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情深入髓
男人之間一向沒什麼節操,粗暴激烈的性愛就是感情上最有效的調和劑,愛過了,操完了,啥矛盾都忘了。手臂緊緊地勒著,忘情地親吻,吸吮,身體上對對方最真實的渴望壓倒一切。
倆人只抱著膩歪了一小會兒,邵鈞就不行了。
羅強撐起上身,揉了揉邵鈞的頭髮,問他想不想射。
邵鈞苦笑,一把抓起枕巾,頂到頭上,舌頭伸出來翹到嘴角,給羅強擺了個嗝兒屁掛掉的表情。
他哪受得了?他都這樣還能射得出來?他屁股疼,他那金貴的少爺屁股!
邵鈞半臥半趴在床上,表情痛苦著。他的屁股不能動彈,一動就跟針扎針戳似的。他剛才不管不顧地硬來,硬上,想讓羅強疼,也讓自個兒疼。這會兒羅強下身上沾了零星的血絲,那都是邵鈞自己的血。
羅強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套上內褲,跑出臥室,燒了一壺開水,麻利兒弄出一盆熱水。
這小破房子,洗手間是那種老式的小黑屋,轉不開地兒,而且也沒浴缸。
羅強只能讓邵鈞側躺在床上,一條手臂從身後摟著,抱孩子似的慢慢哄著,拿毛巾幫邵鈞清理,細細地擦拭身體。
邵鈞屁股都腫了,紅撲撲的,猴子似的。精液慢慢流出來的時候,那感覺像失禁,詭異地難過,讓他不由自足抖了一下。
羅強皺眉,心疼,罵了幾句。
這不省心的饅頭,鬧什麼?怎麼鬧還不都是老子難受,老子心疼!
小屋裡也沒藥箱,羅強從抽屜裡翻出半管消炎軟膏,湊合在邵鈞紅腫的地方抹了一些。
羅強說:“真感染發炎咋辦?你知道你沒脾嗎?你知道你不是個正常人兒嗎還拿自己當正常人!”
邵鈞疼得哎呦哎呦得,嘴上還不服:“誰忒麼不是正常人了?你爺爺身體好著呢,以後還不能操了是咋地?”
羅強氣得沒轍:“……”
邵鈞掙扎著扭過頭,換了個姿勢,把腦袋枕到羅強胳膊上,枕舒服了,勾勾手。
羅強湊過頭來。
邵鈞嘿嘿樂了,腦門還浮著一層汗,說:“我忘了告訴你一好事兒。”
羅強冷哼道:“你還能有好事兒。”
邵鈞說:“最近一直沒機會跟你聊,沒告訴你。我前一陣上北戴河療養,一群老專家圍著我給我複查,開方子,你猜怎麼著,在我身上有了新發現。”
羅強讓這人說的直皺眉,低頭摸著,掂了掂,不屑道:“有啥新發現?你比別人多長一個雞巴兩顆蛋?”
邵鈞一掌揮開羅強粗魯猥褻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得意道:“你三爺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我比別人多長了一個副脾!”
羅強對醫學方面一竅不通,聽邵鈞白呼了一大套,略微聽出意思。
邵鈞確實比普通人多長了一塊脾,說白了就是一個“備用脾”。這塊副脾長在不太顯眼的位置,一開始沒發覺。這一回正主兒給摘了,騰出了地方,醫生才發現邵鈞天生自帶治愈功能,身體裡配了一個副的,人群裡百分之七八的幾率,就讓邵鈞趕上了。將來邵鈞身上的免疫系統會逐漸恢復,副脾經過移位,改造,能夠替代摘除器官的功能。
羅強都不太相信有這好事兒:“真的?沒蒙老子?”
邵鈞得意:“我就是比別人牛逼唄。”
羅強上下打量邵鈞光溜溜的肚皮:“以前咋沒發現?長哪了?”
邵鈞:“以前沒發現是他們笨!……”
羅強用手腳摁住邵鈞的四肢,逼問:“長哪了?給老子看看?”
邵鈞哈哈哈地樂:“藏著呢!藏起來了!就不給你看!”
羅強伸手下去,揉搓邵鈞軟乎乎的蛋,邵鈞表情十分詭秘,臉突然就紅了。
羅強瞪了幾眼,頓時樂噴了:“不是吧?……你他媽的還真給長那地方了?!”
