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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優秘辛》第10章
第十章

  晚上九點,Kane打開房門,然後就很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門外顯得有些侷促的季迦亭。

  雖然感到意外,但Kane也只是不動聲色的抬了抬眉頭,丁點情緒都未曾透露,這讓季迦亭更難捕捉他的心情。

  「呃,晚安。」

  Kane的樣子看起來怪怪的,季迦亭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即使透過Jim知曉Kane暗戀自己的心情,但是對方卻從沒主動告知過,而自己因為拍了有生以來第一場床戲而想要找對方傾訴,這種事情──是不是太蠢了?

  「我找Ben,他不在嗎?」季迦亭迅速為自己想了個藉口。

  「找Ben?」Kane輕聲重複了一遍。

  「我找他借碟片。」季迦亭點點頭,「他上次借我的碟片,都是……很奇怪的那種,完全起不到學習的作用,所以我……」說著還刻意朝男人身後張望了一下,「看來他不在,那我改天再來。」說著就打算轉身離開。

  「不用。」Kane抓住他的手臂,又將門完全打開,「他不在,但是他的碟都在。」說著歪了歪腦袋,示意季迦亭進來。

  「呃,可是……」

  「他有很多碟,你可以放心挑,我完全可以替他作主,你不用擔心。」Kane一面說一面在季迦亭身後合上房門。

  這是季迦亭第一次走進Kane和Ben的房間,這些公寓式房間的格局都差不多,兩張單人床中間連著矮櫃的樣式,但是這一間卻顯得非常凌亂,而凌亂的根本原因在於那張靠窗的床。

  那張床上堆滿了各種材質的飾品,白色的短襪,甚至還有一雙鞋!這些物品將下面的床鋪幾乎擋得完全看不見,季迦亭很懷疑這張床到底是不是用來睡人的。

  「這麼亂,晚上怎麼睡?」

  Kane朝那張床瞥了一眼,答道:「那是Ben的。」

  「我知道。」季迦亭指了指靠近門口的這張床:「一看就看出來了,你的床和你的風格一樣。」

  「什麼風格?」

  「暗色條紋風格啊。」季迦亭笑著捻了捻床上的棉麻質床罩:「連床罩的樣式都和西裝相似,這張當然是你的。」

  「哈……」Kane也笑了,「Ben的碟都在床下的收納箱裡,你稍等。」說著,他便俯下身,把手探進床底,而床上那些古怪的飾物也隨著Kane的動作而發出叮叮的聲響,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我還是很好奇,Ben晚上是怎麼睡覺的?」

  Kane從床幔旁抬起頭:「他不在這睡。」

  「咦?」

  「他一般在Jim房裡睡。」

  「啊?」

  「很驚訝?」Kane不解的問。

  「呃,也沒有……」

  早就該看出來的,Jim對待Ben的態度和對別人完全不一樣,和他開玩笑可以毫無顧忌,和他發脾氣也毫無顧忌,而Ben從來不會真的生氣。

  可是Jim是導演啊,他的工作就是指導Ben和其他藝人做愛,還要盡善盡美,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

  「都在這了。」Kane已經從床下拽出一個像小行李箱那麼大的收納盒,他拍拍手上的灰塵,抬起頭卻見季迦亭在發呆,「怎麼?」

  「我在想Jim和Ben。」季迦亭脫口答道。

  「?」

  「好吧,我在想,他們如果是那種關係,我記得Jim也說過,Ben的第一次是和他……啊,我的意思是,他們是情侶的話,那Jim怎麼可能不介意Ben在他面前……和別人做愛呢?」說完,季迦亭看向Kane。

  「呵。你在想這個啊……」Kane把袖口挽上去,又拍了拍白色收納箱的蓋子,將上面的灰塵拍掉,「我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情侶,但是同樣的情況……你看阿郁和孟森,我看他們處理得也滿好。」

  「滿好?」那樣也叫滿好?阿郁明明就是一副死不承認自己和孟森有超越「同事情誼」感情的樣子,他還記得那家夥住進這裡的第一天就當著自己和孟森的面邀請Kane呢!

