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陷阱

　　床已經破爛得不成形了，在唐小玄身體的壓迫之下，終於「喀嚓」一聲，碎裂成片。唐小玄苦笑著，自語道：「想不到故地重遊，連床都經不起一坐，真是……」

　　他話未說完，就看到床下似乎有一個東西閃閃發亮，映著黑黝黝的床底，看起來更加醒目。

　　唐小玄心頭微微一怔，彎下身子，正準備一探究竟，就在此時，忽然門外傳來一連串的「啪啪啪啪」的聲響，唐小玄目光一掃，發現門窗瞬間被千年寒鐵封上了！唐小玄這才知道自己遭到暗算，可是今日的唐小玄已經不是昨日那個用密咒就可以封住的唐小玄，他從地上站起來，手掌在牆壁上擦了擦，牆壁上的硬土就被唐小玄擦破，可是硬土碎裂之後，就露出寒鐵來。

　　看來不僅是門窗被寒鐵封住，連牆壁也被寒鐵封住，唐小玄忽然發現自己被罩在一個鐵製的屋子裡。唐小玄腳步一挪，地面就陷下一尺，可是陷下去之後，唐小玄發現就連地底也已經被寒鐵封上，這寒鐵十分堅硬，而且還帶著一串串隱隱若現的字符，顯然寒鐵被下了密咒。

　　唐小玄並未慌了心神，只是泰然如故地道：「外面是哪位朋友要來暗算我唐小玄？」

　　嘴裡說是「哪位朋友」可他心裡卻清楚得很，除了葉非凡之外，誰還會暗算他？誰還會知道他對這個茅屋情有獨鍾呢？

　　肯定是葉非凡的手下。

　　果不其然，外面傳來了聲音，道：「唐小玄，今日縱然你有吹火掀海的本事，也插翅難飛。我們為了逮住你，已經在這裡埋伏了十天半月。」

　　另外一人叫了起來，道：「媽的，這裡的蟲子可真多，老子的嘴巴都被咬腫了。」

　　唐小玄忍俊不禁，道：「那可真是難為你們了，為了抓我唐小玄，真是煞費苦心啊。」

　　「哼……」

　　外面又傳來聲音，道：「我們不但要將你幹掉，還要將你的黨羽一網打盡，你讓你的手下去享樂宮，卻不知我們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你們自投羅網呢。」

　　唐小玄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自己被困陷阱不要緊，因為他自有脫身之法，可是若真如這人所說享樂宮已經布下天羅地網，那麼吳思雲一去豈不是正中他們的下懷，難逃一死嗎？

　　「唐小玄，現在就讓你嘗嘗十方烈火的厲害。」

　　說著，外面有火光沖天，然後屋子裡忽然從地底冒出了火焰，這火焰絕非是普通的火，一定是高人施術練成，專門用來對付修仙之士。

　　唐小玄現在雖然修為大成，但是也抵擋不住這十方烈火的炙烤，頭髮很快就焦了。可是唐小玄卻臨危不亂，口中大笑著，道：「你們就這麼點本事，也想要我唐小玄的命，豈非太過兒戲了？」

　　外面的人大怒道：「給我用力燒、燒死他。」

　　屋子裡的大火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更加熾熱，屋子裡的床、桌子、椅子都被燒著。

　　唐小玄也不著急，不慌不忙在身前打出一個八卦，鋪設在地上，然後腳步一錯，走出一個奇特的陣型，接著再慢慢地踩上「巽」位——這個位置在八卦之中避火，任何一種火都不能侵入這個相位。

　　唐小玄待在裡面，除了感覺有點炎熱之外，根本沒有被傷及分毫。唐小玄蹲在相位裡，故意大聲道：「媽呀，燒死我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閉上眼睛，用意念聯通這寒鐵上的密咒，企圖破解這密咒，這樣千年寒鐵也就成了普通的寒鐵，唐小玄一擊就可以將之打得粉碎。

