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雪九(4)
他不禁勒馬,失聲問:「你……你究竟是誰?」
「我?」高歡冷冷地笑了,有點譏嘲地搖頭,「你們不是都稱我為『大俠』嗎?——錯了,全錯了!我真正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名殺手!」
「殺手?」任飛揚不可思議地問,在他印象之中,「殺手」還只限於幾天前在天女祠邊遇見的那一群黑衣人,武功差勁,貪生怕死,「你……你這種人,也會是殺手?」
高歡冷笑:「殺手有很多種。幾天前那不過是三流的殺手,而我們聽雪樓的殺手卻是一流的,不比風雨組織遜色。」
「聽雪樓?那是什麼組織?」任飛揚訝然的脫口問,「風雨組織又是什麼?」
「是目前全武林勢力最大的組織,也是我為之效命的對象。」高歡立刻不再往下說了,他知道這本是不該說的——即使對著一個即將死去的對手。
他只最後說了一句:「我是來取你性命的。」
「為什麼?」任飛揚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們無怨無仇……」
「上一輩的恩怨。」高歡道,神色卻是淡定的,輕塵不驚,「因為你的祖父,曾經當眾絞死了我的父親。」
「什麼?」任飛揚脫口叫了起來,差點握不住馬韁,「我的祖父?任寰宇麼?」
「是啊,那個靖海軍的統領,任寰宇將軍。」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克制著情緒的高歡眉目間,終於露出了壓抑不住的殺氣,冷笑,「一將功成萬骨枯啊……誰都知道他是英雄,可英雄的腳底下,又踏著多少白骨?」
「我祖父……為什麼要殺你父母?」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任飛揚訥訥問。
「為什麼?」高歡笑了起來,微微搖頭,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因為我父親不肯殺人,就被任寰宇將軍軍法處置。」
任飛揚更加詫異:「不肯殺人也有罪?」
高歡的眼神更冷,彷彿凝結了一層看不見底的冰,緩緩冷笑:「是啊——你難道不知,有時候殺人無罪;不殺人,反而是有罪的麼?」
任飛揚愕然地看著他。
高歡望著遠處的一線藍色大海,神色淡漠,緩緩開口回憶:「二十多年前,你祖父已然是靖海軍的統率,而我父親則是閩南一帶的漁民。因為倭寇作亂,便投身軍中作戰。十年後做到了副將,在你祖父麾下聽命。
「任寰宇鐵血治軍,雷厲風行,訓練出了一支戰無不勝的海上軍隊。
「我父親一開始很佩服他……但是,隨著戰事的漸漸擴展,他發現,所謂的靖海軍,很多時候的行徑竟然和倭寇海盜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