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心結，終會打開

　　「都過去十天了，他怎麼還沒醒來？！總是告訴我說沒事沒事，可現在呢？他一直在昏迷！你們醫術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早說！耽誤了病情，誰擔待得起？！」藍狂的心情從最初的等待莫小北醒來的忐忑和期待變成了現在的震怒。

　　「先生，你冷靜一點，病人的身體機能真的已經逐漸轉好。」

　　「那他這些天為什麼一次都沒有醒來？！」藍狂看著莫小北沉睡的安靜面容，心急如焚。

　　十天……已經十天了，他每天都期待著他能醒來，然後他會抱著他們的寶貝讓他看上一眼，再跟他溫柔細語地說上一會兒話，可惜日日盼夜夜盼，莫小北竟一直在昏睡，怎麼喚都不醒。

　　藍狂本以為莫小北是失血過多身體元氣大傷才會這樣，可是醫生檢查的結果卻是一切正常。

　　「或許……是病人潛意識裡有什麼心結尚未打開，他自己不願醒過來……」醫生不甚確定地開口。

　　藍狂表情微微一變，心結……

　　想到那日，莫小北痛苦地抓著他的手，虛弱地質問：「你為什麼……總是來得這麼晚……」

　　藍狂心中恍然有雷聲碾過。

　　莫小北在怪他。縱然莫小北一直乖巧聽話，但不代表他沒有怨。

　　自己總是自以為是地認定他是聽話的沒有脾氣的，一次次無論有心無意，總歸是傷到了他的心。

　　這次他遭遇這種事，累及孩子早產，痛苦之餘，心傷才是最難受的。

　　「他身體其他地方都沒事了嗎？我可以帶他出院嗎？」藍狂問清楚得到允許之後，便將莫小北接回了家中。

　　這次真的是回了家，前幾個月，藍狂帶莫小北去的地方只不過是一處小別院，藍家家大業大，又是在美國這邊根深蒂固，自然有更大更輝煌的住處。

　　歐式建築，仿若承包一般坐落在清又安靜的山林之中，真真是一處世外桃源。

　　藍狂將所有事宜都交給了風火雷電，而他自己，則專心陪伴莫小北。

　　回了家，藍狂逕自抱著莫小北將他安置在自己的臥室，至於他們的孩子，則是請了三個最好的奶媽前來照顧。

　　現在孩子還沒出滿月，莫小北自然也不能碰水，藍狂每天都非常仔細地端來熱水，打濕了毛巾幫莫小北擦身，然後又很快用被子蓋好。

　　房間裡溫度適宜，而且陽台上擺著各色的盆景，有紅花有綠樹，空氣新鮮，十來點鐘，陽光便會招進來，暖暖的，也不會太熱，十分愜意。

　　「北北……都懲罰了我這麼久，還不肯醒來見我嗎？」藍狂輕握住莫小北沒有紮著針頭輸液的手，輕輕摩挲著，滿眼憐惜。

　　回家已有五日，莫小北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每天只能依靠營養液維持生命，長此以往，怕會傷身啊！

　　藍狂歎了口氣，指尖描摹著莫小北安靜的面容，然後是輕輕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北北，你這樣對我，我很難過……心好痛……你感覺到了嗎？」藍狂把莫小北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喃喃自語。

　　「我們的寶貝兒越來越可愛了，你不想看看他抱抱他嗎？」

　　「北北，無論你心裡怎樣怨我恨我，也請你別這樣對我好嗎？醒過來，打我罵我懲罰我，我都接受，但是你這樣子，我真的好難過……」

　　「十五天了……還不夠你消氣嗎？」

　　「你摸摸，我都瘦了，你難道……真的不心疼嗎？」

　　……

　　斷斷續續的絮叨下，藍狂並沒有發現莫小北輸液的那隻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當晚，藍狂照舊幫莫小北擦身，也照舊睡在了他身邊。

　　莫小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

　　他恍惚地想要起身，結果剛撐起身子就因手臂無力而跌了回去，這響動驚醒了藍狂，藍狂打開床頭燈，突如其來的光線令莫小北嚇得閉上了眼睛，抱著手臂瑟瑟發抖。

　　「北北？北北你怎麼了？」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莫小北抓起被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滾進被子裡，再不出來。

　　「北北？北北，你別怕，是我啊……」藍狂心下暗驚，看來這遭遇留在莫小北心中的創傷著實不小，他小心翼翼地湊到被子錢，柔聲細語，「沒有壞人了，北北，別怕，是我，我在這裡，已經沒事了……」

　　莫小北抱緊被子縮成一團，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下意識地伸手覆在腹部，結果那平坦的小腹令他一驚，不由大聲尖叫起來。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莫小北尖銳的驚呼嚇了藍狂一跳，眼見莫小北從被子裡鑽出來，沒頭蒼蠅似的跳下床就亂跑，藍狂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住了莫小北，急切安慰道，「北北，我們的孩子已經出世了，你不記得了？」