  Kane瞭然的笑了笑:「這個環境裡大家也沒辦法,但是人又不是動物,相處久了總會產生感情,只要還在這裡一天,就要學會給自己找到一種平衡。」

  「平衡……」季迦亭低下頭,Kane說的並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他以為自己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如果對方真的喜歡自己的話,不會聽不出來,更何況他還在這麼個敏感的時刻主動敲響他的房門。

  Kane已將收納盒蓋子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後,發出一聲輕呼,招呼季迦亭過去。

  「我敢打賭,這絕對是Ben的所有物裡,最乾淨整齊的了。」他這麼評價道。

  「我同意。」

  白色收納箱裡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DVD,而且還是按類型排放的,每隔幾張便貼有便條紙作為標籤。

  「隨便動他的東西,還是不太好吧。」看到這個情形,季迦亭遲疑了,而且他又不是真的來借DVD的。

  「這種小事他不會介意。」Kane修長的手指滑過標著「輝豪05-09」字樣的便條紙,「你想看哪種?或者我可以幫你介紹。」

  「我……」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想看看Kane的,不過這話當著本人可說不出口,他的目光被Kane的手指牽引著,「咦,這些是什麼?」

  在盒子靠左的一側,有幾張和其他碟片不同,它們被裝在白色的封套內,就像教科書外面手工制的封皮,季迦亭隨手抽出一張,只見上面用黑色墨水手寫著「Jim08Home」的字跡。

  「Jim?是Jim主演的?」

  Kane也湊過來,念著:「08應該是年分,Home……是那年由Jim主演的系列名稱。」

  兩人對視一眼,季迦亭將這張碟放回去,從那些白色封皮的碟片裡又抽出一張,果然,這張也是Jim的。

  季迦亭訕訕的將碟片放回去:「還是不要動了。」又道:「Ben看來真的很喜歡Jim啊,這麼寶貝他主演的片子。」

  Kane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怎麼你好像不太開心?」

  「啊,沒有啊!」季迦亭將箱子推回床底。

  「是因為沒借到片子嗎?」Kane問。

  其實不是……

  「沒有啊,沒借到就算了,下回等Ben在的時候……」

  「其實看片子是沒用的。」Kane打斷他。

  「呃?」

  「用這種方式學習,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包括看現場也是,你之前也看過不少了吧,可是今天不還是一樣緊張?」

  終於談到今天的事了,季迦亭的心劇烈跳起來。

  Kane的眼睛比平時還要黑,顏色深得讓人心悸,季迦亭只和他對視了兩、三秒就移開了目光。

  「你是處男吧。」Kane忽然問。

  聲音很輕,語氣卻很篤定。

  「啊?」季迦亭抬起眼。

  「看你今天的表現就知道。」

  「你胡說什麼啊?!」季迦亭羞惱的喝道。不能承認,如果承認的話,等於告訴對方,自己完全沒有性經驗卻來拍GV,還提出那麼多要求,活像……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為了錢卻又不擇手段。

  「原來你說的都是真的。」Kane又道。

  「什麼?」Kane的樣子讓季迦亭心裡慌慌的,他從沒見過這樣的Kane,好像一直極力忍耐的東西終於壓不住了,就要噴薄而出似的。

  Kane的手不知怎麼按住季迦亭的肩膀,把他擠在床與床之間狹窄的過道裡,身體也順勢壓過來,形成俯視的角度。

  「你說你不贊成婚前性行為、不贊成濫交,原來都是真的?」

  「啊……」季迦亭腦子裡十分混亂。

  這些話他說過嗎?也許說過吧,在某本家庭雜誌採訪他的時候,為了搪塞自己出道多年卻緋聞為零的事,才信口這麼胡謅,其實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謊,他的確討厭沒有感情的性交,只不過他期望碰到的對象性別為:男。

  「既然是這樣,你來這幹嘛!?該死的!」Kane發出一聲怒吼,按在季迦亭肩部的手也加重了力量,像是恨不得把他捏碎。

  季迦亭呆住了,似乎自從中學畢業以後,就再沒有人這樣痛心疾首的對他喝罵過了,Kane的樣子就像他的老爹,像在質問兒子為什麼蹺課一樣。

  「Kane……我……」嘴唇翕張著,卻不知從哪裡開始辯解,而且他腦子裡也隱隱覺得:他是我什麼人,為什麼我要怕他誤會?

