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雪九(7)
語音未落,任飛揚臉色巨變,身子晃了幾晃,果然不由自主委頓於地!
「你……你竟下毒!」感覺到胃裡有一股劇痛刺入臟腑,全身忽然間乏力,任飛揚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嘶聲,「你,你居然用了毒藥!」
高歡卻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不錯。方才小店中我敬你的酒中早已下了毒——你江湖經驗太少,果然絲毫沒有覺察的喝了下去。」
任飛揚盯著他,冷汗一粒粒從他額上流下。他的臉部已痛得抽搐起來,但他的心裡卻有一種更加劇烈的痛楚在噬咬。他咬緊了牙,用力得嘴角流出了血來,用已然變成幽藍色的眼睛看著高歡,嘶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與我放手一戰,而要用這種卑鄙手段!」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
如果戰死高歡劍下,或許還是一個痛快,但是如今這般死於毒藥,卻讓他萬般的不甘心。
「你莫忘了,我不是俠士,我只是個不擇手段的殺手。」高歡看著他痛苦地掙扎,冷冷道,「本來我也想給你一個痛快,可很不幸,我的答應了我母親,要你如她一樣受盡了痛苦再死去——所以我才會下『九天十地、魔神俱滅』這種毒。」
任飛揚已說不出話來,冷汗一滴滴順著他挺直的鼻樑滑下——只是短短的剎那,連他的汗,都已成了詭異的淡藍色!那是什麼樣可怕的一種毒?
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他一向明朗的眼中,亦已充滿了怨毒!
高歡拍了拍手中的問情,嘴角居然有一絲奇異的笑意,彷彿喜悅,又彷彿哀傷:「那天你提議交換佩劍時,我問過你後不後悔,你居然一口答應不翻悔。看來,傳說是可信的——淚痕的主人,的確會死在問情之下。」
他轉過身去,逕自上馬:「你就在這兒慢慢等死……我不陪你了。」
勒馬回身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淚痕劍,彷彿遲疑了一下,最終歎了口氣:「這把劍,就給你陪葬吧!」
高歡一身白衣如雪,撥轉馬頭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問:「你最後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只恨……只恨自己還沒看到什麼是江湖,就死在這裡。」任飛揚艱難地開口,喘息著,眼睛裡已然瀰漫了詭異的深藍色,「如果…如果風砂看到你這副樣子……她會有多還傷心……」
片刻不到,連他的聲音都已嘶啞不成聲。毒藥藥性之烈,可見一斑!
聽得那句話,高歡登時一震,臉色有了微妙的變化。
下意識地伸手入懷,冰冷的指尖觸到了柔順的髮絲。那一瞬間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默然低首,殺氣全消,逕自轉身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