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對你，狠不下心

　　染風歌沒想到的是，這個機會，很快便來臨了。

　　三日後的清晨，染風歌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而這時候蘇以陌去了公司，本來他想帶著染風歌一起去的，但是染風歌主意大，覺得在這個時機跟在蘇以陌身邊去公司亂晃不太好，因此每次被邀請的時候都游刃有餘地拒絕了，偏偏蘇以陌還不能生氣，只得一個人悶悶地得了染風歌主動一吻後，一步三回頭地去車庫，驅車離家。

　　果然，藍狂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風歌，好久不見。我能約你吃個飯嗎？」

　　染風歌眉梢一挑，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然後翹起二郎腿，道：「理由？」

　　藍狂唇角微揚，笑容卻有些苦澀：「我想你了，所以想見到你，不知道這個理由你滿不滿意？」

　　染風歌略一皺眉，咬牙道：「我要掛電話了。」

　　藍狂眉宇間露出疲態，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對自己，放佛避瘟神一樣，半點機會都不給，他知道在兜圈子染風歌是真的會掛電話的，於是忙開口道：「我可以把獵鷹的資料還給你……」

　　已經準備掛電話的染風歌將手機又移回耳邊，心中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他隱約明白藍狂這麼做的理由——肯定是看自己面子，但你若說真是看自己面子，他就會直接把資料銷毀或者還給蘇以陌，又怎麼還會給自己打電話說說這件事？甚至要約自己吃飯？

　　染風歌腦中飛快地轉了轉，爾後果決問道：「條件呢？」

　　藍狂歎了口氣，他的確是想利用這次機會多跟染風歌接觸一下，哪怕只是跟他一起安安靜靜吃頓飯，他也心滿意足了，可是染風歌卻如一個繃緊了全身的刺的小刺蝟，虎視眈眈地防備著他。

　　如果他就這麼白白把資料還給他，豈不是辜負了他如此戒備防範自己的心意？

　　藍狂只覺得有些諷刺，但他仍舊不動聲色地提出了條件，爭取最後的機會：「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當年的事是我不對，你想怎麼懲罰我都無所謂，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

　　「不可能！」染風歌斬釘截鐵地回答，先不說他現在已經有了蘇以陌，就算仍然孤身一人，他也不會再回到藍狂身邊了，這個人太危險，而且向來奉行鐵腕手段，說風就是雨，有任何的觸怒他都不會留情，即便他一直苦苦哀求自己，說想跟自己好，那也不過是因為『得不到才最好』的理念在作祟而已。

　　一旦他真正地擁有自己之後，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之後，他還是會不信任自己，甚至強烈的佔有慾會令他做出一些發狂的事情……

　　自己已經經歷過一次痛不欲生的折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你就不能騙我說考慮一下嗎？這麼快就否定我的提議，我很難過的，風歌……」藍狂臉上的表情透著哀傷，染風歌注定是他命中的劫，他沒辦法再對他使用強硬手段，可是他又不甘心，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想他堂堂追鷹老大，竟會有如此不知所措頻頻示弱的時候，結果對方還不領情，真是應了那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風歌，你真的是要折磨死我了……

　　「如果這就是你要跟我談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而且也回復你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染風歌最初的時候的確打算利用藍狂對自己的愧疚心理來拿回資料，但是今天接到藍狂主動打來的電話，他又改變主意了。

　　他不想再跟藍狂有任何交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倘若因為自己演戲騙他令他放鬆警惕，拿回了資料固然是好，但這種行為也的確是欺騙了人的感情。當初他騙過藍狂一次，導致自己傷痕纍纍……

　　藍狂的偏執霸道錯得更離譜一些，但畢竟當初自己也有錯，錯惹了他才導致後面一系列的事件，所謂有因才有果，怨不得旁人。

　　他現在跟蘇以陌重新相認，而且兩人互相愛著對方，蘇以陌更是在心理惦念了自己十幾年，這種感情對他來說是彌足珍貴的，他不想辜負，也不想再讓兩人面臨任何的別離和危機。

　　「風歌！」藍狂不想讓他這麼快就掛電話，急切喚著他的名字，道：「聽我說完，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你了！」

