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希的父母
草莓熟了,慊人決定跟由希結婚。
這是一件之前就約定好了的時候,心照不宣的,由希跟慊人都開始暗暗準備著。摸著手中的戒指,由希笑得一臉甜蜜。
結婚,只屬於他跟慊人的婚禮。
婚禮定在這周的週末,地點在草摩本家內。因為參加者只有十二生肖和本田透,所以準備起來不用太過繁雜,簡單溫馨就好,布置的工作也都交給了比較有藝術細胞的綾女,還有不正經的大作家紫吳。
此刻,一樓大廳內,慊人和綾女正在討論著有關婚禮的細節問題。
“那個……”許久沒有戲份,現在卻終於可以出場的原著女主,也是同人標誌性的醬油黨本田透突然出聲說道。“由希,你和慊人先生的婚禮是在周日的上午,對嗎?”
“是的,小透,有什麼問題嗎?”由希歪頭,作為唯一可以稱為是女性的朋友,由希還是希望本田透來參加自己婚禮的。(樂羅是女霸王龍,杞紗太小不算,依鈴沒有一點身為女性的自覺。)
“是這樣的,我周六的下午想要出去一下,所以禮堂的布置工作,我就不能幫忙了。”原本決定是所有人周六就回到本家去幫忙,當然也包括了現任女傭本田透。
可是那天……
“可以的,如果有什麼事的話,請隨意。那天下午幫忙的人手很多,不會有問題的。”由希理解,誰沒有個大事小情呢,而且本田透住在這裡已經時間不短,沒有了初識時期的生分,現在的由希是真把她當作了好朋友。
本田透很老實,很善解人意,家務做得很到位,料理也很擅長。作為女傭來說是十分合格的,而作為同學來說,本田透在學校裡並沒有刻意跟由希做多接觸,也並沒有藉著機會炫耀,嘴巴也很牢靠,知道了詛咒也沒有跟其他人提起過……更重要的是,衝著本田透沒有歧視自己是同性戀這點,由希就覺得,本田透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嗯,那就好。”本田透松了一口氣。
“是要跟魚谷她們出去吧?”由希知道,本田透非常看重那兩個朋友,而且魚谷和花島人也不錯。
“是的!那天是母親的忌日,所以我想去掃墓。”本田透笑著回答,提到母親的時候,眼裡更是閃過一絲懷念。
“這樣啊……”由希點頭。其實他很佩服本田透的。
自己一個人生活,不依靠任何人,打工賺錢付學費,家務又都是自己做。沒有親人在身邊,父母都過世了……沒有錢、沒有什麼權勢……寧可睡帳篷也不會向朋友開口求助,就算遇到再困難的事情,本田透都可以笑著面對。
由希曾經給本田透補習過功課,因為本田透並不是十分聰明,數學很苦手的她經常需要補考。而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可以笑得很清澈,很乾淨,活得很恣意,很灑脫。
這大概也是草摩家允許留下本田透的原因,而慊人也沒有反對他們跟本田透交往接觸,因為本田透這個人,真是一個沒有什麼雜念的人啊。
“誒?已經一年了啊。”紫吳叼著牙籤湊了過來。原來不知不覺,本田透已經在草摩家住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真快啊。
“是的,也沒有準備什麼特別的東西。”她只是想把母親的墓碑打掃一下,也想給母親帶些點心,獻上一點鮮花。
“啊,可惜那天我有空,不能一起去見見小透的母親。”紫吳惋惜道,那天他跟波鳥、綾女約好一起去打台球(實則攤牌)。
“呵呵,以後會有機會的。”
“透小姐。”一邊的綾女和慊人的商討已經告一段落,而走過來的慊人正好聽到了本田透跟紫吳的對話。“你的母親,是在神社後的那個墓園吧。”慊人當初看過本田透的資料,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
“嗨!是的。”本田透點頭。
“周六那天,我跟由希可以跟你一起去麼。”慊人沒有詢問由希的意思,直接這樣對本田透說了。而由希猛地回頭,非常詫異的看著慊人,完全不明白慊人此刻的想法……為什麼,慊人也要跟去呢。
“誒?當然可以的。”本田透慌忙點頭,雖然每次跟慊人先生說話都會覺得有壓迫感,但慊人先生對由希真的很好。
“由希,跟我來一下。”綾女拉走了呆愣的由希,留下慊人跟本田透繼續商量掃墓的有關事宜。
“綾女,有什麼事!”自從兩兄弟開始‘正常交流’後,由希就沒有喊過綾女‘哥哥’。不過綾女也不在意,直接喊名字反而拉近了兄弟間的距離。
把由希拉到了廚房,正好洗了一個桃子遞給由希,綾女靠在廚房的窗台處,稍稍糾結了一下,還是對由希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是這樣的,由希。”綾女頓了頓,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語言,盡量不給由希造成太大的刺激。“我的父母……咳咳,也就是我們的父母,三年前……去世了。”
