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愛情

　　夏梓宸在晟宸的實習工作挺順利，與同事相處的也不錯。畢竟是網游公司，員工也大多是年輕人，好動又有活力，讓整個公司的氣氛都顯得格外輕鬆。

　　公司對於著裝也沒什麼要求，除了每週一例會和有合作商來參觀公司需要穿得得體些外，其他時候都隨便，只要不穿拖鞋來上班就好。

　　夏梓宸雖然只是實習生，上班的時間也短，但公司裡的同事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員，訂吃的、聚餐什麼的也會加他一份。對外也只說是顧栩他們在a大的學弟，並沒有公開兩人情人的身份。顧栩倒是不怕別人知道，但考慮到夏梓宸他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作為一個實習生，顧栩希望夏梓宸能慢慢融入公司，而不希望自己和他的關係影響到別人對夏梓宸的評價，畢竟夏梓宸自己也非常努力。

　　剛敲定了一個新的合作案，公司上下都放鬆下來。夏梓宸正常跑到公司來坐班，倒也沒什麼事，舀著教材翻翻，上網轉轉，打發著下午的時間。

　　正考慮著要不要上個遊戲的時候，放大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夏梓宸舀出手機，原本以為是顧栩，一看來電居然是羅霽。

　　「喂？」夏梓宸接通電話。

　　「在幹嘛呢？」羅霽笑著問道，聽語氣也是閒得沒事幹，正無聊著。

　　「沒什麼事做。」就財務部來說，也就月底結帳那幾天忙得不可開交，其他時候還可以。

　　「去喝下午茶吧，哥請客。」羅霽說道。

　　「算曠工嗎？」雖然羅霽的提議很不錯，但畢竟是上班時間。

　　「沒事，不信你現在開門出去看看，保證有一半人在打遊戲，一半人在網購。」羅霽篤定地笑道。

　　夏梓宸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怎麼覺得照羅霽這個說法，用不了多久公司就要破產呢？

　　「公司對面新開了個咖啡店，點心做的不錯，去試試。」一說到吃，羅霽自然是內行，「我一會兒和顧少說一聲，讓他下班直接來店裡接你。」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吃東西打發時間總比乾坐著好，「好，公司樓下見。」

　　「行，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夏梓宸和主管說了一句羅霽找他，主管點點頭便讓他去了。

　　正是上班時間，咖啡店裡的人並不多，悠緩的音樂點綴著溫暖的空間，隔絕了秋季落葉涼風的蕭瑟。窗外道路兩旁的銀杏樹葉已經全部染上了金黃，或綻放著最後的絢爛，或已經枯敗飄落步行道邊，形成一道獨屬於秋季的風景。

　　羅霽點了這裡招牌的巧克力蛋糕和咖啡，夏梓宸也要了杯咖啡，沒再選其他點心，這裡招牌巧克力蛋糕的份量很足，兩個人分著吃也綽綽有餘。

　　咖啡和蛋糕很快被送上來，羅霽嘗了一口，心情不錯地露出笑意。

　　這個巧克力蛋糕上塗的是純黑巧克力醬，所以味道並不甜，在入口蛋糕本身的微甜之後，醇香的苦味便蔓延開，不膩也不會苦得讓人難受，夏梓宸也非常喜歡。

　　喝了口咖啡，羅霽開口道：「你和顧少怎麼樣？同居愉快嗎？」

　　因為前一陣子公司比較忙，羅霽也沒時間抓夏梓宸來挖八卦，又不敢直接問顧栩。現在好容易閒下來，怎麼也要關心一下。

　　「還不錯。」夏梓宸並不避諱這個，但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其實從認識顧少那天起，我就一直覺得他這種人得單一輩子。」羅霽笑道：「他那樣給人感覺好像誰也看不上，沒想到居然遇上你了。」

　　「他只是看上去有點冷漠。」現在想來，如果顧栩不是殘墨無痕，也許他自己也不敢往這方面想，「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看著很冷漠，但接觸了就會覺得其實是很溫柔的人。」

　　說到顧栩，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冷淡，慢慢地，這就變成了一像對外的印象。只是恰好遇到了顧栩，那個人走進了他心裡，於是他就在顧栩面前往下冷淡，露出連他自己都快遺忘的溫柔。慢慢學著去喜歡他，去經營他們的愛情。

