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雨瑪雅

最近總覺得有點心緒不寧，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似的。離上次見塵大叔已經六天了。不知道那珍兒現在怎樣，還可以熬多久。濯碩最近國事也比前段子忙了好多，跟我一起的日子也就少了，好幾次我想再跟他提起沁妃的事，但每當對上他那滿臉疲憊的樣子，我就心疼得不得了，也不忍心再煩他。

　難道就這樣算了？難道就這樣放過太后那老妖婆？她那麼心狠手辣，難保某天會對我不利，特別是經過上次莊仲的事後，幾次碰見我，她都一臉陰沉，恨不得要我死那個樣子。回想起那犀利，狠毒的眼神，我不禁暗暗打了一個冷顫。

　小拓像往常那樣在濯文閣上課，小惜由奶娘帶著午休，小孩子就是好，幾時想睡都行。花兒也不知哪裡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呆在殿裡，越想心裡越難受。腦裡突然閃過容姨那張淡定的臉，便跟宮人交代一聲，朝容華宮走去。

　容姨像往常那樣，淡定地躺在軟榻上眠著，一聽我到來，便歡喜起身。我示意她不用起來，然後走到軟榻上跟她一起坐下。

　她笑著問我：“若舞，怎麼有空過來？皇上肯放你出來了？”

　聽她這樣說，我臉不禁紅了起來，尷尬地說：“容姨您別笑我了。碩他在忙著國事，我不想打擾他，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所以來找您。”

　“哦？什麼事？”她驚訝地看著我。

　“容姨，如果我說，沁妃娘娘不是自殺，而是被人毒殺身亡的，您相信嗎？”我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你聽誰說的？”她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

　我定定看著她，暗暗思忖著該不該說出來，但一想到珍兒病危，想到太后最近對我的仇恨，我便再也忍不住，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只省去了我和塵大叔來自現代那部分。

　她聽完後，呆呆地消化著我剛剛說的話。好久好久，才回過神來，恍然大悟地說：“我就覺得表姐的死有點古怪，原來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恩，我記得以前慧妃娘娘身旁有個奴婢叫做珍兒的，經常跟在慧妃左右，不過後來表姐去世後，再也看不到珍兒在慧妃身邊出現，原來是逃命去了。”

　“恩，太后那妖婆特可惡，事成之後就想殺人滅口。”我恨恨地說。

　“對了，若舞，你怎麼認識塵先生的？當時表姐就是和他，和他那個的。”她疑惑地看著我。

　“不瞞容姨，其實塵大叔是我的同鄉，我在宮外的時候有次偶然碰上了他，而且這幾年我跟他都有來往。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好善樂施，但我不忍心看他每天生活在悔恨當中，而容姨您又是沁妃娘娘的好姐妹，所以我才跟您說出真相，看有什麼辦法能幫他們洗清罪名。”

　“世事真巧！恩，塵先生他是一位謙謙君子，才華洋溢，其實當時表姐也發覺到他對錶姐的心，不過表姐對他只有普通的欣賞之情。他知道表姐愛著先帝和皇上，所以把那份仰慕之情暗暗埋在心底，但好像萬事冥冥中已有註定，最後他們還是糾纏在一起。”

　“都怪太后那老妖婆，如果不是她，我想沁妃娘娘如今還會安好生活著。”

　“恩！想不到她對錶姐的好都是虛情假意。”

　我乾脆也把她當年給我和墨下媚藥的事也告訴了容姨，她一聽，恍然大悟，說：“原來當年你們之間的誤會是這樣，幸虧你把耐得住，否則又將是人間一大悲劇。”然後疑問地說：“那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還沒有，因為這也是我知道沁妃的事情后聯想到的。”

　原本我還擔心容姨對整個真相不是很相信，但現在看她的表情，我肯定她是完全相信了。於是我大膽地說：“容姨，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就這樣任由太后逍遙法外嗎？這樣任由沁妃枉死嗎？”

　“太后確實要為她所做的事受到懲罰，而且那個珍兒的時間也不多，我們要盡快解決這件事。問題是我們應該如何告訴皇上，事隔這麼久，單憑珍兒片面之詞皇上未必會信。”她停了一下，繼續說：“而且，皇上一直以來都把太后當成親娘對待，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可能前功盡廢。”

　是啊，這也是我為何來找她的原因。我們都低頭深思著，突然花兒走進來，恭敬地朝我說：“娘娘，皇上吩咐奴婢來請娘娘回去，說是逍遙王回京城了。”

　什麼？墨回來了？我不禁激動起來。想不到他這麼快就來，那他應該帶著端木榮來的吧，我欣喜地問花兒：“他一個人回來嗎？是否還帶著其他人？”

　“這個。奴婢不是很清楚，皇上只是這樣吩咐奴婢轉告娘娘。”

　容姨也愉快地說：“若舞，那你先回去吧。別讓皇上等著。至於那件事，我會繼續考慮，有什麼事我再去乾清宮找你。”

　“恩！我想安排塵大叔進宮一趟，讓他親自跟你談談，畢竟你們都目睹當時的情況，我想這樣能有幫助。”

　“恩！也妥！”她贊同地說。

　然後我跟她道別，隨花兒回乾清宮。

　一踏進殿內，便見濯碩坐在正中的大椅上，他左邊坐著風塵僕僕地濯墨，他還是那麼溫和，不過比以前內斂深沉了好多，他正在定定地看著我，我朝他笑了笑，然後逼開他那熾熱的眼光，轉眼看向他旁邊那位女子。滿臉倦容，但絲毫沒損到她的美麗動人。她是誰的？我納悶著，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她也停止對我的打量，微笑地朝我點了點頭。

