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個世界

　　「花落誰家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都還活著。」

　　這句話是唐小玄說的，唐小玄回來了，無白子將門打開，並沒有關上，唐小玄徑直走了進來。

　　無白子見到唐小玄，道：「怎麼樣，你跟洞主說好了嗎？」

　　唐小玄很輕鬆的道：「說是說好了，不過他只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後我還要跟你一起回來，因為屆時他有一個任務要交給我，我必須幫他。」

　　無白子脫口道：「任務？什麼任務？」

　　唐小玄道：「現在他沒有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無白子扶額道：「哎，你好端端地為什麼答應幫他執行什麼任務呢？」

　　唐小玄聳了聳肩，道：「如果我不幫他的話，也許他就不會告訴我你身在此處，我也絕無可能找到你。」

　　無白子歎息著道：「也許你還不瞭解吳長天的為人，他要你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就可以完成，也許你會因此而葬送一條性命。」

　　唐小玄道：「你說的吳長天就是洞主？洞主的名字叫吳長天？」

　　無白子點頭，道：「正是。」

　　吳長天、吳思雲，唐小玄現在更堅信吳思雲一定就是吳長天的兒子。

　　「既然答應他，那也沒有反悔的道理，現在……」

　　唐小玄指了指外面，道：「我們已經可以走了。」

　　無白子看了看唐小玄，又看了看嫣兒，道：「我們？我們指的是你和我？」

　　唐小玄的目光在嫣兒的臉上，道：「沒錯，是我和你，我內人不能跟我們一起去。」

　　嫣兒沒想到唐小玄居然要將她留在這裡，失聲道：「我為什麼不能去？」

　　「因為是我說的。」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吳長天已經走了進來，吳長天就是魔洞的洞主，與其說他是走進來的，不如說他是飄進來的，就像一陣風刮過，將他刮進了屋子裡。

　　嫣兒還沒見過吳長天，看到吳長天那煞白令人毛骨悚然的臉，嫣兒立刻就閉上了嘴，不敢再說一句話。

　　吳長天站在那裡，就好像與空氣融合在一起，彷彿是虛無的，不存在的。他的嘴唇不動，可是卻有話音飄出來：「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唐小玄要走，你就￡須留下，只有你留下，他才會跟無白子一起回來。」

　　嫣兒還是沉默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喉嚨被堵住一般。

　　唐小玄走到嫣兒面前，拍了拍嫣兒的肩膀，道：「你就留下吧，暫且住在無白子前輩的屋裡，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要害怕。」

　　他將聲音壓低一些，附到嫣兒的耳朵邊悄聲道：「這裡的男人都對女人沒有興趣，所以你儘管放心好了。」

　　聽到這句話，嫣兒不由得笑了出來。

　　唐小玄看了看無白子，道：「前輩我們啟程吧。」

　　無白子將桌子上的藥箱拿起來，道：「好好好，走走走。」

　　他比唐小玄還急。

　　唐小玄跟吳長天作別之後，匆匆離開。

　　無白子坐在唐小玄的大氅上，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著想走？」

　　唐小玄道：「因為你跟家師關係匪淺，記掛家師的安危。」

　　無白子道：「這是一個原因，可另外一個原因是我也不想再待在那個地方了。」

　　他聳聳肩，道：「那個地方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我在那裡待了五十年，終於有機會可以離開，我當然心急如焚。」

　　原來無白子趕著連夜啟程，並不僅僅是因為紅華的緣故。

　　「既然前輩你不想待在那地方，那就不要回去。等醫治好師父之後，你就跟我們一起斗掉葉非凡，稱霸蠻荒好了。」

　　唐小玄建議道。

　　無白子也沒有拒絕，只道：「假若如此的話，你老婆怎麼辦？」

　　他還強調：「就是那個小丫頭，現在被吳長天掌控住了，你若是不回去的話，那小丫頭一定會受盡折磨而死，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

　　唐小玄不以為然地道：「這個很簡單，我找個機會回去將她救出來就是。」

　　唐小玄覺得憑自己如今的造化，救一個人出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無白子卻搖頭，道：「你若是認為自己十分厲害，可以輕易從吳長天的手中救出人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吳長天絕對不簡單，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唐小玄看無白子說得很嚴肅，就道：「哦？此話怎講？」

　　無白子解釋道：「吳長天行事相當謹慎，心思也異常縝密，你現在帶我走，他一定會時時刻刻都將嫣兒帶在身邊，絕對不容許一個人靠近，就算你的修為在吳長天之上，但寡不敵眾，你能夠從魔洞安然脫身嗎？」

