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三騙清廉X汙黑X黑白
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作畫的少年依舊作著畫,看花的人依舊看著花,時間就這樣不經意地滑過。
洛繹看似專注的眼睛深處是無聚焦的,獵物已經一隻腳踏入陷阱中,剩下的只是小小的一次推動,就可以收穫了。只需等待收貨的某騙子表示很無聊,攻略期間攻略幾乎不會說話,所以洛繹只能無趣地盯花,然後YY。
神獸有了,神器也有了;所以財富會有的,軟妹子也會有的……
正當洛繹意淫到某神秘女子突然揭開面紗露出傾國傾城的美貌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夫君,其實我是XX國的公主哦……」的時候,一個帶著些軟糯的聲音響起,即使是再怎麼平穩著聲線,那聲音中依舊帶著些小心翼翼。
「你……很喜歡蓮嗎……?」
洛繹有些意外,少年張著一副怯怯帶著些軟弱的娃娃臉,總讓洛繹覺得他是一隻很容易受驚的兔子,毛茸茸的。現在,兔子正小心翼翼地向狼崽子搭訕。
洛繹用手撐著身子,稍稍偏著頭,掛上一個痞痞的笑:「不討厭就是了。」
少年的手摹地頓了頓,他垂著頭,從洛繹的角度看不大清楚少年的表情。
「……我以為……你很喜歡蓮……」
洛繹翻身起來,湊近了秦一闋,少年比他矮了半個頭,身體因他突然的接近而緊繃著,卻不知為何沒有避開。洛繹俯視看下去,正好看見少年微微顫抖的睫毛。
「你以為,」洛繹微微低著頭,聲音幽暗低沉:「只要專注地看著蓮,就是熱愛蓮了?」他的聲音越發地輕柔,勾起了少年的下巴:「那我現在認真地看著你,便是我喜歡你呢……」
秦一闋半強迫地抬起了頭,對上洛繹的眸子。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不復之前的輕浮,只剩下專注與深邃,那是看著蓮的專注,仿佛可以將一切吸噬殆盡的深邃。少年失了神,隱約聽到那人輕喃著:「一時算不上,那就一日,一星轉,一月,一年,或者說……」紫紅衣裳的青年笑了:「一輩子,都這樣看著你,那我便是一輩子地喜歡著你……?」
宛如咒符。
洛繹眨了眨眼,掛上了壞笑。
「果然是單純的小鬼啊。」他放開了秦一闋,然後看著少年通紅的皮膚大笑著:「你還真是天真啊,在你的眼中,白的永遠應該是白的,不是純白就等於黑。」洛繹斜著眼看著秦一闋。「可是,現實卻是水至清則無魚,永遠不可能有沒有雜質的白。或者說,純白早就被這個現實抹殺了哦……」
秦一闋沒有說話,他有些恍惚。好像在哪裡聽過呢,這樣的話語,那時候的他好像是逃開了,他不想聽,因為那樣的話,就好像在否定過去一直的堅持。
「要本公子告訴你嗎?」洛繹微笑著:「所謂的真實……」
「不!」他不想聽!
秦一闋下意識地想要逃開,逃離眼前的人,卻慌張地腳不擇路,被石台絆倒,摔入了湖中。
少年慌張地在湖中掙扎著,想要呼救卻開不了口,只能求救地看著亭中的人。紫紅衣袍的青年立在湖邊無動於衷,帶著微笑,仿佛沒有看見少年驚慌求救的眼神。
「這不是正好嗎?」洛繹的笑容越發擴大:「你看,你與你最喜歡的蓮如此的接近。」
很近,真的很近,視野中全是紅得發紫的蓮,卻不能給秦一闋帶來一絲溫暖,有的只是寒冷和恐懼。殷紅的蓮和著紫紅的身影,在秦一闋的眼中印成血的顏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洛繹歎息著:「可是呢,去看看罷,那清廉的蓮的根,始終是連在淤泥裡的啊……」
這是秦一闋最後聽到的話語,然後被水淹沒。
***
洛繹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看著逐漸平靜的水面,心中卻打了個寒顫。
這不是坑死爹呢,某騙子唯一的弱點就是水,只要碰見直徑大於十米的水坑就可以淹死某個禍害。沒問題吧?洛繹有些擔憂地看著那已經不再冒泡的湖面。攻略上雖然寫了過程,但實際操作還是有些心戚戚的。一想到攻略,某騙子就想撓牆。這是個什麼路線呀擦!之前的對話怎麼想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而且接下來還有……
