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玉生蘚

沒看到那原石被切開萬九澤是捨不得離開的，這兩天就光顧著在交易會裡頭轉悠了，雖然有幾塊原石靈氣反應非常不錯，遠遠看著就知道里頭肯定是好玉，但一高一矮都囊中羞澀，交易會的原石起價就不低，最後逛了三天只標了一塊原石，還是因為那石頭上面佈滿了裂紋，偏偏也只有跟那塊奇怪的石頭差不多大小，幾乎就是被判定就算有玉表現也不會好的，所以定的底價非常低。

萬九澤覺得那裂開的原石裡頭靈氣還不錯，應該不至於整一塊石頭都是壞的，所以才說動甯左宸標下來，這東西畢竟比他之前買的大件多了，到時候怎麼掩人耳目帶回去還是件麻煩事，不過進來了交易會一塊都不賣兩人都覺得不甘心，甯左宸觀察了三天才寫了價格，最後也就是三個人投了標，看來大家都不看好這塊。

等三天後開盤的時候，兩個小孩沒意外的得到了那塊原石，也不貴，就十一萬，不過也是把兩人的積蓄花得一幹二淨，當然主要還是甯左宸的私房錢，也幸好甯家的人從來不過問小孩的錢，不然的話還真沒法交代，萬九澤心中覺得挺不好意思，但想到家裡頭那塊已經被養得離帝王玉只有一線之差的石頭獅子，當下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要是仔細算起來的話，這小子還賺到了呢！

萬九澤沒打算在這邊解石，直接讓人把石頭送到了下榻的酒店，反正很多人都是這般做，他的石頭不算太大，運送起來倒不是很困難，等臨行前再往自己的空間內一塞，就是有人覺得奇怪也來不及仔細查了。

解決了這塊大石頭，萬九澤覺得自己將來十年用來做法器陣法的玉都足夠了，要是水頭不好的話他盡可以慢慢養著，倒是不必要花大價錢去買那些高級貨，當然，其中不排除有些仇富的小孩囊中羞澀自暴自棄了。事實上萬九澤好幾次都琢磨著，要是他拿到一塊頂級的帝王玉，在放在身邊用靈力養著，這玉會進化到什麼樣的程度。

萬九澤不由想到之前得到的那塊玉髓，雖然玉髓都被他立刻用來煉製了法器，但剩下的殼子他卻是仔細養了一段時間，不出所料即使只是一個空殼子，養了一段時間表現卻比其他質地不好的玉要好許多，驀地萬九澤想到，拿東西要是用來製作空間法器的話，或許會超出自己的預料，小孩腦中琢磨了一圈兒，覺得這想法絕對可行。

事實上這樣的交易會上，雖然也提供瞭解石的場所，但會把石頭解開的少之又少，畢竟來買的不少都是大型珠寶企業代表，人家買一塊原石那都是大價錢，真要是解開來砸了，不說賠了多少錢，行業裡頭說不定還會懷疑他們的眼光和運轉資金，再說他們自己有專門的解石場，運回去再解開更加安全保險些。

萬九澤原先還擔心買到那塊石頭的人也是如此，卻不料兩人的運氣倒是不錯，買到那塊玉石的家夥是個暴發戶，這幾年才剛剛踏進珠寶首飾的行業，平時就是個財大氣粗的性子，他對原石其實沒什麼研究，只不過看大家都說這塊好就覺得好，這家夥是走了一圈兒，看看自己的承受價格之內，哪塊石頭競標的人最多，最後就選定了這塊大原石打算賭一把。

這塊原石最後拍下來的價格是八百九十九萬九，其實從大小來看是有些貴了，雖然這石頭表現的不錯，但不可能切出來全部都是玉，這裡頭水頭質地要是差了，最多也就是賺一個回本，這位新入行的老闆顯然也是明白這點的，八百九十九萬九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幾乎是所有的流動資金了，這要是砸了估計他的珠寶玉石店也開不下去了。

