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女鬼的傷痛

　　說實話，知道真相後，莫寒真的是有點哭笑不得。他現在已經完全被這錯綜複雜的混亂關係給搞亂了……

　　【你不用想太多了……】相較於莫寒的反應，牧寒倒顯得淡定多了，【其實，說白了，我跟你雖說是一個靈魂，一個身體，但我們的靈魂記憶卻是兩世為人。不同的經歷造就了不同的我們，所以與其說我們是同一個『人』，還不如說是兩個『人』……】

　　【如果實在搞不明白，你就直接當我是你的前世好了，畢竟從掉入冥界的時候開始，我的時代已經結束，新生的你就是莫寒！】

　　莫寒一震，原本混亂的思緒彷彿一下子變得空白。對啊，想這麼多干嘛，不管怎樣，他就是莫寒，世上獨一無二的他。管他是前世的，還是什麼以前的記憶。那都跟他無關……因為，他是莫寒！

　　一瞬間想通了這些，莫寒也慢慢的釋懷了。他看向牧寒，嘆道，【還是你看得透徹……】

　　牧寒笑了笑，【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可不是想讓你混亂。畢竟我也快要消失了……】

　　【消失！】莫寒愕然，剛要開口，牧寒卻表情一肅，打斷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記住！】

　　【不論如何，你必須殺死七指魔君。因為我當初喝了它的血緣故，所以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是介於半人半妖之間了。也就是說你體內已經開始潛伏一種妖魔的本 能，只是往日裡你人性的部分要強大於那妖魔的本能，所以那本能才一直被壓抑著，但是如果你自我的意識陷入迷亂，而再有血腥引誘的話，就很可能失去理智顯出 本能。】

　　說到這，牧寒似想起了什麼，微微輕嘆，【你恐怕不記得以前在黑藥醫館那時候，你差點也要魔化了，要不是你體內那個女鬼幫你鎮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真不好說。】

　　【不過好在你往日裡理智清醒的很，也就沒再發生這種事情。可你這次昏迷卻是那七指魔君暗中作祟，所以我很擔心……那女鬼的能力已經無法鎮壓你體內的本能，而且就在剛才，那個女鬼已經……】

　　牧寒忽然一頓，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才慢慢的平靜下來，【總之，想方法離開，你老呆在這意識深處，這就說明，你的身體還在被本能所支配著。我怕到時候，那七指魔君會想辦法操控你的身體，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等等，你說葉茵怎麼了？！】一想到剛才牧寒說到一半的話，莫寒臉色不由一沉。雖然他現在對這女鬼的來歷已經產生懷疑，但畢竟相處了這麼久，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牧寒眼神複雜的瞅了他一眼，【不是葉茵，呃……具體來說，是司空雪茵！】

　　司空雪茵！

　　莫寒一愣，雖然他早就懷疑過女鬼的雙重人格問題，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另一個冷冰冰的人格居然會是……司空雪茵！

　　說實話，在幻雪界，除了見過一次後，莫寒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司空雪茵。猶記得當初那女孩還是很天真的，根本無法將其跟那個冷漠的女鬼聯繫在一起……

　　其實莫寒也不是沒懷疑過，只是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沒多餘的心思去思考這些。話說回來，莫寒現在真的很想解剖了自己看看，這身體到底是什麼構造，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會出現在他身上！

　　牧寒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多說那女鬼的事情……

　　莫寒也陷入了沉默，現在已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就像牧寒所說，先想辦法離開這片意識海再說……他可不想自己的身體，被那個所謂的七指魔君拿來當傀儡玩偶！

　　就在這邊的莫寒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出去，而在現實中，已經被生生從他體內抓出來的司空雪茵正驚恐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皇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掐著脖子的關係，司空雪茵有些艱難的發出聲音。

　　聽到那聲久違的叫喚，司空雪燼的唇角扯出一絲冷笑，「你還知道叫我皇兄？」

　　呼吸一滯，明明已經是處於魂魄狀態，可司空雪茵莫名的感覺到一種無力的窒息感。曾幾時，自己崇拜瞻仰的哥哥，已經變得如此陌生冷酷。

　　司空雪燼掐著她的脖子，望著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也許以前是覺得虧欠她，但要不是因為她，他也不可能經歷這麼長時間才找到莫寒……

