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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流氓遇到禽獸+番外宋言有夜視症》第87章
第八十八章(完結章)

「言兒!言兒!」

宋言思緒一恍,聽到老爺子在喚他,連忙回過神來:「嗯?怎麼了?」

宋凌山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哼』了聲:「什麼怎麼了!一直到回府都心不在焉的,誰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

「別怪爹沒告訴你!你就別花心思想那個六王爺了!爹是不會讓你再見他的!」

「不是,我……」

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猛然咀嚼過來老爺子說的話!

不准再見他?

宋言僵著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這一問,老爺子的臉徹底拉了下來:「知道什麼?!爹什麼不能知道!」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凌山『唰』的從大堂木椅上站起身,臉色鐵青:「那是什麼意思!做出那種事!你還嫌沒丟夠人嗎?!」

老爺子的話在宋言腦中『轟』的一聲炸開,

他全知道了。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

宋言全身繃緊的坐在那,一聲不吭。

老爺子是完全嚥不下這口氣,左右踱著步子的厲聲說道,

「你闖什麼禍爹都可以不管,但獨獨這件事!我告訴你!爹絕對不允許!否則你讓我和你二娘還怎麼有臉出去見人!!」

「……」

「等這件事安下來!挑個黃辰吉日爹把你的親事給定了!給我安安分分的成家立業!」

聞言,宋言神色一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不要!」

「不要?!由不得你要不要!就這麼說定了!最近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呆在家裡,哪也不准去!」

「爹!!」

「聽到沒有!」

「不要!我不要成親!!」

「言兒!!」

「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我不管什麼樣子!反正我不准你再和那個六王爺來往了!你要是不聽爹的話!你就出去找他!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逆子!!」

宋凌山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什麼話都放出來了。

一下子,宋言什麼話都堵在了心口,一句都說不出了。

愣愣的看著老爺子,

宋凌山是氣昏了頭,說出那話的時候,心底也是巴拉巴拉的疼,

可就是下不了那臉,

兒子就一個,

老爺子心裡比誰都清楚,

宋言從頭到尾的神情都一幕幕落在他眼裡,

做好了準備他不跟自己回家了,

做好了準備好好教育他們兩個一番了,

卻是看他落寞著眉眼,跟了自己回家。

老爺子是沒臉啊,

怎麼都接受不了,只能硬著心腸了。

瞪了眼什麼話都不說的宋言,重重一『哼』,甩袖走出了大廳。

宋言微垂著眸光,一個人坐在那,

拈著點點沫沫的寂寥,

心裡某個地方,男人墨色如玉般的眸子揮之不去,

凝眸深處,是宋言怎麼都捉不到的幾宵浮塵。

傅洛容,傅洛容,

你不說,

我怎麼知道,你的覆水難收,

你不說,

我怎麼有勇氣

摘那彼岸的姻緣花。

這天晚上,宋言是夢是醒之間,

幾個聲音總是在他耳邊縈縈繞繞,

那個人目光銳利,讓人寒顫,

「龍陽之癖,你們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宋公子,六王爺選擇了天下,你是生,還是死,都與他無關了。」

那個人滄桑著眉宇,卻是不變的厲聲厲色,

「做出這種事!你都不覺得丟人嗎?!你讓爹怎麼向宋家列祖列宗交代!!」

那個人薄雲淡笑,翩翩貴氣,好一副斯文清秀模樣,連語調都輕笑連連。

「宋言,這一劍,你要怎麼還。」

還有一個人,英氣逼人,微蹙著眉頭,語調波瀾不驚,

卻讓宋言滯澀了呼吸,

「宋言,我不想留你。」

聲線歎著曇華一宿盡的情殤,

宋言猛的一震,就覺得自己已隻身墜入了萬丈深淵,

只剩旦休的半世癡盲。

為什麼,

不留我……

宋凌山沒好氣的瞥了眼耷拉著眼,沒精打採用著早膳的宋言,

「言兒!」

宋言一頓,抬眼看向老爺子,就聽到宋凌山對自己喝道,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有點精神,晚上跟爹去個飯局!」

「飯局?什麼飯局?」

老爺子不常帶宋言出席些飯局,就算去了,也充其量是個湊熱鬧的。

宋凌山一臉風輕雲淡的說道:「寶來當鋪的張老闆擺的飯局,讓你去見見他的女兒,你給我像樣點!聽到沒有!」

老爺子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什麼見女兒!擺明了就是想讓他去定個親事!

「不去!」直截了當就回絕了。

宋凌山一聽,眼一瞪:「你敢!」

宋言臉也拉了下來:「我不要去!」

「不行!讓你去你就去!你不去試試看!我綁也要把你綁去!」

「爹!」

「不要多說了!晚上安安分分的跟我出門!」

「……」

宋言面色繃的死緊,一聲不吭的扔下碗筷撩袍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老爺子臉一青:「站住!你去哪?!」

宋言站住了腳:「醫館。」

宋凌山愣了愣:「醫館?去那幹什麼!」

「去看司徒昭文。」

「別想給我找借口又去找那個六王爺!!」

宋言一怔,半響,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你要不信,大可以派人跟著我。」

說罷,舉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把老爺子堵的:「你、你……」

只得乾瞪著眼睛看著他走出了府門。

宋言到了醫館,剛想敲門,林然末正好從裡面開門走出來。

看到臉色難看的宋言,翻了翻眼:「大清早就瞧見你這倒霉相!觸什麼霉頭啊!」

「……」宋言實在是沒心情搭理,急急忙忙就問道:「司徒昭文怎麼樣了?」

林然末眼波一轉:「嘖!不是說了有情況會通知你們的麼,你急什麼啊!」

宋言撇撇嘴,

他現在是一刻都靜不下心來了。

「跟我說啊,司徒昭文怎麼樣了?!」

林然末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扭身走回了醫館內,宋言也連忙跟了上去。

一直到內堂,轉進個廂房,才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司徒昭文。

宋言心裡一慌,上前伸手就想探探氣息,手剛伸到半空中,被一旁的林然末『啪』的拍掉了手,

就聽到林然末沒好氣的說了句:「沒死呢!探什麼探!」

「沒死?!」

即使他語氣不好,一句話,照樣把宋言樂的,神采一下亮了:「真的沒死?!」

「是啊是啊!沒死!你滿意了吧!」

宋言彎著眉眼,搖頭晃腦的湊到林然末面前:「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哈哈!林然末,你就是神!」

