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祁麟輝的身世

　和蘭亭虛浮在半空中，相對於他第一次靈魂出竅，我比他熟練許多，帶著他一起飄。身下之人形形色色，老少皆有。人來人往，勝過廟會。

　「龍兒，答應我，不要再恨麟兒。」忽然間，蘭亭緊緊握住我的手說，我吃驚地看他，他的臉微微半垂，說不出的惆悵和憂心。

　「我和龍叔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他點點頭。

　我氣結地白眼：「慈父多敗兒你這樣是毀了他，你懂不懂」我真想跟他好好探討一下育兒經，這種寵溺縱容的方法是絕對要不得的

　「我知道……」他還是抬不起臉，宛如在為祁麟輝所做的一切而感到羞愧，「可是，我已經無法改變一切，我……什麼都做不了了，不是嗎？」他揚起臉，反問我，我一時變得語塞。

　是啊，我要讓蘭亭怎麼做呢？他現在又不是祁麟輝的父親，又不能教訓他，責罰他。即便告訴祁麟輝實情，以祁麟輝那麼脆弱的性格，會直接崩潰。到時痛苦的，還是蘭亭。

　「就讓麟兒以為我們都死了吧……」最後，蘭亭無奈地說，「至少這樣，可以讓他的心獲得平靜，也讓金銀島得到安寧。」

　蘭亭說的對。一旦祁麟輝知道蘭亭沒死，我們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那顆嫉妒之心再次燃燒，又會沒完沒了。還有對金銀島。這次我們逃離，不知道他又會對金銀島做出怎樣的事來。

　我們的死會讓他徹底消停，也徹底死心。

　「好，就讓他以為我們死了。我們從此隱居世外，不再出現。」我拉起蘭亭的手，同意他的想法。他的臉上終於露出少許安心的笑容，然而眸中，還是對那個「孽子」的無限憂慮。

　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他是祁麟輝的爹，自然愛他，心繫於他，即便祁麟輝對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依然無私地原諒了他，繼續為他牽腸掛肚。父母之愛，何其偉大。

　轉眼間，已來到山底，山下並沒有開鑿洞穴，而是搭建出了一排石屋。石屋裡有很多龜公，入島的客人先是到這裡登記，然後領一個像號碼牌的木牌。

　似是發覺我心生好奇，蘭亭將我帶近說：「訪客需在此登記造冊，然後分發號牌。這裡上面每一層的妓女接待的客人以及費用都不同，越往上，越貴，妓女的品質也越好。所以要在此處分類繳納訂金。」

　「哦~~~恩？你怎麼對這裡這麼熟悉？」我反看他，他張張嘴，有些尷尬，「我是蘭陵暖玉時，來過這裡……」

　女人心妒，尤其是對男人身體的純潔度。他明白，所以他解釋完，匆匆將我拉開，指向前方：「玉兒他們。」

　他將話題迅速轉移，我心底暗笑，也就不再糾結此事，隨他一起上山，追趕蘭陵玉和花飛殤二人。

　見離他們還有些距離，我問道：「那祁麟輝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成了你的兒子？」

　蘭亭開始猶豫，似乎此事他並不想提起。但是，他瞭解我，我是一個不知真相不罷休的人。而且，這件事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當然記掛在心。

　「能不能……不說？」他小心翼翼地問，我立刻回答：「不行」

　他皺緊了眉，開始說道：「這件事其實是照煦計劃的。」

　什麼？祁照煦祁照煦居然讓別人的兒子來做皇帝？這麼大方？

　「當年我隨他征戰四處，因他而傷了男根，無法生育，他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心懷愧疚。而他後來登基後，與皇后久未生子，所以心中擔憂。後來他請太醫醫治，也一直沒有起色……」

　沒想到祁照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放在我的世界就是得了不孕不育症。

　「後來，我為練合歡神功，而娶柳娘入府，未曾想，竟使柳娘懷孕。於是我想乾脆辭官回鄉，重建蘭陵家族。我跟照煦本就無話不談，故而他得知真相後忽然提出要讓柳娘入宮，將柳娘腹中的孩子認作他的孩兒，說千島國的天下本就有我一半，將來讓我的孩子繼承大統，也好消除他對我多年的愧疚……」

　原來如此，祁照煦倒是一個厚道人

　「當時我因一時私念，便答應了照煦。與他，和皇后一起瞞天過海。心心唸唸這孩子是個男孩兒，將來繼承大統，為我蘭陵家族揚眉吐氣……」

　果然啊，這件事如果蘭亭不為私慾，如今不會變得如此複雜。

　「但柳娘出身藝技，又是我的妾氏，故而為了讓孩子將來不招人口舌，身份更加正統，才讓皇后假扮懷孕，成為孩子的親娘，給孩子一個高貴的血統，我想麟兒知道的真相應該只是他知道了柳娘才是他的親生母親……」

　沒想到無論蘭亭還是祁照煦都為祁麟輝做了那麼多事情，甚至考慮到他的出身。他真的應該感到幸運，有這樣兩個爹爹一直幫助他，扶植他何其有幸

　「可是沒想到照煦居然真的愛上柳娘並封她為後，這一舉引來皇后的嫉妒，於是在三年後的一個晚上，她命人將柳娘暗殺，拋屍……大海……」蘭亭說到最後，有些斷斷續續，即痛心，又似乎帶了悔恨。估計是在悔恨當年不該送柳娘入宮，導致柳娘的命運最後變得如此淒慘。

　難怪祁麟輝會如此恨太后，原來皇后居然做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女人的嫉妒之心真是可怕，聽後讓我毛骨悚然。而祁麟輝是她一手帶大，難道他的性格也是從她身上而來？

　「當年我做了很多錯事，很多人因我而死……龍兒……你會原諒我嗎？」他忽然有些緊張地問。我看向他，揚起微笑：「從知道你是蘭陵暖玉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定接受你的過去，所以，這樣的問題不要再問了。」

　「龍兒……」他的眸中溢出了感激之情，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個深深的擁抱。我推開他，笑他：「肉不肉麻，大家都是靈魂來著。還有，你再膩歪下去，你的玉兒要不見了。」

　他笑著搖頭，拉起我再次追趕蘭陵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