  「還是說……因為本身就喜歡男人,所以才選擇這種方式還債?」

  「你……說什麼?」季迦亭不敢置信的望向Kane,現在他們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可以看到Kane黑色眼瞳裡僵著臉色蒼白的自己。

  「因為正好喜歡男人,所以才來的,對吧?反正也是做,為什麼不和更專業的做呢?你就這麼想的?什麼反對濫交一夜情……都是胡編的!」

  Kane的臉色也異樣的蒼白,和季迦亭相比,他反倒更像被傷害的人,「否則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一個毫無性經驗的人,居然來拍這種……」

  「砰!」

  季迦亭揮出拳。Kane的左臉立刻腫起來。

  季迦亭一向看不起那種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有些時候,氣極的時候,揮出一拳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你太過分了!」季迦亭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原來在他心裡,我就是那樣的人。

  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鎖死,淚水才奪眶而出。

  他的確沒用,沒有找到另一種更體面的方式還清那筆債,但是在一樁接一樁的醜聞後,他可以利用的,也只有這個虛浮的名頭──譁眾取寵也好,物盡其用也罷,總之,不這樣的話,怎麼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湊足那筆錢呢?

  一個同性戀者,不管他之前多麼潔身自愛,一旦隱瞞性向的謊言被戳穿後,他就什麼也不剩了。

  初次在攝影機前作出那麼不堪的表演,無數次的NG,赤裸的觸碰,毫無尊嚴的發出淫蕩的聲音,這些,都沒能擊垮的心理防線,卻在Kane的一句話下輕易決堤。

  ──「因為喜歡男人才來拍這種東西。」

  這話真讓人難受。

  季迦亭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身後是鎖緊的房門,沒有開燈的房間透進窗外暗淡的月色,風吹得樹枝隨風款擺,幾片巴掌大的葉子撲稜稜貼到窗上,過一會兒又自己掉落下去,季迦亭就這麼盯著烏濛濛的窗戶發呆,身後走廊上傳來走動的聲響,過一會兒又重新歸於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季迦亭才抖抖酸麻的腿,站起身來。

  他現在已經後悔了,不該打Kane一拳又什麼都不說的跑出來,倒顯得像是心虛一般,他該打完之後再和他講一通,把他講得啞口無言才對。

  可是現在回去已經不可能了,跟找碴似的。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處理突發事件和衝突這方面,能力的確不夠,可是又睡不著,他像暴躁的馬一樣繞著床鋪轉了幾個圈後,決定去買幾瓶酒,喝了酒就能睡著了。他記得在這一層的走廊上,電梯間附近就有一台自動販賣機,數了幾張零鈔,季迦亭趿著拖鞋打開門。