林然末看到他的樂顛勁,真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眸底卻也已經不由的沾上了笑意,

「宋言,你白癡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白癡誒!」

宋言現在哪管這麼多,逕直走到床頭,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司徒昭文,眉間蒼白,不免擔心的問道:「誒,林然末!司徒昭文都沒事了怎麼還不醒啊!」

「嗯,」林然末頓了頓,聲線帶上了點點的無奈,語調也不由的軟了下來:「這次的傷,讓他保住命已經是很不容易了,現在體內是氣脈大傷,這一睡,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也醒不過來。」

「十天半個月?!」

「嗯。」

「……不會有什麼事吧?」

林然末看了宋言一眼:「讓他好好休養就沒事,你別給我有事沒事的往這跑!知道不!」

宋言完全沒放心上,敷衍的『哦』了幾聲就不說話了。

看他一臉心不在焉的,林然末是無語了,轉了話題:「對了,你怎麼沒和洛一起來啊?」

話音剛落,就見宋言眨巴了幾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目光一轉,擺出一臉恍然大悟狀:「啊!林然末!我突然想到……」

「……什麼?」

「那個、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說完,林然末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宋言慌張著步子走了出去,沒走幾步,又探回頭小心翼翼的說了句:「我明天再來!」

「喂!你——」

聽到喚,宋言理都不理,反而快步子走出了房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現在別和爺提什麼傅洛容,

先搞定家裡的老爺子才是最重要的!

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昨兒晚上,書房的燭燈,是亮了整整一夜。

愣是誰都沒敢進書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傅洛容從書房裡走出來,面容帶著倦意,

卻連早膳都沒用,進房洗漱了一番,甚至連個隨從都沒喊上,就出了王府。

徑直到了掛著『醫德天下』牌匾的醫館,

見實木門虛掩著,沒多猶豫便是推門而入。

正好撞上從內堂裡出來取藥材的林然末,林然末看到他,眉眼一喜:「洛,你來啦!收到我讓人帶給你的話了?」

傅洛容微一頷首,走進醫館:「嗯,今早寅時,天還沒亮就有人來報了。」頓了頓,又問道:「他醒了沒?」

「沒呢,哪有這麼快呀,剛剛宋言來的時候我還和他說要十天半個月才能醒呢!」

男人一愣:「宋言剛剛來過?」

「是啊!才剛走一會兒呢!對了,你們兩個怎麼沒一起來啊?」

傅洛容冷了冷神色,沒回答,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昭文。」

撩袍就往內堂走去。

弄的林然末二丈摸不著頭腦幹干站在那,

這兩人,

怎麼回事呢?!

今天的攬月酒家,格外的熱鬧。

寶來當鋪的張老闆為了自己未出閣的閨女是下了血本的包下攬月酒家,擺了酒席。

宋言跟著宋凌山到酒樓的時候,賓客已經到了七七八八了。

張老闆一看到他們爺倆,立馬樂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縫,扭著發福的身子來到兩人面前,

一個抱拳:「宋老闆參加張某的酒宴真是賞光,賞光啊!

宋凌山禮數性一笑,連忙回禮道:「哪裡哪裡!張老闆特別邀請宋某,才是宋某的光啊!」

說完,老爺子一把便將身後不情不願的宋言扯到面前,對著張老闆賠笑道:「這是宋某的犬子,單名一個言字,」又轉向宋言:「言兒,還不快見過張伯伯!」

宋言扯扯嘴角,微一屈身:「宋言見過張伯伯。」

張老闆站在那,笑呵呵的上下打量著宋言,連聲說著『好』,弄的宋言都不自在了。

「宋老闆啊,你這兒子生的模樣可真是清秀俊朗,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呵呵,哪裡哪裡!還不成氣候呢!」

「來來來!別光顧著說話,入了座咱們再好好聊!」

邊說著,張老闆就領著兩人入了主桌。

宋言還沒坐下來,目光就被自己座位旁的人吸引了過去,

花一般的女子!

瞳若秋日剪水般,娥眉淡掃,宇黛秀麗,雪點紅的巧巧嫣唇,身著一襲妃紅色的裙袍,襯的人如出水芙蓉般嬌艷!

特別是看到在身旁入了座的宋言之後,那閨中少女的羞澀一垂頭,格外惹人頻頻側目。

宋言是一呆,直到另一邊的宋凌山出聲,才回過神來,

聽老爺子那口氣,對這張老闆的千金也是喜歡的緊,

「張老闆,想必這位就是你的千金了吧!」

張老闆『呵呵』一笑:「對對,鳳兒,這是宋伯伯和他的公子,宋言。」

女子莞爾一笑,起身一個福禮:「鳳兒見過宋伯伯,宋公子。」

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樣,老爺子更是上心了。

「呵呵,張老闆,你可是有個數一數二的千金啊!容貌傾城不說,還知書達理!」

說的張老闆心裡舒坦極了,朗聲一笑:「哈哈!宋老闆,不然我張某怎麼敢讓小女配你家公子啊!」

一句話下來,討了宋凌山的歡心,

赧了張鳳的神態,

愁了宋言的眉頭。

本來只是抱著敷衍的心態跟著老爺子來這個飯局的,這下可好,老爺子笑的好似恨不得立馬就討了這門媳婦兒!

宋凌山也應聲笑道:「呵呵,張老闆,我就怕我這不爭氣的兒子配不上你家千金啊!」

「宋老爺哪裡的話!宋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器宇不凡,若是真能定了這門親事,那是我家鳳兒的福氣!」

「哈哈!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這兩個當爹的今兒乾脆就把這事給定了!」

「好!來!」張老闆捧起酒樽,「宋老爺,就為我家小女,張某先干為盡!」

說完,仰脖一飲而盡,宋凌山也飲盡了杯中酒,惹來一桌人的叫好。

宋言難看著臉色,一聲不吭的坐在一邊,旁邊的張鳳則是垂著臉,姣好的面龐上一抹紅霞,嬌態畢露。

宋凌山放下酒杯,笑著問道:「張老闆,這酒宴……是不是要開席了?」

「哦,呵呵,不忙不忙,還要等一個貴客呢!」

「還有一個貴客?」老爺子瞟了眼張老闆手邊一個上位:「不知是哪位……」

話還沒問完,就聽到外面喧聲一起,

「六王爺到!!————」

小廝洪亮的聲線,蕩滿了整個大廳。

宋言耳邊就剩『嗡嗡』作響聲了,眼都不敢抬,背僵的筆直的坐著,

該死的!怎麼偏偏挑這個酒宴撞在一起!