　　可是唐小玄嘗試許多次，就是無法破除這密咒，可見施咒人的修為一定在唐小玄之上，至少絕對不會低於唐小玄。不僅如此，這人應該是個專修咒語的修道者，否則憑唐小玄的智慧跟領悟力，就算修為在唐小玄之上的人所布下的密咒，給唐小玄一段時間也可以破解。

　　屢屢失敗之後，唐小玄靜下心來，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陰陽門的一梅師太，那個老妖婆自打跟太乙門分道揚鑣之後，就沒有再修煉太乙門的仙術，而是獨創一種奇特的咒符之術，專門用符咒殺人，異常毒辣。

　　這一次的事件肯定出自一梅師太之手。既然一梅師太幫葉非凡殺他，那就是說雙方之間已經達成共識，又或者雙方已經結成聯盟。

　　蠻荒是世界的發源地，仙界也是從蠻荒分出去，按說不該回來與蠻荒結盟，而太乙門的掌門遙清子早已知曉蠻荒對於仙界的野心，早就想將之除而後快，又怎麼會跟蠻荒聯合呢？

　　這其中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陰陽門代表的並非仙界，而是陰陽門本身。蠻荒在四區之中並不算最厲害，排名頂多跟妖界靠齊，猶在魔界之下，所以駝山雖然醞釀很久，但還是沒有進攻仙界。現在陰陽門若是跟蠻荒，更準確的說是陰陽門跟享樂宮結盟，實力一定會大增。

　　看來這老道姑這次存心想攪亂世界大局，渾水摸魚，從中分到好處。世界的格局如今已被徹底打亂，誰有本事，誰就可以出頭，而敵我的關係也不斷變換中。

　　其實，這對於唐小玄來說也算個好機會。

　　只不過眼下逃出這個鐵屋子才是當務之急，既然破不了老道姑的密咒，那只有等別人開門了。

　　唐小玄忍受著煎熬，苦苦等待著，只要別人撤去四方之火，進來一探究竟，唐小玄就可以利用機會衝出去，他現在擔心的是，等到外面的人進來，自己出去，恐怕吳思雲也已經死在享樂宮裡。

　　不過看起來自己除了等，實在沒有別的法子，除非樹人他們得知自己有難，從外面幫助自己，畢竟屋子裡雖然有密咒，但是外面卻不一定有。

　　下密咒會消耗一個人的真元，因為密咒比較特殊，通常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布下密咒，所以唐小玄斷定，寒鐵外圍必定沒有密咒。

　　他希望樹人會一些占卜算術的本事，可以相出自己有了危難，前來救援。

　　可惜樹人沒有這個本事，樹人正在洞裡看著無白子將紅華扶起來，紅華本來面色慘淡，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可是經過無白子的一番精心治療之後，臉上奇跡般地有了紅潤之色，這紅潤之色象徵著生命與活力。

　　紅華倚靠在床頭，微微睜開眼來，他睜開眼後發現面前的人是無白子，心情別說有激動了！因為自打當年兩人在太乙門外分手之後，將近五十年沒有再見過，雖說容顏易老，可是人臉上的五官卻不可能有太大的變化。

　　紅華一把握住無白子的手，眼中已經有了淚光，哽咽著道：「想不到是你救了我，想不到一別數十年，今日我們竟然還能重逢……」

　　紅華有千言萬語要對無白子說，可是真的說出來又不知從何說起。

　　無白子的臉上早已是老淚縱橫，咬著乾澀的嘴唇，道：「紅華啊紅華，你當年為了救我差一點送了性命，如今你有難，我焉有不搭救之理？」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這才是男人們的真友情，這種友情感天動地，往往比小兒女之間的感情來得更急、更熾熱。

