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告解室

　“當然……是讓無所不能的天主到這個卑微而又善良的人類這兒來討要那隻吸血鬼了。不過，我敢說那個人類一定不會同意的。你說呢，我的……愛德華？”

　說著這句話的塞繆爾抬起眼看向他的臉上的吸血鬼戀人，臉上的笑容之中……帶著某種能將眼前和黑暗有關的吸血惡魔輕而易舉俘獲的蠱惑。看到塞繆爾用這樣的表情說出如此話語，愛德華默契的笑了，帶著些許嘲諷裝模作樣的說著：

　“那麼，那隻邪惡的吸血鬼或許應該在這個神聖的地方更保有一份虔誠，儘管他不信這些。可他一點也不願意自己的戀人擋在自己的面前，為了他而正面對上偉大的，無所不能的天主。”

　用正常的音量說完這句之後，愛德華露出的迷人的笑容，而後在塞繆爾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真想在這裡吻你，在那該死的聖母瑪利亞面前吻你，塞繆爾。”

　“你最好別繼續這麼想下去，我會揍你的。”

　“用你的舌頭嗎，塞繆爾？”

　“記住你剛剛說的，在這裡保有一份虔誠，卡倫先生！”

　愛德華在教堂裡的囂張令得塞繆爾氣得牙癢癢，想要用手掌給愛德華的腹部一下。怎知在他碰到愛德華之前就已經被那個以速度見長的吸血鬼抓住了自己的手，而後認真異常的說：

　“這樣會傷到你。”

　如此一句話令得塞繆爾想起了一個不怎麼美好的回憶。他呲著牙甩開了愛德華，獨自一個的沿著大廳走廊上鋪設的地毯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而後向右拐去教堂的懺悔室。至於愛德華，他則如同先前和塞繆爾說好的那般，在大廳之中找了一個靠近走廊盡頭的位置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自己的戀人回來。

　是的，塞繆爾擔心帶著一隻吸血鬼冷不防的去拜訪教堂之中的神父可能會冒犯到對方。即使不會冒犯到對方，也絕不是一件能讓對方感到愉快的，十分禮貌的事。

　再怎樣，也該事先讓對方知道了，才令尤里安神父自己決定要不要見到這只有著金色眼睛的……吸血鬼之中的素食者。

　於是塞繆爾一個人走向了教堂的懺悔室，愛德華則是坐在大廳之中，似乎十分虔誠的翻開一本聖經，用自己的讀心能力追尋著塞繆爾的腳步聲，認真傾聽著他周圍的人聲，通過這些聲音在自己的腦中描繪一幅幅有著塞繆爾的畫面……

　塞繆爾走進了懺悔室的走廊，坐在座位上等著那位正在給別人做著懺悔的神父。耐心的等待了半個小時，塞繆爾終於進到了那間懺悔室。他本以為自己的到來會給那位溫和的神父帶去不小的驚訝，怎料……迎接他的卻是神父的溫柔的笑聲。

　“好久不見了塞繆爾，你看起來……比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好多了。”

　“好久不見，尤里安神父。”

　尤里安神父似乎早就知道了塞繆爾的到來，甚至在看不到彼此的懺悔室中……還未等他開口就已經知道那個此刻正坐在懺悔室之中的人……是自己了。這倒是令得塞繆爾吃驚了。然而想到兩年前的自己與尤里安神父見面時……對方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那時的混亂狀態，塞繆爾也就不去計較太多的釋懷了。

　“很感謝你那時對我的幫助。可我想我現在……可能還是有一個小麻煩。住在我身體裡的那些傢伙……你知道它們之中有幾個十分厲害的，在現階段的狀態下……我無法在他們一定想要出來透透氣的時候把他們的意識封回去，不讓他們看到某些……不該看的東西。”

　“哦？”

　“比如說……我不希望在我洗澡的時候總有一些存在感極強的傢伙看著我。”

　當尤里安神父在透過了些許光束的雕花木窗另一頭髮出疑惑的聲音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的塞繆爾臨時編了一個謊話出來，令得尤里安神父失笑了。

　“在懺悔室裡不能說謊，塞繆爾。我想你是否穿著衣服，對那些存在而言應該都不會有太大的區別。他們能分辨得出的，只是你的靈魂。”

　尤里安神父的善意提醒令得塞繆爾不得不在心底里咒罵一句：該死的，我應該沒和他說過這些。然而這想了之後，幾乎能透過有著細碎空隙的木窗看到尤里安神父正微笑等待著的塞繆爾無力了，他嘆了一口氣後無奈的說出了實情：

