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林皓見他已經穩定了情緒，道："他說的也沒錯，只是手術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準備的事還很多，即使我不表態也不表示就不去手術，何況葉薺自己也會主動去籌備的......"

我看著林皓穩穩的把林瀾從歇斯底里的狀態扯回來，有點佩服。林楠則又若無其事的盯著電視。

林瀾此刻不再激動，立刻意識到我和林楠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也看到他流淚的場面，臉上赫然泛紅，眼裡閃過一抹尷尬。

"好了，你也累了，上去休息吧！"

林皓的話恰好挽救了林瀾快要滴血的面孔，他匆匆的跑了上去，大力的甩上門。

我想說些什麼，但是林皓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跟著也上了樓。

"......說謊！他在說謊！"林楠抬起頭輕聲結論。

啊？我轉過頭去湊到他身邊坐下，"為什麼？"

我覺得他說的是事實啊，上次在書房外也確實是聽到他和葉薺說起手術，而且林皓也是說要考慮的啊，很符合他對林瀾說的話。

林楠手上輕柔的給小嬰兒蓋上被單，然後靠在沙發背上懶懶的說："你不覺得奇怪嗎？葉薺說了必須手術，他也承認，那麼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比起等死，手術的風險又有什麼好怕的，他也不是沒有能力負擔費用，相反，他可以請來最好的醫療團隊。他的個性是那種怕手術失敗的人嗎？當然不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猶豫──"

聽了林楠的話，也有些道理，不過......

"......手術也需要準備啊。而且他也許現在不答應只是因為暫時有事，像工作啊......"

林楠緩緩搖頭："你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我可沒有失憶。我哥哥的腎有問題，可能是因為上次的移植失敗了，所以需要再次手術，按說上次是我提供的供體，我和

他是兄弟，排斥的幾率並不大，之所以失敗，可能是因為他的生活方式，加上上次的受傷，當然我又不是醫生，只是猜測──前面說的並不代表什麼，我只是讓你

瞭解一下，以我哥哥的財力，就算不是我，找到合適的供體也不是難事，手術的準備？需要什麼準備，手術方案不是他操心的事，他只要點頭，然後住進醫院，其

他的事都會有人替他打理好！"

被林楠似是而非的一解釋，也覺得有點道理，坐以待斃病也不會好，林皓不像那麼消極的樣子。

"我們又不是他，哪裡能完全看透他的心思！"我嘴巴上還是這麼說。

林楠不在意的扯出絲笑意，"也對，只要不影響到我，怎麼樣也無所謂......"

晚上躺在床上，雖然也在腦海裡設想過種種原因，但都無疾而終，去揣測別人的心意又怎麼是那麼容易的事，何況是林皓那麼深沈的人。

早上下了樓，一向早起的林楠和林皓居然都還沒有下來，我又爬上樓去喊他們，林楠的房門沒有關嚴，輕輕一碰就開了，而床上的被子還有些沒有及時整理的淩亂。以為他在洗手間裡，但是進去後依然沒有看見他。

要不要先去喊林皓？念頭一瞬即逝，經過昨晚現在見面，我也許不知道會怎麼對他說話，安慰的話還是裝做若無其事？最後還是打消了念頭。

然而當我看見林楠從林皓的房間裡走出來，我是有些驚訝的，林楠現在和林皓的關係雖然已經冷淡，但是還是因為是兄弟，所以林皓病了他們的關係也緩和了嗎？

我猜著......

林楠和我並肩下樓，林皓跟在後面。

下午，葉薺又來拜訪，林皓一見他就跟著他出去了，我想是和他的病有關。

林楠的小兒子被傭人抱去洗澡，我問到："你和你哥哥的關係好多了吧！"

林楠詫異的回頭看我："為什麼這麼說！"

"早上......"

"哦......早上有些事和他談！"林楠似笑非笑，勾起我的好奇。

"是什麼？......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一衝動的問出口，我就有點後悔。

"沒有什麼不方便！我去問他，他該不會還想要我的另外一個腎吧！"

"呃？......"我呆住，林楠已經移植給他一個，另外一個豈不是......

抬頭一看，林楠笑瞇瞇的，立刻反應過來他是在開玩笑呢，翻白眼瞪他一下，都這麼大年級了還開玩笑做什麼。

"下午幫我照顧下BABY吧！"林楠哼道。

"怎麼了？"我倒不是不願意照料小孩，事實上那孩子胖乎乎又可愛的笑容還是很動人的，只是林楠對孩子要求很高，牛奶的溫度，玩具的調配，連抱著的姿勢都有

嚴格的標準，我自認自己是不達標的。況且家裡又不是沒有保姆和傭人。

林楠朝我擠擠眼道："讓你們聯絡聯絡感情啊！"

"神經......"我小聲嘀咕，我和你家小孩聯絡什麼感情啊。

"開玩笑，我下午出去有點事情辦，也不用你照料，你幫著看著點就好了！"說完，林楠就上樓了，等下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合身的西裝，連散漫的表情在衣裝革履的襯托下也顯得正經許多。

