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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銀婦》第177章
第四十三章 閤家團圓

 當晨光降臨之時,一束金色清澈的陽光從上空打落,照在了我面前的這一片玫瑰花上,紅色的,白色的,黃色的花瓣被描上了一層夢幻般金邊,讓人看得失神。如此美麗的玫瑰不會是一個心腸歹毒的人可以種出。

 玫瑰本就難種,更莫說打理。嬌貴的她們需要主人的悉心照料和愛護。她們的美麗是因為主人給予了她們無限的愛。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靜立在玫瑰花房中的那個玫瑰王子,那麼地真誠。祁麟輝後來對我的說的那些陰冷歹毒話,真是出自他的內心?

 金色的陽光宛如是施加在這些玫瑰上的魔法,讓昨晚花瓣凋零的玫瑰恢復了生氣,在我面前燦爛綻放,那一刻,我的心宛如受到了某種洗禮,瞬間忘卻了一切煩惱,心中一片清澈。

 金色的陽光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深藍的衣擺,他在我面前緩緩蹲下,撫上了我的長髮,溫柔的微笑:「怎麼在這兒?」

 我看向他,他俊美的面容在金光中透出一絲疲憊,他昨晚定也沒有睡好:「蘭亭,你告訴我,為何祁麟輝非要插在我們之間?」

 蘭亭的劍眉在晨光中發愁地擰起,轉身坐在我的身旁長歎一口氣:「因為他太沉溺在他幻想的愛裡……」

 「什麼……意思?」

 他悵然地環顧這個美麗如同童話的玫瑰花房:「他一直幻想你就在他身邊,幻想你也愛著他,如過當初你沒有出現,那麼你只是活在這個他幻想的世界裡,只屬於他……而現在……」

 「幻想遭遇到現實而破滅,他一時無法接受而發瘋?」是祁麟輝他不想接受現實,是他想把這個幻想以另一種方法繼續下去。

 「哎……冤孽吶……」蘭亭忽然發出一聲老人家般的感歎,「總之,這段日子我們必須安撫好他,因為爹娘和乾娘都在他的手上。」

 他說的,也是我想的。我點點頭,安撫祁麟輝,我會。

 他拉起我:「走,我帶你去見乾娘。」

 隨他一起起身,一邊拍裙衫上的玫瑰花瓣,一邊說:「你知道昨晚祁麟輝說什麼混賬話嗎?」

 「他昨晚又來了?」蘭亭顯得非常驚訝,「那他對你有沒有……」他焦急地看我,那目光帶出了他某種擔心。

 「沒有。」我的話讓蘭亭立刻變得放心,我繼續說,「他居然說以後讓我每月入宮,陪寢……」

 「混賬」我還沒說完,蘭亭就勃然大怒,「這像是一個皇帝說出來的話嗎這是在擾亂綱常哪有君王讓臣子的妻子侍寢?」

 「有啊。」我氣鬱地說,蘭亭面露迷惑,我生氣地幾乎無語,「就是他爹,和那個蘭陵暖玉……」一絲驚詫瞬間從蘭亭的眸中劃過,他立刻垂落雙眸,顯得有些心神不定,我繼續道,「祁麟輝擺出先例,說他父王看上了蘭陵暖玉的五夫人,蘭陵暖玉就雙手奉上。現在他沒有要求你把我送給他,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真是的,什麼爹,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孽障,真是孽障……」忽然間,蘭亭的身體竟是有些搖曳,我立刻扶住他幾欲倒地的身體,疑惑而擔心地看他,「你怎麼了?」

 他一手扶住額頭,一手擺手:「沒什麼……可能早飯沒吃,昨晚又沒睡好,有些頭暈……他說這話時,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就連他平日如同夕陽的紅唇,都微微發白。

 我扶著他站立片刻,心憂地看他。一會之後,他好了些,再次揚臉看我,卻是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微笑:「走,還是先帶你去幹娘那兒吧。」說罷,他拉起我的手,竟是有些無力。他將我拉出花房,走在花園小徑之上。處處鳥語花香,景色迷人,而我卻無心欣賞,因為我此時心中疑雲翻滾,迷霧叢生,他這近乎反常的反映讓人困惑。

 若說蘭亭的放映是生氣,也不像。蘭亭生氣我知道,他定會拔劍砍落整個花房的花枝。可是,他卻是有點像老太后被祁麟輝氣暈的那種情況。而且,他口中還痛苦喃喃,直說冤孽。年輕人會說冤孽這兩個字嗎?至少是很少聽到。冤孽和孽障通常會在長輩口中聽到地更多些。