　　莫小北愣愣地開口：「出事了？出事了……」

　　「是啊……」藍狂見他安靜下來，便順著他說了一句，哪知話音未落，莫小北便對著藍狂又打又踢，「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來得那麼晚……你明明說過，你會照顧好我跟寶寶……可是你卻瞞著我去找他……」

　　「我知道我比不過他，也知道你是為了孩子才對我好，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把戲做到最後？等孩子生下來我不用你趕我走我自己也會走的，現在好了，孩子沒了，你滿意了？！」

　　莫小北發洩一通身體無力地癱軟下去，淚流滿面，哽咽著哭泣起來。

　　藍狂忙摟著人，讓他跌在自己身上，然後急忙澄清道：「我們的寶寶沒事，我剛剛說的出世時出生的意思，你理解錯誤了，別難過，他真的沒事，我帶你去看他，好不好？」

　　莫小北放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無神的雙眸凝聚一道光，盯著藍狂緊張問道：「真……的？他……沒事？」

　　「沒事，你忘記了？你生他的時候可是受了很大的罪呢！」藍狂抬手擦乾他的眼淚，將人攙扶起來，然後一把抱起，「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看他，他現在白白胖胖，長得很可愛呢！」

　　小寶貝就在隔壁，這會兒躺在嬰兒床上，咬著手指頭，黑亮的大眼睛正盯著周圍擺滿的各種各樣的玩具發呆，小腿也翹起來，偶爾蹬一兩下，煞是安靜可愛。

　　莫小北身子一掙，藍狂便將他放下來，就放在嬰兒床的旁邊，莫小北此刻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他專注地盯著小傢伙，試探地伸手去碰碰他的小臉和小手，小傢伙便將眼珠一轉，盯著莫小北看，眼神懵懵懂懂，卻也最能溫軟人心。

　　「幫他用了藍莫這個名字，可以叫他小莫莫……」藍狂適時出聲，也伸出手指頭去逗小傢伙。

　　小傢伙小腦袋一歪，轉而去看藍狂的手指頭，還伸著小手去碰。

　　莫小北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兒子看了好一會兒，才驀然轉身，朝外走去。

　　藍狂忙快走幾步攔在他面前：「北北，你別生我氣好嗎？」

　　莫小北不去看他，低頭道：「我沒生你氣。」

　　「不，你生氣了。」藍狂扶住莫小北的雙肩，讓他抬頭看著自己，不出意外地發現莫小北低垂著眼眸不肯看他，藍狂歎了口氣，「我向你道歉。又是不該瞞著你，以後無論什麼事，我都找你商量好不好？」

　　「不用了。我小小人物，哪兒擔得起如此大任，你找別人吧！」莫小北後退一步，繞過藍狂就要走。

　　如今孩子已經出生，他沒必要再留下去了。

　　本就是偷來的幸福，哪裡還會奢望後續？尤其，藍狂心裡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

　　「北北！」藍狂一把摟住莫小北，他感覺出他的冷淡了，也感覺出他的心灰意冷，藍狂有些不知所措，「北北，為何你總不信我？難道非要我把新掏出來給你看你才肯信我嗎？」

　　莫小北沒有說話，要離開這裡，離開他，離開寶寶，他又如何捨得？

　　只是……人終究要有自尊，否則一位犯賤只會令自己更卑微，不受人待見。

　　「我不會放你走的。就算你怪我，可寶寶是無辜的，你忍心讓他這麼小就沒有母親照顧嗎？給我一個機會，給寶寶一個機會，好不好？」藍狂輕輕吻著莫小北的耳垂兒，低聲道，「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發誓，以後再不會離開你身邊，我以後哪兒也不去，只陪你跟寶寶，好不好？」

　　莫小北沒有說話，內心掙扎著，他知道離開向來霸道強勢，對自己一再挽留一再示弱，倘若不是因為心裡有自己，恐怕他才懶得開口求自己留下來……

　　只是……真的可以相信他嗎？

　　猶豫的時候，嬰兒床上的小傢伙驟然啼哭起來，一聲聲，聽得人心頭一軟，想到孩子才剛出生，若是沒有自己貼心的照顧，他會不會受苦？

　　莫小北動作快過思想，回轉身，朝寶寶走去，將啼哭不止的小傢伙給抱了起來，晃著胳膊，哼著小調，哄他不要再啼哭。

　　或許是母子連心，在莫小北的哄抱下，小傢伙漸漸止了哭，貼在莫小北胸前甜甜睡去，小手還死死抓著莫小北胸前睡衣柔軟的布料，攥成個小拳頭，不肯放開。

　　藍狂看著莫小北一系列出自本能的動作，心知有寶寶在，他是捨不得離開的，心下稍安，唇角勾勒一抹淺淡的微笑。

　　只要能留下他，日後時間還長呢，他定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心結，終會打開。這一次，他將寵他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