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北辰夜2
和遲國這一仗,一打就是許多年。
不是北辰夜不夠厲害,不能一次就結束戰鬥。而是只有當他自己站到了這個位置上,才真正的明白了,當初戰將軍的那些不合時宜的舉動。
每一次在可以給遲國一個致死打擊的時候,他偏偏要睜隻眼閉隻眼,就這麼故意失誤一下,或者假裝不知,讓遲國逃回去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待日後又捲土重來。
這麼拖著拉著,到底是圖個什麼?直到他獲取了兵權,執掌了三軍才明白了過來。若是不打仗,還要他們做什麼?回到了王都,只怕功高震主,過得比邊境更加不得安生。
就如同他現在,他的命竟然和遲國的敵軍給栓在了一起。
難道就要像這樣過一輩子麼?北辰夜是不會認命的,更加不甘心。
突如其來的一場變異,加快了他的某些決定。這五年來,北辰執看似已經將他完全拋棄在了腦後,可是心底深處卻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陣前失手,兵敗被擒。直到遲國的大將將他關押到了野獸的籠中,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慌失措,只是有些淡淡的鬱悶罷了。
他竟然沒有料到,北辰執為了讓他死,竟然會和遲國私下勾結起來。
所有的佈置和攻勢都被敵軍看穿,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他身邊還安插著北辰執的人。
他不在乎那籠子裡關著的是什麼野獸,指尖夾著一柄極薄的刀刃,可以輕易的劃開任何野獸的血脈,他可不會像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一樣,被它當成晚餐享用。
然而讓他驚異的是,那個渾身漆黑的家夥就這麼靜靜的伏在籠子的一端,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就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示了。
只是那一眼,卻讓北辰夜的心猛的跳動了起來。
那是一雙紫色的眸子,晶瑩璀璨,澄澈通透。
他忍不住玩味起來,眼眸裡閃過一絲詫異還有微微的玩味,甚至在連自己都未發覺的情況下,嘴角已經勾起了一抹極淡的淺笑。
而那個家夥讓他吃驚的還在繼續,那家夥睡累了就會爬起來走動兩圈,卻似乎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一人一半將籠子的空間劃為了兩半。
只是隨著時間的逐漸流逝,北辰夜心底開始微微的沒有底了,那些人似乎為了讓他死,已經好幾日沒有餵牠了,看著它開始忍不住的煩躁起來。
他兀自的暗暗戒備起來,野獸總是不會和你講理的,誰也摸不清它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
可是讓北辰夜更吃驚的是,那家夥真是下定決心不吃他了,已經三日了,它都餓得有些動不了了,還是沒有要向他攻擊的意圖。
黑豹,紫眸。
這極端明顯的特徵,無一不是在向北辰夜昭示著,眼前這只獸真的不是一般的獸。
第三日的傍晚,他試著和它溝通了一下,「別急,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而那隻豹子,原本聳拉著的耳朵頓時就精神了起來,於是北辰夜百分之百的確定了,這個家夥是真的能聽懂人的話,而且它相當的有靈性。
若是遲國的傳說是真的,那麼,此時此刻,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那隻神獸。
接下來的一切就開始輪到他掌控了,他的部下殺進了大營,將遲國大軍重創,然後血刃帶兵將領,最後將他從籠子中放了出來,眾人忍不住齊聲高呼。
他站在人群之中,卻能感覺到籠子裡的那個家夥也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它。
這才從勝利中回過神來,那家夥餓了好幾天了,是該好好犒勞它一番。
然而端來了新鮮的血肉,它卻興奮的難以自持,在籠子中焦躁的繞著圈子,手下一堆士兵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靠近的。他無奈的皺皺眉,接過那盤鮮肉,自顧自的打開籠子進去了,在眾人的抽氣聲中,他安然無恙的坐在籠子中。
眼前的野獸饑渴的嚼著大塊的鮮肉,看的他也覺得餓了,竟也端著碗坐在它身旁吃了起來。
那家夥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大概它一直輾轉流落在世人手中,此次又易主,感覺有些新奇吧。
但是北辰夜卻並不打算做它的新主人。
他帶著一群兄弟,策馬賓士,從遲國的土地奔向了軒轅。
馬蹄所過之處,捲起了漫天的黃沙。在這疾風之中,北辰夜似乎聽到了遙遠的山頂有獸的叫聲,他回眸看去,竟然是他放生的那個家夥,迎風站在山巔,昂著頭似乎在對他示意。
隔著千軍萬馬,他看不清它的表情,卻能記起他那雙盈盈的紫眸。
再見了,小家夥。
那事過了之後,他也沒有再想起這個插曲。直到收到了玄武王連傲風的邀請,由他出使玄武的時候,才再一次在玄武王宮又見到了它。
那家夥被關在了籠子裡,原本晶瑩的紫眸開始泛著微微的火紅,而它不住的在籠子裡焦躁的轉圈和低吼,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
北辰夜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卻故意假裝不知,只是暗中猜測玄武王的意圖。
而連傲風的意圖很明顯,他不知道從何處得知了神獸現世的消息,費盡心思抓了來,卻得不到這個家夥的認可。
連傲風顯然覺得自己受了騙,認為這不過是一隻普通的野獸,卻又想將計就計。用這個家夥來挑撥軒轅原本並不平靜的局面,可是他失算的是,北辰夜對這所謂的神獸絲毫沒有興趣。
就在他有些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放棄計畫之後,玄武王宮突然遭了暗殺,許多身手出眾的刺客潛入了王宮,雖然最終刺殺行動失敗了,連傲風毫髮無傷,可是那關在宮裡的豹子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北辰夜明明不太想管它的,可是那一日在宮中,那家夥隔著層層的紗帳,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他,專注的莫名的,竟讓他有種撇不下的感覺。
於是,在北辰夜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況下,他竟然又救了那家夥一次。
而這一次,那家夥似乎想要跟在他身邊,只是他仍舊沒有那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