三年了,如果不是因為由希快要結婚,綾女也許永遠都不會主動提出的。他覺得,由希在跟慊人結婚前,有必要去祭拜一下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也知道,由希一出生就被拋棄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這也是由希一直不願意提起的內心傷疤、內心深處的最痛。
綾女知道由希小時候吃了很多苦,跟由希相比,自己真的是太過幸福了。他知道現在提出來,由希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覺得崩潰……但綾女知道,他不止一次,看到母親靠在窗前,望著偶然竄出的老鼠默默垂淚,也不止一次發現,原本總是喜歡說話的父親獨自一人,蹲在墻邊,望著墻角的老鼠洞默默吸煙。
他覺得,父母是在乎由希的。父母不是真的丟棄了由希。可是這一切對由希來說,又是不公平的……由希真的是完全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啊。
“父母……?”由希僵直了身體,接著擠出一抹無比苦澀的笑容來。“我真的……有父母那種東西麼。”他也有父母麼。父母的話……應該是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吧?一出生就把自己當作禮物送人了,甚至在發病的時候,都沒有一個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由希!”綾女伸出手,可是指尖劃過由希的衣角,卻沒有能握住由希的雙手。綾女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但是他真的沒想到,提到父母,由希沒有恨,有的只是心痛,還有無盡的哀傷。
他真的不曾想過由希是這種表現,他以為由希會咬牙切齒的咆哮,會惡狠狠的唾棄著父母,甚至綾女認為,父母的死也許會讓由希高興也說不定……可是……
現在的由希,笑得很凄涼,很悲傷。
“為什麼你……”為什麼你不恨呢,不怨呢,為什麼要獨自傷心,為什麼不曾抱怨過一句呢。綾女心疼這樣的由希,可是他真的,真的沒有資格去心疼由希,因為他也是曾經深深傷害過由希的凶手之一啊。
“那就去吧!”由希抬起小臉,忍住泛紅的眼眶,酸澀的鼻子。“我也想看看……他們的樣子。”
就當是,在結婚之前,最後的回憶罷。
而且,慊人剛剛,已經替自己做了決定。那麼就去吧,這樣也可以讓綾女了結一樁心願。
“好……我知道了。”綾女淡淡的點頭,沒有表情。確切點說,面對這樣的由希,綾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這樣的由希,這樣堅強的由希,真的是值得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疼愛和守護。
而草摩綾女這一輩子,就算自己無法幸福,也一定要讓自己弟弟幸福!
默默的回到大廳,由希窩在慊人懷裡。整個臉埋在了慊人胸前,牙齒咬住衣服不鬆口。
“由希。”慊人順著由希的秀髮,剛剛已經拜託了本田透做幾份鏡餅和點心,正好可以在周六帶去掃墓用。慊人知道,由希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但他不想安慰什麼,由希自己是可以想通的。
他並不後悔替由希率先做了決定,他希望,由希可以邁過這心裡一道坎,而他——會一直陪在由希身邊。
“我也去!”阿夾依舊習慣用不耐煩的表情來掩蓋自己害羞的情緒,表面很焦躁,其實內心也很細膩。“記得幫我準備點心。”阿夾對本田透說道。
老鼠和貓,也可以互相守護的吧,用彼此的矛盾、用彼此的羈絆。
於是,週末要去的人數就變成了六人,魚谷、花島、本田透、阿夾、由希、慊人。
“就是這裡了?還真是窮酸!”阿夾打著哈欠抱怨,昨天睡得太晚,導致今天睡到下午還在打瞌睡。四人皆是一身黑色正裝,阿夾只覺得他們這一對人馬像是個什麼團體組織似的,有種肅殺的感覺。
“別總廢話。”由希提著一籃子瓜果點心,身邊是抱著一束鮮花的慊人。由希穿的是黑色的修身長衫,慊人是西服,只有阿夾是休閒裝,襯著一頭亮得反光的橘子頭。
雙手一直緊握在一起,這是慊人默默鼓勵由希的方式。本田透抱著她的那份東西,站在原地不斷張望著。“小花她們應該快到了。”
“啊,還真慢吞吞的。”阿夾直接靠在一顆大樹上開始休息,養精蓄銳。有電波女和暴力女就消停不了,現在還是應該攢足了精神,努力應對一切突發狀況比較好。
“呦~~王子,橘子頭。”一身黑色大褂的魚谷出現,嘴上還帶著黑色的口罩,大褂的右側豎排整整齊齊用大紅字的寫著‘蝴蝶幫第三代幫主’的字樣。花島更是誇張,黑色蕾絲禮服配著黑色的面紗,甚至把頭髮都給遮住了,兩人打扮得十分非主流,看得由希和阿夾嘴角抽搐。
這身穿著還真是銷/魂得可以,很好,很強大。
“啊,這位是……”花島記得曾經在草摩家的別墅見過,是那個草摩家的當家人來著,沒想到他居然也來了?最重要的是——還跟王子一直牽著手!