　　而唐小玄卻比這種友情還熾熱，唐小玄已經快被燒死了，身上嚴重脫水，雖說能保證火焰不傷及身體，但是熱量卻阻止不住。

　　過了許久之後，紅華才想起什麼似地左右掃瞥一眼，道：「唐小玄呢？」

　　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唐小玄送吳思雲去享樂宮，按時間算也應該回來了，難道唐小玄迷路了嗎？傻子才會這麼想，唐小玄要是連走路都會迷失，那唐小玄就不是唐小玄了。

　　「他送吳思雲到享樂宮，因為現在一梅師太……」

　　一旁的朱英豪也被兩人之間的友情感動得滿臉淚痕，擦了擦眼淚，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遍。

　　紅華是何等人物，已經看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眉頭略略一皺，左手微微一掐，心中頓時「咯登」一聲，口中喊道：「不好，唐小玄有難。」

　　樹人雖然不通曉占卜算術，可是紅華對此卻浸淫許久，他掐指之間就算出唐小玄現在身受大難。

　　所有人面色大變，因為誰都不相信憑唐小玄的身手怎麼會遭到大難呢？

　　這裡幾個人之中除了紅華外，修為最高的應該就是樹人，於是紅華對樹人道：「老石，你快去救唐小玄，快去快去，晚了恐怕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

　　樹人見紅華的聲音相當高亢，知道事情十分緊急，點了點頭，身後巨石忽然離地，竄了出去。

　　紅華大口喘息著，他的重傷剛被醫治康復，現在雖說已經恢復一些體力，但還不能夠施展身法，只要歎著氣，道：「唐小玄這孩子行事向來機警，怎麼會中了敵人之計呢？」

　　再機警的人總有疏忽的時候，再機警的人也會有人性的弱點。唐小玄的弱點就是對往事的追憶，而葉非凡正是抓住唐小玄的弱點，在茅屋外面布下埋伏。

　　本來憑唐小玄的天眼應該可以看出埋伏，只是唐小玄的心思都在回憶上，完全沒有顧及週遭的危險。

　　樹人一出石洞，去勢剛猛，瞬息之間就已經到了屋子外，看幾個人正利用一個火筒朝著屋子裡放火，情知屋中人一定就是唐小玄。

　　不假多想，樹人負著巨石□了過去，巨石發出「霍霍」的聲音，聲音沉重而尖銳，猶如磨刀一般。

　　樹人磨的不是刀，而是放火之人的性命，轉眼間，一陣驚嚎聲過後，地上就是滿目狼藉的屍體，樹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死命。

　　這些放火人的修為跟樹人差得何止千里？

　　樹人一個猛衝，就將屋外的千年寒鐵撞了個大洞，外面果然沒有下密咒。唐小玄聽到一陣巨響之後，就看到樹人衝進來。

　　唐小玄大喜，瞬間移動而出，可是出去之後因為嚴重脫水，很快就倒在地上。

　　樹人滾了過來，道：「唐小玄，怎麼樣？」

　　唐小玄只是脫水而已，不足為慮，沉重地呼吸了兩口氣之後，才道：「我沒事，你快去追吳思雲，葉非凡已經在享樂宮布下羅網，等著我們去投，吳思雲這一去凶多吉少，你趕緊將他叫回來。」

　　唐小玄知道吳思雲的修為在樹人之下，樹人若是竭力施為，也許還能夠趕上吳思雲。樹人點了點頭，道：「好，我去，你自己保重。」

　　樹人背後的巨石在地上一頓，猶如流星破空一般直衝而上。瞬間移動是一種法術，用在短距離的移動上，移動距離有限，而且會消耗大量的真氣，幾次瞬間移動後，人就會筋疲力盡，所以對於較長的路途，修仙者們慣用的還是飛天之術。

　　唐小玄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有力氣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溝壑邊，喝飽了水之後，才恢復幾分精氣神。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而頭上的頭髮也被燒掉一半，至於眉毛則已經被燒光了。

　　唐小玄摸了摸自己的眉頭，忽然覺得很好笑，因為他想起一個人，就是長生門之中的無眉長老，無眉長老之所以叫做無眉長老，是不是因為曾經年少的時候跟自己一樣眉毛被燒光了呢？