一旁的宋老爺臉色鐵青的看著傅洛容風範凜然,一身玄青色袍子,氣勢迫人的穩步走了過來。

酒桌上的賓客齊齊起身施禮,

男人走到這一桌的時候,

顯然是看到拚命垂著頭的宋言,和臉色不善的宋凌山,

不懂聲色的溫潤一笑:「張老闆!」

張老闆連忙奉承的行了個大禮:「張某有失遠迎,怠慢之處還請王爺多多見諒!」

「張老闆不必行此大禮,你擺的酒席,既然請了本王,能來的話一定會來捧場的。」

「是是是,王爺請上座!」

直到傅洛容撩袍入座,其他人才重新坐回桌邊。

張老闆也是做足賓客之禮的為傅洛容一一介紹起同桌的每一位人,

到宋言這邊的時候,宋言頭低的都快磕到桌子上了,

好死不死的還聽見張老闆對男人說道:「王爺,今天張某擺這喜宴可算是為小女定了門親事啊!」

男人眉一挑:「哦?親事?那可要恭喜張老闆了。」

「呵呵,宋家公子是翩翩貴氣,好一青年才俊,托王爺的洪福,才讓小女得此如意郎君啊!」

宋凌山也在一旁幫腔道:「看張老闆說的,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本來就是好事,更難得是兩個人郎有情,妾有意,我們做父母的自然要成全他們了!」

宋言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奪門而出,讓自己消失個一乾二淨算了!

男人冷著眸子,卻依舊淡笑,目光掃過張鳳,宋言,笑而不語。

只有宋言能清楚的知道,恐怕,傅洛容現在是火的恨不得撕了他了!

此時的張鳳,自從傅洛容入座,臉龐更是緋紅漫天,時不時抬眼裝作不經意的瞥過男人的方向,一碰到男人的視線,羞的秋水般的美目更是能滴出水般。

宋凌山雖然神情不好,卻礙於面子,也不好發作,只得在一旁僵著臉戒備的坐著。

張老闆這才宣佈了開席。

原本熱鬧的場子,更熙攘了。

酒場之間,談笑風生,

宋言耳朵直豎的聽著男人說的每一句話,雖然都與他無關,

依舊是頭也不敢抬,連伸出去夾菜的手都是微微顫顫,夾到菜便是立馬縮了回來。

一旁的張鳳不解的低聲詢問道:「宋公子,你哪裡不舒服嗎?」

「呃……」宋言臉一皺:「沒沒,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哦!對了!我只是想要上茅房!」

說完,藉著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扔下沒怎麼碰的碗筷,慌慌張張的便弓著身子離開了座位。

言語的直白讓張鳳不由抿嘴一笑,任由他去了。

男人手中的酒樽剛離開唇邊,餘光看到宋言的一舉一動,

下一刻,勾唇淡淡一笑,

樽落定在桌上,

嘴邊的笑意,

竟有說不出的惡劣。

宋言一出大廳,到了一個人都沒有的中庭之後,總算是輕鬆了下來,

嘴一撇,自言自語的歎道:「真是的!好死不死他怎麼也來了!」

自從那天在將軍府,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攬入懷,

甚至連一句好話都沒有和自己講過!

不是說重逢都會情意綿綿的麼?!

怎麼竟是這種收場……

男人心裡……

應該……是怪罪自己的吧。

什麼事都做不好,

還連累的司徒昭文也……

偏偏爹還什麼都知道了!!這也是要命的!

怎麼什麼事都趕一塊兒了!

而且今天……

「啊!還被他知道、知道那個狗屁親事!完了完了!死定了!!」

一想到男人怒極的神情,宋言已經是一身冷汗了,

……要是自己真成親……

「誒,不對啊……」宋言轉念一想:「切,他能成親憑什麼我不能成親啊!」

想到前段時間鬧的滿城風雨的王府親事,宋言就來火!

頭痛,

心痛,

腳也痛,手也痛!

渾身都痛!!

莫名的『哼哼』了兩聲,宋言才皺著臉定了想法,

現在反正先想辦法早點結束了這酒席才是真的,其他事再說!

「嗯!就這麼辦!」

一擊掌,堅決著神色就想往回走去,

還沒走兩步路,剛擦身而過一立於中庭的石柱,

猛的一股霸道力量,直把自己摁在了石柱上。

速度之快,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已被人摀住了嘴巴。

黑濛濛的,就感覺那人欺身壓了上來,

強勢的腿一伸,一條腿就擠進宋言兩腿之間,

一點縫隙都不給留,

逼的宋言的背脊緊緊貼著石柱冰涼的表面,硌的發疼。

那人在宋言耳邊輕聲一笑,氣息灑在他脖間,逗的他渾身一顫,卻是被捂著嘴,什麼話都不能說。

聲線略沉,帶著熟悉的溫潤,

「宋言,我是太放任你了不成?恩?」

「……」

該死的傅洛容!混蛋!禽獸!有本事放了爺!

我、我、我就……

我就……和你好好說嘛!

「怎麼?不過一天,連親事都定了啊!」

「唔唔……唔……」宋言瞪著眼睛睜了幾下。

男人懶懶一笑:「想解釋?」

宋言是連連點頭:「恩恩恩恩!」

本以為他會放了自己了,沒想到傅洛容竟直接淡淡的在他耳邊丟下一句:「可是……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解釋啊。」

「……」那你還問屁啊!混蛋!混蛋!

壞意著語氣:「我說,宋言啊……」

宋言寒毛都倒豎了,

男人的語調不是一般的冷:「我給你兩條路。」

「……」

「一,你自己立馬退了親事,二、我幫你退。」

一聽,宋言瘋了!

無論哪條路,自己都是死路一條!

被老爺子亂刀砍死!!

