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狼人與吸血鬼的傳說

　“這麼說，你知道這兒的吸血鬼？”

　【哦，當然，要知道有時候他們的捕獵行動會傷到這裏的樹木，這群冒失的小鬼。】

　很難得的見到活了那麼久的溫和樹靈，撒母耳靠著樹靈的本體坐了下來傾聽著對方的聲音，對方所向他表達的一切，並將自己意識外延，和樹靈溝通著，卻意外的從它的身上得知了許多異常有趣的事。比如……卡倫一家曾在幾十年前來到過這個小鎮定居，並奇跡般的和與他們互為天敵的狼人制定了和平共處的條約。

　在樹靈大方給出的記憶畫面之中，撒母耳驚奇的發現了穿得好像上個世紀的紳士一般，臉龐與現在相比毫無變化的愛德華。

　“那個男孩……那個金棕色頭髮的男孩我見過。他現在和我是同學，我來這裏的第一天就遇到的……擁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

　【抱歉，你是說……哪個？我們分辨不出人類的外貌。】

　見鬼……樹靈都是色盲麼……

　“有特殊能力，能夠看穿生物思想，並且能力一直處於外放狀態下的那個。”

　【啊，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

　雖然一早就明白了靈類之間相互分辨的方式，可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撒母耳還是會鬱悶不已。就像樹靈和許多其他的靈體一般，它們絲毫不避諱的告訴撒母耳，它們根本就難以相信撒母耳是個人類。即使是和撒母耳相處了很久的靈也還是會這麼認為。

　正因為如此，他們不會按照人類的思維和固有想法和撒母耳溝通。在更多的時候，它們是在將撒母耳當成和它們一樣的靈而交流著的。甚至一些古老的靈並不會和撒母耳說起它們的名字，而是留下一個能夠代表他們的符文……

　雖然他們這樣做，對於常年和靈類打交道的撒母耳而言並不會有什麼溝通障礙，卻會讓撒母耳有些頭大。因為他實在是不想在某些惡靈很善意的和他分享人類嬰兒的美味時不厭其煩的強調，其實他也是個人類，並在對方對此表示詫異的時候繼續解釋道，起碼……他現在還是。

　【對了，雖然奎魯特的部落到這一代為止已經很久都沒出現過真正覺醒了血統的狼人了，但風中傳來了資訊，離第一個狼人覺醒的時間已經不遠了。而且……在那之後很快會有第二第三個，甚至更多個。】

　“奎魯特人……？狼人？你是說那個印第安人的保留區？你是說……他們有覺醒為狼人的潛力？”

　【是的。雖然他們只是看起來很像狼人並自以為是狼人卻並不是真正的月神之子，但他們似乎也對吸血鬼相當的排斥，並且有獵殺他們的能力。所以，讓你的那個吸血鬼朋友最近小心些。】

　“你是說……看起來像狼人卻並不是狼人？”

　【我想是的，真正的月神之子依靠咬人傳播毒液來持續物種，這群奎魯特人卻是憑藉著遺傳，從他們的父輩那兒繼承到血統。與其說他們是狼人，不如說他們是一種變形人，選擇了狼的形態。不過，他們卻自以為是狼人。】

　聽到樹靈所說之言，撒母耳顯得十分驚訝。要知道，他雖是有著異于常人的能力，能夠看到本已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事物，可他從小到大遇到的，都是一些不具有實體的各色靈體。他甚至……在來到了這個小鎮之後才知道原來吸血鬼是真的存在著。

　而現在，這個已經活了很久的樹靈又告訴了他狼人的存在，令他覺得十分新奇，這便在輕聲出笑後繼續說道：

　“多謝。不過，來到這裏以後……我真的很吃驚。要知道在這之前，我還從沒見過能在這個世界上真實存在的……超自然的事物。可在我來到這個地方的第一天，我就會在走廊上遇到喬裝成普通學生的……擁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

　【或許你可以去義大利看看，孩子。我記得那裏有個古城，裏面有著數量更多，更年長的吸血鬼。】

　“不，我可不去。我和你們不同，我有確切存在的實體，對他們實質性的攻擊力量沒轍，萬一一個不小心死掉了，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那樣的話我不介意和你成為鄰居，反正對我而言，你死了還是活著也沒多大差別。】

　“如果不出意外，距離你說的那天應該還有幾十年。在這之前，你確定你真的不要跟我走？一直在這裏待著不會無聊嗎？”

　【不了，我可不能確定是不是能和你身體裏的那些傢伙和平共處。】

　本還是在互相開著玩笑，卻在聽到樹靈的這句話時震住了。撒母耳止於把雙手伸在外套口袋裏的動作，斂去了笑意的看向樹靈的本體，此時他的眼睛……平靜無波，在湛藍之中透著些許魔性的紫色華彩。

　“你……看得到？”

　【只能感覺到一點點。雖然你隱藏得很好，但能量的流動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出賣你。】

　“這麼說來……也還是能感覺得到。”

　【不，只是我們樹靈天生會對能量的流動更敏感些，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並不是你隱藏得不夠，而是……有幾個實在是太強了。對於一個人類而言，你的力量的確超乎意料的強，又異常的純粹，但他們的靈體屬性到底和你並不相同，這會致使一些不易發現的維和感。】

　“那麼，我只能祈禱少遇見些像你眼力這麼好的了。畢竟……我向它們承諾的，是完全與外界隔絕，不會被其他靈體發現的空間。”