　　唐小玄恢復體力之後，就在地上坐了下來，仰望著天空，心中祈禱這一次吳思雲跟樹人兩人能夠平安歸來。其實他可以回去叫上其他人幫忙，可是人多不一定是好事，不但會礙手礙腳，搞不好還會拖累樹人，唐小玄對此很清楚。

　　樹人的速度相當之快，可是追趕了一路也沒有追上吳思雲，看來吳思雲應該已經到達享樂宮了，假若如此，樹人只能隻身進去營救。眼看著享樂宮已經在望，越來越近，樹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一切都必須小心為是。

　　他飛行的速度漸漸變慢，畢竟自己獨自一人去救吳思雲，也許救不了，還要搭上自己一條性命，因為對方早已設下了陷阱。樹人猶豫了起來，他倒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不過唐小玄之前已經說過，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要全身而退，不可戀戰，不可意氣用事，注重保存實力，因為現在唐小玄這邊的人手實在不多。

　　想到這裡，樹人就更是遲疑，要是去救吳思雲，也許只是送命，要是不救的話，那吳思雲的小命就算玩完了。

　　正猶疑間，忽然見到不遠處一陣鑼鼓聲起，定睛望去，中間一張絲網之中不正是吳思雲嗎？吳思雲已經被擒住了。

　　在他的兩側站著兩人，外側還有兩個擊鼓的人，擊鼓顯然是為了吸引樹人，現在樹人看到命垂一線的吳思雲，由不得他再遲疑。

　　這個敵人果然很擅長利用人性。

　　站在吳思雲左邊的是一個手執拂塵、頭戴正冠的女人，眉宇間帶著一種淡漠跟不屑之色，而她的另外一隻手中則輕輕拿著一株梅花。

　　不用想就知道這人一定是一梅師太。

　　而吳思雲的另外一邊則站著一個年輕人，年紀不大，跟唐小玄相仿，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可是目中卻滿是殺氣，看向樹人的時候，好像要一口將樹人吞下去一般，但是看他的臉卻又顯得無比的溫柔，好像隨時都會過來給你一打錢。

　　樹人沒有見過這人，但是根據這人的氣質，樹人已經猜出來這人必定就是葉非凡。憑這股氣質就可以猜出葉非凡絕對非泛泛之輩，他能夠取代駝山的位置也絕對不是運氣、不是僥倖。

　　當年唐小玄與他對戰，因為身受重傷，敗在他的手中，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這個人現在的修為到達什麼樣的境界？沒有人敢妄自揣測。

　　樹人也定住身形，懸浮在空中，眼珠在這兩人的臉上掃來掃去。

　　「玉面狐郎君，想不到在這裡還能夠見到你。」

　　一梅師太先開口道。

　　樹人也不說話，只用輕視的眼神看著她。

　　一梅師太露出鄙夷的神色，道：「狐郎君，你昔日風姿俊偉，迷倒多少少女，今日怎麼落得這般模樣，唉，可悲可歎啊。」

　　樹人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語出驚人，他哼哼道：「因為老子高興，也因為你他媽的管不著。」

　　一梅師太怔了怔，她想不到樹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粗話。昔日狐郎君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修為造詣又高，真是顛倒眾生，多少女人跪拜於他的腳下，他說起話更是相當有教養，可是今日的狐郎君卻好像變成市井流氓一樣，滿口髒話，這讓一梅師太這久經世事的人覺得相當詫異。