宋言不吭聲,也不作任何反應,就這麼和男人僵著,

傅洛容倒是意外的好性子:「不會選?」

「……」

敵不動我不動,

敵動,我更不動!

「那我幫你選。」

話音剛落,宋言頓時心生不妙,想出聲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了!

男人的膝蓋直接惡意頂上了他的脆弱部位,

宋言悶叫一聲,要不是被男人壓制著,身子早就弓了下去。

傅洛容卻一點放過他的意思都沒有,時輕時重的頂著他的脆弱,

下一刻,手一滑便探進宋言的衣袍內,修長的手指不懷好意的搓揉起他胸前的殷紅。

宋言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又是急著想掙脫這股惡劣,又是拚命壓抑著體內那股騰升的邪火。

男人偏偏不如他的意,熟知他身上的敏感,黑眸一瞇,頭微微往下一低,舌尖已經抵上宋言渾圓透白的耳垂,的討好般的勾勒著從耳朵到細白的脖子的弧度。

宋言完全失去了招架的能力,腰肢一軟,已經是半掛在男人身上,

酡紅著臉竟是主動往男人那邊靠去,

傅洛容壞壞一笑,手上和膝蓋上的力道不減,放開摀住他嘴的手,柔聲喚道:「言兒?」

「……嗯……」

「選好了麼?你去退,還是我來?」

「……」

「還沒選好?」

「唔……不、不是……」

「不是?那是什麼?」

「……」

見他不答話,膝蓋上又是恰到好處的一個用力,惹來宋言一身驚呼:「啊……你!——」

男人卻是風輕雲淡的一笑:「說啊,選什麼。」

「我、我退……我退……」

「你自己去退?」

「恩恩!我、我現在……嗯……馬上就進去退……」

「乖。」男人滿意的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啄,拿出留戀在宋言衣袍內的手,順著身形,竟是移到了他臀上,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臂一收,便讓宋言緊貼在了自己身上。

宋言一察覺到男人下身的變化,一下子是從臉紅到了脖子根,掙著就想推開他:「你……這是在外面!」

傅洛容按住他的亂動,宋言能聽出男人的聲音裡帶著的蠱惑,

「呵,要不是現在沒有床,我能這麼輕易放過你?」

「……」

傅洛容在老爺子警惕的目光下,最先坐回了座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當沒事人,

轉眼,宋凌山一看到宋言神色閃爍的從外面走進來,臉就唬了下來:「你幹什麼去了?!」

宋言一慌:「我、我去上茅廁了……」

「上茅廁要這麼久?!」

宋言及時的臉一皺:「……這不是、不是拉不出麼……」

老爺子聽的臉瞬間就變了:「給我閉嘴!!」

「……是你要問的嘛……」

「還說?!」

「……」嘴扁了扁,一臉順從樣的咂了口酒,不說話了。

老爺子這才把目光移了開來,卻依舊鐵青著臉色。

等他一把注意力轉開,宋言下意識的往男人那看去,

一抬眼,正好撞上傅洛容的目光,深深淺淺帶著深意的籠著他,

沒由來的,背脊上一陣涼意,

見男人眉一挑,宋言立馬一個寒顫,

沒有片刻猶豫的,扭頭轉向一邊的張鳳,咬咬牙,幾個字脫口而出:「爹!我不能和你成親!!」

一句話撂下,在飯桌上猶如劈下一個驚雷,

除了男人繼續悠然自得的啜著陳酒,每個人都是瞬間頓住,目瞪口呆的盯著宋言,

下一刻,反應過來不對勁,

宋言自己都愣了愣,連忙矯正道:「不對不對,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張姑娘,我不能和爹成親!」

「……」

「不是!!」宋言慌了神的看向身邊的宋凌山,老爺子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這孩子,腦殼子壞了?!

宋言眼一閉,心一橫,站起身就說道:「我是想說,爹,我不能和張姑娘成親!」

話音剛落,一桌子人都是呆了幾瞬,等消化過來,頓時炸開了鍋,

宋凌山第一個拍案而起,拔高著聲音:「言兒!你胡說什麼呢!」

被他一唬,宋言的膽子一下子被嚇掉了大半,舌頭都打結了:「我、我我、我是說……」

老爺子連說話的機會都不想給他,厲聲喝道:「住嘴!你糊塗了麼!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

「不准說了!」

「爹!」

宋凌山青著臉剛想說什麼,一旁的張老闆很是不滿插進話來:「宋老闆……」

老爺子連忙轉向他,一個抱拳:「張老闆,張老闆,真是對不住了!你瞧瞧我這不爭氣的兒子……」

「宋老闆,這可不行啊!這剛剛說好的,怎麼……」

老爺子也是苦著臉,連連賠不是:「張老闆!你放心,我宋某答應的事一定不會反悔!我這兒子不懂事才會……」

「爹!」宋言聽到老爺子的話不對勁,怕他又把話帶了回去,替他隨便做了主,那就糟了,連忙說道:「我不會和張姑娘成親的!」

老爺子猛的轉眼瞪著他:「這沒你說話的份!」

宋言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搭理宋凌山,對著一邊的埋頭不吭聲的張鳳微一屈身:「張姑娘,很抱歉,我真的沒辦法和你成親,你這麼好一個姑娘,我不想耽誤你。」

「……」

「不瞞你說,我是心有所屬了才不能和你成親,你說吧,人的心也就那麼大,有了一個了,就真的容不下第二個了,還希望你明白。」

張鳳似懂非懂的抬眼看向不知為了什麼而一臉堅決的宋言:「宋公子……」

剛想說什麼,卻聽到一聲慘叫,

「啊!——爹、爹、爹,輕點!輕點!痛痛痛痛……」

就見宋凌山臉色難看的一把狠狠擰過宋言的耳朵:「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爹!很痛!——」

「痛?!知道痛還給我丟人?!」

說著,又是一個力道。

「哎喲!疼!——爹、爹,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不要動手動腳!」

「我還跟你好好說?!再好好說你眼裡就沒我這個爹了!」

「不會不會……您一直都是我爹,偉大的爹!!英明的爹!!」

宋凌山還想訓上去,就聽到身後的張老闆出聲了:「宋老闆!你說你們這樣子說一樣做一樣,以後讓我們家鳳兒還怎麼出去見人啊!我們鳳兒好歹也是未出閣的小姐,怎麼經得起這番折騰的?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好好給我們個說法!」