　　唐小玄不做聲了，如果真照無白子這麼說，那想從吳長天的手裡將人救走，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如他。」

　　唐小玄歎息著道：「且不說修為他或許還在我之上，就說如此深沉的城府，天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及得上他。」

　　無白子歪著頭，道：「所以……治好紅華的傷情之後，我們還是乖乖回來為好。吳長天這人雖然為人心狠，手段毒辣，但卻是說一不二，向來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我們回來之後，你幫他完成任務，他一定會放你走，至於我……」

　　無白子慘淡地笑了笑，道：「我已經老了，死在哪兒都無所謂，現今之天下也已經沒有我們這輩的稱雄之地，何況我對權力也不感興趣。」

　　一個以「治病救人」而聞名遐還的人，又怎麼會對權力感興趣呢？若是對權力感興趣的話，或許他當初就不會有「懸壺濟世」的念頭了。

　　兩人說話間，忽見前方有一人影，唐小玄定睛一看，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吳思雲，吳思雲為什麼會在他們趕路的途中出現呢？既然吳思雲在，那麼小於就應當是在暗處觀察了。

　　唐小玄說話必須要小心一點，以免被小於聽去。

　　「吳兄，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已經在路上等我了。」

　　唐小玄高聲道。

　　吳思雲的臉上表情很嚴肅，正色道：「你們是不是要去蠻荒？」

　　唐小玄知道吳思雲一定聽到剛才他與無白子的對話，知道無法隱瞞，承認道：「不錯，我們就是要去蠻荒，怎麼？」

　　吳思雲的表情依舊很嚴肅，道：「沒什麼？我只想跟你鬥一鬥。」

　　鬥一鬥的意思就是說，要跟唐小玄較量一下，看看誰的修為更高一籌。唐小玄雖然領悟能力極強，所以兩人利用飛行之術的時候，遠勝吳思雲，但是吳思雲的底子到底怎樣，唐小玄還真不知道，他沒有把握能勝得了吳思雲。

　　唐小玄笑了笑，道：「我們兩人無怨無仇，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鬥一鬥，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唐小玄跟人動手往往事出有因，不會平白無故與人打起來。

　　吳思雲右臂抬起橫成一個「一」字，胳膊上灌注真力，臂膀立時暴脹幾分，他口中一唸咒語，腰上的葫蘆一躍而起，擋在胸前。

　　「我只想跟你切磋切磋，就由無白子前輩做個評判吧。」

　　吳思雲的臉色淡然，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唐小玄現在趕路心急，真不太想跟吳思雲打鬥，只是轉過頭來看了無白子一眼，無白子對吳思雲很熟悉，知道吳思雲的性格，做事一定要求個結果；無白子切了切手，道：「我看你還是答應他吧，若是你不出手的話，他會糾纏你一輩子，你逃都逃不掉。」

　　唐小玄苦笑著，道：「看來我這人的運氣不算很好。」

　　他目視著吳思雲，道：「既然你想鬥，那就來吧。」

　　吳思雲獰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畢，他的人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胸前的葫蘆頓時變大，可以說是遮天蔽日，直直朝著唐小玄打了過來。

　　唐小玄不動，他早已領悟到法術的奧妙，所謂動就是不動，不動就是動，動靜之間，他已經找到最佳的契合點，能夠動靜自如。

　　他不動，但身上已經隱隱發出暗黃色的光芒，光芒並不強烈，可是卻讓人感覺一種溫和的力量。

　　吳思雲的葫蘆撞擊過來，力道非常強勁、非常剛猛，唐小玄不動，身體周圍圈起黃光，柔軟無比，正所謂柔能克剛。

　　吳思雲的葫蘆一撞來，唐小玄身上的光芒朝著裡面縮了一些，巧妙地就將葫蘆的力道吸收了，唐小玄的右手再輕輕揮出，口中斥一聲「去」葫蘆很聽話地反彈出去，打回去的力道比打來的力道還強勁。

　　吳思雲一驚，趕緊雙手上下平放，急速念動口訣。他跟這個葫蘆已經有了好多年的感情，所以對於葫蘆的操控很熟稔，但他念動口訣之後，本以為葫蘆能夠應聲而止，可事實並非如此。

　　他口訣念出，但葫蘆朝著自己打來的力道只增不減，唐小玄在剛才的一揮之中，似乎已經將他的葫蘆法寶控制住了。

　　吳思雲大駭之下不及躲閃，雙手結出一個掌印擋在面前，葫蘆撞擊在上面，發出十分空靈的「鐺」一聲，吳思雲的掌印是倉促間結成，真氣調控不佳，所以抗擊能力不強，掌印很快就被撞碎，掌印一碎，就會反噬其主，吳思雲的胸口好像遭到了重重一擊，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來。

