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果不其然，下午數學課的時候，教課的女老師就當眾說了這麼一句話，"有些同學啊，學習不好沒關係，但是也不能抄襲啊。抄來的成績，就算是滿分又能怎麼樣呢，這實在是……"

　　顧炎沒等女老師把話說完，就舉著手站了起來。

　　"顧炎同學有什麼事？"女老師一開始看有人打斷自己的話還不大高興，但一看是顧炎，立刻又緩和了神色笑著問道。

　　"老師，我只是想說，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讓人聽了影響不好。"

　　顧炎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女老師的臉微微沉下來，口氣也僵硬了些，"老師也就是這麼一提醒，也沒有指名道姓地說誰。"

　　"有沒有說你自己清楚唄。"顧炎懶洋洋地笑，"這次班上就兩個滿分，不是說我家麼兒就是說我。老師，你這麼打啞謎讓人家猜來猜去的也麻煩，你直接說指的是誰算了。"

　　"顧炎！你給我坐下！"女老師有些氣急敗壞了，"就算老師是指林軒，但老師這話有錯嗎？林軒一直是我帶的，數學很少及過格，怎麼這次突然就滿分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你的無能唄。"顧炎依舊是那種和煦的笑，依舊是那種溫柔的語調，"這一個月是我給麼兒做的補習，僅僅一個月，麼兒就能考得這麼好，誰能否認我家麼兒不是個天才？我也就納了悶了，怎麼麼兒這樣的好苗子放到你手裡，就硬是給毀成那個樣子了？還好我接手的及時，不然耽誤了我家麼兒，你承擔的起麼？"

　　"你，你……"

　　顧炎半低了頭，看林軒一眼，"麼兒，你的卷子給我用一下。"

　　林軒點點頭，翻出卷子給他。

　　顧炎拿起自己和林軒的卷子就走到講臺上，"啪"地一聲將兩張卷子扣在了女老師面前，"看好了，這是我和麼兒的卷子，你看看有什麼不同。"

　　兩個人都是滿分，能有什麼不同？

　　底下的同學全部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去看，只可惜卷子被講臺當了個嚴實。看不到卷子，只能集體去看老師。

　　顧炎微笑地看著老師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才不緊不慢地道，"我有超前學習過高中和大學的課本知識，所以解題的時候習慣於用一些，現在還沒有學習過的方法來計算。但是麼兒還沒有，所以他的解題方法與思路與我是不同的。"

　　顧炎和林軒對視了一眼，繼續道，"除了只有標準答案的題目，需要列式計算的大題目我與麼兒的寫法都不同。我想，這麼一來，抄襲一說就不成立了吧，老師？呵呵，我家麼兒，是我教的，你這麼污蔑他，我很不高興。而且我不高興的話，一些事會很難辦的啊。"

　　女老師咬著唇，惱羞成怒，"就算是老師錯了，顧炎你這樣無視課堂紀律難道就是對的嗎？滾出去給我罰站！"

　　"哦，老師這算是遷怒嗎？"顧炎微微地笑了，歪了歪頭，神情竟然有幾分可愛，"老師，你說，如果我現在就去校長室，請校長解雇一名非常不稱職，甚至幾乎毀了一個天才孩子的普通教師，你說，校長他會同意嗎？"

　　女老師瞬間白了臉。被顧炎氣的狠了，她幾乎都要忘了面前的孩子遠不是她能招惹的。光是他來時，顧家給路南投資的錢，哪怕買下整個路南小學也是綽綽有餘的。這個孩子，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党。

　　"好了，不過是和老師開一個玩笑而已，老師這麼緊張幹什麼？"顧炎又是輕輕笑了笑，溫潤如春風，"那個，我要出去罰站了，麼兒，你要跟我一起嗎？"

　　林軒聞言，趕緊站起來，小跑到顧炎身邊，"當然要。哥，你不知道我聽這個老女人的課，聽得都快悶死了。你講課比她好多了。"

　　顧炎拍了拍林軒的頭髮，不置可否。朝全身僵住的女老師鞠了一個躬，彎出一個笑，道，"那我們就去罰站了，對了，剛才說要開除你什麼的，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話，請老師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不再看她已經微微扭曲的臉，笑眯眯地拉著林軒走出了教室。