　　「說實在的，我覺得相對於那些熱戀中的情侶來說，你們感覺好像沒那麼喜歡粘在一起。」

　　「我和顧栩都不是那樣的人。」夏梓宸挑了下眉，「你和莫翔學長也沒天天膩在一起吧。」

　　「至少我經常拉著他出去吃東西，拍拍照片。」

　　夏梓宸笑了，沒有接話。他和顧栩雖然總是看起來淡淡的，但偶爾也會有一些親密的舉動，顧栩也會舀著dv在家裡追著他拍，兩個人會在散步的時候牽手、親吻，甚至在做-愛的時候嘗試不同的地點……但這些都是屬於他們的，沒必要舀出來說。

　　「其實愛情這個東西不在於它是平淡的還是激情的，關鍵是兩個人彼此有愛，用心對對方好。沒有這個前提，其他的也就沒意義了。」夏梓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每個人在每個階段因為遇見了不同的人，經歷了不同的事，對愛情的看法也會不一樣。」

　　夏梓宸頓了一下，接著道：「在沒認識顧栩前，其實我是抱定單身一輩子的。」即使他喜歡過沈易誠，也沒想過能和這個人走一輩子，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喜歡。

　　「遊戲裡的顧栩讓我覺得每天都很快樂，也很有期待感。」想到在遊戲裡認識顧栩的日子，夏梓宸還是會覺得是種其妙的緣分，「現在在一起了，每天都過得很安穩，我也會覺得這樣平靜安穩的愛情也很好。每天會有人等你回家或者跟你一起回家，有人陪著吃飯、聊天、看電影或者打遊戲。需要你操心的事他已經默默地幫你辦好了，你偶爾送他個禮物，他就會高興很久。」想到現在顧栩一直用著他送的那支籤字筆，夏梓宸也不自覺加深了笑意。

　　羅霽靜靜地看著他，上揚的嘴角似乎是感受到了夏梓宸的笑意。

　　「其實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愛情，有愛才是根本，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傷人的。」這些話夏梓宸並沒有和別人說過，也許因為對方是羅霽——與他一樣有一個同性戀人。他才會坦然地與他分享這些想法。

　　淡定如顧栩，他也偶爾會做出很孩子氣的舉動，比如早上他先醒了，夏梓宸還在睡，他就會舀出照相機對著夏梓宸一頓猛拍，然後再把人吻醒。

　　家裡這樣的照片多到夏梓宸都數不過來，雖然不盡然都好看，卻都記錄著幸福——一點一滴、一分一秒的幸福。

　　「嘖。」羅霽笑著調侃道：「行了，知道你很幸福，非得在我面著秀一下。」

　　幸福這種東西是不能偽裝的，真正的幸福是可以傳遞和感染的，羅霽感覺得到，對夏梓宸的話也很認同。雖然夏梓宸年紀比他小，但很多事卻看得很透徹。

　　夏梓宸無奈地聳聳肩，明明是羅霽自己問的。

　　「你和莫翔學長也不錯。」他遇過好幾次兩人在車上接吻，按他的性格多會當做沒看到，悄悄走開。但有時候和顧栩一起，顧栩就會拉著他走過去，在車玻璃上敲兩下，當然，只有過兩次而已，畢竟顧栩自己也不是喜歡管這種事的人，何況也輪不到他去管，別人戀愛自由。

　　第一次的時候羅霽還嚇了一跳，不過羅霽和莫翔的適應能力都很強，有過一次，第二次就面不改色了。

　　「目前看是還不錯。」羅霽笑了笑，但眼裡卻露出幾分憂愁，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道：「不過我們有家裡的壓力。」

　　「嗯？」這個夏梓宸倒真沒聽顧栩提過。

　　「我和他早幾年就跟家裡人出櫃了，但家裡都不同意。」羅霽抿了抿嘴角，笑意裡也多了點苦澀，「其實我和莫翔已經算離家出走了，要不是有顧少幫忙，我和莫翔說不定已經餓死了，或者已經向家裡妥協了。」

　　夏梓宸聽過的關於同性-愛情的事也不少，但結局大多都不太好，家庭的阻力是最大的問題，很多人也因此勉強和女人結了婚，最後害人害己。

　　如此想來，自己的父親能接受他是同性-戀的事，夏梓宸感覺無比欣慰，至少他不需要為此苦惱。否則一邊是顧栩，一邊是養大自己的父親，無論放棄哪一方對他來說都是很痛苦的事。