　　「你廢話少說，今日究竟放不放人？」

　　樹人指著在絲網中不得動彈、已經命懸一線的吳思雲道。

　　一梅師太將拂塵一甩，道：「放不放人就要看狐郎君的本事了，是不是還如同當年那樣的囂張跋扈？」

　　樹人冷哼著，道：「當年年幼不知世事，那修為如今看來更是不值一提。」

　　一梅師太看了一眼葉非凡，道：「狐郎君是交給你呢，還是交給我呢？」

　　樹人將手一揮，道：「推推拖拖的做什麼，你們兩個一起上好了。」

　　一梅師太雙眉凝在一處，厲聲道：「哼，狐郎君，你可真囂張，縱觀天下，就算是太乙門掌門來了，也不敢妄言可以對付我們兩人，你難道活得不耐煩了嗎？」

　　樹人很不耐煩地道：「你唧唧歪歪的有完沒完？要打就打，不打就放人，婆婆媽媽的還修個什麼仙，念個什麼道。」

　　他瞪著一梅師太，道：「我看你們兩人是不是有私情，推推拖拖的。」

　　這句話真的激怒了一梅師太，怒斥一聲，道：「放肆，納命來。」

　　她手中的拂塵脫手而出，拂塵上的細毛幻化成臂膀粗的長絲，散佈漫天，朝著樹人席捲而來，樹人不慌不忙頭朝下一低，利用這一低之力，背上的石頭已經反射而出，滾入長絲之中。

　　這長絲雖然纏綿不斷，可是卻無法纏住光滑的石頭，而且石頭正不斷滾動著，將長絲悉數壓在石頭下，樹人已經怒沖而來。

　　誰也經不起樹人這一撞，一梅師太一驚，凌空而起，收起法術，將拂塵回復為原來的模樣，插在腰上，手中的梅花已經舉過頭頂。

　　樹人一擊不中，立刻頓住身形；一梅師太心訣念動，手中一枝梅花上的花朵瞬間變化成千萬朵，閃著金光，暗器一般打向樹人。

　　樹人有個天然的法盾，就是背後的石頭，他的身形一轉，石頭朝前，暗器全部打在石球上，悉數掉了下來，普通的石塊當然無法抵擋一梅師太的攻擊，可是樹人背後的石塊早已跟樹人合為一體，防禦能力之強悍，天下無二。

　　一梅師太見梅花盡數掉落，只得一個翻身，從樹人的頭上越過來，樹人只道她又要放暗器，連忙背身，誰知這一次一梅師太卻將梅花往空中一拋，左右雙掌架成「十」字，空中默念真言，梅花的光芒陡然大增，耀人眼目。

　　瞬息之間，黑暗的天空好像升起太陽，亮如白晝，然後漫天星雨下落，一根根、一條條，亮如金絲。這一次的暗器已經不是定向的攻擊，而是從四面八方打來，零零落落的，樹人背後的石頭只能防住一個方向，卻防不住其他方位的進攻。

　　一梅師太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看這一次樹人還有什麼招數。

　　樹人若是只靠背後的石頭吃飯，也許早就死了，活不到今天。見漫天星雨落下，樹人只是雙臂朝著身體內側一縮，接著人一下子就變小了，再變，接著變。

　　三兩下之後，他的人居然已經縮進了石頭裡，星雨再多、再厲害，打在他的石頭上卻是難動分毫，「叮叮噹噹」的響聲過後，光滑的石球上還是完好如初。

　　樹人「唰」的一聲又從石頭中蹦了出來。一梅師太大駭，倒掠三丈，口中已經喘起粗氣。

　　樹人鼻子裡冷哼著，道：「老妖婆，你已經用了七、八成的真氣，而我連一成都沒有用，現在該是我出手的時候了。」

　　這才是樹人的厲害之處，他與人對戰的時候從來不先出手，而是利用自己天然的法盾不斷抗擊敵人，不斷消耗敵人的真氣，自己的真氣卻一直保留著。而且在這段時間之內，他的真氣不斷在血脈中流動，時間一過，他內中真氣的運行就達到巔峰。

　　對手由盛轉衰，而他卻是巔峰狀態，這個時候一梅師太才知道吃了大虧，中了樹人的奸計。

　　樹人還沒有發動進攻，她就利用殘餘的真氣在週身圈起一個法盾，可是這法盾已經顯得十分虛弱，因為她的真氣已是殆盡之際，而樹人全身真氣飽滿，又已經操控到極致，一擊打出猶如驚天之霹靂，勢不可當。

