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撿漏

　　自從打起了這個主意，萬九澤就把眼光放在甯左宸身上多了一些，之前只是好奇他無法看破的命格，現在倒是真真切切把這個孩子看了個清楚，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隨著他在相術上的修為越來越高，其他人甚至包括母親在內，他們的未來自己都能窺視一二，可就是身邊這個滿身煞氣的孩子，從一開始他還能略微看到一些，到現在一推算就都是雲裡霧裡看不清楚。相師之道講究一個緣法，萬九澤也並不打算為了這種小事大費周章，索性之後便不再查看甯左宸的命格了。

　　就是不看命格，以一個大人的眼光看，甯左宸也不是個簡單的孩子，他當初說要跳級早日回來也不是說著玩的，兩年的時間就蹭蹭蹭讀到了五年級，這還是他們學校的老師怕他跳級太多跟不上進度壓下來的，誰知道這孩子以十歲稚齡上六年級壓根不吃力，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據說還把初中的書本都念透徹了，估計衝過了升級考就又要申請跳級。

　　一開始的時候，甯家兩口子是不想要這孩子跳級的，甯左宸從小就跟周圍的孩子們玩不來，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就是萬家的小孫子，兩口子期盼著這個外孫能在學校多交一些朋友，誰知道他壓根不把同齡人放在眼中，就是有些見他成績好想要靠上來的，看見孩子的冷臉也不敢了。

　　甯家倆口子憂心忡忡，最終想了想還是把這個情況給遠在國外的女兒寄了過去，誰知道這下子甯夏倒是高興了，這孩子在左家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一點兒天分，這也是為什麼在那個女人懷孕之後，左家捨得把孩子給她帶出來的原因之一，現如今那女人生倒是生了個兒子，可偏偏當初為求兒子吃了許多補藥，這孩子生出來之後就病怏怏的，能不能長大都是問題。

　　甯夏是個心思活絡的，別說她現在進不了左家，就是進去了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想要對那母子動手也是不可能，索性求了男人出國學服裝設計，還能給人留一個知道進退的印象，現如今兒子表現出天資聰穎，她更是動了心思，一邊寄回來大量的厚厚資料書籍，一邊鼓勵父母讓孩子跳級。

　　甯家兩口子拿著信件也沒了辦法，甯老爺子是知道女人肯定沒死心，他看著外孫子也有些心疼，雖然說並不喜歡這個平白得來又不會活絡人的孫子，但畢竟養在跟前三年了，總是有點兒感情的，現如今女兒這般做，是打算將來又把他推進虎口，那左家的財勢又豈是那麼好拿的。

　　甯左宸並不在意這些事情，在他看來那些厚厚的書能讓他學會更多知識，從而讓小九用佩服的眼神看著自己，也不會整天埋頭在那堆石頭裡面，要說甯左宸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最近小九喜歡上了玩石頭，院子裡放著各種各樣的石頭，平時自己回來的時候總能看見小家夥在門口張望等待，現在倒好，自己走到了跟前這孩子都不能發現。

　　其實情況當然沒有甯左宸說得這樣嚴重，萬九澤是痴迷於相術，但現在手邊能用的不過是經過靈氣改造的石頭，加上沒有合手的工具，他做的時候也並不順手，只不過怕長久不練手腳生疏罷了。

　　在萬九澤看來，甯左宸這孩子是不需要自己培養就能成長為奸商，這從平時他們的交談中就能看出來，他還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教導，那邊甯左宸都已經把他媽媽寄回來書上的東西活學活用了，好幾次金花他們商量的時候，這家夥居然都能插上嘴說兩句，還都是十分有用的。這樣看來他那點小心思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的好，萬九澤覺得自己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讓這孩子對自己死心塌地，以後乖乖站在背後給自己談價錢。

　　兩個小孩子都有著自己的小主意，相處起來倒是顯得更加融洽了，那邊老爺子的身體好了不少，現如今就是自己推著輪椅出去也沒有太大關係，這樣一來萬九澤就琢磨著什麼時候偷偷去一趟鎮上，要是能找到一些可用的東西，老爺子也能早一些站起來，只可惜他這雙眼睛想要看見卻是難了，只能一點點慢慢調養著。

　　萬九澤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想著要去鎮上就整天琢磨起來，最後挑著一天愛國愛馬在家的日子，忍不住跟老爺子說了，原本還準備好怎麼樣說服老人，誰知道萬老爺子只是哈哈一笑，他這些天把孩子的著急看在了心上，這會兒並不覺得驚訝：「想去便去吧，雖你只是六歲的孩子，但爺爺知道，你可比愛國愛馬聰明多了。」