　　"哥。"等走出了校門，林軒拉了拉顧炎的衣袖，一雙桃花眼亮晶晶地看著顧炎，毫不掩飾裡面的崇拜之情。

　　"怎麼？覺得哥很帥？"顧炎挑了挑眉，問。

　　這次林軒倒是難得沒否認，"那個女老師從我一年級開始就喜歡巴結李潔，看她不爽很久了。"

　　顧炎眨眨眼，"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麼，'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我家給路南砸了那麼多錢，不能白費了不是？更何況，哥可是跟你承諾過，誰都不能欺負我家麼兒。我家麼兒是要捧起來愛的。"

　　林軒臉蛋漲的通紅。不過這會兒終於是被是感動的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林軒問。

　　"唔，時間還早。"顧炎看了看表，才三點多一點，沖林軒眨了眨眼，"哥買的東西今天應該已經到了，哥帶你回去看。"

　　"買東西？"林軒愣愣地撓頭，"你買了什麼？"

　　顧炎彎起了唇，"先賣個關子，你就跟哥走吧，哥不會賣了你的。"

　　"切，誰擔心那個啊。"林軒撇嘴。

　　"嗯，也是。"顧炎單手托著下巴，上上下下仔細地審視了林軒一圈，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確實哎，這麼一頭喜歡炸毛的小野貓，就算我願意倒貼，但是誰稀罕買啊。"

　　"喂！你說誰喜歡炸毛呢！"林軒瞪眼，齜牙。

　　"哈哈，要不要給你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再說，我說誰，誰自己心裡門兒清唄。"顧炎狠狠掐了林軒腮幫子一下，大笑著飛快地跑了。

　　身後，傳來林軒咋咋呼呼的聲音，顧炎愉快地微笑起來。重來的人生，真他媽的令人舒坦。

　　第十四章

　　又是狂奔了一路，等從學校跑回到公寓，林軒幾乎要癱在地上了。顧炎好些，但也靠著牆喘的不成樣子。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叉著腰對對方狼狽的樣子大肆嘲笑一番，等終於喘勻了氣兒，才開了門走進了屋子。

　　"炎少爺，軒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放學了？"張嬸看見兩人回來，有些驚訝地問，"怎麼也不打個電話讓司機去接一下。作孽喲，這麼遠的路，累壞了吧。"

　　"沒事，沒事，"顧炎笑了笑，道，"也該是鍛煉一下了，否則下次見二叔，可不得訓死我。"

　　張嬸一聽這話，樂了，"沒事，二少爺要是要動你，老爺子肯定能拆了他的骨頭。"

　　顧炎噗嗤一笑。

　　"哎，對了，我定的那東西到了麼？"顧炎換好了鞋，朝張嬸問道。

　　"已經到了，擱在書房裡了。"張嬸點點頭，應道。

　　"那就好，我帶麼兒去看看。"顧炎微微笑了起來，拉著林軒就朝書房走去。

　　"哥，到底是什麼？"林軒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來。

　　"進去看看吧。"顧炎輕輕推了推林軒，讓他自己開門。

　　"什麼啊，還這麼神秘。"林軒嘟囔著開了門，但這一開門，卻不由得愣了，回過頭，驚愕地看著顧炎，"這，這個……"

　　顧炎將林軒推進去，壓著他坐在了那個大傢伙面前的板凳上，笑眯眯地問，"怎麼，不喜歡？"

　　林軒胡亂地搖了搖頭，小心翼翼想要觸碰著面前大傢伙的表面，卻終究只捨得虛撫了一遍，"哥，你怎麼好好買了一架鋼琴？這個老貴了吧？"

　　顧炎笑著按住林軒的手，讓他真實地觸碰到鋼琴黑色的琴身，然後才道，"你前幾天不是說，想要學鋼琴麼。沒有鋼琴怎麼學？所以哥特地給你買了一架。"

　　"給我？"林軒瞪大了眼，"我，我什麼時候，這，這不行，這太貴了！"

　　事情發生在一個星期前。林軒正在用顧炎的電腦看東西，正巧看到了一個交響樂的演奏視頻。這孩子當場就被震撼住了。顧炎進來的時候，正好是鋼琴獨奏，林軒就隨口來了一句"如果能學會怎麼彈鋼琴就好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個時候顧炎用自己所有零用錢，整整十萬做的一個短線股票剛全拋了出去，不多不少賺了差不多一萬塊。他瞧著自家小崽子對鋼琴上了心，就琢磨著乾脆就給他買一台。

