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月夜，潭邊，美人？

夜虛在傍晚的時候，先到了錦繡門。這是魔門分支之一，收入位居魔門之首，不因為別的，因為錦繡門是專門做些皮肉生意的，而這門中往年都曾經以一些樣貌絕色的女人為主，近年來，卻也開始培養一些姿色不錯的小倌了。

而讓門主錦夫人動了這個念頭的不是別人，就是少門主夜虛。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少門主起，錦夫人便被驚為天人，一直自負這天下的美人都盡在自己門中的她，頭一次發現讓她驕傲的絕色成了雜草。

而這個徹底驚豔群芳的人，竟然還是個男子。於是，她就開始沒日沒夜的糾纏起夜虛來，一直想要說服他在她的樓裡掛個牌子，只要每年撥出那麼一天時間，到樓裡坐一下，只怕都要勝過錦繡門一年的收入。

然而夜虛我行我素，冷傲寡言，仍由她如何糾纏都不點頭。反倒是事情鬧大了，驚動到了青陵。結果，第二天青陵親自到了門中，還替夜虛帶上了半塊面具。

此後，夜虛每次出外巡視，面具必定不離左右，讓錦夫人扼腕不已。

「夜兒，你終於來了，可真是想死錦娘了……」隨著一聲嬌吟，一道火紅的麗影就從門中撲了過來，那速度之快，讓周圍的侍從都忍不住微微閃開了一些。

夜虛的臉色仍舊冷冷的，沒有任何的變化，只不過微側過身，躲開了那一撲。

腳下一轉，從容的走進了錦繡門的大門，仍憑身後那麗人撒嬌耍賴，放聲假哭。

當夜虛在大廳中坐下之後，整個錦繡門的女子們，都偷偷的在大廳外好奇的瞥著他看，似乎想看看這個讓錦娘如此執著的男子，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他只著樣式簡單的黑色錦衣，看上去和普通的富家公子無異，可是他身上的氣質卻不是誰能模仿得去的，明明不可刻意裝出的，舉手投足間卻自帶著一股優雅。

半張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卻遮不住他露在外面，線條完美的下巴，還有那完美的薄唇。他端起茶碗，輕輕的撥了兩下，微微啟唇就湊過去輕啜一口。

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叫外面躲著偷看的眾女子，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幾分，似乎都甘願成為他手中的那茶杯，讓他捧在手中，被他用薄唇輕觸。

「看什麼看！都給我下去準備！你們這群小蹄子，春心動了呀，信不信我給你們找幾個肥豬嫁了，一天不看嚴你們，你們就開始皮癢癢了啊！」隨著一聲嬌喝。

眾女子一聽，馬上一溜煙的跑開了。錦娘轉過頭看到遠處幾個還在探頭探腦的人，忍不住繼續罵。「她們看男人，你們也跟來做什麼！少門主可不好那口，都給我下去！」

幾個男子聽她這一喝，忍不住垂頭喪氣的下去了，錦娘這才轉過身妖嬈萬分的往夜虛的身旁一坐，看著他笑的慵懶而又魅惑，一反剛才母老虎的樣子，瞬間化身為絕世妖女。

夜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錦繡門今年的進賬……」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錦娘打斷了。「哎呀，別說這些掃興的話。姐姐可是日日盼夜夜盼，這才把你給盼到了，怎麼一開口就是那些東西，難不成，你就一點都不想姐姐麼……」

緊接著，那美眸中暫態便充滿了淚光，似乎只要他敢說沒有，就馬上哭給他看一樣。

而結果這世上還真有如此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他懶懶的抬眸看著她，對她豔若桃李，風情萬種的姿色視若不見。「到還真不曾想起過。」

「你……」錦娘頓時一口氣卡在胸中，不上不下的，想衝他生氣，可是看到他面具外那依舊絕色的半張臉，一口悶氣竟然生生的忍下了。

好吧，她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這裡碰釘子了，不是早就知道這家夥是這性子了麼。

她微微活動了一下笑僵的臉頰，又自來熟的開始扯別的話題去了。

「夜兒啊，你都二十好幾了，可是姐姐還一次都沒看到你開葷呢。是門主管的太嚴？不怕，你到了姐姐這兒啊，包你想要什麼樣的絕色都有，姐姐可不會對你藏私。而且姐姐保證，這事絕對不會傳到門主的耳中，你看……」

夜虛斂下眉又喝了一口茶，衝著對面說的眉飛色舞的女人道。「沒興趣。」

「……！」錦娘一陣無語，可是又勉強扯出一抹笑顏繼續道。「是對我門裡姑娘的姿色不滿意？我最近也有不少新貨色，難說就有和你心意的呢？」

夜虛繼續低頭飲茶，仍憑她一個人喋喋不休。看到夜虛不答腔，錦娘突然皺眉。「夜兒，該不是……難道你……你還真好那一口的？！」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就先進入狀況了。「不是吧，這麼絕色的男人，偏偏是個好男色的，還讓我們女人有什麼盼頭啊！讓女人們怎麼活啊……嗚嗚嗚……」

夜虛看著她兀自投入的低泣著，眉角忍不住跳了兩下，然後繼續端起茶喝了一口，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不過，這錦娘哭了一會兒，突然又轉過頭來看著夜虛道。「姐姐……雖然覺得……可惜，可是為了夜兒的幸福，姐姐這門裡也又不少絕色小倌，夜兒若是看得上……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和姐姐說一聲便是……」