“啊,你好。”魚谷難得文靜了一把,對慊人友好的打招呼。“你是草摩家的那個大當家吧。”本田透直屬領導。
“這次是正式見面,草摩慊人。”慊人也記得這兩個人,上次打過一次照面。
“魚谷。”
“花島。”
“請問你是……”就算魚谷不是腐女,就算魚谷神經再大條,也發現了慊人跟由希之間那股不明的曖昧氛圍。
“我是由希的……”
“愛人!”由希抱住慊人手臂搶話說道,慊人是他的愛人,這沒什麼難以切齒的。“慊人,魚谷和花島是小透朋友……而且。”而且就算是別人,他也不想隱瞞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大不了被歧視好了。
“哦?”魚谷倒是沒想到由希回答得如此乾脆,也沒想到一向淡定又飄渺的王子還有如此撒嬌的一面。
“啊!”花島雙眼已經開始泛起了星星,真是太美好了,王子這個美受終於找到了疼愛他的小攻!美受,溫柔攻,絕配啊!好美型,比漫畫裡面畫得還要美。真人版啊……JQ啊!很激動啊有木有!
“對,愛人。”慊人輕吻由希的嘴角,他懂由希的意思,他也很高興由希的坦率。
“啊……我要拍照!”花島後知後覺拿出手機一頓狂拍,她激動得熱血沸騰了。“草摩慊人先生,一定要好好保護王子。”小受是需要小攻疼愛和滋潤的,看來以後要多讓小透幫忙拍些美圖才行,太養眼了!
“大姐,你太丟人了!”魚谷撫額,非常無奈的拖走了不正常的花島,另一隻手拽住了本田透。“我們先去小透母親那裡,你們也有事情要辦的吧,稍後在集合好了。”主要是花島這貨抽了,魚谷是替天行道中。
“好。”由希點頭,隨即三人也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就是那邊的……”慊人指著不遠處,兩個緊挨著的墓碑說道。“由希。”
“我……突然不想過……啊!阿夾你推我做什麼!”由希剛想說自己不願意過去,可是阿夾這小子卻硬是把他推了過去。
現在也不管自己願不願意,總之他已經站在了墓碑的前面。
“囉囉嗦嗦,磨磨蹭蹭,我認識的由希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說完,阿夾已經掏出點心吃了起來。“快點結束,我還餓著呢。”拿著點心,阿夾開始到處瞎溜達,把時間留給了由希。
“由希,我去那邊等你。”慊人放下花束,同樣離開了原地。
他曾經夾在了由希的父母和由希之間,所以現在的他,不太適合出現在墓碑前。
“好。”懂得慊人的意思,由希鼓起勇氣抬起頭,正視著墓碑上的照片。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裡……我並沒有見過你們,對你們的做法,我也不想評價什麼……可是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
由希想知道,他的父母,究竟有沒有在乎過自己?他的父母,究竟有沒有後悔過把自己送人?他的父母,可曾還記得自己這個兒子?
“我現在很幸福,很開心。我……”
我只希望一直可以這樣下去而已。
“今天來,我只是想請你們……見證我的幸福。我很幸福,儘管我沒有親人的愛,但我還是很幸福。雖然你們沒有養育我……但我還是要說一句,謝謝!”
由希對著墓碑鞠了一躬,擺上籃子中的糕點,。
也許他該傷心的,也許太該怨恨的……但這麼多年了,人已經故去,那麼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不能忘卻的呢。
他要做的,是拼搏未來,而不是沉浸過去。
他只想對他的父母們說——
“我要結婚了!請祝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