　在短暫而又愉快的相處之後，撒母耳和樹靈互自道別，但撒母耳卻在走了幾步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般的走了回來。

　“我突然想起來，你一定不會記得我的名字。我還是留下一個能代表我的符文比較好。”說著，撒母耳咬破了食指，以血為媒在樹靈本體的樹幹上留下了一個符文。

　“血幹了之後，它便很難再讓人注意到了，而青苔也會遮掩它所留下的痕跡。但它卻能幫助你找到我。如果有需要的話，記得來找我。”

　【你的十字架很漂亮也很特別。】

　正當撒母耳轉身離去的時候，年長樹靈的聲音傳來，看似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令他頓住的腳步。然後他轉過頭，笑了，帶著某種心照不宣。

　“多謝誇獎。”

　正如撒母耳在來這兒之前所想的，如此原始、純潔的環境之下，小鎮福克斯會有許多力量強大的靈體。或許這兒的綿綿陰雨以及終年不見陽光會滋生某些和陰冷有關的物質，但……這個小鎮所蘊含的一切真是令撒母耳感到新奇非凡又有著隱隱令人蠢蠢欲動的刺激感。

　比如……自己的吸血鬼同學。或許，現在和對方的關係已不僅僅只是同學那般的簡單。

　又比如……從樹靈那兒聽到的，真實存在著的，狼人的存在。

　儘管撒母耳從小到大就經常遇到一些……特殊奇異的東西，可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擁有實體的……特殊存在。

　…………

　“啊，哥哥是說你們那兒有吸血鬼？是真的麼？”

　“是啊，我還親手摸過對方的牙。”

　“那……那個吸血鬼沒有順便咬你嗎？這樣哥哥就也變成吸血鬼，可以給我摸牙了！”

　那是一個天氣陰沉的早晨，撒母耳一手撐在窗臺上和自己的妹妹艾瑪通著電話。一個稚糯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令人在不經意間心情愉悅起來。

　“呵，艾瑪這麼喜歡看吸血鬼？那麼狼人呢？”

　“哥哥你那兒還有狼人？”

　“聽一個樹靈說的。它說最近很快會有狼人覺醒。對了，時間不早了，艾瑪要乖乖起來上學去，不要再賴床了。如果艾瑪乖的話，過陣子我就把你接過來玩幾天。對，不說謊，我們拉鉤。”

　說完之後，撒母耳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拎起書包走出家門。

　這是一個很好的天氣，天色有些陰沉，卻並沒有要下雨的跡象，撒母耳聞了聞空氣中泥土的氣息，又感受了一下風向，得出了起碼今天上午的時候絕對不會下雨這個結論。於是騎著摩托車，將油門一握到底，向著福克斯中學飛馳而去。

　一路順利到了學校，卻見昨天還和另外一個女孩一同來找到自己打聽愛德華的貝拉此時正站在她的橙色卡車前，聽著mp3，手裏拿著不知科目的書。似是在抓緊時間看著課業，可從她四處亂飄的目光卻不難發現她似乎是在等著些什麼。

　“早上好，斯旺小姐。”

　“早上好，撒母耳。我是說……你叫我貝拉就可以了。”

　“好的。那麼貝拉，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不會站在這個位置，會有危險，離開會比較好。”

　撒母耳出現的時候，貝拉似乎正看到了自己在這裏尋找了多時的那個身影，正一邊笨拙的掩飾著，一邊悄悄的看向那個身影，卻見撒母耳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前方。才說了一句話，撒母耳就笑著和她說了這麼一句話。仿佛不經意間提起的一句話令貝拉猛然驚慌失措，才想問一句“為什麼”，就見撒母耳走向了她視線追尋著的那個……俊美非凡的存在。

　“早安，愛德華。”

　“早安。”

　擁有金棕色頭髮的吸血鬼難以將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的看著撒母耳，天知道一日未見，他有多麼想要在見面時就親吻對方的唇。儘管……他每天晚上都會在少年入睡之後這麼做，卻總也覺得不夠，像是要把之前這一百年的份都補回來似的。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該這麼做。或許他能夠意識到這是一份禁忌的戀情。對方是一個擁有溫暖體溫以及有力心跳的人類。而他，卻是個冷冰冰沒有靈魂的吸血鬼，有著想要吸食人類鮮血的本能，連存在著都是一種罪惡。又甚至……撒母耳和他同樣是個男孩。但他就是會想要在他身邊享受著那份寧靜，那似乎已經成為了本能的渴望，更不用說……他那不知從何時出現，幾乎令他抑制不住的，想要親吻對方的衝動。

　撒母耳的眉眼，撒母耳的鼻子，撒母耳的臉頰，撒母耳的嘴唇，撒母耳的頸項，甚至……他身體的每一處。撒母耳身體的每一處，愛德華都想要……用唇去親吻，去舔舐……去吸吮。

　愛德華不知自己的心裏何時住進了這樣的一隻惡魔。但他卻要小心翼翼的壓制住它，不令他傷害，或者僅僅是驚嚇到那個少年……

　“今天早上的第一節課是英國文學？”

　“是的，這節課的教室有點遠。我想，我們得快一些了。”

　“恩。”

　從撒母耳的聲音裏能夠聽到明顯的愉悅感。他笑著向愛德華點了點頭，兩個如此吸引人目光的男孩就此快步走向第一節課的教室。一個因對方的存在而內心被紛繁複雜的情緒和矛盾所衝擊著，既令他苦惱著，卻又仿佛世間最甜蜜的滋味。而另一個，卻看似對這份感情茫然不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