　“好吧，我懺悔。我並不想……在我和戀人做/愛的時候還有一大堆傢伙看著我。”

　怎知道，尤里安神父的一句……顯出了些許疑惑的話語卻是令得塞繆爾徹底被噎住了。尤里安神父說：“很抱歉，只是塞繆爾……你，成年了嗎？”

　“尤里安神父，你該知道在美國16歲可以開車，18歲就能夠參加競選。”

　“可我似乎記得，你們一直到21歲才能脫離監護？”

　“所以你想所有人都到21歲才和人□麼，喜好禁慾的神父先生？”

　聽到尤里安神父的話語，塞繆爾十指交疊著，無力的笑道，令得對方也不在意的笑了笑。

　“好吧，或許我不該這麼探尋你的，塞繆爾。關於你遇到的煩惱，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或許你該慶幸我們真的很有緣。因為再過一周，我就會離開這裡了。在那之前，我應該能為你準備好新的十字架。”

　“謝謝，只是……你要離開了？”

　“是的，為了躲避一些危險的惡魔。那麼，懺悔時間或許到了，塞繆爾？或許你該把時間留給其他人。五天后，我會在神職人員的休息室等你，請在走廊的盡頭左拐。”

　只是十分含糊的說到自己要離開的理由，尤里安神父便再不打算與塞繆爾再多說些什麼的趕人了。那令塞繆爾感到困惑不已。雖然他與尤里安神父從認識到現在就只是見了幾面而已，然而對方所給予他的巨大幫助卻是令得塞繆爾對他可能遇到的那些危險無法不管不顧。

　帶著這份困惑，塞繆爾回到了教堂的大廳，看到了已經等待許久的愛德華。被那份困惑堵著心口的塞繆爾深吸一口氣後便並無保留的向自己的戀人問道：

　“神職人員眼中的……危險的惡魔，那會是什麼？”

　“有別的吸血鬼正在追踪他。”

　塞繆爾才將這個疑惑問出口，已經通過讀心的能力聽到了更多的愛德華就已經壓低了聲音在塞繆爾的耳邊說出了問題的答案。那令塞繆爾不住的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的吸血鬼戀人。得知了這個區域可能會有危險的愛德華握住了塞繆爾的手，假裝不經意的帶著他一起向外走去。

　“他似乎是想將這個秘密藏在思想深處的地方，可我還是讀到了。他在無意間知道了某些……不該被人類所知道的，吸血鬼的秘密。並且，他預感到有一只很強大的吸血鬼將會追踪到他。”

　愛德華的話語令得塞繆爾不住的頓下了腳步，而後又繼續若無其事的向外走去。當他們走到教堂外的時候，一場暴雨已經停止，帶來雨後的清新空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塞繆爾突然用力的抓住了愛德華的手，低著頭問道：

　“那……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幫到他嗎？”

　“吸血鬼是十分執著的。所以……除非他自願轉變為吸血鬼，又或者……他說服那隻正在追踪他的吸血鬼打消這個念頭。否則這種逃亡一旦開始便將不再停止。”

　“那你……你……”

　“我會盡全力想辦法幫助他的。或許卡萊爾能夠幫助我們說服那隻正在追踪尤里安神父的吸血鬼。一定會有辦法的，塞繆爾。相信我，恩？”

　感受到從塞繆爾身上傳來的不安，愛德華將手放在塞繆爾的後腦勺，閉著眼睛用自己的唇觸碰他的額頭，他的眼睫，不斷的安撫著懷中的戀人。

　似乎在塞繆爾將那個被他住了靈的戒指送給他之後，戴在愛德華的左手無名指這一最靠近心臟位置的戒指就能夠令得愛德華比以前更敏銳的捕捉到塞繆爾的每一絲情緒變化。他的喜悅，憤怒，不安，狂躁，以及無時不刻的溢出的……對他的愛意。

　因此，這只從來便十分細心的吸血鬼在遇到塞繆爾的時候，便變得更加敏銳了。就好像此刻，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塞繆爾的不安，以及……希望他能夠幫助尤里安神父的意願。因此愛德華當然會努力的做到這一點。哪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回到旅館之後，愛德華給遠在福克斯小鎮上的卡萊爾打了一個電話，並十分隱晦的提到了一個令塞繆爾感到陌生不已的詞彙，“沃爾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