  走廊裡靜悄悄的,這個時間該睡的都睡了,不該睡的也早就關起門來辦事了,可能是陽台的門沒有關,一陣陣風灌進樓道,季迦亭揉揉鼻子。

  「我今天一定要你說清楚!」男人憤怒的低吼從大敞著門的陽台方向傳來。

  「Jim,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再拒絕我?!」那人又道。

  是Ben的聲音。Ben和Jim居然會吵架?這也太稀奇了吧。

  季迦亭本能的放輕了腳步,他覺得這種時刻還是不要打攪比較好。

  對於Ben的怒氣,Jim像往常一樣輕描淡寫的用拖著長長氣音的語氣回答:「我在想什麼,關你什麼事。」

  「哈?!關我什麼事?」Ben怒極反笑,「現在是你一直在拒絕我啊,我至少該知道原因吧!到底是因為什麼……」

  「閉嘴。」Jim打斷他,「想知道原因嗎?那就是……我對你沒感覺了。」仍是那種懶洋洋的腔調。

  「沒感覺?」Ben一字一頓的重複道。

  之後是不短的靜默,以及玻璃杯中的冰塊被搖晃的聲響。

  季迦亭知道,這一定是Jim發出的,而且他並非表面上聽到的這麼鎮定,只有當他情緒激動時才會無意識做一些小動作,例如將劇本捲成筒狀再散開。

  「剛才我插何琦的時候你有感覺吧?」Ben忽然說。

  「你……」

  「我看到了,你很不自在,你在吃醋,還說對我沒感覺?」

  「啪!」

  玻璃杯掉在地上,在它碎成數片之前,折疊椅發出不堪負荷的聲響,Jim尖聲喝道:「你幹什麼?滾……唔……」

  「對我沒感覺?我倒要看看……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

  兩人的氣息都變得紊亂,椅子持續劇烈搖晃著,甚至還傳來衣物撕扯聲,季迦亭尷尬的頓在走廊正中,他覺得今晚的啤酒恐怕是喝不上了,他盡可能輕輕的向後移動腳步……

  就在這時,Ben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為什麼……」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情況。

  「放開!」Jim怒不可遏的喝道。

  「這種情形……多久了?難道就是從《豪門》之後就……」

  「不是!」Jim否認,椅子發出空蕩蕩的搖晃聲,又被一腳踢開,可見他是如何氣急敗壞的站起來。

  Ben追問道:「怎麼會這樣?」他焦躁的走來走去,「我不知道……抱歉,你有去看醫生嗎?醫生怎麼說?我記得你原來……」

  「我說過了,我對你沒感覺,我對任何人都沒感覺,現在你信了?」Jim的聲音鋒銳得像刀片,「信了就給我滾──」

  「……對不起。」沈默了好一會,Ben才大步走開。

  季迦亭趕忙靠緊牆壁,幸好Ben朝另一個出口走去,才沒尷尬的相撞。

  Jim仍留在陽台,時不時為自己倒上一杯,但搖晃冰塊的聲音也沒有停止,他看起來很寂寞。

  「原來你躲在這喝酒。」半個小時後,季迦亭裝作偶然路過朝他走去。「我也睡不著,正要去買啤酒。」

  Jim看看他,像往常那樣微笑著點點頭當作是打招呼。

  「為什麼不一起呢?」他指指另一張折疊椅:「不過只有一個杯子,介意嗎?」

  「有免費的酒和酒伴,哪還敢介意?」季迦亭笑笑,踏過地上玻璃杯的殘骸,在Jim身旁的椅子裡坐下。

  Jim為他重新添入冰塊兌滿一杯,遞過去。

  「別嫌棄,只是用來調咖啡的威士忌。」

  「不會,我喜歡口感柔和一些的。」季迦亭淺啜一口。

  看得出來Jim的心情仍未平復,儘管他已裝得毫不在意,但沒有了酒杯,他的手好像就無處安放,玩弄了一會麼指的指甲後就抱住膝蓋發起呆來。

  Jim鮮有安靜的時候,但他一旦安靜,就說明他醉了或是心情真的很不好。

  季迦亭不希望他繼續喝下去,便只能抱著酒杯小口小口不間斷的飲著。

  「今天感覺怎麼樣?」Jim忽然說。

  「啊?」季迦亭一怔,轉過頭去見Jim的眼睛亮晶晶盯著自己,眼裡都是戲謔的神情,才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