“老子檢查檢查,你到底長哪了……”
那百分之七八的少數人裡,邵小三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別人的副件一般長在小腹那一套器官裡,就邵鈞,新鮮了。他的副脾藏在髒器下面,隱蔽在他左側睪丸後面某個角落,要不然醫生都查不出來呢。
兩個人互相勒著脖子瞎鬧,笑著,床上一陣嘰咕鬧騰,翻滾,赤條條的,滾成一團。
羅強眼底動容,突然抱住邵鈞的頭,在邵鈞額頭上,重重地,狠狠地,親了一大口。他知道邵鈞是在安慰他,他這一顆愧悔糾纏的老心肝,放下了一大半……
邵鈞趴在床上,腦袋枕在羅強結實的小腹上,歇著。
昏暗的小屋裡,羅強打開床頭小燈,黑眉和睫毛在燈下微微顫動,給邵鈞釘制服襯衫上扯掉的那兩粒扣子。
羅媽媽當年教老二乾家務活兒,做飯,洗衣服,用縫紉機給床單被罩鎖邊,那時候可沒想到,羅家老二能有今天,坐在床頭,給三少爺縫扣子。
窮人苦孩子出身的,幹活兒手腳也麻利,不多廢話。羅強在客廳走廊裡走了一路,不聲不響地,順手就把一堆髒衣服都拾掇了,丟到洗衣機裡。少爺足足攢了一個月的小褲衩臭襪子髒制服,羅強就釘扣子這一會兒工夫,廁所裡一鍋衣服洗完了。
邵鈞扭頭瞄了瞄自個兒的屁股,想起個事,哼道:“老二,你們家小三兒上回那倒霉事,我逗你來著。”
邵鈞覺著自己這就是報應。他不情不願地坦白道:“你們家三兒,根本沒縫二十多針,我估摸著,十針撐死了,那地方就那麼大點地兒,二十針夠把他屁股縫兒整個兒縫起來了!”
羅強罵道:“操。”
邵鈞嘟囔:“你還操?你快別操了,再操我就掛了。”
“羅戰屁股也沒開拉鎖,屁股上開拉鎖的人明明是我!就姓程的,程宇,那小細身條,你也見過吧?看外表就能看出來,程宇身上那玩意兒我雖然沒見過長啥樣,充其量也就頂個牛鞭、鹿鞭啥的……羅老二你忒麼是恐龍!你丫就是一霸王龍!!!!!”
邵鈞自言自語,嘟嘟囔囔,沒完沒了,把羅強說得,一張冷硬的老臉樂得,嘴巴咧到左右第五顆牙,都快樂散了。
霸王龍忍無可忍,撲上去,把人掀翻,壓在身下狠狠地揉搓。
羅強照著邵鈞的屁股,結結實實咬了一大口,愛到不行,愛得心都融化了……
兩人之間的愛情,那時就是枝頭一枚已然成熟的果實,又酸又甜,流著鮮潤的汁水,讓人嘗一口欲罷不能。果實掛在高高的樹頂隨風搖曳,在兩個的人的心裡搖著,也不知何時能落地,何時才是這場無望的愛的盡頭。
邵鈞和羅強坐到卡車裡,往監區開,一路上望著前方黑■■的路。
邵鈞後屁股還疼著,不能坐正了,只能用一側的屁股蛋枕著椅墊,歪著坐。
過往的車輛車燈掃過他的臉,邵鈞眼神閃爍,有那麼一瞬間,真的閃過一兩分惡欲,邪念。
他想停下來,然後掉頭,衝上高速路,離開清河,離開京城,永遠離開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帶著羅強遠走高飛,跑到沒人認識他倆的地方。
羅強面無表情,靜靜地望著窗外,抽煙。
羅強突然伸出手,攥住邵鈞握檔桿的右手,用指頭輕輕地撫摩,安慰。倆人仿佛心意相通,根本就是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用說出來。
走錯那一步,就是萬劫不復,末路天涯,一生亡命。
怎麼捨得讓你萬劫不復?
那年年末,羅強坐牢這麼些年,頭一次拿了減刑。
年底的監區模範表彰大會上,羅老二是讓監區長念名單請上去的先進典型。勞動積極賣力,掙工分是一大隊的狀元;各項集體活動均表現優異,籃球排球比賽都是主力,他們的隊打籃球拿了監區第三,打排球拿了冠軍;而且做班長紀律嚴明,七班拿了許多次先進班小紅旗……幾年間林林總總的材料加起來,檢察院特批,羅強從無期減為二十五年。
從無期到二十五年,掰手指一算,其實跟無期也沒差多少。
這裡邊有邵鈞卯足了勁兒幫羅強添油加醋寫的材料,有監區長的體恤,也有羅家小三兒在外面四處活動託人送錢的作用,不然羅強能這麼迅速就獲得減刑?
減過第一回,就能有第二回,第三回,生活就有希望,有了盼頭……
羅強懷揣著改造先進模範的獎狀和減刑判決書,趿拉著布鞋,從主席台上晃悠下來。
台下黑壓壓坐著的人群裡,邵鈞從羅強懷中抽走減刑書,從信封裡拿出來,打開,一個字一個字,細細地讀。
邵鈞臉上那表情,美滋滋兒的,嘴型勾出歡喜的弧度,就好像那紙上表彰的是他,就好像那信封裡藏了金子。
邵鈞看過一遍,把減刑書收回信封裡,過一會兒忍不住,又再打開來,巴巴地又念了一遍。
那感覺,就好像他多看幾遍,能幫羅強多減幾個五年……
羅強在一旁,默默體味著邵鈞的表情,一聲沒吭,心裡涌出一股酸澀的暖流。
有些話他從來沒說出來過,有些事他從來沒做承諾,有一條命他從來沒交付給任何人。
但是他心裡感激,打心眼兒裡認定了。
有些人註定放不下,有些情註定難以割捨,下半輩子賠給饅頭一個無期,人生後三十年,就剩唯一一個念想,守著饅頭,讓饅頭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