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時空變幻，唯愛不變

無影抱住了樞華的身體，有些絕望的喊著他的名字。「樞華……」

卻不想突然有個人將樞華的身體從他的手上搶了過去，無影憤怒的抬起頭，看到的竟然是已經成了魔的夜虛帝君，他一隻手就提起了樞華。

眼睛卻邪邪的瞥著無影，「我可以救他，但是……」剩下的話，不知道是因為說不出來，還是他知道無影一定會懂，無影呆呆的看著他，又看著樞華。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樞華的身體慢慢的變涼，然後無影看到樞華的口中突然發出淡淡的白光，一顆白色的珠子慢慢的飄起來，似乎立刻就要離開身體了。

無影知道那是什麼，那顆白色的珠子，就是樞華的元丹，承載著他的精氣魂。如果連它都消失了，這凡塵間再也找不到這個人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不！」無影突然大叫起來，「救他，帝君！求求你救他。」

夜虛的眼神淡淡的掃過他痛苦掙扎的臉，然後落在了樞華顯得有些髒兮兮，卻已經沒有生機的臉上，手輕輕的一揮，那顆珠子又回到了他口中，只是那珠子的顏色在慢慢的變成黑色，黑色的霧氣環繞著樞華的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樞華的身影消失在他們面前。

無影的眼神這才慢慢的清晰起來，啞著嗓子問夜虛。「他沒事了麼？」

「快則三個月，慢則五年。每個人魔化的時間都不同。」

聽到魔化這兩個字，無影的手緊了緊，「也要、要……天雷麼？」

「那到不用。」這簡單的四個字讓無影徹底的清醒起來，果然是關心則亂，他怎麼會忘記天界最不容許天魔出現的原因，除了他那和天帝一樣無邊的法力之外，就是他可以隨意的增加魔族的數量，而不需要經過天雷。

這對於六界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魔族性格易怒，又容易沈迷於殺戮，無影看著眼前的人突然不知道該慶倖還是該難過。

如果這世上一定要有一個人成為魔界的頭，那麼夜虛帝君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他公正淡薄，又不愛惹是生非，而且他是最清楚天界和魔界的人，也是最想要維持六界和平的人。

悲傷的卻是，這樣一個完美的無可挑剔又強大如斯的男子，就是因為他和樞華無心的過失，結果下界歷練又才會被捲入這麼多莫名的紛爭之後，甚至墮落成魔。

「不必難過，我還是我。」他看得出無影一臉悲慼的想著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夜虛只是覺得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般，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天界的帝君了。

那凡塵中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不清晰的夢，只除了一個人，那個不管怎麼打怎麼罵，都不肯離開他，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離棄他，忘記他。

如果說夜虛從來不曾想過有些事情，那麼這個時候卻不得不想了。

他輕輕的將手放在無影的頭上，口中唸唸有詞，只一會兒，黑光閃過。無影身上的傷勢便痊癒了，無影抬起頭來看著他，眼中又回到了從前，他是他的下屬，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他決定跟隨一生的主子。

可是夜虛卻嘆了口氣，「承影，你還有機會。不像我……」

他是被一步一步，給逼到這一境地。若是有選擇，他怎麼會自願墮落成魔，他堂堂天界的帝君，卻成了魔界的至尊，說出去只怕也要笑掉別人的牙。

無影搖著頭，慢慢的跪在他面前，一如之前的每一次，忠誠而敬仰。「帝君，承影是不會變的，生生世世願為帝君馬前卒，而且……我已經沒有牽掛了……」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我只是怕樞華醒來了，會怪我擅作主張，可是我卻沒有辦法看著他消逝。但是承影自己，是不畏懼成魔的。」

「別說了，你……」夜虛為難的看著他，成魔不是那麼簡單的，甚至日後要和天界的戰友反目成仇，這樣的決定，不要輕易的就做出抉擇。

夜虛伸出一隻手，將跪在地上的無影拉起來。「我帶你回軒轅？」

咦？！無影詫異的看向夜虛，若是一開始是為了復活北辰夜，但是帝君甚至已經成魔了，天界的歷練早就對他沒有限制了，還回軒轅做什麼。

卻看到夜虛指尖突然一轉，露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獸頭來。那東西？！無影詫異的看著，卻不知道是什麼。「這是我親自在它體內種下的靈核。」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一瞬無影覺得夜虛似乎有些傷感和懷戀。

「它……替我擋下了幾道天雷，若沒有它，我只怕撐不到最後。」那天雷的威力，沒有人比夜虛更清楚，那九十九道撕心裂肺，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一樣的巨雷，深深的刻在他的記憶深處了，然而記得更深的卻是那個視死如歸，寧死也要擋在他身上的笨蛋。

無影想到那個家夥，眼眸也沈了下來，看著那個它身上唯一剩下的靈核，不知道該說什麼，「它難道……」沒人可以在天雷下捱過去的，它只怕已經化為灰燼了。

夜虛點點頭，然後將靈核收起。「所以我要回軒轅，它的身體還在那。」

「帝君？！你是說……」無影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如果能回到當天晚上，小紫和帝君逝去之前，那麼所有的一切就會被調轉過來，小紫就不會死了。