  「啊……實話就是,糟透了。」季迦亭說。

  「我猜也是!」Jim大笑起來,隨即又道:「第一次嘛,難免,不過你表現還算不錯。」

  「謝謝。」季迦亭小聲答。

  「和你正相反,我第一次時很興奮呢。」Jim又說。

  「呃?」

  看來Jim真的是醉了,他雙臂抱著膝蓋,像小朋友那樣在躺椅上搖晃自己的身體,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上幼稚園時就發現自己喜歡男孩了,整個初中都在暗戀體育老師,初三畢業的時候我向他告白了,還企圖把第一次奉獻給他,結果他嚇得落荒而逃……唔!」他點點頭,像是對自己說:「就是那一年,我開始和男人交往……」

  「來到輝豪我很高興,真的!可以和優秀的男人做愛,還不用擔心健康問題──呃!」他的敘述被一個響亮的酒嗝打斷了,他開始瞄向季迦亭手中的杯子。

  季迦亭把酒杯拿緊了些,轉移他的注意力:「那為什麼還會退出呢?」

  這回問到了點子上,Jim晶亮的眼睛霎時籠罩上一層霧氣,這令他看起來沒剛才那麼開心了。

  「因為……老了吧。」

  「老了?!你在開玩笑!」季迦亭誇張的瞪大眼睛。

  他雖然不清楚Jim的具體年齡,但是在他看來,Jim無論皮膚還是身材都是無可挑剔的,更別提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年輕人怎也學不來的風情了。

  「呵呵……」Jim又傻笑著低頭撥弄自己的腳趾,那雙腳白白的,又窄又薄,從純棉的睡褲底下伸出來,好像少年的一樣。

  說實在的,季迦亭真沒想到Jim的睡衣會是這種款。

  寬大柔軟的兩截式睡衣,印著兔子和胡蘿蔔的卡通圖案,在這之前,季迦亭還以為和Jim最相配的應該是深色絲質睡袍才對,繫帶也要鬆鬆垮垮的,露出胸膛恰到好處的V型。但是棉質睡衣也異常相襯,尤其在酒醉的Jim身上。

  不過話說回來,會對穿卡通睡衣的Jim忽然發情的Ben好像更強悍……

  「是這裡老了。」Jim出其不意的說,又指指自己的心口。

  「是累了?」季迦亭問。

  Jim笑笑沒有出聲。

  季迦亭便識趣的轉移了話題:「明天……是什麼安排呢?」

  「啊,正好告訴你,你和Kane的肉搏戲改在外景拍攝了。」

  「咦?」

  「月牙灣,坐飛機只要一個小時,那裡有弧形的海灘,大片的礁石群和巖洞,還有歐式風情的別墅哦,所有的外景戲都在那拍。」Jim搖頭晃腦的說。

  「可是你覺得狼人會居住在海邊嗎?」

  Jim大笑,笑過之後喘了一大口氣,說:「狼人不住在那,可是Kane住在那!」

  又是一個不知道的訊息,季迦亭豎起耳朵。

  「Kane的家鄉就在那,曾經的旅遊勝地,他家開旅店的,可以為咱們打折扣~你要曉得我的辛苦,上面就批下來這些錢,當然要計畫著來~」

  「好吧,住在海邊的狼人族群……」季迦亭苦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下一秒又忍不住問起:「既然Kane家在月牙灣開旅店,那為什麼還、還要拍GV?」

  好吧,雖然剛和Kane大吵了一架,但他還是想知道有關那個人的一切。

  Jim看他一眼,緩緩說道:「其實每個走上這條路的人背後都有段故事,完全出於喜愛的人,大概只有我吧──哈哈!」

  季迦亭靜靜等著,等Jim講出Kane背後的故事,但是沒想到Jim笑夠之後,卻話鋒一轉:「哎呀……背後議論別人真不好,還是等他自己告訴你吧。」

  「大概沒這個機會了。」季迦亭握緊杯子喝了一大口。

  Kane滿臉怒氣的樣子仍浮現在他眼前,以及那些不堪的話語。

  「咦?你問的話,他一定會告訴你的。」Jim歪了歪腦袋,然後,又是那句:「他可是喜歡你很多年呢!」

  騙人!季迦亭抬起頭,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這兩個字。

  「你不信嗎?」Jim訝異的說,「Kane半年前就不接片了,因為知道這次你要參演,才請我為他添這麼個角色的,難道你不覺得﹃暗戀者狼人表哥﹄這個角色其實可有可無嗎?」