這位姓金的老闆也是搏一口氣，誰讓他土包子的出生最痛恨人家說他沒眼光，他想著這麼多人看好這塊石頭，總不至於全賠了，但要是切出了好東西，看業內誰還敢笑話他，當下這位金老闆就要求解石，因為這原石的表現還不錯，這會兒的功夫不少人圍了過來，金老闆心中微微得意，他對解石沒有瞭解，聽了身邊人的話讓慢慢擦，生怕切壞了他的寶貝石頭。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老人就露出一絲嘲諷，這麼大的石頭光擦石的話要擦到什麼時候去，小心也沒有這樣子來的，看看這位顯然對蟒帶松花一點兒瞭解都沒有，這邊幾位心中都紛紛想著這塊石頭要是自己的要如何如何切。

萬九澤照舊是佔據了好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原石，他越看越覺得石頭怪異，尤其是在表層的原石被一層層擦開之後，驀地原石被磨開的地方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霧，顔色淺淡的白霧無疑讓在場的人提起神來，雖然不是說有霧就有綠，但看這片白霧的顔色慢慢變成淡黃色，幾乎是已經斷定裡頭有高翠了。

環顧了一下周圍人的視線，金老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剛才的緊張慢慢散去，甚至都有心情揉捏身邊美豔女子的細腰了，他這會兒似乎也看到裡頭出綠的時候周圍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心情很好的偏過頭靠在女人的耳邊：「你要是表現的好，等裡頭除了好綠就給你打一套收拾。」

那女人眼神微微一動，笑眯眯的靠在金老闆肥胖的身上，撅著嘴巴說道：「人家表現還不夠好嗎，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回了國可不能就忘了。」

金老闆被她幾個媚眼一拋立刻忘記自己姓甚名誰，黏黏糊糊的貼過去說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我的小寶貝，等東西出來了就讓你先挑。」

緬甸玉石交易市場中國人尤其多，這個金老闆跟女人說話的時候也是用普通話，萬九澤好奇的看著兩人打情罵俏，原諒一輩子光棍的煉金師對異性的好奇，他擡頭就能看見女人白花花的長腿和高高聳起的胸脯，暗道那兒摸起來會不會很舒服，說起來這輩子除去吃遍海陸空之外，也可以養幾個老婆玩玩。

偉大的煉金師還沈浸在自己左擁右抱的幻想中，這邊甯左宸卻冷下了臉，見孩子居然從石頭上移開了注意力看著一個煙行媚視的女人，當下有些不痛快，直接伸手將小孩的腦袋轉了過來，低頭在他耳邊說道：「快看著，有沒有綠馬上就能看到了。」

萬九澤也就轉過頭去，畢竟他現在年紀還小，就是看見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有心無力不是，說起來上輩子還真是虧了，早知道那些家夥送上門的女人他就該接受，只可惜那幾人送的時機不對，那時候他因為一個煉金術正困擾著，二話不說給打發走了，誰知道從那之後大家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再也沒送過美麗的女人。

萬九澤當然不會知道，那個世界的史書對他的記載中，還有一條專心煉金術終身未娶不近女色。再看那原石已經被擦開了一個角，隨著卡擦卡擦的聲音，就是金老闆也沒空裝輕鬆了，在場的人眼睛無一不是僅僅盯著那被磨開的地方。

「呀，出綠了，金老闆，你之前說的可要說話算數呀。」第一個叫出來的居然是那個美豔的女子，再看那解石工人抹開石頭上面的白屑，只見上頭果然透出一片綠色，看那水色居然非常不錯，金老闆旁邊那人開口說道，「老闆，看起來像是冰種，再往裡的話可能會是玻璃種，真要是那樣的話就賺大了！」

在場的人顯然都沒有想到這原石切開才一掌的距離便露出了綠色，要是再往裡頭都是玻璃種，不，都是冰種的翡翠，不管水頭如何這位姓金的都會大賺一筆，在場的人多有也參與競標這塊石頭的，這會兒便露出嫉妒的神色，金老闆看得那叫一個舒心，當下讓趕緊把剩下的磨出來。

