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貓記（一）

　　被小老鼠啃醒又叫媽，草摩慊人覺得自己壓力有點大。

　　他的確是要養老鼠，現在正打算養貓。

　　可被人叫做媽……還是讓某內心年紀眼看奔三的人不蛋定了。

　　媽、媽、媽、媽……

　　話說回來，草摩由希怎麼會記得自己媽？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小老鼠剛一從娘肚子出來就被老鼠爹抱給前任謙人做玩具了。

　　小老鼠不可能記得老鼠娘。

　　這也就說明了小老鼠潛意識裡渴望親情，渴望母愛環繞，渴望被母親……

　　可自己又不是女人，胸平的跟柏油馬路似。

　　啃、啃、啃……你還真想啃出奶水麼？！

　　草摩慊人沉默，無奈的撥開了胸前作祟的小人。

　　可還沒過半分鐘，‘賊心不死’的小老鼠又爬過來了，小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準確無誤的鎖定了目標，然後用力一撲，小嘴張開一含。

　　口中啃咬著朱果，小老鼠蹬了蹬小腿滿足的睡了過去。

　　凹凸，這孩子還沒完了！

　　深呼吸，試圖忽略胸前傳來的酥麻癢感。

　　大牙並不多的小老鼠正用自己剛冒頭的小牙廝磨著謙人胸前。

　　“嗯……”小老鼠輕哼了幾聲，蹭了幾下腦袋，把目標轉移為另一邊的紅珠。

　　慊人雙手穩住由希的身體，沒有其他動作，默默的等待小老鼠夢遊結束。

　　“由希。”

　　“……？？”仿佛是感覺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小老鼠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嘴角還銜著如絲的口水。

　　屋內沒有開燈，也沒有窗子可以讓月光灑入。

　　慊人看不清楚小老鼠的表情，卻能在黑暗中望見那泛著紫色光的朦朧眼眸。

　　捧住小由希的臉蛋仔細觀察了一番，真不愧是老鼠的附身者，在這麼暗的情況下還能眼睛冒光。

　　小老鼠現在正處於夢遊的真空狀態下，大眼睛上覆著一層水霧，小爪子捏著慊人胸口，小腳丫正好踩在了某人小腹上，時不時還會蹬幾下。

　　“啃完了？”慊人眯起眼睛。

　　“嗯……”小由希迷糊著狂點頭，然後啃了啃自己手指，又立刻把點頭換成搖頭。

　　“……”這孩子完全不在狀態。

　　“睡覺。”慊人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

　　這副身體真的太弱了，必須每天吃大量的藥品調理，還要定期攝入營養劑。胃也不是很好，只能吃些的清淡素食。

　　“？？”小老鼠歪頭。

　　“我說、睡覺！”

　　隨著話音落下，立在慊人胸前的小老鼠被用力一扯，摔在了軟軟的被子中，接著慊人趁機覆上自己的身體，冰涼與溫熱相遇，小老鼠被慊人壓在了身下，身體無法動彈。

　　條件反射一般的掙扎著，被草摩慊人立刻鎮壓住。

　　冰涼的嘴脣貼近小老鼠耳垂，輕輕的劃過，最終停留在他的耳邊，淡淡開口道，“再動我就把你吃掉。”

　　“吃、掉……”說完小老鼠腦袋一歪，睡著了。

　　“……”這算是對‘老鼠’彈琴麼。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還是非常美好的。

　　草摩慊人抱著小暖爐睡得舒服，小老鼠被壓在身下，睡得也挺安穩。

　　原本他睡覺不太踏實，可此刻卻因為身上承擔著重量而多了份安心。

　　不知何時姿勢就變為了相互緊擁，四歲小孩和八歲小少年胸口相貼。這一次草摩由希沒有啃東西，兩隻小手親昵的環著慊人脖子。

　　被子孤零零的被遺棄在了一邊，陽光慢慢灑落到大地的每一處。

　　草摩波鳥出現了，手中捧著洗簌用具，輕輕的推開了慊人的房門，然後——

　　“……”沉默，他是不是走錯房間？

　　不對，他沒走錯。

　　那麼就是他——眼花了？！

　　沒錯，一定是眼花了！

　　草摩波鳥放下手中的東西，非常不淡定的狂揉眼睛。

　　今天正好是慊人與草摩籍真約定去領養貓的日子，所以草摩籍真早早的就來到慊人房門口等候。

　　可突然發現和室拉門是打開著的，原來慊人已經起床了，也許正在等他到來。

　　走進房內，草摩籍真發現了立在拉門旁、而不是跪在拉門旁的波鳥。

　　用手碰了碰波鳥，卻發現對方毫無反應，呆呆的望著前方某處。

　　草摩籍真還覺得奇怪呢，於是正想跪下開口說話的他眼神順著波鳥看去的方向一望。

　　我地神，走錯房間了吧！

　　“波、波鳥……這……”這次換成了草摩籍真狂揉眼睛。

　　他一定是出現幻覺了，草摩慊人不會是把老鼠的附身者殺掉了，然後摟著屍體做抱枕吧？

　　戀屍癖、變態等一系列名詞不斷冒出。

　　草摩籍真渾身冷汗的僵在了原地，這要是讓慊人養了貓，那還不兩三天就把貓弄死？

　　“死人了……死人了……”草摩籍真喃喃自語著。

　　十二生肖中的老鼠被宰了草摩慊人給宰了！！

　　“？？”波鳥終於從石化中清醒了過來。

　　只是籍真師傅在嘀咕些什麼……死人？誰死了？

　　“籍真師傅，你在說什麼？”