再次濺起的水花勾回了洛繹的思緒,看著水面擴散的波瀾,洛繹鬆了口氣,終於來了。
「嘩啦——」
一黑衣男子抱起已經昏迷的少年躍向岸上,洛繹晃悠悠地來到兩人面前,然後接受了黑衣男子的目光攻擊。
「如果本公子是你的話,就把他平攤在地上讓本公子來看看,而不是去浪費時間去找那些所謂的大夫。」盯著對面要殺人的目光,洛繹厚著臉皮扯淡:「你瞪本公子也沒用,又不是本公子推他下去的,本公子又不會水,你說本公子難道還要跳下去和他殉情……啊呸!當我沒有說過剛剛那句。」
黑衣男子盯了洛繹一會,然後默默地將手中的少年放下。洛繹緩緩呼出一口氣,幸好有攻略之前設定的背景做後臺。
洛繹跪下,拍搖著秦一闋並大聲詢問:「餵,死了沒……咳,還活著嗎?」
少年沒有任何反應,白皙的皮膚透著紫青,看樣子是喪失了意識。洛繹鬆開秦一闋的衣襟,使少年仰頭抬頦,然後,在黑衣男子驚異的目光下,一口吻……覆蓋在秦一闋沒有血色的唇上。
一定是我彎腰的方式不對……洛繹內心深處淚流滿面,為啥子他壓的生物是與他同性別的啊。
不得不說,某騙子的心肺復蘇掌握得還是挺好的。在他最後一次俯下身子的時候,他對上一雙泛著紅色的眼。
神馬!洛繹被嚇了一跳,刹車不住,然後再次狠狠地堵上了少年柔軟的唇。或許是因為水泡的緣故,少年的唇柔軟得不可思議。
然後,洛繹若無其事地起身。
「本公子還是有手段的哦。」洛繹沒有去看秦一闋的表情,而是挑著眉對著黑衣男子痞笑。黑衣男子連個眼角都吝嗇給洛繹,俯下身仔細檢查秦一闋的情況。
少年依舊呆愣地躺在地上,思維一片混亂,唇邊依稀還殘留著那人的氣息及溫度。他呆呆地看著那紫紅的背影,不能自已。這時,那人轉了過來,半彎著腰俯視著他,不長的發被風吹起。
「看到了嗎?所謂的蓮,所謂的白。」
***
有多久沒有和兄長說過話了呢?
是那次爭執罷,還是更久以前?是初次撞見兄長那對著前來送禮的尚書虛偽的笑,還是發現兄長不動聲色地收下那異樣刺眼的黃金?
他只是不懂,明明曾經的兄長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染上黑;他只是不解,為什麼那樣清廉的兄長會變成這般摸樣。所以他逃開了,逃開了仿佛想要說什麼的兄長。捂住雙耳,閉上眼睛,這樣便不會再看到已經染上黑的兄長罷。
第一次看見蓮,被那清傲的身影所吸引,然後一發不可自拔。他抱著畫具,想要將那顫抖的美麗收藏下來,每日每日地流連在畫中。兄長或許知道,也絕對會派遣人來監護,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畫著,不願去看,不願去聽。
然後,那人出現了。那樣灼目的身影,紅豔如蓮,卻比蓮更深深地印在眼底,灼燒著視線。
那個人痞笑著:「果然是單純的小鬼啊。」
不,他早已不再是小鬼了。
那個人垂下了頭:「看到了嗎?所謂的蓮,所謂的白。」
……
或許吧。當他渾身濕透被兄長的人帶回去的時候,唇角身邊依舊殘留那人的氣息,帶著異樣的溫暖。他抬起了頭,對上兄長有些驚慌和後怕的眼,不知怎麼的就想笑,笑過去自己愚蠢的堅持。
「哥。」他垂著頭抓住了兄長的袖子,輕輕地喚著,將兄長攏在袖子裡的手的一絲顫抖收在眼底:「抱歉……」
兄長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他抱住,毫不在意他濕髒的衣裳。
突然一下子就輕鬆起來。
當他換好衣服與兄長進行久許以來的一次進餐時,兄長微笑地問他明日是否願意一同去郊外遊玩。他放下碗筷,微笑地回絕了。
「我要去畫蓮。」他不自覺地淺笑,對上兄長有些詫異的眼:「我很喜歡蓮呢……」
喜歡上了,那個如蓮一般的身影。
***
洛繹很想用石頭狠狠地砸爛腕上的黑環,可是先不說這是否能讓攻略感到疼痛,萬一準頭沒對好,遭殃的還是自己。
我擦咧,尼瑪哥再也不用路線模式了擦!
洛繹很鬱悶,極度的鬱悶。在根據攻略的路線走完了大半後,他終於知道當初那個不和諧感究竟是什麼來的。
嘣嘚你個嘣嘚啊……這些手法我說怎麼感覺那麼眼熟呢……原來都是當初追妹子用過的……關鍵現在追的物件,生物屬性為雄性啊擦!