　　石球在空氣中滾動起來，帶起十分強悍的勁風，吹得人眼無法睜開，速度快到已經跟空氣摩擦得起了火花。

　　石球已經變成火球，怒射而來，還未到一梅師太的面前，一梅師太的額頭之上就已經冒出冷汗，她知道這一次難逃一劫。

　　她只怪那葉非凡為何到此時還不出手，再不出手，就真的沒有機會了，自己一死，葉非凡也難逃。

　　火球終於撞在法盾上，法盾完全不堪一擊，「鐺」的一聲就碎裂了。一梅師太大駭之下，架起雙臂抵抗，但這已經是螳臂當車，完全無濟於事。一梅師太感到手臂上傳來一陣痛入脊髓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一雙手臂快被火球燒得融化。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葉非凡忽然出手。從某一方面來說，葉非凡跟唐小玄極其相像，比如兩人在對敵的時候都相當鎮定，都從容不迫，都能夠等待最佳的時機。

　　現在就是最佳的時機，一梅師太暫時擋住樹人的攻擊，樹人現在求勝心切，必定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身後還有一個葉非凡！

　　葉非凡出手並不華麗，並沒有驚天動地的招式，他出手只有一招，就是自己的手，還有手上的一柄彎刀。

　　他飛射而來猶如強弩之箭，手中彎刀刀鋒上的寒光閃著幽幽的慘碧色，顯然淬了毒，只要被割上一刀，立刻就會暴斃當場，連神仙都救不活。

　　樹人聽到身後傳來的破空聲時，已經晚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一陣陰風、一陣涼意。

　　他聽到了「噗」的一聲，很奇特的聲音，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然後整個身子麻痺，身上的真氣瞬間亂竄，石球上的火焰消逝，力道驟減。

　　一梅師太看到了希望，馬上傾盡全身的真氣，雙臂震出，將樹人震得飛了出去。樹人直到此時才感覺膀子上的疼痛，痛徹心扉。

　　他用手一摸脖子，再看手上，只有黑色的鮮血，剛才葉非凡的一刀已經得手，砍得並不深，但是卻很準。樹人身體裡真氣已經散亂，再也無法控制，從空中直直栽落下去。葉非凡大呼一聲，道：「放網。」

　　一邊兩個擂鼓之人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絲網，往身下一撒，手往回一拉，再看時，樹人已經被收在絲網裡。

　　樹人本來是來救人，可現在卻跟吳思雲兩人被吊在一塊。

　　葉非凡一直默默不言，此時才走到一梅師太面前，對著一梅師太一禮，道：「剛才委屈師太了。」

　　一梅師太雖然保住性命，可是手臂上卻被燙傷一大塊，心情不佳，瞟了他一眼，憤憤道：「你為什麼不早些出手？」

　　葉非凡回答得很理所當然，道：「若是早點出手，那樹人必有防範，我難以一擊得手。」

　　一梅師太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若是再晚一點，那老身就性命不保了。」

　　葉非凡臉帶笑意，道：「我做事從來都不會晚。」

　　一梅師太雖說心中有怒，可是見葉非凡彬彬有禮，也只好將衣袖一甩，走了出去。葉非凡旗開得勝，心中大悅，指揮擂鼓的兩人道：「將這兩人帶回去。」

　　唐小玄坐在原地，坐了好久，見樹人跟吳思雲都沒有回來，心中很焦急，他沒有親眼看到，可是也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吳思雲被抓，葉非凡利用吳思雲引誘樹人，再將樹人擒獲。

　　唐小玄猜得一點也沒有錯，現在的情況是一點成就都沒有就損失兩個人。唐小玄心情很不好，一拳打在石頭上，石頭被打得粉碎，可是自己的拳頭也被打破，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