夜虛點點頭，他的確是這樣打算的，所以他才想帶著無影一起回去。

「帝君，我願意和你一起回去。至於……」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夜虛打斷了。「那件事，你再慎重考慮一下。」

成魔，不是鬧著玩的。

夜虛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上，看著地面裂開的大縫，在看看坍塌了半邊山的暮陽宮，慢慢的抬起手，身上黑霧驟起，強大的暗黑之力，開始撕裂時間的縫隙。無影站在他的身邊，愕然的看著地面的裂縫被修復好了，那坍塌的半邊山壁重新落起。

最後，一切都恢復如初，甚至暮陽宮裡也安靜祥和，那些師兄弟們有說有笑的。

所有他們曾經留下的痕跡都被抹去了，這個時空完全被撥正了，無影心中頓時感慨萬千，夜虛淡淡的掃了下界眾生一眼，「我們該離開了。」

無影跟著他往虛空界走去，一片扭曲的混沌之中，他逐漸的失去的方向和意識，然後沈睡了過去，只不過，無影的心中一片安詳。

「別發呆了。」無影感覺自己被人拍了一下，恍然的回過頭去，看到夜虛帝君站在自己的身後，周圍哭聲不斷，那些人哀嚎著圍在已經變涼的屍首邊上，

頓時有些茫然，「帝君？這是哪？這孩子是誰？」

「我們回來了。」夜虛淡淡的說，然後想起什麼似的。「也別在外人面前喚我帝君。」

他看向那邊的那兩句屍首，那不是別人，就是北辰夜抱著小紫的屍首，明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事了，但是乍然看到這一幕，無影還是覺得心裡一擰，眼角微微的酸澀起來，為什麼小紫就這麼傻，每一次每一世幾乎都要隨著帝君去。

夜虛又拍拍他的肩，「快一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無影立刻擠到人群中，對眾人道。「所有人都出去，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眾人不解的看著他，無影轉過頭對鬍子道，「我沒有把握，但是我想盡力一試。」

鬍子他們知道他是玄武來的，自然懂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頓時都扯了出去。無影回眸望著夜虛，夜虛慢慢走上前，拿出靈核放入小紫的體內，慢慢的用法力將靈核和它的魂魄再次融合，甚至靈核上原本攜帶著的小紫的精魂，也和它體內的魂魄完美融合了。

看著它身上的傷口慢慢的結疤然後消失，夜虛對無影點點頭。「好了。」

「那帝君你……」無影遲疑的看著他，救好了小紫，便要離開麼。

夜虛搖搖頭，「既然決定插手這個時空，便要把北辰夜該做的事做完。」

無影點點頭，如果救活了小紫，但是北辰夜死了，憑小紫的性子必然是要殉主的，而北辰夜如果活著，那他該擔負的命運，就勢必要一起擔負然後完成，這樣才不算撥亂了時空的發展，也不會影響所有的星盤轉動。

無影在他旁邊默默的護法，看著夜虛慢慢的和北辰夜的身子重合在一起，黑光閃過，兩個人重疊然後完全的融合，最後北辰夜的呼吸開始慢慢的恢復，只是人還沒有清醒。

無影立刻把人給抱到床上休息，看著依舊在昏睡的小紫，也搬到了床邊，知道它喜歡守在主子的床邊，醒來想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北辰夜。

外面的人聽到聲響，都焦急的張望著。知道無影打開門，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

眾人奔進屋裡一看，見到恢復了呼吸的北辰夜還有小紫，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無影！真有你的！你太行了！」鬍子激動的喜極而泣，抓著他的手臂用力的搖晃，其餘的一群人也忍不住抽泣著，又哭又笑，一時間熱鬧非常。

看到這些熟悉卻又陌生的人，無影突然有種時空轉換的不真實感，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淺笑，對眾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先別吵他們休息。」

眾人這才有點自知之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不過眼中的喜色卻是止也止不住的。

無影扯住鬍子的手臂，仔細的吩咐道。「王爺這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要再做傻事。至於孩子……手臂是回不來了，可是若是他願意，我可以教他些武功。」

鬍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無影，他和無影並不熟悉，甚至沒有見過面。不過卻也耳聞過王爺身邊有個玄武來的暗衛，功夫上乘深的王爺信任。

「多謝。」大恩不言謝，到此刻，千言萬語也表達不出他的激動之情，只能深深的一拜。

看著眾人都散去，無影一個人站在屋簷下，軒轅的月亮和別處的月亮沒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卻是他的心境，在經歷過了這麼多變故之後。

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這個地方，無影突然忍不住感慨萬千，若不是這次變故，他遇不見樞華，也不會知道他們幾個牽絆極深的曾經。

而如今，他只想淡淡的說一句，樞華，我很想你。

三個月到五年，他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醒來，可是就算是一輩子，他也會等下去！

樞華……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