  「……」季迦亭低下頭,心裡有些震動,卻又不敢完全相信。

  可是他連我有夜盲症的事都知道……

  Jim仍在繼續說著:「他啊,只要有你消息的雜誌都會買,像不像少女追星族?」

  但是他剛才還說了那樣的話,真是氣人……

  「那條醜聞剛爆出來的時候,他可氣壞了!那個鴨子,叫什麼來著?朗少是吧?」

  「你怎麼知道?!」季迦亭這回是真的震驚了,這個名字他絕對沒和任何人透露過──事實上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那夜他實在太醉,還是後來楚喬幫忙聯繫付封口費時提過這個名字。

  「怎麼會不知道啊……」Jim晃悠著腦袋,眼中露出好笑的神色:「Kane啊,他把人揍慘了,打得他幾乎一個月不能開工,否則這種趁火打劫的家夥,怎麼可能不再找你麻煩……」

  後面的話季迦亭就沒有聽清,他腦子裡只回味著他與Kane相處時的每一項細節。

  靜謐花園裡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一本正經的說「這只是演戲」的男人;手心相抵時滲出汗水的溫熱掌心……以及,就在剛剛,那個家夥還痛心疾首的喝問自己:「為什麼來這!」

  「剛才……我們還吵了一架,我打了他。」想到這,季迦亭小聲說。

  「哦?」

  「我承認了……是第一次,然後他就發瘋了,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我也氣壞了……」季迦亭通紅著臉說。

  「他是嫉妒了吧。」

  Jim瞇起眼,「這很好理解,Kane是那種把一切都埋在心底的人,雖然表面上他看起來比誰都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工作、是演戲,但是直接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人壓在下面,還是會失控……而且,」Jim看向季迦亭:「你又是處男,他也許在替你不值。」

  「……是那樣的嗎?」季迦亭低下頭,搖晃著杯裡的酒,「你總說他喜歡我,可我感覺不到……也許,他只是有一點喜歡我,並沒有像你們說的那樣……」

  Jim盯著他手中琥珀色的液體,輕聲笑了:「小季啊,都說男人像酒,要慢慢品呢。有的人就是這樣,看起來無色無味的,但只有咽到肚子裡,才能感受到那種醇厚馨香。」

  「哈……別逗了,那個家夥跟馨香這種詞沾不上邊!」Jim的比喻把季迦亭逗笑了。

  「不信和你打賭,以後你品都品不夠!」

  「誰、誰要和你賭這種事!」

  第二天是季迦亭和Kane的對手戲,這一場是狼人表兄的告白,背景是月明星稀的夜晚。

  季迦亭磨蹭到九點才回了化妝師的簡訊,朝拍攝大樓走去,昨天後半夜又喝了很多酒,直到現在腦子還昏沈沈的,而且他又不知該怎麼面對Kane。

  雖然從Jim那聽來不少好話,得知他私下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可是他倆的關係卻比曖昧沒有前進多少,加上昨天最後的那一拳……他腦子裡亂極了。在這種情形下,居然要拍攝什麼所謂真情告白的戲碼,不是扯淡嗎?

  「你這個臉是怎麼搞的?這可怎麼辦呦──」在化妝間門外,季迦亭聽到化妝師Alex大驚小怪的咋呼。

  「你不就是幹這個的,怎麼辦你不知道?」Kane不冷不熱的答。

  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Kane的臉上一定留著昨天的痕跡,季迦亭吸了口氣,推開化妝間的門。

  Alex正噘著嘴往Kane的臉上塗遮瑕膏,見他進來便道:「季先生請稍微等一下。」

  季迦亭點點頭,在對面的化妝台前坐下。

  兩張化妝台遙遙相對,季迦亭很快就發現Kane正從他那面鏡子朝自己看來,便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Kane深邃的眼睛在深灰色眼影的修飾下顯得更加凌厲,不到一會兒季迦亭便先移開目光。

