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魚少年的一吻

　我一怔，不再動彈。他靠了上來，從我的身後圈抱住了我的身體，然後，將他的胸膛靠在了我的後背上，熱熱的，硬實的胸膛，我甚至已經可以感覺到他胸口完美的肌理。

　「不知不覺，我的龍兒長大了……」如是感歎的話語吹拂在了我的耳邊，熱熱的，癢癢的。他圈抱我的手緩緩上撫，絲絲不尋常的熱度透過已經被海風吹得半干的抹裙映入我的肌膚。

　忽的，有什麼頂在了我的後腰，突然出現的硬物讓我和他都陷入一時的僵硬，幾乎在同一刻，他放開了手，我離開他的懷抱，轉身笑道：「既然我們都長大了，要不要分房睡呢？」

　「咳。」他握拳轉身，點點頭，「也好，那張床十五年沒換了，兩個人睡是太擠了。」

　我在他的身後穿上了他給我買的裙衫，然後將他拉回面對我：「看，好不好看？」

　而他依然心不在焉，眸光閃爍，心思不知飄向何方，但他的嘴裡依然應承我：「好看，我的龍兒最好看。」

　三年前，我就知道御蘭亭已經發育，我們天天睡在一起，怎會不知？然而，那時我在他眼中是女兒，是妹妹，我飛機場的身體他看了不下百變，幾乎到十一歲我們還經常一起洗澡，他對我從沒產生過情慾上的衝動。

　而今天，在我十五歲生日的前一天，因為我的一個吻，似乎有些東西，將會改變。但我知道，他剛才對我的一時衝動是本能，而不是愛。

　我喜歡御蘭亭最大的一點，便是他潔身自好。似乎跟他練的武功也有關係。那是一套看似很平和的武功，如同太極，動作柔美緩慢，四兩撥千斤，所以他需要平和的心態來練習。浮躁容易走火入魔。這也是御蘭亭自己說的。所以這些年，他都是清心寡慾。

　不是所有男人都很禽獸，其實他們自控力很好。像我上輩子老公，在我懷孕和哺乳期時，就老老實實做了兩年和尚。他沒什麼不好，或許正因為他沒什麼不好我才會有將他踹下奈何橋的衝動。然後，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那麼做了。呵呵。感覺很好，有一種將上輩子徹底甩脫的感覺。這輩子終於不會和沒有缺點，亦沒有優點，而且十分黏人的他再遇了。

　「龍兒。」忽的，他喚我，語氣十分認真。我回過神看向他：「什麼？」

　「我們十七歲成親好嗎？」他在陽光下露出溫和的笑容，他是認真的！

　然而他的話，卻讓我瞬間陷入呆愣。我看著他依然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的臉龐，十七歲成親？也就是說我十七歲就要嫁人，然後生子，然後哺乳，然後又生子。古代人沒事幹就喜歡生孩子。天哪！我的頭開始發昏，發脹，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在十七歲已經下了定局，從此相夫教子。

　「怎麼，太高興了？」他將我再次攬入懷中，吻上我的額頭，「是我太遲鈍了，你都十五啦……」

　御蘭亭，跪求你還是繼續遲鈍下去吧…你的龍兒還不想做黃臉婆…

　自從這天之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小小的改變。御蘭亭搬出了我的房間，但依然和我同居。並且，他托人去盛產沉香木的金澤王朝買上好的沉香木，運回來做新床。他是一個非常講究生活品質的人。所有東西除非不換，要換就一定換最好的。

　而我，對他的提親沒做明確的表態，反正他也不在乎我的建議。在這個男權的世界裡，他自然而然會有大男子主義，這我可以理解。

　而且，我腦子裡還是很亂。不知該怎麼去拒絕。有時想成了親也可以出海，畢竟嫁生不如嫁熟。一個你瞭如指掌的男人更適合做你的老公。讓你驚喜連連的更適合做你情人，而讓你胃疼蛋疼乳腺疼的，也就是讓你愛的痛苦異常的男人還是遠觀比較好，最好連遇到都不要遇到。這就是活了兩輩子人的忠告：不要輕易愛上一個男人，守好你的心。除非他先愛上你，你還要考驗他一番再考慮要不要愛上他。

　所以，根據過了一生的經驗，御蘭亭會是一個好老公。好老公比中彩票還難。

　幾天後的晚上，我心煩意亂地去礁石靜坐，想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緒。沒想到，他又出現了，那條小美人魚。

　「你這幾天怎麼沒來？」他趴在我身下的礁石壁上問。

　我坐在礁石上俯視他的眼睛，他銀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像星星一般美麗，或許這就是他名字的來歷。他上半身露在海面上，寶藍色的魚尾在他的身後擺動，好讓他保持浮在水面。

　「你一直在等我？」我反問他。

　他點點頭：「你是我第一個人類朋友，我每天都想看見你，聽你說說你們人類的事情。」他很真誠，我喜歡他的真誠。或許正因為他是魚，所以心思才會那麼簡單。

　我笑了笑，這是條好奇心很重的人魚。我提醒他：「小心好奇害死貓。」

　「什麼意思？」他不解地問。

　「就是好奇心太重，會害死你。」

　他驚詫地瞪大了眼睛：「咦，你怎麼跟父王母后說地一樣？所以在我們不能化作人形時，嚴禁上岸，以及與人交流。」

　「你父母的話是對的。」

　他看著我眨巴眼睛：「可是你沒有害死我。」

　我探下身體，捏上他的臉蛋：「我不能代表所有人。我放過你，不代表別的看到你的人會放過你。他們會把你抓上岸，然後賣掉，讓你被人觀賞，玩樂，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你的魚皮剝掉做衣服！」我故意惡狠狠地說，小孩子還是要嚇唬嚇唬才會收斂他們的膽子。

　他聽完嚇壞了，大氣都不敢出。呆呆地看我好半天，喉結「咕咚」上下移動，嚥了口口水，低下頭看自己的皮膚，然後打了個哆嗦：「你嚇唬我，不跟你玩了。我回去了。」他轉過身要走。我叫住他：「喂，我怎麼找你玩？」

　他揮揮手：「這片海域歸我管，你只要一出現，魚兒自會告訴我。」他潛入海中，東昇的明月與大海連接，在海面上畫出一條長長的銀線，在那條銀線中，出現了他寶藍色的漂亮的魚尾。

　我目送他的離開，他是如此無憂無慮，心思單純，如果我像他就好了。

　忽然，只聽「嘩啦」一聲巨響，當水簾在我面前帶起時，他整個身軀都躍出了海面，豎立在我的面前，他身上的每一片鱗片都在月光下閃現出月牙色的美麗光彩。他高高躍起，他的身上帶著水的光澤，我怔怔地看他，當他懸停在空氣中的那一刻時，他吻上了我的唇。

　清涼的感覺，是海水的溫度，還有，淡淡的，鹹鹹的海水的味道。

　然後，他落了下去，「砰！」一聲墜入海中，濺起大大的水花，灑落我一身。

　我決定收回之前說他單純的話！他居然偷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