 再次注視蘭亭的背影,透出了無限疲憊和倦意。宛如最近的事情讓他心力憔悴,不堪負重。壓垮了他寬闊的肩膀,壓彎了他總是挺直地後背。他瞬間宛如老了十歲,滄桑地讓人心憂。

 他這一次遇到祁麟輝後的種種反常,還有他面對祁麟輝時的種種忍讓和無奈。他視祁麟輝若子,他恐我亂說祁麟輝的身世,他對蘭陵暖玉瞭若指掌,還有他口中的聲聲孽障。一種對命運的無力感和屈服感從他身上而來,他……

 「你……是蘭陵……暖玉?」我在他的身後,低低地,說出這個我自己無法確定的猜測。

 登時,他怔住了身體,整個後背在陽光中一點點僵硬,他放開了我的手,僵硬地轉身,臉上的神情凍結在前一刻,有些僵硬地反問:「你……在說什麼?」

 「崩」他的反映讓我腦中的一根弦瞬間斷了……

 我和他對立在百花盛開的園內,帶著花香的暖風吹過我們之間,卻瞬間像是在我們之間形成一道時空的裂口,將我們隔離在兩個世界。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明明我們只有一步之遙,卻再也感覺不到共處一個世界。

 他變得陌生,變得遙遠,我們之間的溝壑越來越寬,越來越深,直到無法跨越靠近。他……到底是誰?

 從他瞬間變得陌生的眸中,我知道他亦是這麼感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看似兩小無猜,卻在最後,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人?

 心中帶起了深深地痛。這個曾經我們都想迴避的話題終於將我們逼入世界的盡頭。每每的逃避只會加深我們之間的陌生,到了最後,我們依然形同陌路人,天涯各一頭。

 我垂落眼瞼,心裡苦澀而哽咽。想哭,卻哭不出,想質問他,卻忽然覺得無力。我們都給彼此足夠的空間,最後,卻讓我們的心離得更遠。

 我擦過他的身體走向前往秋瀾別苑的小徑。「啪」他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卻有些發軟:「龍兒……請不要這樣……別離開我……」他的聲音透出了滄桑和苦澀,我背對他搖頭:「別說了……我想一個人去見娘……」

 身後,再沒傳來任何聲音。而是,他……放開了手……

 心裡很亂,亂如麻,亂得讓我渾身冷汗淋漓。這十七年來,我究竟跟誰在一起?是御蘭亭?是蘭陵暖玉?還是那個老太監九千歲?

 瞬間,渾身寒毛戰慄,心如刀絞。淚水終於忍不住而下,逃離了他的身邊,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答案?怎麼面對這個我愛著的,信任著的男人。而他,卻忽然變成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到底該怎麼辦?

 一路跑到秋瀾別苑,當看到院中那個熟悉的,正在給花澆水的身影時,我撲入她的懷中,放聲哭泣。

 她沒有問我為什麼,只是靜靜地,讓我伏在她的膝蓋上,盡情發洩。

 上天跟我殷素素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這個玩笑讓我差點崩潰。他竟然是蘭陵暖玉他的表情,他的反映,已經徹底出賣了他。他一直將自己的過去小心隱藏,卻沒想到還是被我層層揭開,找到了真相。

 我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揭開真相,這讓我痛不欲生,這是遠比星研對我的傷害更加痛的傷痛它看似無痕,但卻在我的心臟上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割過,宛如凌遲一般將我的心一片一片削下。

 他是蘭陵暖玉,是殺人兇手,是蘭陵玉的爺爺現在,又是祁麟輝的父親他怎麼會穿越重生?

 哼,命運真會開玩笑讓他死在我的床上,卻又重生和我朝夕相對,這是什麼混賬安排?而他,卻沒有改變歷史,任由他的前生那樣痛苦死去。他對每一個人隱瞞他的身份,甚至是他的子孫他又是為了什麼?為了更好地保護龍珠?

 是啊,這就解釋了他為何知道蘭陵暖玉的一切,知道龍珠藏匿的地方,知道我會去找龍珠,知道祁麟輝的身世之謎。

 不,也有他不知道的,就是祁家有金龍珠。記得當時他說了一句:沒想到金龍珠在祁家他那時咬牙切齒的宛如討債的神情,我至今記憶猶新。他是該討債,他為了祁家變成了太監,而祁家卻沒有拿出龍珠給他醫治。

 但是,他猜錯了。擁有金龍珠的並不是祁照煦,而是他的妻子。或許,連祁照煦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會有傳說中的神物:金龍珠

 然而,他也報仇了不是嗎?他將自己的孩子頂替了祁家的。天哪我居然跟蘭陵暖玉……渾身再次一陣戰慄,難怪他從小就寶貝他的寶貝兒,連睡覺都要摀住。

 難怪那次在船上他說我欠他一個洞房,我當時以為他是在說金銀島上的訂婚夜,卻原來是指我與蘭陵暖玉成婚那晚。

 「嘔」我終於忍不住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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