宋凌山鬆開宋言,尷尬的賠笑道:「張老闆!我家言兒實在是不懂事!這……」

話還沒說完,一直在旁邊不做聲響的張鳳突然插進聲來:「爹爹!」

張老闆一聽到喚,連忙緊張的應道:「誒誒!鳳兒!別急,爹爹肯定給你討回個公道!」

張鳳微一低頭:「爹爹,鳳兒不想嫁給宋公子!」

張老闆聞言,一愣:「鳳兒,你怎麼這麼說!爹爹知道,你放心!爹爹不會讓別人委屈你的!」

「爹爹!鳳兒沒有覺得委屈,倒是宋公子說的對……」張鳳美目一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宋言:「若是心裡另有他人,就算成了親,也不會有安寧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委屈。」

張老闆和宋凌山都是一頓,面面相覷,

是不是自己老了,怎麼現在孩子的思想……都那麼不理解呢?

「爹爹,」張鳳喚道:「你是希望鳳兒今後能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呢,還是就嫁給宋公子委曲求全一輩子?」

「這……」張老闆面色一尷尬,其實吧,做這麼多還不是希望自己的閨女好好的,

只見他神情一轉,對宋凌山豪氣一笑:「哈哈!宋老闆,你聽聽看,聽聽看!現在的孩子啊,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真不知道他們是長輩還是我們是長輩了!」

老爺子聽到他這麼說,只好附和著笑道:「是是是,現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們跟不上了。」

「呵呵,宋老闆,看來啊,咱們也得服老咯!」

「說的是,說的是。」

眼看自家老爺子雖說固執,倒也賣了幾分情面,沒再和他爭執下去,宋言感激衝一邊的張鳳頷首一笑,張鳳也是淺淺笑著,微一福身,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想了想,還是問道:「宋公子,鳳兒斗膽問一句,不知你的心上人是哪家姑娘?不如趁今天也沾個喜,說出來,讓宋伯伯給你定了可好。」

一聽,宋言和宋凌山的臉都是瞬間拉了下來,

宋言慌了,

他娘的!女人就是雞婆!怎麼還問這個問題了!

現在讓他怎麼辦?!傅洛容在場,宋言是絕對不能報別人的名號的,

可是……

宋言小心翼翼的瞄了眼一旁瞪著他的宋凌山,

沒吭聲。

張鳳還以為宋言不好意思說,抿嘴一笑:「宋公子,你好歹也要讓鳳兒知道,讓鳳兒和你有緣無分的姑娘是哪位啊?」

「……我……」

宋言還在想著怎麼把話圓過去,

一個溫潤的聲線出乎意料的響起,

驚得宋言一身冷汗,

「鳳兒姑娘,你很想知道宋言的心上人是誰?」

張鳳沒想到傅洛容會問她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的望向好整以暇斂杯看著她的六王爺,竟不由的臉上一陣燥熱,連忙別開頭,一福身,赧聲道:「六王爺。」

男人淡淡揚了揚嘴角,擱下酒樽,站起身,玄青色的袍子完好的勾勒出他俊朗的身形,

「鳳兒姑娘,你可想知道誰是宋言的心上人。」他又問了一遍。

邊說著,邊緩緩往宋言那個方向走去,

聲線裡的惡劣只有宋言聽得出。

宋言緊緊的盯著男人的每一個步子,他越是往自己這靠近一步,宋言越是不安,就想往後退,身子卻是不聽使喚的連步子都邁不出。

娘啊……

他想幹什麼?!

張鳳也不理解,怎麼六王爺對這個感興趣了:「莫非王爺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傅洛容算是應的『恩』了聲,淺淺一笑,轉向宋言,墨玉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下一刻,一手伸到宋言面前,攤開,掌間紋理乾淨,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著男人這個動作,

宋言懂,

他知道,現在自己的眼裡,倒映出的男人,

嘴角漾出的笑意裡,

那般溫柔,

一傾而下。

怔怔的出神,宋言好似著了魔般伸出手,剛要搭上傅洛容的放在面前的手,

就聽到『啪』的一聲,手上一吃痛,

耳邊就傳來了宋凌山壓抑著怒氣的聲音:「成何體統!!」

宋言一震,一下子回過神,男人依舊用含笑的眸子望著他,笑而不語。

此時宋凌山就怕出什麼岔子,沒再多猶豫片刻就扭頭,面帶歉意對張老闆說道:「張老闆!真是過意不去,宋某教子無妨,鬧出這等笑話!恕宋某帶這不肖子先行告退了!」

「誒,宋……」張老闆剛想出聲挽留,

宋凌山已經一把用力扯過宋言:「還愣著幹什麼!跟我回去!」

拉著他就往外面走去,

宋言也不敢掙,只得拖著步子,三步一回頭的往男人那個方向看去,

傅洛容卻沒有上前攔,

直到宋凌山和宋言消失在大堂的門簾外,

唇邊的弧度,

不變的,

許著千秋紛菲。

宋府。

「混賬!你是不是和他說好了!他才會出現在張老闆的酒席上的!!」

宋凌山面上盛怒的站在跪在大廳裡的宋言面前,橫眉豎指的問道。

「我真沒啊,爹!」宋言是連連搖頭,苦著臉,滿目的陳懇:「我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那個酒席上的……」

「你不知道?!那你說!酒席中間是不是他和你說了什麼!怎麼好好的親事說退就退!」

「我……」宋言也突然一愣,轉念想到酒樓中庭裡面發生的事,

頓時耳根子一紅,半句話都說不出了。

老爺子察覺出他的異樣,冷『哼』一聲:「怎麼,回答不出?!」

「……」

「你說是不說?!」

「……」讓我怎麼說啊!

看他怎麼都不回答,可是把老爺子給氣的:「好!好!你不說是吧!不說,不說我就、我就……我今天就打到你說為止!」

說著,扭頭就讓下人拿來了家法棍,

宋凌山持著家法棍,厲聲厲色吼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說是不說!」

宋言看著他,強脾氣也上來了,一咬牙:「不管怎麼樣!反正我不成親!」

「你……好一個不管怎麼樣!你行啊你!」

話音剛落,高抬起家法棍,眼看就要往自己身上落下來了,

宋言眼緊緊一閉,

等了半響都沒感覺到那陣熟悉的疼痛感,

怎麼回事?