　　他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喜歡音樂的，只可惜家裡沒條件，早早就把那個音樂夢埋了起來。不過這輩子自己有錢了，之於音樂，他是沒那個心去專攻了，不過他家小崽子喜歡，那就買唄。活著不就圖個高興麼。

　　"別介，買都買了，這退也沒地兒退去。鋼琴真不便宜，不過都是哥自己賺回來的。你也別不安心。嘿，你也不想哥就這麼供著這架老貴的玩意兒吧。"

　　"可，可是……"林軒有些動心，看著面前漂亮到極點的大傢伙，眼睛都不會動了，但一想到它的金貴，又有些猶豫。

　　"可是什麼！給你你就收著，過兩天哥給你請個鋼琴老師，好好給哥學。"顧炎歪著頭，調侃地道，"等以後我家麼兒成了音樂家，是要賺大錢的。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孝敬你哥我。"

　　林軒"嘿嘿"地傻笑起來。

　　顧炎看著林軒的傻樣，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頭髮，然後又搬了一個板凳坐到林軒身邊，翻開琴蓋，頓了頓，然後指尖輕巧地從鍵盤上劃過，彈出一段流利地滑音。

　　熟悉的音符在腦海裡閃過，十指翻飛，在黑白的鍵盤上穿梭舞動，讓人眼花繚亂的極致華麗。

　　林軒在一邊看著，心跳激烈到幾乎讓他以為，下一刻心臟就會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樣。

　　側頭望著身邊微微眯著眼睛的顧炎。矜貴的優雅，溫潤的笑容。完美到如同童話裡的王子那樣的人物。這樣子的人，這樣子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人，怎麼會眷顧自己呢？

　　就像是，夢一樣的感覺。

　　是了，只有這個人。林軒眼睛有些發脹，他只有這個人。只有這個人，是他無論如何，都要抓在手裡的。

　　這個人是他的，他一個人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給別人。

　　"哥，你還會這個？"

　　音樂漸歇，林軒眨巴著眼看著顧炎，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像只小狗一樣，就差在身後安條尾巴來甩一甩了。

　　賣萌可恥啊林軒童鞋。顧炎歎息著，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撲淩起林軒的頭髮，"也就會這一首罷了。"

　　他倒是沒有撒謊，上輩子在學習貴族禮儀的時候，就有鋼琴這一項。但是他的音樂夢早就在少年時代被埋藏起來，現實的競爭也抹去了他對音樂的追求，哪怕後來有機會，也無法找到最純粹的追尋夢想的心。

　　音樂這玩意兒，一旦不是全心全意，就會變味兒。所以他從頭到尾，也就去學了一首《致愛麗絲》。能糊弄糊弄人就成，他不太苛求。

　　不過也許是因為只會這一首的原因，難得到現在還能彈得出來。嘖嘖。

　　"好了，麼兒，哥已經給你示範了，難道你不想試試？"顧炎笑眯眯看了林軒一眼，然後財大氣粗地道，"哦，對了，不用怕弄壞了琴。用壞了哥再給你買。咱們家不差錢！"

　　"滾蛋！"林軒咆哮著將顧炎推出房間，然後"啪"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顧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半晌，笑了。

　　張嬸聽到聲音倒是出來看了，"炎少爺，怎麼了？軒少爺不喜歡那台鋼琴？"

　　"不是。"顧炎聳了聳肩，"我想麼兒是害羞了。你知道他的，經常性炸毛。"

　　張嬸聞言，也呵呵地笑了起來，"對了，鋼琴老師已經聯繫好了，雖然年紀輕，算不上大師級，但是人負責，也裡面算是頗有口碑的了。炎少爺你看，什麼時候讓他來？"

　　顧炎想了想，道，"先不忙，這個週末把人帶過來給麼兒瞧瞧，具體時間，等看過人再說。"

　　張嬸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這個公寓其實是四室兩廳的，但是兩個客臥都太小，放下鋼琴空間就顯得擠了，顧炎為了林軒，特意將兩個客臥的牆拆了，合併成林軒的一個專用琴房。至於顧炎的書房什麼的，就直接將小客廳隔出來將就。

　　這般用心，倒是讓一干人全部看在了眼裡。顧炎對林軒，真是掏心窩子的好。

　　屋內，林軒愣愣地看著鋼琴，良久才摸著琴鍵，微微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