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北海道的滑雪季節可以從10月一直持續到開年的5月,華勞他們挑了個稍偏的滑雪場,在山腰附近,人少場地又大。
華勞穿著滑雪衫,小心翼翼的伸展開雙臂保持平衡,小腿肚子顫顫的剛往前滑了幾步就被不遠處的兩聲驚叫嚇得差點丟了魂。
敖蛟在空中做了個飛躍的跳板,穩穩的落在雪地裡,戴著手套很帥氣的抬了抬防風鏡。
華勞心頭一熱,笨拙的想往那邊挪,就看見已經有不少人圍住了敖蛟,他洩氣的停了下來,覺得還是不要去丟臉的好……
一整個上午華勞都在練習基本姿勢,等到差不多終於能掌握平衡的時候已經到了吃飯的點了,華勞躍躍欲試的想要自己滑一圈,便對跟著自己的日本教練連說帶比劃的嘰裡呱啦了一通,對方總算明白了,一個勁兒的叫他注意安全,才施施然的回休息營地去吃飯。
華勞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了把勁,慢慢伸展了四肢彎腰往前滑去。
結果出乎意料的,一路非常的順。
華勞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努力了還是能得到回報的啊……
正高高興興的往前滑著就發現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華勞回憶著減速的姿勢結果試了一下居然沒多少用處,他呆了呆,深吸一口氣嘮叨著:「冷靜冷靜……」的又試了一遍,仍是沒起到什麼減速的效果,而周圍的環境已經全然陌生了。
華勞慌得瞬間沒了章法,連轉向都忘了,一頭紮進了樹林裡,幸好松柏種的不算密集,他險險的擦過幾棵,卻仍是被樹枝抽到不少次,感覺臉頰都被擦破了。
滿身是汗的華勞死死盯著前方,等隱隱看到出口的時候原本燃氣希望的心情直接一落到了谷底,恨不得兩眼一抹黑暈過去得了……
前面好死不死的,正是小說裡才會出現的那種懸崖。
華勞抓了幾次樹枝想強行停下來都沒成功,乾脆身子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結果他忘了這地上的是雪和冰,按照他那速度慣性都停不下來,他那屁股一下子就成了個小雪橇,滴溜溜的往前滑,根本控制不住,眼看著離懸崖越來越近,華勞似乎聽到了敖蛟的聲音。
華勞搖了搖頭,心想生死關頭我都能想到他,果然是愛慘了啊……怎麼辦,我還沒告白,我還不想死啊啊啊啊!!!
「華勞!!!」敖蛟在華勞掉下去的前一刻撲了上來,他身後掛著登山繩,一頭綁在最近的一棵松柏上,一頭掛在自己腰上,大半個身子已經出了崖邊,伸長了手牢牢抓著華勞的胳膊,華勞整個人懸在半空中,仰著臉呆呆的看著他。
敖蛟咬著牙,嘗試著想把華勞拉上來,結果冰面太滑根本承受不了,敖蛟不敢大動作就怕身下的冰層撐不住斷了,那兩個人都完了。
華勞在下面抖著嘴唇,半天只憋出了兩個字:「敖總……」
敖蛟不說話,他用牙咬掉一隻手套,空出一隻手拉了登山繩的另一頭將兩個人的胳膊牢牢的綁在一起。
華勞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敖總……」
「閉嘴!」敖蛟手上不停的將繩子繫了死結,確定肯定不會松後才收回手道:「這樣就算放手你也掉不下去了,我撐著等人來救我們。」
華勞剛想說什麼,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到了自己臉上,他伸出另一手來一抹徹底瘋了。
敖蛟的兩面肩膀全被刮破了,血水將對方的紫色滑雪服已經完全染成了枚紅色。
華勞下意識的就想去解幫著兩人胳膊的繩子,被敖蛟一把抓住,對方咬著牙的衝他吼:「你是白痴麼?!」
華勞急的都結巴了:「敖、敖總……放、放開……都、都是血你、你不行的……雪、雪厚,摔不死、死的……」
敖蛟抿著唇一言不發,死死抓著對方的手不放,他突然猛的用力將華勞拉近了,盯著對方的眼睛狠狠道:「你想都別想!我死都不會放開你的!我瘋了看著你從我面前摔下去?啊?!你要真敢這麼掉下去了我下一秒就會跟著你跳!你信不信?!」
華勞抖著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抹了把眼睛,眼眶都紅了。
敖蛟哼了一聲,他滑雪衫的最裡面穿著襯衫,直接從下襬撕了一條下來,單手笨拙的給傷的比較重的一面肩膀綁上止了血,他看著默默低著頭的華勞,忍不住沒好氣道:「說話,你平時不是話很多的麼。」
華勞想了想,抬起頭認真看著敖蛟的臉,他花了很長時間,看的仔仔細細,不錯過任何細節,好像要把對方的五官印到眼中,刻進心裡一樣。
敖蛟顯然很不習慣被這麼熱烈的注視,很是彆扭的皺著眉,不過還算忍住了沒說話。
華勞終於看夠了,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平靜道:「我喜歡你。」
敖蛟:「……」
「我喜歡你。」華勞又重複了一遍,他頓了頓繼續道:「你要是半當中沒堅持住……我也很滿足的,能在這種時候告訴你這件事我就真的沒遺憾了,恩,這個能算遺言麼……?」
華勞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對方的回答,正疑惑著就聽見頭頂傳來敖蛟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想的美!」
華勞一臉不知所云的抬頭看著他。
敖蛟突然笑了笑:「你以為告白完了你就能圓滿去死了?!」
華勞:「……?」
敖蛟越笑越猙獰:「還遺言?!哈!我都還沒說我也喜歡你呢你怎麼敢給我去死?!」
華勞:「……那敖總你也喜歡我麼?」
敖蛟:「……哼!你以為我會傻的說出來然後讓你開開心心的死麼?!你想的美!」
華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