　　唐小玄並不想真的將吳思雲打傷，心念倏忽而動間，這葫蘆撞擊的力道驟減。

　　吳思雲雖受傷，但傷情不重，他的右手打出一個奇特的手型，就像靈蛇一般，將葫蘆圈在手中，再念動心訣之後，葫蘆就變小了。

　　兩人對決十分的短暫，可是高下卻已經分出來。無白子看著吳思雲滿頭大汗滾滾而落，再看看唐小玄卻是從容淡定，這兩人其間的差距不是只有一點點，已經可謂是雲泥之別。

　　唐小玄剛才傷了吳思雲，心中也覺得很不好意思，畢竟自己與吳思雲並沒有什麼芥蒂，所以唐小玄就道：「比內功，你不如我，可是法術之造詣講求內外兼修，你之前對戰妖獸的時候，一劍就洞穿妖獸的咽喉，可見你的外功並不差，何不再試試外功？」

　　吳思雲口中喘著粗氣，他雖然在這一陣的對決中輸了，可是唐小玄說得沒錯，法術的造詣講究內外兼修，自己輸了內功，外功說不定猶在唐小玄之上呢！

　　於是他再次站起來，手在腰上劃出一道直線，直線劃過，腰帶就變成軟劍，他迎風一抖，將劍抖得筆直。

　　仰望夜空，吳思雲將劍拋出去，食、中二指相並，灌注真氣，雙指間射出一道精光直達劍身，一柄軟劍瞬時化作千萬把。他翻身而起，執住其中的萬劍之本，腳下生出疾風，朝著唐小玄刺了過來。他的人一刺來，其他的千萬把劍也跟著猛衝而來，猶如漫天花雨一般，識麗而輝煌。

　　這一招就連唐小玄也不由得動容。這是外功中的精華一招，名曰「萬劍歸一」萬劍歸一在修仙者達到法道境的時候就可以修煉，可是剛修煉的時候只能幻化出數柄劍，只有達到相當高的修為時，才能夠將一柄劍幻化成千萬把。這千萬把劍可謂是實中有虛，虛中有實，實實虛虛，虛虛實實，令對手無法揣摩，這才是最高、最厲害的境界。

　　而吳思雲的萬劍歸一顯然已經到達這種境界，他的漫天劍影將一邊無白子的眼睛晃得發花，而他自己利用這眾多劍影的掩護，人已經參合其中，攻擊而來。

　　唐小玄閉上眼睛，他早已開通天眼，看事物完全不需要使用眼睛，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有在無處無還有，只有用心才能不受幻影的蠱惑，他根本不受萬劍歸一中那千萬劍影的迷惑。

　　吳思雲不知情，以為看到了勝利之光，本來人參合在劍影之中，忽地加快速度，飛身在前，直襲而來。

　　一邊的無白子白眉緊鎖，吳思雲的劍距離唐小玄的脖子已經不到半寸，唐小玄既然沒有布下法盾，也沒有化解，難道唐小玄全無還手之力了嗎？

　　當然不是，唐小玄在脖子上感覺到涼意的時候，右手陡然揮出，其速之快，已經非言語所能表述二丁猶在電光石火之上。他的手伸過來，不偏不倚打在吳思雲的劍尖上，一點也沒有計算錯誤，因為吳思雲的所有力道全都集中在劍尖上，若是打在別處，幾乎毫無效果。

　　唐小玄天眼開啟便能明察秋毫，可是他打在劍尖上的力道卻不太重，劍尖雖然偏離原來的方向，可是仍舊貼著唐小玄的脖子割了過去。

　　唐小玄沒有在週身設置法盾之類的防護，而吳思雲的劍卻異常鋒利，不僅如此，劍鋒上集注真氣更是利上加利，就算唐小玄有極高的修為，但是肉體之軀怎；麼能夠對抗劍鋒？

　　唐小玄臉上沒有一點驚駭之色，只是從容地移開脖子，劍鋒就擦著脖子而過，只在唐小玄的皮肉上留下一條血痕，若是割得再深一丁點，那唐小玄就一命嗚呼了。

　　可是就差這麼一點，所以唐小玄沒事，他居然能計算得如此精準。

　　吳思雲收劍，從唐小玄的頭頂翻過去，站在唐小玄的身後。

　　唐小玄到現在才睜開眼來，用中指摸了摸脖子，那裡已經流出鮮血，可是唐小玄的嘴角卻有笑意，讚歎道：「好劍好劍，你勝了。」

　　吳思雲站在那裡好像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們兩人頂多只是平手而已，也許你技高一籌，現在已經鬥出勝負，我可以走了嗎？」