　　萬九澤得了老人的允許高興的蹦跶起來，懷裡揣著萬老爺子給的錢，跑出去拉著甯左宸就走，這兩年他們鄉下開通了城鄉巴士，倒是比前兩年方便多了，平時早晚上學的孩子都坐這個，便宜又方便！

　　週末這個時候人不多，萬九澤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拉著甯左宸坐下來，一邊吩咐道：「待會兒我們在鎮上逛逛，可不能去我媽那邊，要是被發現的話肯定會挨罵的。」

　　甯左宸點了點頭，坐在外側顯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前兩年老爺子大賺了一筆，金花和萬婷芳就拿著錢在人家送的鋪子開了一家服裝店，剛開始只是倒賣衣服，後來自己覺得這樣長此下去不是辦法，幾個大人一商量，送萬婷芳去了一個特色班，也是早期服裝設計的那種教學，萬婷芳心思細膩臉皮子又甩不開，在店裡也就是記記賬，這會兒倒是如魚得水，一年之後就開始在店裡給人量身做衣服了。

　　服裝店不比小吃店要起早貪黑的，兩個女人早上盡可以做好了早餐服侍了父親再出門，晚上就輪流先回來做飯，萬亭玉還管著家裡的幾畝地，但現如今家裡頭並不靠這個吃飯，後兩年的時候索性都種了蔬菜和水果，除去自家吃的還能拿出去賣，賺的錢居然比種麥子來得多，這活兒還輕便許多。

　　眼看著家裡越來越好了，幾個大人對小孩的教育也重視起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愛國愛馬，這兩人在連續跳級的別人家孩子的對比下，金花那是每每都恨得牙癢癢的，愛馬還算好一些，愛國那簡直就是一皮猴，每次能及格就不錯了，這孩子皮厚實的很，他爸的巴掌下去就跟沒事一樣。

　　等在自家的孩子身上灰了心，金華又把眼光放到了外甥身上，在她看來小九自小喜歡讀書，人又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以後要是上了學肯定能讀出好成績來，眼看著孩子過了年也就七歲了，小九的生日是在後半年，但給學校塞點東西，說不定就能去上學了。

　　萬九澤可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扔進學校那個低級趣味的地方，他這會兒正樂滋滋的拉著甯左宸東張西望呢，萬九澤知道自己身上那點錢，真要去鋪子裡頭買玉石的話那是不夠看的，再說他也不需要買多麼好的，養玉這件事對別人來說是天大的難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想到這裡他擡頭說道：「宸宸，那個石頭獅子差不多快好了，到時候我拿來給你，保準你嚇一跳。」

　　甯左宸對此倒是有幾分好奇，一年前萬九澤曾經把那石頭獅子拿出來給他看過，比起當初那真是天差地別，晶瑩剔透的綠色，裡頭水汪汪的似乎要燙出來，那石頭獅子彷彿被賦予了幾分靈性，一個不注意就要跑出去似的。

　　萬九澤對那塊石頭也是下了心思，當初用來試驗改變石頭內力紋理的辦法，最後他發現可行倒是可行，只可惜即使是他要付出的靈力和時間也是巨大的，不然的話也不會過了三年他還覺得石頭拿不出手。

　　而且讓萬九澤鬱悶的是，即使是改變了石頭自然的紋理，這個改變也是有限度的，就像是家裡頭撿來的石頭，他能把他變成跟玉石一般的質地，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想要更上一層樓就難如登天，其中耗費的靈氣都是個未知數，怎麼看都是得不償失的買賣，所以漸漸的萬九澤也把這個念頭放下了，天生萬物有他的規則，他強行逆改本就是不該。

　　從那之後萬九澤一般也就只是溫養一下佩戴的玉石，讓他的光澤質地自然而然變得好一些罷了，只有那個石頭獅子說好了是要送給甯左宸的，他倒是一直沒有放棄，每天將多餘的靈力用來改造，這些年下來效果驚人，那石頭獅子的綠色就是他看著也是十分喜歡。

　　甯左宸瞧了瞧附近的店舖，暗道小九還真是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原本他們宮田鄉上也有一條古街，這兒賣的都是一些做舊的東西，其中當然也有幾家古董鋪子，但在他們這麼個小小的地方，大部分賣出來的東西都是假的，只不過店舖加上外面的地攤，看著倒是十分熱鬧，也算是地方一個風景了。