到了晚上，林皓和林楠都在晚飯前坐在了客廳裡。我忽然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不過也可能是我神經過敏，畢竟偷聽了人家談話的心虛還沒有完全消失。

"林瀾又去哪裡了？"林皓叩著桌角不悅的問。

旁邊的傭人回到："小少爺一早就出去了，不過沒有交待去哪裡！"

"混賬東西！"林皓長籲口氣，低聲罵到。

我立刻看著林楠，果然他立刻煽風點火的道："養不教父之過。呀呀，我家小孩兒可要吸取教訓啊！"

"哼，畢竟沒有『母親'的孩子就是叛逆些吶，怎麼，你覺得你比我強嗎？"林皓涼涼的道。

林楠駁道："我家孩子怎麼沒有母親，我的孩子是他母親自願生下來的，你那個可是不受歡迎的！"

我還以為他們兩個和好了，怎麼反倒像是火花碰撞的更激烈了，"對了，林楠你妻子怎麼不在身邊？"林瀾的母親我是不敢問了，那孩子每次的目光都刺的我直打哆嗦。

林楠臉上肌肉僵硬："那倒是要問問哥哥了！"

難道又有什麼內幕？他們兄弟之間真是千絲萬縷的糊塗賬，偏偏我失去記憶，糊糊塗塗的看不清到不明，看向林皓，他的目光從林楠身上掃到我身上，然後道："吃飯！"

......

於是我們開始吃飯......聊天結束。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林瀾姍姍來遲，一進門就扔下外套，嚷著："快給我添碗飯，餓死我了！"

"你又去哪裡鬼混了？成天沒個正經樣，像什麼話！"林皓問。

林瀾立刻哼哼著坐到空位上說："就是出去玩玩兒，順便去找葉薺那坐了會兒！"

林瀾像是心情不錯，即使被林皓責罵也面上帶笑，喜滋滋的吃著菜。

林楠『嘖'了一聲，道："心情不錯啊！"

"關你ｐ事！"林瀾嘴裡還含著菜。

等吃的告一段落後，林瀾挪到看報的林皓身邊問："爸，你什麼時候去醫院啊，葉薺說既然決定了就越快越好！"

原來因為這個，林瀾看起來不羈的像個混混，其實，他還是很好的一個孩子啊，我暗想。

但林皓似乎不喜歡林瀾過於關注他，兒子就是兒子，老子的事老子自己決定，輪不到兒子插手？不知道林皓是不是有這樣的想法？我揣測著。

"會安排好的！"林皓說著揉了一下林瀾湊上來的腦袋。

而林瀾立刻扭頭瞪了旁觀的我和林楠，最後蹭的紅了臉跑上了樓。

第一次見到他表現的如此『可愛'，我立刻拿起手邊的雜誌擋出發笑的臉。

當我收拾好面部表情，將雜誌放回桌上，林楠正似有所思的看著我，在我正納悶的時候，他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被他發現我偷笑了？我不甚在意的伸伸懶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這裡呆的越久，當初的不自在也越少，但那份隔閡卻始終沒有消失。

這裡，不是我的家！

雖然我已沒有去處，雖然我已一無所有，但我是個四肢健全的常年人了，就算他們是我的朋友，這樣也已經夠了，何況，我始終覺得我和他們的關係不是朋友這麼

簡單，包括我失憶前的認識的林楠。

直覺這種說法，我是不信的，但我堅信，我的記憶只是暫時封存了，並不是沒有存在過。所以，我終究是不屬於這座大房子的。

時鐘的指針劃向九點，是休息的時間了，我打開抽屜，拿出換洗的內衣進入浴室。

沐浴後，邊擦著頭髮邊喝著水，等頭髮幹後就可以睡覺了。我喜歡等髮絲自然風乾。期間，可以看下順手拿上來那本雜誌。

那是一本商業資訊雜誌，內容我半懂不懂，也就是打發時間罷了。苦笑，我畢竟只是個大學輟學的人，還是個失憶的中年人。

翻著印刷精美的彩頁，一張大大的標題引入眼簾：

林氏暗藏風暴？（這是大大的紅字），下面就是數張照片，林皓兩張，一張是他正面的照片，另外一張是他進入醫院的側面投拍；林瀾和林楠各一張，皆是正常的角度。

這篇報道引起了我的注意。

上面寫林皓舊疾惡化，林楠消失十數年的留洋學習實際是受到胞兄的排擠，不得已為之，這次歸國實為奪權，暗示林氏將會改朝換代......

大大的篇幅暗中闡述了上面的觀點，然後在結尾的角落歸納了數份媒體對十幾年前林楠消失的原因的猜測，那數條緣由中，最好笑的就是情變，說當年林皓護弟情

深，卻因為情人和弟弟偷情，盛怒之下將之『驅逐'，而證據居然是林瀾的出生日子和林楠消失時間相近，更有人猜林瀾其實是林楠的孩子。

啞然失笑，豪門內幕果然是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