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留下

小紫顫巍巍的起身，然後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無影，又看看前面頭也不回的北辰夜，毫不遲疑的跟了過去，哪怕等著它的是死路一條。

又一次回到了臥室，北辰夜面色陰沈的往床上一坐，冷冷的瞥著那隻小獸。

「過來。」他看著它就忍不住來氣，北辰紫被嚇了一跳，馬上往前兩步，湊過去舔著他的手心眨著紫眸討好他。

北辰夜被它這個動作給弄得，打它也不是罵它也不是，只能恨恨的問。「無影說的是真的？」

小豹子趕緊點點頭，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抬頭瞥了一眼他的臉色，依舊是陰沈沈的，看不出是開心還是生氣。

原本就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了，可是看到它親自點頭承認了，他還是忍不住心裡一震。

「你！你是打定主意，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麼？！」北辰夜突然暴躁起來。

小豹子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紫眸水汪汪的，又是一副忍不住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的北辰夜心裡更煩躁了，他突然開始怨恨它的獸型，恨它不能自己開口講話解釋！

「無影！有沒有辦法讓它變成人？我要聽他自己解釋。」

無影突然又從房樑上翻身下來，跪在北辰夜身邊低聲說。「紫少爺太虛弱了，若要他強行變身，需要王爺的血。」

他知道了，揮揮手讓他退下了，然後當著割開了手腕，往北辰紫面前一伸。

小紫雖然心疼的不行，可是更捨不得他的血空流。忙湊過去輕輕的舔了起來，只舔了幾口傷口就止住了，而北辰夜卻在這個時候猛的想到他說過的話，他的口水可以止血。

而他第一次變成人，就是那一天夜裡，他受了重傷。他不顧自己的生死，拚死闖了進來將他救了出去，又背著他跑了那麼遠的山路……

喝了主子的血，它的體內頓時充滿了一股奔騰的熱力，身體開始慢慢的變出了人形，一個身形健壯四肢修長的男子撲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和腳，他開心抬起頭看著北辰夜。

心心唸唸，真真切切的喚了一聲，「爹……」

「為什麼要和我結契？你徵求過我同意了麼？」他的聲音冷冷，竟然一點都沒有高興之意。

小紫微微的顫了一下，小聲的說。「爹你當時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了。我若是不和你結契，你會死的……」

「為什麼要用同生共死契？」他可不會愚蠢到以為契約只有一個，而且還是對契約者自己如此不公平的契約。

小紫被他盯的有些發冷，忍不住顫顫巍巍的抱成一團。「這是咒力最強的契約，若是我不能變成人形照顧爹，爹一定熬不過去的。」它還記得當時他流了好多好多血，身子都開始變冷了，眼看著都已經陷入昏迷了，它怎麼可能不急呢。

北辰夜低下頭細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他當時的確是全身失力昏迷不醒，甚至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感覺到被人擁在懷裡，悉心的照顧。所以按照它說的，若是它沒有及時的變為人形，也許北辰夜早就死了。

唉！他嘆了口氣，原本想將它趕走，是因為不想它再牽扯進這越來越亂的形勢裡。

而現在，原來他們的命竟然是早就被綁在一起的了，他死了它也活不了，它死了他也要死。

事情比他原本想的更加複雜了，這只獸自從遇上了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你留下吧。」北辰夜嘆了口氣，不得不做出決定。「我會儘量活的久一點的。」

說完這句話，北辰夜就踢開門到書房去了。北辰紫還是縮在毯子上，滿臉呆滯，難以置信。北辰夜他竟然答應了讓他留下，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楞了好一會，他才趕緊拿了一套衣裳出來，胡亂的套上，又屁顛顛的往書房鑽了。

北辰夜正在看一封密信，北辰執精選了一批殺手，已經越過澄江潛入了城中。只怕動手的時間就在這兩日了，而最讓北辰夜不放心的還是，信裡提到王府有尖細。

甚至這尖細已經將這邊探子的情況出賣給北辰執了。他沈吟了一下，難怪最近接二連三的傳出他的暗哨被拔除的消息，只怕就是這個人在從中作梗。

正在想著要如何將這個尖細引出來，就看到北辰紫換了衣裳跟了過來，突然生出一個計謀。

「過來，有件事要你去做。」口氣根本談不上客氣。

可是北辰紫卻感動的眼淚汪汪，爹果然決定留下他了，竟然有事要吩咐他去做了。

只不過他聽完北辰夜的吩咐後，立刻又哭喪著臉哀求了，「爹，可不可以不要走那麼遠啊？我……我……」

他只要離開北辰夜一會就受不了，更何況現在是要他去那麼遠的地方，剛剛才被趕出家門過，現下就要他出門，他很難不起疑心，很難不亂想的。

北辰夜也沒向以前一樣的勉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了，瞥了他一眼。「沒你事了，回房裡呆著去。」

同樣是冷言冷語的吩咐，可是北辰紫就是覺得，爹平時對他再不客氣，好歹看它的眼神裡從來沒當他是外人過，可是這一次，卻彷彿看一個不相干的人似的，那疏離冷漠的態度戳的它心尖都有些刺疼了。

「爹，我去！我馬上就去！您別生氣！」他嚇的馬上就回去收拾東西。

北辰夜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突然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嘆氣又有些無可奈何。

不想它捲進來，卻又趕不走它，想帶它在身邊，又不希望它深陷險境。其實方才那件事喊誰去做都差不多，他這麼一問，只不過是又讓它做一次選擇罷了。

若是不願意跟他一起涉險，他會將它好好養在後院，讓它安心到老。

這凡塵之間的爭鬥，本就與它無關，若不是它私下結了契，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留它在身邊的，他北辰夜註定是要爬在鮮血和屍堆鋪成的道路往上走的。

只不過，那家夥還是選了要去，選擇了陪他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