　　「我問你，當初為何要隱瞞莫寒的氣息！」猶若抓著實質般的手倏地一緊，司空雪茵的臉上頓時滑過一絲痛苦之色。

　　司空雪燼的眸子微沉，剛要開口。可就在這時候，體內的氣血突然劇烈的一陣翻騰，靈力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在筋脈中四處亂竄。

　　「咳咳……」猛地揮手將司空雪茵甩在地上，男人緊蹙著眉頭，手捂著嘴俯下身來一陣急促的咳嗽。紅黑色的血從他的指間滲出，濃稠的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到地上，漸漸匯成一片。

　　司空雪茵霍然抬頭，寶藍色的眸中似乎有淚花在閃現，【皇兄，你為了這個男人已經犧牲夠多了……】

　　司空雪燼沒有回話，而是閉上眼睛，努力調息壓下舊傷的強烈反噬……

　　【哥哥……】

　　司空雪燼身體一顫，卻沒有任何動作。

　　【你放手吧……】眼淚自她的雙眼中不斷湧出，聲音哽咽的不像話。

　　「閉嘴……」吐出一口濁氣，司空雪燼緊緊隆著眉心，臉色浮現一絲病態的蒼白。

　　【你當初逆天改命，強行破開異世空間，遭受的罪還不夠麼……你如今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幾乎是聲嘶力竭，淚流滿面的司空雪茵已經不想再看到男人受傷了。

　　可是司空雪燼哪裡聽得進去，他霍然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眸子如同刀鋒般的睇著她，「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話畢，手一翻，一塊冰藍的水晶石出現在掌心。

　　司空雪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水晶石泛出一抹藍光。世界似乎在一瞬間天旋地轉，而在她回過神來之際，自己已然被關在了水晶石當中。

　　隔著透藍色的晶壁，司空雪茵望著上方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心似乎在一瞬間裂成了碎片。她不明白，即便是被囚禁在了水晶石中，可她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司空雪燼要為那個男人，這麼輕視自己的生命……

　　而自己為了他付出這麼多，為什麼到頭來司空雪燼的眼裡看到的還是那個男人……

　　當初在幻雪界的時候，司空雪燼就不顧幻雪帝的龍顏大怒，親手放走了牧寒。爾後，又在婚禮上失蹤。

　　也許她曾經是天真，是傻，可誰又能理解，當初她一個小小的新娘守了一夜的空房的感覺！

　　從那天晚上開始，司空雪燼就失蹤了，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未出現過。幻雪帝一怒之下，撤掉了他的皇儲之位，那時候，她看到她敬愛的父王一瞬間蒼老了……

　　一下子，面對著已經物是人非的幻雪宮，她傷心過，絕望過，狠狠的……

　　一直到七年以後，她曾以為再也見不到她的哥哥，在七年後的一個晚上……回來了，悄悄地，獨自一個人來見她。

　　所有的悲傷全部都被喜悅所淹沒，司空雪茵覺得即便不是嫁給哥哥也好，只要他能回來。可是，當看著已經不復以往少年模樣的冷酷男人時。她忽然覺得，這個昔日裡，陪伴她在這冰冷的宮中成長的哥哥，在那一天似乎成了陌路……

　　他是來找她幫忙的，那低沉的嗓音，以及望著她的眼神，冷漠的看不出絲毫的感情。可最終，司空雪茵還是答應了。無法拒絕，對這個曾經崇拜的男人，她永遠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即便他已經變成陌生，可他依舊是她的哥哥……

　　可惜，司空雪茵怎麼也想不到，從她點頭答應的那一刻起。歷史的輪迴開始朝著偏遠的軌跡轉動，一切都被打破了。只因為那個叫莫寒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失蹤了七年的時間是去做了什麼，可當她被他帶進人界的時候，她才駭然發現，自己的哥哥居然已經強大到，不需要靠空鏡就能破開空間的地步。