　　「那好，你有什麼事最好一次性說完，我不想再被打擾！」染風歌耐著性子繼續聽，快刀斬亂麻，最適合他們兩個了。再如此糾纏不清下去，對誰都不好，尤其是……蘇以陌。

　　藍狂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自己往日霸道的形象：「你是一定要站在蘇以陌那邊對不對？」

　　「……」染風歌知道他是要攤牌了，便點點頭，後來察覺他看不到，才『嗯』了一聲。

　　這一猶豫的空白時間，多少讓藍狂心裡沒那麼難受了，染風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斬釘截鐵地決定與自己為敵。不過他畢竟還是追鷹的老大，跟獵鷹的對抗還是要繼續下去，他調整心態，傲然道：「那好，我知道了！我本來不想再傷害到你，既然你執意要站在他那邊，我也無話可說。」

　　「我跟他仍然會是死對頭！風歌，你盡量不要摻和到我們的戰爭中來，如果你沒辦法，硬是被牽扯進來的話，我會努力讓自己不要傷到你，但是我不能保證，我只能盡量將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

　　染風歌沉默，他其實很想跟藍狂說，不要再糾纏不清了，爭來爭去有什麼意思，但是他也明白，這是身為男人的戰爭，也是身為王者的戰爭，他們都身不由己，沒辦法說停就停，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希望你不要落到我手裡，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藍狂繼續道：「我不會主動傷害你，也請你不要做傷害我的事，那樣我心裡會很難過。如果你一定要做，也請你不要讓我看到，否則……我的忍耐力會讓我做出連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來！你明白嗎？」

　　染風歌依舊沉默，半晌才道：「多謝。」

　　藍狂苦笑：「誰讓我欠你呢！」頓了頓，藍狂幽幽道：「明天下午三點，景秋涵約了我在藍島大廈頂樓的咖啡廳見面。」

　　說完，藍狂便掛斷了電話，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哀傷。

　　他終是不忍心瞞著染風歌，剛剛嘴欠將與景秋涵見面的事告訴了染風歌，他知道，染風歌那麼聰明一定能明白自己是什麼意思。

　　——資料還在景秋涵手上，明天就秋涵跟自己交易，染風歌可以想辦法將資料毀掉。這是唯一的機會。

　　藍狂相信，以染風歌的身手和能力，一定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只能如此放水給染風歌鑽空子，畢竟，如果資料到了自己手裡，藍狂會忍不住想做出瘋狂的事情來，而這種事，多少也會間接地令染風歌陷入兩難之地，所以他寧願放棄這次大好機會來投機取巧，也要光明正大地來跟蘇以陌較量。

　　因為他，不想讓染風歌為難。』

　　只是，將著消息告訴染風歌的那一刻，藍狂還是控制不住地難過。

　　他多麼希望，那天染風歌不要出現。

　　掛斷電話之後，染風歌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藍狂……

　　良久之後，染風歌才回過神來，想給程希然打電話，但是找到他的名字時又忍不住關掉通訊錄——現在樂樂懷孕了，程希然也忙著結婚的事宜，自己怎麼能夠再去找他把他牽扯進這些麻煩事裡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也太不夠兄弟了！

　　想到這裡，染風歌放回手機，從茶几上抓起自己的車鑰匙，然後離開了家門。

　　驅車去了幾個地方，染風歌的車裡多了幾個箱子，箱子有大有小，材質特殊，沒有密碼不可能打開。染風歌並沒有打開箱子，而是將它們放在了後備箱裡，然後鎖好後備箱。

　　他開著車晃悠了一下午，腦中紛亂著想了很多事，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在藍島大廈對面的一座高樓下停下，將車停好，染風歌進入大樓的電梯，逕自按了頂樓的按鈕。

　　電梯門打開，染風歌發現這座大樓的頂樓只需要再爬兩層樓梯就好，而且樓梯口狹窄，普通人不會注意到，四下看看無人，染風歌便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樓梯，在通往頂樓的門邊停了下來。

　　門鎖著，不過這樣的鎖很普通，染風歌掏出隨身攜帶的工具，隨便白弄了幾下，門便打開了。

　　染風歌深吸一口氣，插著褲兜緩步走了進去，然後反手關上門。

　　一路悠閒地行至樓邊，染風歌從褲兜裡掏出微型望遠鏡，朝對面低個十幾層的藍島大廈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