　　“波鳥，草摩慊人有戀屍癖！！”這一嗓子是不受控制吼出來的，草摩籍真的身體開始發抖。

　　於是，屋內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包括剛剛醒來卻被扣上‘戀屍癖’帽子的某人。

　　昨晚才被人叫媽媽，今早又被說成變態。

　　草摩慊人！你丫的前科究竟有多少？！

　　“嗯……”正在這時一聲輕吟打破了僵局，草摩小老鼠同學打著哈欠醒了過來。

　　慊人暗暗點頭，很好，小老鼠醒的非常是時候。

　　終於可以洗脫罪名，摘除‘戀屍癖’的帽子了。

　　草摩波鳥很淡定，草摩慊人也很淡定，唯有某師傅，聽到聲音後立刻炸毛了。

　　“我的天……詐屍了！！”

　　“……”

　　這次，連草摩由希也沉默了。

　　※※

　　大混亂過後，慊人是一點吃早餐的胃口也沒有了。

　　他現在一身黑，仿佛做什麼都是別有用心，說什麼都是隱含深意……

　　想要徹底洗白？難，真難。

　　比黑社會從良還要難！

　　草摩籍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剛剛的確是他太激動了，一不小心腦補過頭。

　　可原本想要道歉的話卡在了嘴邊，因為草摩慊人的臉色太差了，仿佛會隨時會把人掐死。

　　為了小老鼠的人身安全，草摩籍真決定把這個道歉壓在心底。

　　草摩家所有人都認為慊人發火老鼠就遭殃，所以也不怪草摩籍真這樣想。

　　草摩由希覺得自己肚子很餓。

　　揉了揉早就扁扁的小肚子，雖然他餓了，可謙人不吃飯他哪敢說吃？

　　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草摩波鳥在謙人命令下撤走了所有飯菜，不敢開口要求，更不敢去看謙人臉色。

　　“等一下，波鳥。”慊人突然叫住了人。

　　“是。”

　　“把麵包留下。”

　　“是。”雖然疑惑，波鳥卻還是照做了。

　　小老鼠呆呆的望著榻榻米數羊，小手中卻突然多出一份抹茶紅豆土司。

　　“慊人？”由希抬起頭。

　　“快吃，我們馬上出發了。”這小孩，餓了也不說，光看著又不能填飽肚子。

　　“啊……是……”捧起香噴噴的土司，小老鼠滿足的吃了起來。

　　草摩籍真看在眼裡，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小孩子胃小，吃了麵包就不餓了。

　　由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甜點，還有些小小興奮中。可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馬上總走關起來，胸口就止不住的泛疼。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某人側臉。

　　慊人……可不可以留下由希……由希會很乖的……

　　一行人來到了草摩家最隱秘之處——貓貓寄存點。

　　小木屋破爛，周圍雜草叢生。

　　這裡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荒涼。

　　慊人沒有想到，富貴如草摩家也會有如此窮酸的地方，也許……這都是曾經謙人授意的，目的就是為了囚禁貓妖。

　　木屋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布滿鐵絲網，只有少許光線能透入屋內。

　　破爛的大門被上了七道鎖，小木屋四周的大樹上貼滿了讓人看不懂的符咒。

　　隱約的，謙人還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霉味。

　　這裡，一個四歲的孩子居然生活在這裡？！

　　“波鳥，找人把門打開！”

　　“是。”

　　草摩慊人松了攥著由希的手，走到門前蹲下。

　　門口擺著已經冷掉的飯菜，白色米飯中夾雜著不少石子樹枝，甚至還有泥土。

　　沒有菜，只有一碗漂著零星菜葉的湯。

　　這就是草摩夾，貓附身者每日的夥食麼。

　　草摩慊人胸口開始隱隱發痛，站起來的身子也有些不穩。

　　他感覺到了，貓在悲鳴，貓的哀傷。

　　“慊人？你……”草摩籍真大驚。

　　“別管我，先把門打開！”慊人扶住門框，大口大口喘著氣。

　　可惡！這該死的柔弱身體！

　　“慊人，你……沒事吧？”小老鼠有些膽怯，卻還是忍不住湊了過來。

　　“好孩子，我沒事。”勉強擠出一個笑，慊人忍不住揉了揉小老鼠的鼠毛。

　　“真的？”

　　“當然。”

　　真的嗎？絕對是假的！慊人疼的發抖，可卻不希望心腸軟的小老鼠為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