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春城

兩小孩的第一站是雲南省會昆明，這座城市因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氣候宜人，以「春城」之稱享譽中外，這會兒還不是後來旅遊狂熱的時候，但春城的名稱也是響噹噹的，一飛機下去大部分都是遊。

昆明萬九澤想去看的也就是幾個點，石林、黑龍潭和西龍山是必去的，其餘一些寺廟順道就過去溜躂一圈兒，至於後期才建立起來的人文建築，萬九澤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主要還是琢磨著趕緊找到剩餘需要的材料，治好老爺子才是正經。

結果一到地方，萬九澤就把來的目的忘卻了大半，看著街邊的小吃都挪不動腳步了，雲南這邊的吃食跟上京差距挺大，嘉華鮮花餅、雞絲涼麵、豆花米線，竹蟲餌絲，雖然不是多精貴的吃食，但勝在一個新鮮，萬九澤索性也不急著趕路了，安慰自己這些事情不急在這一天兩天的。

雲南這地方，早些年的時候被稱作蠻夷，自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這邊空氣濕度大，各種昆蟲數不勝數，雲南甚至還有一種特色的全蟲宴，外地來的人看了，十個裡頭絕對有九個半都要吐著出去。

而萬九澤完完全全就是剩下那半個，就說竹蟲吧，這東西也叫做「筍蛆」，也就是長在竹筍中的小蟲子，雖然做成食物之前也是肥肥白白滾圓滾圓，也能說得上一個可愛，但相信做成香噴噴的食物，大部分人都會覺得難以下嚥。

甯左宸買了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心中白白嫩嫩的孩子，站在一個小攤位的旁邊，手中還拿著一紙盒子，直接用手抓著一個個烤的香脆的竹蟲往嘴裡頭塞，那表情真叫一個享受，甯左宸走近一看，他碗裡頭的還不盡只是竹蟲，其他的一些蟲子他有些能叫出名字來，有些是認都不認識。

「宸宸，你回來啦，要不要嘗嘗？」萬九澤砸吧了一下，一條蟲子消失在嘴巴裡頭，拿著盒子往甯左宸面前遞了遞，甯左宸捏了個蟲子往嘴巴裡頭一丟，嘗了嘗便說道，「味道是還可以，不要吃太多，等吃飯的時候又沒有胃口了，我答應萬阿姨，等你回去的時候可不能瘦了。」

萬九澤學著剛才小攤販的話說道：「這東西高蛋白高營養，吃了別說瘦了，別胖就不錯了，唔，沒想到蟲子也這麼好吃，以後我們回家可以抓點蚱蜢什麼的解解饞。」萬九澤想著覺得有些遺憾，以前他住在森林裡頭的時候，那些魔獸蟲子才叫一個肥一個大，他然一個都沒有嘗過，真真是浪費。

甯左宸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等回來家你媽能讓你吃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才怪了，前些年萬愛國抓了知了猴萬阿姨燒著都一副勉強的樣子，萬九澤見他答應就樂了，瞧了瞧周圍還有幾個沒見過的點心，硬是過去每樣買了一份，也不管自己的小肚子能不能吃下。

等萬九澤吃飽喝足嘗夠味道了，這才開始在春城的旅行，這家夥也不知道從哪裡養成了雁過拔毛的個性，別說是看見真正用得上的東西，就是看見中意好看的石頭都要撿幾塊，通常走了一個旅行點兩人都不得不回頭把東西放到旅館，甯左宸又是一位的縱容，等春城的旅行結束，他們要帶走的東西倒是多了一個旅行箱，再想到後頭的旅程，這般下去可不是辦法。

萬九澤看看這個捨不得，看看那個不捨得丟，最後索性豁出去，在春城再住了一天，拿出一個小玉扣做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空間，事實上在他的世界，這東西算不上稀罕，普通的煉金師都會兩手，只不過空間的大小和功能差別較大，像他現在隨手做出來的這種沒法放有生命的東西，但對這個世界來說倒已經是非常奇妙的東西了。