　　第一回合贏了之後，唐小玄心中本來有些歉疚，現在第二回合扯平了。

　　吳思雲還是不說話，唐小玄也沒看他，大氅已經再次迎空而起，正欲飛出。

　　吳思雲忽然大聲道：「等等。」

　　唐小玄淡淡地道：「還有什麼事情要說？」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蠻荒。」

　　吳思雲的語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顯得很決絕。

　　唐小玄回過頭來，道：「你要跟我們去蠻荒？」

　　吳思雲點頭，脖子上的肌肉都鼓起來了，顯示出他的決心。

　　也許是睹此思人，唐小玄歎了口氣，道：「你先上來吧。」

　　他並沒有說太多話，因為他知道這裡暗中還藏著一個吳長天的鷹犬小於，唐小玄雖然開了天眼，但是偵查的本領並不高，所以無法得知小於藏身何處。

　　吳思雲用力一點頭就躍了上來，坐到無白子身邊。

　　吳思雲一上大氅，就對唐小玄一抱拳，道：「從今往後，小弟我就跟著大哥你了，只要大哥一聲令下，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唐小玄笑笑，道：「吳兄何必跟我客氣呢？我們……我們還是兄弟。」

　　其實吳思雲心裡清楚得很，第二回合唐小玄根本存心讓他，若是唐小玄真的使出真正的實力，吳思雲現在只能在地上躺著等著別人來埋。

　　「大哥，我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大哥恕罪。如今我無處可去，就跟隨大哥你了，我剛才這麼做只想試探試探大哥的本事，想不到你只用了五成功力就將小弟打敗，小弟拜服。」

　　說完，吳思雲對這唐小玄納頭便拜。

　　唐小玄趕緊扶起他來，道：「用不著這麼客氣，吳兄，你的修為也不低啊。」

　　吳思雲臉上露出訕訕之色，道：「剛才若不是大哥手下留情，小弟這條命就交代在這裡了。我一劍近你身的時候，你那時候的真氣已經運行到巔峰，你揮手之時，想必只用了三分力道，若是全用出來，小弟別說碰不到你一根毫毛，也許連人帶劍都被你一掌打成碎片。」

　　這吳思雲雖說為人大剌剌，但總算有點自知之明，也看出唐小玄剛才存心讓他，保住他的顏面罷了。

　　唐小玄只有笑笑，沒有再說話，因為實情本就是如此。

　　唐小玄當年跟隨紅華學藝，修煉的多是內功，至今看來外功猶在內功之下，可是單比外功，吳思雲也全然不是唐小玄的對手。兩人現下都已經心知肚明。

　　沉默了片刻之後，無白子忽然問吳思雲道：「少主人，你現在跟著唐小玄去蠻荒，到底所謂何事呢？」

　　無白子問起這事來，吳思雲眼中有種很淒涼的神色，幽幽地道：「我現在跟吳長天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他執迷不悟，一心想司掌魔界，爭奪大權，可是魔界的高手卻多如牛毛，他這樣做一定會自食惡果，而且他……」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哽咽住了。

　　唐小玄雖然背對著他，可也側耳傾聽，他也想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什麼事。

　　哽咽了半晌，吳思雲才接著道：「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拋棄我的母親，還是後來我自己無意中找到，現在我希望他去看望我母親一眼，他居然不肯，我一定要讓他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說這句話的時候，吳思雲的眼中已經顯出怨毒之色，看來他對父親的仇恨極深、極強烈。

　　吳思雲的痛苦在心頭已經埋藏很多年，現在一說出來，猶如決堤洪水一般滔滔不絕：「我幾年前就反對他雄霸魔界的計劃，他不聽我的勸阻，一意孤行，我憤而離開魔洞。後來在無意之中，我得知我的母親還活著，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騙我，說我的親生母親已死！不過我母親雖活著，可是卻活在地獄之中，現在……現在她已經成為百花谷的一名妓女，百花谷距離魔洞不遠，他居然眼看著她落入如此境地而束手不管，他……他還能算是人嗎？」

　　唐小玄輕聲歎了口氣，他已經不忍聽下去了。

　　「我從我的母親口中得知，當年她阻撓他稱霸的計劃，所以被他趕出魔洞，淪落到百花谷中。他如此對待我的母親，乃豬狗之人，只要我吳思雲還活著，我一定會讓他嘗嘗那種被人拋棄的滋味。」

　　吳思雲咬著牙厲聲道。

　　唐小玄不說話，只是沉默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吳思雲，這是一個心結，心結也只有自己才能夠解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幫助他。