  這樣一個家夥,真的有那麼喜歡自己?還不惜重返圈子,就為了和自己對手一個角色?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咦?你的臉怎麼也有點腫?!」Alex終於忙完那邊,帶著化妝箱轉向季迦亭時又大驚小怪的喊叫起來。

  Kane也朝他的臉打量起來。

  「沒睡好。」季迦亭悶悶的答,「還喝了點酒。」

  「那粉底就要用深一號的了,其實我個人不太主張打太多陰影粉,那樣效果也不自然,你本身的輪廓就很好了……」Alex一面在海綿上調粉底一面閒閒的說。

  直到撲完嗆人的蜜粉,Alex才停下話頭,眼部修飾需要專心,手一抖可能就會出大紕漏,季迦亭終於鬆了口氣,而Kane已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邊。

  「Alex,」當造型進行到最後一步時,Kane開口:「Jim叫你去一趟他那,關於外景的妝容設定。」

  「啊?那個不是昨天就已經……」看到Kane的眼神後,他趕忙改口:「啊,哦,對了!我是得去一趟!」說著丟下他的寶貝化妝箱飛快閃了出去。

  這下房間裡只剩下季迦亭和Kane兩個人了。

  「為什麼會喝酒?」Kane俯低身體。

  不想承認是被他影響,又不能說出Jim的秘密,季迦亭一時無言。

  「明知道自己是喝酒臉會腫起來的體質,還這麼不注意。」Kane又道。

  他怎麼會知道?!

  季迦亭驚訝的望向Kane,該不會又是自己在哪本雜誌中說的吧。

  無視季迦亭的反應,Kane直起身體:「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

  「道歉的話,應該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所以我支開了Alex。」Kane又道,他直挺挺的站著,確實是一副恭謹認真的模樣,「昨天,是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只是……覺得很痛心。」

  季迦亭垂下眼皮:「你不是也說過嗎,這只是演戲,有什麼可痛心的?你罵的也對,或許還有別的法子解決這件事,是我笨,沒想到。」他抖抖褲腳站起來,「關於劇本,我還要找Jim聊一下,就先……!」

  毫無預兆的,從Kane面前走過時被重重抱住。

  Kane的面孔近在眼前。

  「幹什麼……唔!」

  然後就被吻了。

  只是簡短的接觸,季迦亭腦中卻好像炸了個雷那樣,「轟」的一下,他的臉皮瞬間紅透了。

  在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下,Kane深深的注視著他,彷彿對他這樣的反應很滿意似的,他握在季迦亭腰側的手漸漸收緊,除了嘴唇,他們的其他部位緊緊貼合在一起。

  「你……」季迦亭緊張的抿緊了唇──昨天被Ben赤裸抱在懷裡的感覺也比不上此刻隔著重重衣物的擁抱。

  Kane的臉越來越近,季迦亭知道自己馬上又要被吻了,他閉上眼睛。

  然後鼻腔裡就全是Kane的味道,Kane的吻技很嫻熟,他恰到好處的用舌尖按摩著季迦亭的齒列,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激起對方戰慄的角落。

  季迦亭覺得自己的氧氣和血液都被這個男人吸走了。

  他雙腳打著顫,幾乎站不穩,要不是被Kane抱住,會摔倒也說不定──也許這家夥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將他緊緊禁錮在胸前。