甯左宸看著小孩將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了一個小小的玉珮，當下有一種這個世界玄幻了的感覺，雖然他早知道自己聯繫的功法有些神奇，雖然小九說過他修習了相術能給人算命，但眼前這個已經超越人類的想像了吧。

萬九澤倒是對他十分放心，等把東西收拾好才說道：「這東西裝行李倒是方便，呵呵，宸宸要是喜歡的話以後也給你做一個，不過千萬要保密，就是爺爺也不能說。」這東西是他用煉金術做出來的，被老爺子知道的話沒法解釋，小九見狀還補了一句，「要是被人知道的話，我會被抓起來解剖的，跟實驗室的青蛙一樣。」

甯左宸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一想到小九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這種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都毫不在意的在自己面前展現出來，他倒是有些開心起來，笑嘻嘻的摸了摸小孩帶在手上的平安扣：「這東西真神奇。」

「不過一般人也用不了，這個需要精神力支持。」萬九澤笑嘻嘻的說道，在魔法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是有精神力的，但這個世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距今為止他見過修煉出精神力的除了萬老爺子也只有眼前這個天賦異稟的家夥，其他人包括萬愛國在內，即使修煉了好的功法也成就不大，這是受到了先天的限制，也對，兩個世界的不同決定了相差極大的世界法則。

甯左宸也並不追問，反正能裝下所有的東西，小九高興就好，萬九澤對於送人的東西總是十分在意，除了小時候能力不足的時候送給了親人幾個「上不了檯面」的護身符，後來凡是拿出手的無一不是精品，這也跟他上輩子的習慣有關，說穿了就是愛面子，倒是自己使用的時候怎麼方便怎麼來，沒有那麼多的窮講究，這會兒答應了萬九澤說要送他一個空間，自然是要回去好好打造好一些的。

甯左宸並不太在乎這個承諾，在他看來這東西雖然神奇了一些，但眼前的小孩都是自己養著的，他能做出來的東西還急什麼，要知道當年萬九澤說要送給他的石頭獅子，現在還擺在小孩的被窩裡頭呢。

自從有了空間裝東西，萬九澤更是把雁過拔毛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凡是看得上眼的都得搬回家，不得不說，他上輩子一出門就頗多坎坷，跟他這般的行為也是有關係的，這家夥從小就在森林中長大，從來沒有東西有沒有主人的意識，到了這個世界倒是在意了一些，但凡不是人家家裡頭的，他就自動劃歸為可以帶走。

雲南能玩的地方很多，從大理、麗江到西雙版納，萬九澤算是過了一把吃貨的癮，一天到晚嘴巴就沒見停下來過，甯左宸一輩子的寵溺都放在了小孩的身上，要吃什麼從來沒阻止過，等他吃漲了的時候就給揉肚子，當然這樣的時候也不多，萬九澤的身體經過多年的靈力改造，雖然說不上刀槍不入，但普通的小毛病也不會有。

原本倆孩子定下的最後一站是西雙版納，可惜在這兒轉悠了好幾圈之後，萬九澤愣是發現還缺一種材料，耳邊聽著周圍的人討論這邊跟老撾、緬甸山水相連，就是泰國和越南也都是近鄰，主意就開始打在了出國上。

別看甯左宸長得高，但倆小孩都是未成年人，一個還只有八歲，出入境的地方肯定是不能批准的，但這種山水相連的地方，偷渡是禁無可禁，幾千年下來兩國之間都是通婚的，難道還不准人家走走親戚，一般不是什麼大事情，邊防人員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這時候毒品買賣沒有後期那麼嚴重，所以管制的並不十分嚴密。

只是等萬九澤把這個主意提了出來，甯左宸第一個就反對了，緬甸之類畢竟是國外，跟在雲南的意義就不一樣，他們兩個都不懂那邊的語言，年齡又小，到時候被人拐賣了連個求助的地方都沒有，甯左宸十分有自知之明，他的功夫雖然不錯，幾個大漢都別想動他們，但要是遇上有槍有刀的呢，他還能護著小孩安全？