甯左宸看了看周圍，眼中閃過一絲冷笑，估計這會兒大部分人心中都咒罵著最好只是靠皮綠之類的話吧，低頭再看小孩，雖然抿著嘴一臉緊張的樣子，但眼中還是清清澈澈的，說起來這家夥看著似乎很喜歡玉石，但瞧著好的並不會眼紅，倒是看見好吃的時候，眼睛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甯左宸哪裡知道萬九澤是有一手養玉的功夫這才不眼紅，這小家夥不死一般的財迷，想當年的時候在陳家的事情上就看得出來，人家沒給錢的時候連續好幾天都是氣鼓鼓的，那心性也就是一顆芝麻粒的大小。

既然是出了綠，那解石的工人也精神起來，畢竟要是解出好東西的話，一般對方都會給點綵頭，有時候比他一年的工資都要多，眼看著這塊原石要出好東西，他自然是更加小心翼翼，這要是切壞了的話別說是綵頭了，人家不給排頭吃就不錯了。

驀地，那解石工人發出一聲驚呼，在場的人都是一震，等那原石上的粉末被掃開，卻見那已經變為玻璃種的地方赫然纏繞著朵朵黑雲，那黑蘚如同魔物一般肆無忌憚的盤踞在那綠色之內，賭石最怕什麼，玉生蘚，蘚吃綠！

那金老闆的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跟身邊的女人調情，一把推開他自己撲在了原石之上，這塊石頭是很多行家看過的，外面要是有黴松花的話斷不可能賣到這樣的價格，但偏偏就是表現如此好的石頭，切開之後給了眾人冰火兩重天。

金老闆帶來的人倒是還有些理智，走過來說道：「老闆，可能這黑蘚吃的不深，先切開來看看。」

金老闆像是抓住了救星似的狠狠拽著那個手下，一邊冷聲喊道：「對，對，對，一定只是這一塊，趕緊磨，不，切開，從這裡對半切開。」

被他拽著的人似乎想要說話，但金老闆死死拽著他的衣領，那男人居然沒能開口，那解石工人顯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雖然有些失望自己的綵頭沒了，聽著石頭主人這般說，也不猶豫直接就給對半切開了。

現場一片寂靜，採石場的光線不錯，陽光之下猶可看見那原石中間綠色佔據了三分之二，從這一點來說這塊石頭確實是表現非常不錯了，但偏偏那片綠色之中纏繞著張牙舞爪的黑蘚，從剛開始還是綠黑纏繞，到中間大部分居然都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竟然更像是一片黑蘚而不是綠了。

原本在場的人還琢磨著要不要出個價買下來，一看見這樣的情況紛紛打住了心思，黑蘚這東西可帶著霉運賣不出好價錢，這位金老闆看來是虧大了，也是金老闆剛才說話太快，要是才發現一點黑蘚的時候就鬆口將原石讓出去，或許還有人抱著投機的心理買買看，這會兒誰還會有這個心思。

那金老闆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情況，直接讓解石工人再對半切開，也不管被他仍在一邊的員工，執拗的讓對半再對半的切開，直到原石每一個小塊都只有巴掌大小，從一面看過去都能看見對面的黑蘚，這一大塊的翡翠居然都被吃得幹幹淨淨。

跟著金老闆來的女人一句話都不敢說，臉色變得死難看，而那位員工好不容易喘過氣來，一看狀況頓時也火大了，暗道這位老闆真是沒腦子，這蘚吃玉是驚險異常，但外面那層皮好歹還能撈回一點本錢，現在他直接給切成了小片，這還賣個屁啊！

雖然一開始周圍的人時幸災樂禍，待看見大片的黑蘚也都是心有餘悸，之前有競標過的更是心中唸佛，暗道自己逃過一劫，這要是買下來的話豈不是賠得幹幹淨淨！那金老闆更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撲在地上一塊塊撿起來看過去，又推開那解石工人自己上手想要切石，胖胖的身體像是在演繹一場滑稽劇本，看得人發笑卻心酸。

現場像是一場低俗的啞劇，除了切石機器發出的聲音一片寂靜，那金老闆的人員顯然不好，當場也沒有人過去安慰，等那金老闆筋疲力盡的倒在地上時，跟著他一起來的美豔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一直站在旁邊的員工走過去將他浮起來，看了看地上一片黑綠交纏的東西暗暗嘆了口氣，這次可算了賠光了，這東西切得這麼碎，他們就是想做假賣給行外人也不成了。

※※※烏鴉偷亂入※※※

癬隨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