　　萬九澤對自己的口袋十分瞭解，所以也不去看兩邊的店舖，只把眼睛往地上的東西瞧，他對那些色彩鮮豔亮麗的手鐲玉珮視而不見，這些東西都是人造的，比街道上撿到的石頭都不如，要把這些養成有用的東西那才叫一個得不償失。

　　萬九澤這次出門是打算找兩件好一些的玉器，這些年母親和舅舅舅媽脖子上戴著的還是簡陋的石頭，雖然也是有功用，到底是差了一些，他現在是弄不到極品的好玉，花費了大心思養出來的石頭獅子是要給甯左宸的，所以就琢磨著找兩塊質地好一些的玉石自己養著，弄好了再給親人。

甯左宸見小孩一手牽著自己，一手還拿著剛剛買的棉花糖，這東西其實並不好吃，但講究一個好玩，萬九澤對玩沒有興趣，所以嘗了一口就一直拿著，甯左宸見他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從兩旁的攤子上掃過，看起來有趣又可愛。對於小孩沒有找愛國愛馬，反倒是求自己帶著上街的事情，甯左宸小朋友表示十分滿意。

　　驀地，萬九澤眼睛一亮，拉著甯左宸往旁邊的一個攤子上走過去，那老闆見是兩個孩子也不太熱情，只是招呼說自己看，東西都是好的要是喜歡就給便宜點，萬九澤眼睛盯著旁邊的一塊磚頭，說是磚頭其實也就是一塊大石頭，看起來倒是切得挺齊整的，以前那石頭獅子好歹還雕刻了一下，這塊就直接拿來壓邊邊了。

　　萬九澤見那石頭外面跟普通石塊並不不同，但他隱隱能感覺到內力充沛的靈力，這種十分活躍的感覺是家裡那塊已經養成好玉的獅子都不能給他的，否則他也不會被吸引過來。只是這東西要是拿出來賣的還好，現在這般自己開口要買一塊石頭，估計賣家會有所懷疑。

　　甯左宸跟對小九非常熟悉，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小孩這麼喜歡石頭，但想到他院子裡那一堆，就覺得他喜歡就買回來也沒事，瞧了眼那兒攤販，便開口說道：「老闆，你這個風箏怎麼賣？」

　　原來這一帶古街跟民俗掛了鈎，這老闆的攤子上還賣著大風箏，要是有遊客走到了這邊，指不定看著好看就買一些，老闆一聽變樂了，拿著那風箏條條是道的說起來，臨了說道：「這可是大師親手紮出來的好東西，你看看上頭的圖案，保準你拿出去放的時候人人都羨慕，不過這東西也稍微貴一點，這樣吧，看小朋友喜歡，一百塊你就拿去。」

　　「這麼貴。」甯左宸做出十分為難的樣子，事實上這個年代買個風景一百塊那是天價了，是老闆見兩個小孩細皮嫩肉又穿得好，這才獅子大開口叫的價，甯左宸心中冷笑一聲，摸了摸口袋只拿出一張五十的，於是為難的看了看身邊的孩子說道，「小九，咱們別買了吧，等明天我跟媽媽要了錢再來。」

　　老闆一聽還以為是小的那個喜歡風箏才拉著哥哥過來的，一聽要回家跟父母要錢心中暗叫不妙，誰家父母會用一百塊買風箏的，他眼睛一轉笑著說道：「哎哎哎，今天看兩個小朋友誠心，你要是喜歡的話，五十塊就拿去吧。」

　　甯左宸卻抿著嘴說道：「可是我還要買課本，得二十多塊呢。」

　　一旁的萬九澤眨了眨眼，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那風箏，老闆想了想，那東西進價就幾塊錢，不管怎麼賣自己都是小賺了一筆，於是便笑道：「小朋友要是真喜歡的話，你就留下買課本的錢，剩餘的用來買了這個風箏。」

　　甯左宸似乎很掙紮的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敗倒在弟弟的眼神下，兩方交錢的時候又說道：「老闆，你把那塊石頭也給我吧，小九放風箏的時候可以壓著，不然的話飛跑了太可惜了。」

　　這時候的甯左宸到底還小，這話簡直是漏洞百出，可惜那老闆壓根沒往心裡去，隨手把石頭扔給了兩個小孩，遞給了風箏算是結了買賣，這一轉手他賺了二十多呢，平時就是遊客也沒有這麼大方的，回頭他又在身邊撿了一塊石頭壓上，暗笑那倆孩子回頭肯定要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