　　過了許久之後，唐小玄才道：「也許……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唐小玄忽然說出這句話，吳思雲不解，道：「不是我想得那樣？」

　　唐小玄「嗯」了一聲，道：「也許你父親也有自己的苦衷，這是你所不知道的。」

　　吳思雲冷哼著，不說話。

　　唐小玄能夠安慰的話語也只有這些，其實一個兒子仇視自己的父親並不是什麼好事，唐小玄那時候明明看到吳長天眼中的淚水。

　　只是現在就算說出來，吳思雲也不會相信，吳思雲眼下鐵了心要對自己的父親復仇。

　　「你跟隨我回蠻荒，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幫你向你的父親報仇呢？」

　　唐小玄淡淡地道。

　　吳思雲臉上的怒氣消去一些，道：「大哥，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非凡之人，將來肯定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想統治這個世界，那麼魔界必定要收服，等你收服魔界的時候，魔洞就交給我好了。」

　　唐小玄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我不過是眾修仙者中的一個，我過得只是混世的生活，並不想統治世界。」

　　唐小玄知道有些話不可以說出來，就算心裡這麼想，也絕對不可以說出口，很多的禍患都是從口而出。

　　「大哥，你……你真的沒有統治世界的想法？」

　　吳思雲似乎覺得有點詫異。

　　唐小玄說得很決絕，道：「沒有，一點想法也沒有。」

　　吳思雲低頭沉思半晌，又復抬起頭來，道：「大哥，不管如何，小弟都願意跟隨你左右，絕對不離不棄。」

　　唐小玄感覺這吳思雲的話怎麼有點搞同性戀的意味在裡面呢？自己又不是女人，不離不棄，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雖說我沒有統治世界的野心，但是現在我確實還有很多的大事要做，你跟隨我，可能要吃一番苦頭，說不定還有性命之虞，你可要想好了。」

　　吳思雲拍著自己的胸脯，道：「我想得很清楚了，小弟我對大哥你絕對忠貞不二。」

　　唐小玄哼了一聲，道：「好好。」

　　唐小玄也閉上嘴，再說下去的話，別說忠貞不二，連上床的話都會說出來，別人聽了，還以為兩人之間有姦情呢！

　　唐小玄的飛天之術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信手拈來的地步，速度非常快。天剛亮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出了魔界，不過出魔界之後要到達蠻荒，還要經過仙界。

　　也不知怎的，唐小玄對仙界沒有什麼好感，只想盡快離開，所以大氅的飛行速度更是猶如風馳電掣一般。

　　正匆匆趕路的時候，地面上似乎傳來一陣哭泣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很尖細，吳思雲跟無白子兩人都未聽見。在這樣的速度下，風噪已經大得連對面的說話都聽不太清楚，更別說地面上的哭聲。

　　然而唐小玄卻是確切的聽見了。唐小玄現在已經可算是妙參萬物，一絲一毫的動靜都不會逃過他的耳目，本來地面上有人哭泣也算不了什麼，再急的事情也沒有救紅華急啊！可是這聲音唐小玄聽了卻感覺很熟悉，就降低速度，道：「你們聽！」

　　吳思雲跟無白子兩人還不知出了什麼事，就側耳聆聽，但是仍舊聽不到什麼聲音，齊聲道：「怎麼了？有什麼異常嗎？」

　　唐小玄道：「下面有人在哭，而且這哭聲聽起來很耳熟。我們下去看看。」

　　無白子「嗨」了一聲，道：「唐小玄，你管哭聲做什麼，還是趕路要緊，不要耽誤了時辰啊。」

　　唐小玄心意已決，道：「不行，一定要下去看看。」

　　無白子拗不過唐小玄，只好隨其意。三人從大氅上跳了下去，一落到地面之上，果然就見到一個少女在哭，不過這少女背對著唐小玄他們，看不見她的面容。

　　唐小玄走近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道：「美女，你在哭什麼呢？是不是……」

　　唐小玄的話還未說完，吳思雲接著他的話道：「是不是家裡死人了？」

　　這吳思雲說話還真是直，唐小玄瞟了他一眼，對女孩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助你。」

　　女孩終於轉過身來，唐小玄見到這女孩的臉，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吃驚並不是因為他認得她，相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你們沒辦法幫我，我在這裡哭泣，並非是因為家裡死了親人，只是我的主人死了，今天是她的忌日，我就在這裡哭泣，一來是為了悼念她，二來也是感念故土被毀。」

　　女孩哭哭啼啼地道。

　　吳思雲跟無白子對望一眼，吳思雲問道：「故土被毀，什麼故土被毀？你的家鄉被壞人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