爹改變心意了?

疑惑的睜開眼睛,

一眼就看到宋凌山的手頓在了半空,像是被一股力道截住了一樣,老爺子也是一臉錯愕的看著宋言的後面,

「你……」

「宋老爺,打是解決不了事情的。」

語調冷冷淡淡,

在宋言耳朵裡宛若天籟,眉眼一喜,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身形高大,挺拔的站在一邊。

「你是怎麼進來的?」宋凌山甩開男人在攔住家法棍的力道,臉色鐵青的問道。

「翻牆。」

男人倒是老實。

宋凌山眼一瞪:「你堂堂六王爺,翻牆進別人的私宅,也不怕笑話!?」

傅洛容懶懶一笑,沒說話。

「哼!你來我這宋府幹什麼!」

「本王來這幹什麼,宋老爺心裡想必是清楚的很吧。」

「……老夫怎麼知道?!」

「是嘛,」傅洛容一挑眉:「那本王就不妨直說了。」

「……」

「宋老爺,你讓宋言成親,無非是想逃避我和他的事情,不是嘛。」

聽到這個,宋凌山臉色更差了:「你還敢說!?」

「敢,我為什麼不敢,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逃避都沒用,既然我來這,就是想嘗試著讓你重新看待我和宋言,前段時間我會那麼做,現在,以後,我都會這麼做。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也要看宋老爺你想不想接受了。」

「我怎麼不敢接受了?!」

男人淡笑道:「這個事情,只有宋老爺你自己心裡清楚。」

「……」老爺子看著他的風輕雲淡,倒是一時語塞。

宋言聽著他們的話語,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了看老爺子緩和了點的神色,

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是想當然的趁熱打鐵說道:「就是啊,爹,你也別這麼頑固不化嘛,傳出去多難聽啊!」

一句話頓時把老爺子噎的翻了個白眼:「臭、臭小子!說我傳出去丟人?!你你你……」

宋言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哪說錯了,

老爺子已經氣呼呼的再次揚起了握著家法棍的手,

二話不說揮手就落了下來。

結結實實的一棍,宋言都能聽到那打在身上的悶聲,卻是怎麼都沒感覺到疼,

抬眼一看,一下怔住了,

慌了神的站起身,連忙拉下男人擋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你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快讓我看看!我爹打起人來不饒手的!肯定是傷到了!」

傅洛容安撫的拍拍宋言:「沒事,宋老爺沒多用力。」

宋言哪信,剛剛打上去的聲音那麼大:「騙人!怎麼可能沒用力!你讓我看!」

旁邊一時愣住的老爺子,看看手裡的家法棍,面色一尷尬,拉不下臉,只得佯意板著面孔,『哼』了一聲:「不要以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苦肉計,我就會心軟了!」

宋言一聽,有點惱了:「爹!這叫苦肉計?!打是你要打的,別人挨了這一棍還要遭你說不成?!」

這下,老爺子的臉更拉不下來了,話鋒直接轉向了他:「小兔崽子!你混了不成!才多久的時間,胳膊肘子都拐到別人那邊去了?!」

「爹!你這……」

臉色一青,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宋言,甩袖指著大堂外面就示意他們出去:「滾!給我滾出去!!」

宋言這時候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嘴一抿,

出去就出去!

半句話都沒說,拉著傅洛容就往外面走去。

老爺子看著他們走出去,心裡百般的不是滋味,拉長著臉甩袖走回木椅上,

這兒子!真是白養了!

哎……想到剛剛宋言那個神情,

老爺子心裡真的是疼的咧咧的,

這樣做……真的錯了?

莫非真是我老了?

年輕人的思想都跟不上了?

可是、這……

王爺和言兒?

這真能成麼……

宋凌山又想到了今天酒席上張鳳說的一番話,

感情這種事,強不來,打不散,

喜歡就是喜歡了,心裡既然有了人……

何不順其自然,

拆散,

畢竟是太痛苦了。

宋凌山糊塗了,

嘗試著接受……

這樣行麼?

「你讓我看!肯定有淤青了!」

說著,宋言伸手就去拉男人的袖子,

卻被傅洛容一把按住了,伸手輕輕攬入懷,輕笑出聲:「青了就青了唄。」

宋言掙了掙:「你笑什麼啊!青了還笑?!」

男人卻只是笑著,不說話。

宋言無奈了:「你腦子被漿糊粘了?!」

「言兒。」

聽到他這麼喚,宋言不免赧了下,微微別開眼:「幹嘛!」

「我問你,你從昨天開始就和我鬧什麼彆扭呢?」

沒料到男人會問這個,頓了頓才說道:「我沒鬧彆扭。」

「沒鬧彆扭?」

「……恩。」

「昨天就看出你不對勁,最讓我意外的,就是你連原因都沒問,就跟你爹回去了,怎麼?這麼想躲開我?今天還給我去相親?是吧!」

「沒沒沒,這個……相親真是個意外!都是我爹自己做主的,我沒想過要成親,我只是……」

傅洛容幾不可聞的輕歎了口氣:「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猛的,宋言沉默了,半響,才出神的喃喃低語了句:「那你呢,你又在想什麼?」

聞言,男人一愣:「我?」

宋言沒接他的話,站直身子,神情淡漠的說了句:「你回去吧。」

你要是不懂,我說什麼都沒用,

男人靜靜看著他轉身漸離在自己的視線裡,

萬世的芳菲,

究竟是莊生戀了蝴蝶千年,

還是蝴蝶戀了莊生一生,

竟在夢裡,

至死的纏綿。

「哎……你說說,那人還像不像話了!竟然翻牆進我家!」

「哼!活該挨了我爹那一棍!」

「還有啊!翻牆進來也就算了,還讓我自己去退了那親事!哎呀,雖然我是不可能和那位姑娘成親的啦……」

醫館的內堂廂房裡面,

宋言坐在床邊絮絮叨叨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表情倒是五彩紛呈的,喜怒哀樂全顯了出來。