甯左宸不怕自己出事，但絕對不會拿小孩的安危開玩笑，這次不管萬九澤怎麼撒嬌耍賴就是不答應，每次睡覺都抱著他緊緊的深怕小孩偷偷溜走了，萬九澤沒有辦法，這天起來的時候小臉就板的緊緊的，看著甯左宸把東西收拾好也不說話，倒是弄得甯左宸有些不安，過了一會兒便坐到他身邊安慰道：「小九，別不開心，等將來我大一些，或者帶上阿姨他們，我們再去緬甸好不好？」

萬九澤卻是不甘心這樣回去，卻一樣材料就是空愧於虧，雖然緬甸也不一定能找到，但總是一個機會不是，他驀地眨了眨眼睛，甯左宸原本就是煞氣之體，現在又戴上了自己的護身符，他的相術就算是使用了效果也不大，所以這會兒小孩乖乖的跟著少年走出門，等甯左宸發現司機然自顧自往邊界的地方開頓時緊張起來。

萬九澤目的達成，樂滋滋的趴在少年耳邊嘀咕了幾句，甯左宸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一把將小孩抱在了身前就要叫醒被催眠的人，萬九澤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用自己最甜最軟綿的聲音哀求道：「宸宸哥哥，你就答應我吧，你看，我的本事可大了，就算是偷渡過去也絕對不會有危險的，真的……宸宸哥哥，小九絕對不會拿我們的安全開玩笑的，我跟爺爺學了那麼多年的相術，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甯左宸低頭就看見小孩眼淚汪汪的眼神，那是他最不能抵擋的神情，尤其耳邊還是小孩軟綿綿的哀求，差點就要丟盔卸甲了，但最後還是咬牙說道：「不行，這樣過去太危險了。」

萬九澤一張包子臉頓時皺在了一起，撅著嘴哼道：「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有辦法出去，你看，我隨隨便便就能讓別人聽話，如果宸宸哥哥不陪我去的話，我就自己去。」

「你！」甯左宸第一次別威脅了，偏偏威脅他的還是最疼愛的小孩，低頭看他撅著嘴一連生氣的樣子，他反倒是不那麼憤怒了，但一想到自己然沒有力量反抗小九的決定，當下有些無奈，「好吧，去就去，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不能離開一步。」

「那當然，晨晨哥哥最好啦。」萬九澤適時的拍了馬屁，要是甯左宸生氣回家告訴了他媽，那他就要嘗試一下萬愛國小同學的筍幹肉絲待遇了。這會兒萬九澤就拿出看家的本領讓少年開心起來。

甯左宸被他弄得沒了脾氣，等司機熟門熟路的將他們送到一個當地人的門口，甚至還下車熱情的給介紹了偷渡的事情，甯左宸第一次領略到了相術的神秘之處，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人聽從他的吩咐：「小九，我可以學習相術嗎？」

萬九澤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不可以，爺爺說你煞氣太重，修習相術大半是要走火入魔的。」見甯左宸有些失落的樣子，萬九澤又說道，「其實我對他用的不是相術，這只是精神力的影響，宸宸要是想做的話也可以做到，你的精神力並不比我弱。」

甯左宸有些驚訝的看過來，萬九澤才又說道：「精神力的掌控要靠自己的鍛鍊，要是宸宸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你現在練習的功法再適合不過了，只要堅持下去，將來說不定我還不是你的對手呢……相術施展起來其實有些麻煩。」

萬九澤這話倒是沒錯，相師鬥法的時候多是依靠法陣和法器，前者佈置起來麻煩，就算是預先畫好的符咒，總也有用完的時候，而法器更是煉製不易，萬九澤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在這些上面的修為不同一般，要不用這些東西面對面的話，自己可不是甯左宸的對手，修習的功法就決定了結果。

甯左宸卻不知道這一點，他只認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超越小九，然後好好保護他，讓他再敢背著自己做危險的事情，這會兒甯左宸並沒有流露分毫，只是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說道：「等回去就教我，將來我會好好保護你。到時候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一大一小不約而同的眯了眯眼睛，對這樣的結果表示同樣的滿意，至於背後同床異夢什麼的，那是萬九澤將來才會反省過來的事情，小吃貨什麼的永遠都不是小狐狸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