  在季迦亭的感覺中,好像才只過去一小會兒,Jim就來敲門了,敦促他們:「所有人都在等。」

  「就來。」放開季迦亭,Kane對門外的人說。

  「怎、怎麼會這樣,」季迦亭摀住嘴,低下頭,磕磕巴巴的,「我……原本要出去的。」

  Kane仍箍著他的腰,又定定注視了他好一會才放開,與此同時,兩人的手機響起來,都是Jim傳來的簡訊,仍是催促的話語,這回字裡行間已經透著火氣。

  Kane握住季迦亭的手:「走吧,Jim要吃人了。」

  他倆相繼走出攝制樓,場地上機器和燈光已經架好,頭頂是繁星滿天。

  Jim看到他們,將煙頭熄滅,對其他人招呼道:「大家準備了!」又來到他倆面前,意有所指的拖長了音調:「告白戲,不用我講了吧?你們都懂的。」

  季迦亭的耳根立刻燙起來,眼睛望向別處一語不發。

  Kane倒是認真的提道:「告白,被拒絕後強行索吻,然後被抓傷,是這個步驟嗎?」

  「步驟是這樣沒錯,但感情要把握準。」Jim眨著眼睛答,「要不要先演練一下?」

  「不用了。」Kane說。

  「你呢?」Jim又看向季迦亭,後者也表示現在就可以拍。

  季迦亭在月色下站好,Kane緩步走進鏡頭,他穿著黑色的緊身工字背心,胸口掛著和季迦亭一樣代表狼人族群的白色狼牙墜飾,他隔著夜色向他凝望過來,表情是一貫的高深莫測。

  季迦亭禁不住懷疑,這個男人到底背過台詞沒有,據他所知,那些告白的話可夠肉麻的,而這個家夥,就連剛才接吻,都沒吐過半句甜言蜜語呢。

  Kane入戲非常快,導演喊下action後,他便朝季迦亭走去,同時口中念出台詞:「我喜歡你!」

  「……」雖然明知道這是演戲,但季迦亭還是怔了一下。

  「也許這些根本不該讓你知道,可我實在忍不住了。每次和你見面都是一場煎熬,看到你和別人交談,或是他們碰你,哪怕只是眼神的交流都讓我難受……沒錯,我想我是愛上你了,而且已經很久了。」

  不得不承認,季迦亭被這樣的Kane擊中了,他大踏步朝自己走來,嘴裡念誦的是熱情的獨佔宣言,他張開雙臂將他擁進懷裡,「別拒絕我,求你……哪怕只一次……」他抬起他的下巴,將嘴唇印上去……

  季迦亭傻傻的張開嘴,意識彷彿飛回了一刻鐘前的化妝間……

  「Cut!」Jim大聲打斷了他們。

  「你在想什麼?!」他驚訝的看著季迦亭:「你沒背劇本嗎?你應該推開他,他糾纏,你就甩他一巴掌……好吧,雖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我們都知道Kane是那麼有魅力。」

  Jim的話引得周圍人一陣輕笑。

  季迦亭尷尬的漲紅了臉,「抱歉,我……走神了。」轉過臉,發現Kane在笑,他暗罵:你以為這都是誰害的!

  再次各就各位,季迦亭打起精神,Kane朝他走來,按照既定的順序進行告白,然後抬起手。

  「……沒錯,我想我是愛上你了,而且已經很久了。」

  季迦亭撇開臉,露出難以忍耐的神情:「你在胡說什麼!」

  「……哪怕只一次……」Kane強行摟住他,企圖索吻。

  「放開!」季迦亭揚起手。

  然後,一件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發生了。

  季迦亭的手指勾住了胸前繁瑣的狼牙狀飾物,只聽「嘩啦」一聲,鍊子斷了開來,而那散開的鋒利墜飾就這麼順著慣性朝Kane臉上揚去。

  墜飾斷開的鋒利邊緣剮上Kane的眼睛,登時就流下血來。

  「糟糕!」Jim趕忙衝過來,大吼著:「有沒有傷到眼睛?!」

  其他工作人員也奔過來,有人嚷嚷著先止血,有人給救護車撥電話,不到五分鐘,受傷的Kane便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了現場,只剩下季迦亭對著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發怔。

  他已經嚇傻了。

  幾個場務在整理留下來的爛攤子,看來這場戲今夜肯定是拍不成了,季迦亭拾起自己的外套木然的朝場外走去,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簡訊,看到發信人的名字,他心中一震,隨即緊緊握住那手機按在胸口。

  「不要緊,只是眼角。──K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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