終於有個人是受不了他的自言自語了,

一臉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陰霾表情,衝進廂房,

劈頭蓋臉就吼了句:「宋言!你他媽給我閉嘴!死人都要被你煩活了!!」

宋言扁扁嘴,一臉幽怨的瞥了眼衝到他身邊的林然末:「幹嘛……我說說都不行啊……」

「說說說!你都對著司徒昭文說了一個上午了好不好!我師父都被你煩的快中風了!」

「……然末兄,你不要開玩笑了……小爺我現在的心情萬分沉重啊……」

「……開、你、老、母!」

「……你太惡劣了!叫你不要開玩笑了,還拿我老母開玩笑?!」

林然末氣的快翻白眼了,

這傢伙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

宋言抬眼望著房梁,糾著眉頭歎了口氣,對一旁沉睡著的司徒昭文說道:「哎……昭文兄啊,你說……他到底懂不懂我在想什麼呢……」

「……」

「要是不懂,那該怎麼辦呀……」

林然末忍耐到極限了,媚目一瞇,繞到宋言身後,

抬腿就是狠狠一腳踹了上去!

「他媽……給我滾蛋!」

「哎呦……絲——」

喧嚷的大街上,宋言彆扭的揉著屁股,一步一挪停停頓頓的走著,

「該死的林然末,還真踢啊……哎喲喲……疼死小爺了!」

這個時候,街上的人不算少,形形色色的人走著,臉上都帶著暖暖的笑意,

混著明媚的陽光,

格外讓人舒心。

宋言齜牙咧嘴的穿梭在人群中,正想著現在要不要回府,

一個梳著羊角髻的小女孩,站定在宋言面前,仰著頭,一臉的稚氣,

連聲音都稚嫩的讓人心軟,小女孩一頓一頓吐字清楚對著宋言:「請問,是不是宋言宋公子。」

宋言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是弄的是一頭霧水,愣愣的點頭:「嗯,我是。」

看到宋言點頭,小女孩一下就咧嘴笑了起來,明媚的一塌糊塗,

就見她伸出藏在身後的小手,握著一朵正艷的鳶尾花,遞到宋言面前:「喏,一個好看的大哥哥讓我給你的。」

泛著淡淡紫色的鳶尾花,翻捲的花瓣優美著身姿,連香味都帶上了絢麗。

宋言怔怔的接過她手裡的花,

好看的大哥哥給的?

不會是他吧……

不對,不可能不可能,宋言一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男人會做這種事?

拿刀架他脖子上都不可能的事吧!

小女孩見他拿到了花,甜甜一笑,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跑開了。

宋言連問都沒來得及問清楚,小女孩就消失在轉彎處。

心裡雖然不解,但也沒辦法,心裡嘟囔著舉步繼續往前面走去。

還沒走兩步,又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走到宋言面前,

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笑著一把將手裡的不知名小花塞到宋言手裡就跑了開來。

宋言看著他跑開的背影,

京城市集的小孩子都瘋了不成?!玩什麼把戲呢?

往前走著,一個中年大漢遞給他一朵蘭草,

沒一會兒,富態的婦女笑著給了他一朵連翹,

老婦人步子蹣跚的走到他面前,手裡的紫金花嬌艷欲滴,

年輕的女子輕輕抿嘴笑著,蔥白的手中,花朵艷麗怒放,

一路上的人,好像在那麼一瞬間,全部都串通了起來一樣,

宋言快瘋了,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所有人臉上的笑意都掛著淺淺的曖昧,看著他,

那一刻,宋言覺著,這個世界只剩自己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吧!

好不容易快回到自己府上了,

宋言快步走在小巷裡,

只剩一個轉彎口了!只剩一個轉彎口了!

轉個彎就能回家了!

手中的花多的擠擠嚷嚷塞了滿懷,

宋言逃也似的往宋府走去。

一個轉彎,光線瞬間再次明媚起來,

媚的宋言微瞇著眼,

白光之間,

有個人,逆光站在不遠處,

藍白相間的袍子,

英氣逼人。

靜靜的站著,等著屬於自己的美好一般,

不急不躁,

因為知道,

他肯定會來。

吶……傅洛容,我喜歡你啊,

傅洛容,傅洛容,我想當你的有緣人,好不好?

爺真他媽喜歡你!

你總是喜歡眉眼彎彎,眸子裡盛著細碎的光彩,告訴我,

你喜歡我,

說你想和我在一起,

抱歉,真的很抱歉,

一直忘了告訴你,

我愛你。

宋言看到男人在午後艷陽下的濃重輪廓,

情不自禁的,輕笑出聲,

就知道,

是你,

肯定是你。

笑意跳上眉梢,走到男人面前,

「傅洛容……」

我真是……一直那麼沒信心,

謝謝你,用這種方式,

勾勒給我看你的心。

男人淡淡一笑,聲線溫朗:「喜歡嗎?」

「嗯!」

宋言用力的一點頭,

就怕男人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感動。

傅洛容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喜歡就好。」

說完,伸手握住宋言空著的手:「我有話和你說。」

宋言笑了,輕輕反握住他的手,

「我已經聽到了。」

你好厲害,

讓全世界都在祝福我們。

宋言長那麼大,

第一次有這麼大的勇氣,

第一次真心真意的站在老爺子面前,

雖然宋凌山現在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

來回在宋言和傅洛容面前踱步走著,還時不時沒好氣的瞪一眼宋言抱了滿懷的花,

「爹,我……」

「不准說話!」

「……」

看著他又心煩意亂的走了好一會兒,才見他停下步子,

轉向兩人:「我問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男人也看著宋凌山,淡淡開口道:「我們只想你接受。」

「接受?!你要我怎麼接受?!任由別人說我的兒子有龍陽之癖?!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男人明白,宋凌山不接受,現在是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面上拉不下來,

「宋老爺,這點你放心,只要你接受,我就有辦法讓世人都心服口服。」

宋凌山愣了愣:「你?」

宋言也一怔:「你想幹什麼?」

男人卻只是懶懶一笑,沒直接回答:「我自有法子。」

老爺子『哼』了聲:「誰知道你想用些什麼法子,可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聞言,傅洛容眼底有了笑意:「哦?這麼說,宋老爺要承認我有夫人了?」