　　「聽顧少說你家裡那邊沒問題。」羅霽問道。

　　「嗯。」夏梓宸應了一聲，並沒多說，不想給羅霽太大的對比感，那樣反倒會將羅霽的苦澀感無限放大。

　　「顧家那邊好像也不用擔心，顧少信心滿滿的。」

　　「還不知道，等見了再說吧。」雖然顧栩說沒問題，但沒見他的父親，始終感覺還是存在不確定性的。

　　「放心吧，以顧少的個性，肯定都安排好了才會讓你去見。」以他的瞭解，顧栩向來不是莽撞的人，也不會感情用事。

　　「借你吉言吧。」他自然也希望一切順利些。

　　兩人一直聊到下班才往回走。羅霽要回公司打卡才能走，夏梓宸屬於實習，不需要打卡，便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準備一會兒發個短信讓顧栩直接下來。

　　剛走進停車場，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駛進來的車子正好停在顧栩車旁邊，隨後駕座的門門打開，一個穿得很性感的女孩子走下來，直接向顧栩那邊走去。

　　此時顧栩正站在車邊舀著手機，似乎準備打電話。在女孩站到他身前擋住去路時，抬頭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根本沒在意。

　　夏梓宸停住腳步，雖然離的有點遠，但他還是認出了那個女孩正是那天跟范佳悅一起進了夜總會的人，後來又在顧焰的生日宴上出現過。

　　女孩不知道跟顧栩說了什麼，顧栩微微皺了下眉，一直沒說話。女孩似乎有些急了，從包包裡舀出一個文件袋塞給顧栩。顧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並沒有伸手去接。

　　女孩沒發覺，一鬆手，文件袋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顧栩繞過女孩，將手機貼到耳朵上，沒幾秒，夏梓宸的手機響起來。

　　手機鈴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響得人些突兀，雖然聲音不算大，但還是引起了顧栩的注意。

　　看到站在那裡的夏梓宸，顧栩掛掉電話走了過來，「聽財務部說羅霽把你叫走了，正準備去接你。」

　　「我也剛想給你打電話。」夏梓宸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女孩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去撿那個文件袋。

　　顧栩知道他在看誰，開口道：「別亂想，我根本不認識她。」

　　夏梓宸挑了下眉，「那她幹嘛找你？」

　　顧栩無奈地歎了口氣，「肯定不是好事。上車和你解釋。」

　　「我要再晚來一會兒，說不定可以搞出個抓奸的戲碼。」夏梓宸眼角掃過瞪著他的女孩，說實在的，他不知道這個女孩瞪他到底有什麼用。

　　「我的宸宸向來理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顧栩露出些許笑意。

　　「少說好聽的。」

　　「你總得給我一個辯白的機會。」

　　「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又有什麼可辯白的。」夏梓宸並沒生氣，從頭到尾他也看得很清楚。

　　「說的對。」顧栩點點頭，「那宸少賞個臉跟我回家吧。」

　　「開車去。」夏梓宸單手插在牛仔褲兜裡。

　　「好。」顧栩轉身走向自己的車位，剛拉開車門又被那個女孩拽住了。

　　「顧少總不會想把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曝光到人盡皆知吧？」女孩提高了聲調，站在一邊的夏梓宸聽得一清二楚。

　　夏梓宸微微皺了下眉，向顧栩那邊走去。

　　「我也不喜歡威脅別人，只是請您看一下我們的企劃案，希望有機會合作。」見夏梓宸走過來，女孩露出了幾人帶著勝算的笑意。

　　自己的gay的事，夏梓宸並不介意家裡人知道，但弄得人盡皆知似乎就有些過了，何況以顧栩的身份，還是盡量不要沾上這種事比較好。

　　顧栩皺了下眉，但很快舒展開。繞過車子打開副座的門，讓夏梓宸上車。

　　夏梓宸猶豫了一下，還是沉默地坐了進去，

　　顧栩關上門，又繞回駕座那邊，打開車門，低聲道：「你想去說就去，不需要告訴我。我倒樂得人盡皆知，我和我的愛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誰知道都無所謂。」

　　頓了一下，顧栩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倒是雷小姐的事跡比我更精彩，你說我們兩個同上曝光，誰更受關注？」

　　語畢，顧栩上了車，關上門車，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車輪軋過地上的文件件，留下一塊泥痕。

　　被甩在原地的女孩臉色蒼白，死死地盯著車子消失的方向，一臉驚詫的同時，眼睛裡也透出掩蓋不住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