　　只是還不夠，他的哥哥望著她說。她一時間有些茫然，能破開空間的能力還不夠強大麼，那他的哥哥到底想要什麼？！

　　後來，司空雪燼跟她解釋，他說他們現在所處的空間存在三個界層，一個人界，一個幻雪界，一個妖魔界。這三個界層雖說是分開，但畢竟是處於一個空間，所以靠人力還是可以強行破開的，他稱之為破界！

　　但是，這世上不僅僅只存在一個空間，在他們的空間之外，還有其他空間……如果想穿梭到另一個空間，那就是破空！

　　當時的司空雪茵聽這些完全是一頭霧水，可隱約的，她也知道這種東西根本不是書中所描繪的。因為這種禁忌大膽的論述已經完全顛覆了她以往的思維理論，她不明白，司空雪燼到底是從哪裡得知這種東西。而他知道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司空雪燼告訴她，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能做到破界，而無法破空，所以他需要她的幫助！

　　司空雪茵混亂了，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無法理解司空雪燼的理論，但她還是能隱約知道，司空雪燼這樣的行為是逆天的！

　　空間裂縫的存在就像是蟲洞，可是出現的概率卻是蟲洞出現的億萬分之一。

　　如今卻有人對她說，要去人為的去製造空間裂縫……對於這些，司空雪茵簡直不敢想像的……

　　她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他給出的答案卻瞬間讓司空雪茵的心掉進了冰窖。

　　為了找他，只為了找那個叫莫寒的男人……司空雪燼如是對她說。

　　司空雪茵不明白，既然放不開，當初在幻雪界的時候又為何要放他走。

　　可是司空雪燼卻回了她一句，那時候的他……還不是他！

　　當時的司空雪茵根本搞不懂這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後來她被引出了生魂，即便是她穿梭到了另一個空間的人類世界，即便是她投胎成了葉茵，即便是她死後又成為了孤魂，即便是她後來又遇上了莫寒……這一切的一切依然是她心底的疑惑。

　　可惜，沒人會回答她的疑問。

　　對於司空雪茵而言，她從未後悔過幫助他，也從未後悔過在那個充滿玄幻一般的二十一世紀生活過，她不後悔帶有葉茵的記憶，因為那是她一生中最有意義的記憶，雖然短暫，但卻讓她永生難忘……

　　但畢竟她是一個異界生魂，所以她招致了冥界的追殺，也與此同時，她在成為孤魂後沒多久就同莫寒相遇了。

　　那時候的葉茵還認不出莫寒，但也許是冥冥中注定，也許是司空雪燼曾在她魂魄上動了手腳，以至於她那時候還沒恢復原本的記憶，在逃亡的路途中，跟著莫寒一同掉入了空間裂縫。

　　然後，回到已經過了千百年後的赫連國……

　　其實在掉進長白山，莫寒還沒甦醒的時候，司空雪茵就覺醒了。經過了這麼多波折，打私心裡，她便不喜歡莫寒。甚至是恨他，恨這個幾乎毀了她一切的男人。因為是這個人幾乎打破了所有的定式，讓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脫離軌跡……

　　不想司空雪燼找到這個人，於是司空雪茵擅自封印了莫寒的氣息，也順帶封印了他的能力。否則以這個男人的本事，還不定要在赫連國鬧出什麼來。到時候吸引了司空雪燼的注意，她所費的一切功夫豈不是都白費了。

　　只是，封印之後，也導致司空雪茵的靈魂力量過於消耗，她被迫再次封印了自己的原本記憶，附身在莫寒的體內……變成了葉茵！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但也同時脫離了掌控。直到跟冰凌接觸，直到那天晚上雪兒身上帶著的那個東西，她開始害怕，害怕司空雪燼找到莫寒。

　　於是她想到了空鏡，因為當初司空雪燼就是靠著這個東西讓她穿越的，如今她也要幫助莫寒離開……她不能再讓司空雪燼一昧的沉迷下去。

　　但她千算萬算也沒料到七指魔君這個變化……當初附身的時候，她就已經驚奇莫寒的體質特別。而在附身之後，雖然靈魂意識已經封閉，但她還是能感覺到莫寒體內流動的血液裡似乎還壓抑著一股蠢蠢欲動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