求解釋!求換模式!
在召喚神器未果後,某騙子只能硬著頭皮幹下去,現在他完全是兩眼摸黑,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攻略物品/人物的名字,背景啊身份啊都是浮雲啊浮雲。光是看那個彪悍的不得了的黑衣護衛,就知道對方肯定是一個不好惹的主。
沒關係,反正對方肯定不會向那方面想。洛繹扯著臉皮乾笑。
真的沒有麼?自那一日起,總感覺兩人之間的氛圍繚繞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粘稠與曖昧,纏繞著蓮的芳香。兔子的膽子似乎大了許多,不再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單純相,於是狼崽子鬱悶了。
「小鬼。」像是想要打破這種莫名的曖昧,洛繹不怎麼有禮地叫道,暗示著兩人的差距:「畫好了嗎?還有三天就是一個星轉了。」
「恩。」
洛繹一瞬間的呆愣,剛剛只是帶著些負氣地開口,卻沒有料到會收到肯定的回答。他轉過頭去,秦一闋和著淡黃色的衣袍,站在亭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倒影著他的身影。
「終於來了。」洛繹掛上輕佻的笑,一躍而起。他從懷裡掏出那張字條,來到秦一闋身畔。「確定了嗎?如果這次依舊不能讓我滿意,你可就要將所有的蓮花圖給本公子了。」
「恩。」秦一闋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讓開身子,他定定地對上洛繹的眸子,聲音清脆:「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什麼!?」洛繹誇張地驚叫著:「你居然不知道本公子的大名?」
「告訴我,好嗎?」沒有因為洛繹的動作而動搖,少年依舊是定定地看著紫紅衣袍的青年。
洛繹貌似不屑地撇了撇嘴,卻在撇嘴前有一瞬間的僵硬:「等你贏了本公子再說。」
少年淡色的唇挪動了幾番,卻堅定地看著洛繹,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堅持:「好。」
秦一闋讓開了身子,石臺上的畫就這樣暴露在洛繹眼前。
那是一幅蓮花圖罷?雪白的宣紙上連綿著望不到天際的蓮花,卻沒有顏色,只是被黑墨勾勒出輪廓。無盡的蓮花中,一個背影立在蓮花群中,卻不會顯得突兀。唯有那個背影被漆上了紅色,在一片雪白的蓮花及背景中,紫紅色的背影保被簇擁著,孤立著,灼燒著所有人的視線。
洛繹看著那熟悉的背影,仿佛也被灼傷了視線,飛快地轉移了目光,卻正好對上了少年的眸子。少年白皙的皮膚染上了紅,卻依舊倔強地和他對視,眼中的情意毫無保留地展現。
洛繹勾動著唇角,擠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痞笑:「不錯嘛,小鬼,懂得用這個方法收買本公子。」他飛快地又將視線轉回畫上,然後摸著自己的下巴自戀道:「果然本公子的身姿是如此的瀟灑,本公子很滿意,但是這可不是最好的蓮花圖。」
洛繹將手中的紙條慢慢地撕毀,放手,紙片打著卷兒被風吹走。秦一闋沒有去看那飛舞的雪色,依舊靜靜地注視著洛繹。這時候,洛繹轉身拿起了筆,落下,雪白的宣紙上墨蹟散開。
【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直。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雖然沒達到本公子的最高境界,但是看你這麼努力的份上,本公子就破例將題字贈與給你。」洛繹晃著頭,嘴角是痞痞的笑,卻沒有去面對著秦一闋:「作為打賭輸了的賭注,本公子也不要那麼多了,你隨便給本公子一副蓮花圖給就可以了。」
從一開始,這個賭便是不公平的,因為蓮花圖的好壞全憑洛繹的抉擇。
「就這樣罷,明天見。」語畢,洛繹看似悠閒實則快步地向亭外走去,從剛剛開始,他就不敢再看向秦一闋。
「等一下。」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洛繹沒膽再回頭去看,腳步輪轉地簡直快跑起來。
衣袖被扯住,洛繹不得不停下腳步。他回過頭去,看見秦一闋因奔跑而染上紅色的臉。少年微笑地將一束卷軸遞到洛繹面前,洛繹眼尖地認出這是剛剛他題過字的那副蓮花圖。
「這個給你。」
洛繹下意識地接住,然後楞住。久違的冰冷機械聲在他耳邊響起。
「已確認,攻略物品蓮花圖到手,A級任務完成,獲得10%的進度,現有進度為111%…」
這是怎麼一回事……洛繹發愣的大腦還未回過神,然後被眼前少年的話語所驚醒。
「我叫秦一闋。」少年微笑地說,纖細的身體和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