說完這話，她一臉期待的凝視著夜虛，結果對方連表情都沒有換一個。

他仍舊保持方才的坐姿，眼角都不抬一下。「沒興趣。」

女人你不喜歡，男人你也不喜歡，你到底喜歡什麼？！錦娘徹底的抓狂了，忍不住胡言亂語。「你該不是喜歡你自己吧？！天啊天啊，雖然這世上確實找不到比你更絕色的男子了，可是你也不至於這樣自暴自棄吧……也許……說不定……」

她還在繼續，但是夜虛很淡定的放下茶碗，然後從容的起身，邁著步子直接越過大廳，到錦繡門的客房自己找房間休息了。

只留下了一個峻拔挺秀，身形完美，引人無限遐思的完美背影給錦娘。

當然，如果錦娘這樣就放棄了，那她就不是錦娘了。

而夜虛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和錦娘認識不過三年，見面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到一個月，可是這女人的秉性，在他們見面的第一天，她死活抱著他的身子，堅決不從他身上下來時，他就已經完全明白了。

夜虛在房中用完了晚飯，然後就靠坐在書桌的椅子上，等著她安排的節目了。

幾個女人怯怯的走進了他的院子，身上都穿著輕薄的紗衣，而那紗衣下竟然不著寸縷，美好而誘人的胴體簡直是一覽無餘，她們都雙頰羞紅，似乎很是羞澀，但是更多的卻是期待。

到了他的房門口，幾個人又是一陣推搡，似乎是在決定要由誰先推開房門。終於，房門被推開了，幾個女人還來不及跨進門，就對上了書桌後那雙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頓時嚇的渾身冰涼，手腳都開始僵硬。

夜虛也不和她們客氣，冷冷的道。「退下。」

幾個女孩也算見識過不少大場面了，可是卻還是頭一次，光是被對方用眼神就駭住了。慌慌忙忙的就轉身往外跑去，留了一個膽子最小，腿都嚇軟了，幾乎都要癱在地上的女人傻傻的抹著眼角的淚花，似乎生怕夜虛一生氣，下一刻就要將她碎屍萬段。

夜虛看都不看她第二眼，「把門關上。」話音落了許久，還不見地上的女人有動靜，轉過頭一看，竟然嚇傻了，忍不住更是皺緊了眉頭。「還不走。」

這一聲，終於將對方的魂給換回來了，馬上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院子，仍舊忘記了關門。

夜虛無奈的嘆氣，正準備將門關上。就聽到院子外有呵斥的聲音傳來，一聽就是錦娘的。

「哎呀，你們這幾個廢物，還沒進門就被嚇回來了？！平時真是白教你們了，勾引啊，我讓你們進去，是勾引他的！」

然後又亂七八糟的罵了一堆，等她罵夠停下來的時候。夜虛以為今夜就到此為止，正準備梳洗一下睡覺去了。卻聽到錦娘的聲音又來了。

「難不成他真的不喜歡女人，你、你們幾個，下午就偷看他許久了，給你們個機會，把看家的本事拿出來！」那語調裡竟然是期待而又歡欣的。

還沒等夜虛皺眉，又聽到錦娘繼續雀躍的吩咐。「快快快，去把老娘的十二金釵叫來……」

當即，夜虛沒有半點猶豫，從凳子上起身。直接從窗戶翻身出去，在夜色中幾個縱躍，片刻就離開了錦繡門。

夜虛在雲霞山下的一個小瀑布下停住，隨意的選了一棵大樹，安穩的靠了上去，準備就在這兒將就一晚，聽著水聲伴著微風，讓他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要是繼續待在那鬼地方，只怕今晚就別想睡了，看來錦娘是鐵了心的要他開葷了。

其實他並不是刻意禁慾，只是似乎就沒有過動欲的時刻，就算偶爾想過是不是該找個女人，卻也沒有特別強烈的念頭，他此前只當自己修習的是道術的原故，也未曾多想。

閉上眼眸，他正準備放鬆身心休息一下。卻感覺到樹林深處微微有些動靜，似乎有什麼在慢慢的靠近瀑布，聽腳步聲好像是夜行的野獸，他並未在意，只是收斂起自己的氣息。

它估計是渴了，想要到瀑布邊飲水，而他只是想在這樹上過一夜，大家互相不干涉，各取所需即可，他並不想驚動這家夥。

慢慢的，林子裡走出一頭通體黝黑的豹子，身形矯健修長，看上去就蘊含著強大的爆發力，可是跨出去的每一步，卻又優雅而閒適，似乎正在林中漫步。

夜虛就那麼坐在樹上，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家夥，說實話，他對這豹子的第一印象不錯，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鍾愛黑色這個顏色，又或者那家夥身上帶著和他一樣的氣質，冷傲孤高，卻又淡定從容。

然而讓夜虛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眼前，那隻黑豹突然化身為一個修長結實的男子，雖然他背對著夜虛，並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夜虛不知道為何，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看著那抹背影突然移不開眼了。

男人似乎毫無察覺，但他比例勻稱的身形，線條完美的背影，還有那頭飄散的青絲，都讓這個月夜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