

「好。」顧栩點點頭，又道：「大哥送了一盒藍山，味道不錯，叔叔現在喝嗎？」

聽到藍山，夏御澤眼裡透出了些笑意，隨後點點頭。

顧栩也沒多說，洗了手便拿出咖啡進廚房去了。雖然夏御澤也喜歡煮咖啡，夏梓宸也會煮，但說到水準，還是顧栩煮出來的最好喝。

看顧栩進了廚房，夏梓宸把目光轉向夏御澤，微微皺了下眉，問道：「爸，最近工作很忙嗎？」

雖然夏御澤嘴角掛著笑，但臉色並不太好，眼下也有些青，似乎睡眠不足的樣子，人也有些消瘦。

「還行。」夏御澤含糊地帶過了。

「工作再重要，也得好好休息。」夏梓宸看著自己的父親，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以前他父親工作也很忙，但就算再忙，也最多是看上去很疲憊，好好睡上一覺就好，但現在的父親讓夏梓宸覺得像是有煩心事，心境不安的樣子。

而且自從家裡經濟穩定下來之後，夏御澤就是工作再多，也會保證吃飯和睡眠，所以夏梓宸也很久沒看到過黑眼圈的父親了。

頓了一下，夏梓宸突然問道：「爸，你不是生病了吧？」

「沒有，上周才做了體檢，結果都正常。」看著有些緊張的夏梓宸，夏御澤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沒事就好。」聽父親這麼說，夏梓宸也稍稍放了心。估摸著可能是工作上遇到了煩心的事，夏梓宸也就沒再多問。

三個人喝著咖啡閒聊了一下午，顧栩和夏御澤定好了雙方家長見面的時間。吃過晚飯後，夏梓宸和顧栩回了兩人的公寓。

雖然夏梓宸仍有些不安，但也沒在夏御澤身上看出個所以然來，也只得暫且放到一邊。

週四下課後，夏梓宸準備找父親吃個飯再去公司。這幾天夏御澤帶著黑眼圈的臉總在他腦子裡晃，為了讓自己安心，夏梓宸準備帶父親去吃頓好的補一補，反正他的實習工資存在卡裡也沒什麼地方要用，請父親吃飯也算是正途。

出了地鐵口，剛走到夏御澤所在的事務所樓下，夏梓宸就看到一個男人正拉扯著自己的父親，父親臉色很難看，但又不好在樓下和對方大吵。現在正是午餐高峰時間，公司樓下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大家對在有意無意地對低聲爭吵的兩個人投去注目禮，甚至有人在小聲的指指點點。

夏梓宸腳步頓了一下，看看清楚那個拉扯著自己父親的男人後，臉色頓時沉下來，禮貌和教養也被一併拋在腦後，直接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