宋凌山一聽,表情一呆,旋即臉色尷尬了下來,硬是一句話都沒說。

一旁的宋言完全是在狀況之外,眉頭一擰:「夫人?什麼夫人?傅洛容你又成親了?!」

老爺子和傅洛容臉立馬就黑了一半,誰都沒搭理他的話,

老爺子走到男人面前,神情緊繃:「我告訴你,反正我是到現在都不能接受你們的!」

男人笑了笑:「嗯,我知道。」

宋凌山臉一唬:「你可別得意!兒子是我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心疼他才會任由你亂來!」

「是。」

「你也真是!還送花?!弄的整個京城沸沸揚揚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嗯,宋老爺說的是。」

宋凌山斜了眼男人,沒說話。

傅洛容也不介意,意外的恭敬,淡淡笑道:「宋老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宋言。」

聞言,老爺子『哼』了聲。

一旁的宋言總算是明白了點他們說的話,

小心翼翼的看著宋凌山:「爹……你這是……接受我們了?」

老爺子眼一瞪,抬腳猛的一踹,

「沒出息的兔崽子!給我滾!」

正好踹在剛剛被林然末踹了還隱隱作痛的地方,

就聽到一聲痛呼,

「啊!!——————」

院子外的初露嫩芽的大榕樹上,

嘰喳的鳥兒受了驚般的騰飛而起,

清澈的天空下,

輕風蕩蕩灑灑,

紅塵夢一場,

自有天涯一方。

林然末看到宋言和傅洛容兩個人一起走進醫館的時候,眉一挑,

「怎麼?你們床頭打架床尾和?」

宋言兩眼翻了翻,沒理他,逕直往裡面的廂房走去,

司徒昭文還是靜靜的睡著,

眉宇的蒼白淡淡的藏匿著,

宋言看到,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沒醒……」

林然末站在後面:「對你說要十天半個月呢,哪會這麼快。」

傅洛容沒說話,只是站在一邊看著,

宋言走到床邊,往旁邊的木椅上那麼一坐,

「哎……司徒昭文啊!傅洛容那個混兒蛋的都開竅了,你怎麼還沒醒呢……」

「……」

「要不……你起來一劍也成啊……」

話剛說完,男人已經一巴掌拍了上去,

宋言一吃痛,立馬摀住後腦勺:「傅洛容!你找死啊!」

男人眉一挑,眸子底寒光一閃:「你再說一遍?」

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看到男人滲著寒意的表情,宋言立馬跟換了個人似的,神情一變,諂媚討好的笑了起來:「喲,王爺王爺,瞧瞧您,小的和你開玩笑呢,您咋就當真了呢!來來來,這兒坐!」

說著,站起身,使勁的用衣袖擦了擦凳子,示意男人往木椅上坐。

就差沒搖搖尾巴在地上打個滾了,

傅洛容掃了一眼他那狗腿樣,理都不理。

一旁看著的林然末眼一睥:「嘖嘖,宋言你什麼時候能有點出息。」

「幹嘛!」對於宋言,林然末從來都不是個威脅:「看不慣?!爺可是有六王爺撐腰的!」

「喲喲喲,還六王爺撐腰,宋言,你有本事也對洛用這種語氣說話試試。」

「我……」

「怎麼?沒種了?」

宋言偷偷瞄了眼傅洛容,

突然一想,不對啊!

某些人可是又送花又挨棍子的捧著自己的,

現在是怎麼回事?!

照理不是應該爺是處於強勢的麼!

「傅洛容!」

男人聽到喊,側頭看過來,眉頭淺淺的蹙著:「怎麼?」

宋言吞了吞口水,衝傅洛容問道:「誒誒誒,是誰在我爹面前撂下話說要對我好的?!」

聞言,傅洛容心裡已經笑了開來,

面不改色的佯裝想了想:「有嗎?誰啊?」

「……」混蛋!!翻臉不認帳!「不是你說的嘛!!」

「我?」男人頓了頓,唇邊有了笑意:「有嘛?」

「當然有啦!!是你說要給我洗衣做飯捏腿捶背的!!」

男人黑眸一瞇,語調平淡:「宋言啊……」

下意識的背脊一寒:「干、幹嘛……」

「不錯啊,膽子肥了嘛。」

「………」

「是吧。」

林然末笑的細長著眉眼,聽到這裡,心裡已經開始數了起來,

三、二、一

心裡一個『一』的響聲剛落下,

宋言猛的衝過去就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哭天搶地的喊道:「王爺啊!!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天地良心啊!我的膽子瘦的跟顆蔥似的!!」

「哦?你不是還讓我給你洗衣做飯捏腿捶背的嘛?」

「哪個混蛋說的話?!王爺,你說!小的替你抄了他!!」

「不承認?」

「……沒沒沒沒!小的錯了!小的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小的給您洗衣做飯捏腿捶背!早中晚各一次!」

「恩……」男人微一點頭:「乖。」

旁邊的林然末笑的都快趴下了,剛想開口說什麼,

驀地,一個念想至瘋狂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似因為好幾天沒說話了,

帶著點嘶啞,帶著點低沉,

卻還是以往的淡笑翩翩,

「好熱鬧啊。」

是啊,

好熱鬧,

不能沒有你的熱鬧,

喂,司徒昭文,

歡迎醒來。

自從一場城北郊外的動亂之後,朝中再沒有看到攝政的六王爺出現過,

朝中大臣議論紛紛,不少人都說,因為皇上覺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脅了,

所以才禁止六王爺踏入皇宮半步了。

也有人說,

六王爺隱朝,是因為一個人,

足以讓他傾倒天下的人。

初春的雨後,空氣都是潤的,

楊柳軟軟的垂在岸邊,

走在最前頭的男人,素袍靛帶,俊逸挺拔,眉頭微蹙,墨玉色的眸底卻有著柔似水的溫潤笑意。

跟在他身後的人,眉眼彎彎,有點傻氣,讓人也不由自主的嘴角彎起,

那人的眼角,一點淚痣,像渲染了江山的畫,妖嬈魅惑。

還有兩個人並肩走在最後,

一個是翩翩斯文樣,眉目清秀,宇間儘是儒雅,

一個好生嬌媚,身著湖綠色袍子,挑著細長的眉眼笑著。

漫天瓊華,醉裡看盡紅塵芳菲,

翹盼顧兮,

只為那個人的,

輕顰一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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