　然後我又看向濯碩的右邊，是他！端木榮！他果然也來了，看來他還是喜歡著端木靜。我不禁歡喜地走近他說：“端木公子，你還記得我嗎？”

　他則滿臉驚訝地看著我，好久才說：“你，你是歐陽若舞？”

　“恩！”想不到他還記得。呵呵。

　濯碩輕咳了一聲，示意我走近他。我快步來到他身邊，他拉起我的手，溫柔地說：“這是朕的舞貴妃。”然後就問我如何認識端木榮，於是我把幾年前曾經與他們兄妹相識的經過告訴了他。他聽完後，感嘆命運的奇妙安排，當場誠心感謝端木榮對我的救命之恩。

　端木榮則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他萬萬想不到當時偶然搭救的人竟然是盛濯皇朝聖上深愛的女子，當今的后宮第一人舞貴妃！

　嘿嘿，我的事不想再浪費時間去研究了，我趕緊直截了當地問他：“端木兄，你現在對靜妃的感覺如何？你對她的愛沒變吧？”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所以我直接叫他端木兄。

　想不到我突然問地這麼直白，他俊臉微紅，尷尬地朝濯碩一看，後者也滿臉興趣地看著他。他終於訥訥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是趁熱打鐵的人，知道他的心意後，立刻叫花兒去靜賢宮把靜妃叫來。期間，我們又閒談了一會。濯墨還是癡痴地看著我，我總是有意無意地去避開他那熾熱的目光，而濯碩早已一臉不爽的坐在那裡，想發怒又不好意思發作，呵呵，他真是醋精來的。而那個端木榮卻深深陷在他自己的沉思中，唯一一個能心平氣和的便是濯墨身邊那位女子。

　幸虧，靜妃的快速到來打破了這個沉悶的畫面。當她看到日夜所思的端木榮真的出現在她眼前時，那股激動和欣喜無法形容，他們互相注視著，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我識趣地朝大家揮揮手，然後我們四人都走到殿外，把那空間留給他們。

　濯碩臉神怪怪的，嘿嘿，我知道他為何這樣，看著自己的妃子與別的男人幽會，不管怎樣都會有點不自在的。我趕緊拉起他的手，朝他嫣然一笑，他則馬上恢復過來，溫柔地看著我。

　我們四人來到殿前的大院，然後到不遠處的亭子裡坐下，花兒體貼地為我們倒了茶，我輕嚐了一口，看向濯墨，平靜地說：“墨，最近還好吧？上次你回來盛都，很遺憾沒見到你。”

　他靜靜地看著我，不答話。原本拘謹的氣氛更加沉悶，而濯碩的臉又變得陰沉起來。我繼續輕快地說：“聽說你把營州管理得很好，而且你還在那裡建立了你的商業王國，你果然很厲害！對了，身邊這位美女是誰呢？不介紹一下嗎？”

　天，他是不是聾了，我想如果他再這樣盯著我，濯碩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果然濯碩立刻不滿地朝我叫了一聲：“舞兒！”

　而濯墨身邊的女子趕緊推了一下他，他終於正常過來，低聲說：“恩。我很好，你呢？過得幸福嗎？”

　“不用憂心，她很幸福。”我還沒回答，濯碩已經冷聲說出。看著他們之間隱藏的火藥味，我趕緊嘻皮笑臉地問：“墨，你還沒介紹你身邊這位美女給我們認識呢。”

　那女子可能也意識到氣氛不對勁，便愉快地說：“您好，我叫雨瑪雅，我是縉國人，不過已經在營州生活了兩年，我是墨的。。。”

　“她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她還沒說完，濯墨立刻打斷她。那張美麗動人的俏臉立刻湧上一股黯淡。哎，我終於明白怎麼一回事，雨瑪雅深愛著墨，或許墨曾經對她也有某種情愫，但他還是不能忘卻我。

　即使我對雨瑪雅認識不久，但我看出她肯定很愛很愛墨，從她出現一直到現在，她的眼光都沒離開過墨。而且，她無論外表，氣質和言談舉止，都顯示出她不是一個普通女子，如果她真能與墨一起，也總算了卻我的一樁心事。可怎樣才能讓墨徹底忘記我，真心接受雨瑪雅呢？

　場面一片寂靜，大家各有心思。突然，我見到太后娘娘氣勢洶洶地出現在院子大門口。我們都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太后先跟濯碩打了一聲招呼，然後看看我，又轉眼看向濯墨和雨瑪雅，眉頭皺了皺。我和濯墨他們都平淡地對她行了個禮。濯碩則一臉疑惑問她：“母后，此時過來有何事？”

　她雙眸掃了一下大殿門口，說：“皇上，聽說縉國的皇帝來我朝拜訪，皇上怎麼不在友和殿設宴款待他，而是親自把他帶來乾清宮，還讓靜妃跟他單獨見面？雖然他們是兩兄妹，但怎麼說靜妃已經嫁到我國，對國家對皇上來說，她都不應該單獨與他見面。這嚴重性皇上怎麼沒考慮到？”

　天，她怎麼這麼快就知道？誰走漏了消息？難道有人時刻監視著乾清宮？我心猛然跳了一下。濯碩看了看滿臉嚴肅的她，和顏悅色地說：“母后請放心，他們只是單純敘舊，並沒其他異心。而且，朕準備應端木國君的要求，把靜妃送回給他。”

　“什麼？靜妃是縉國送給我朝的禮物，代表著縉國對我朝的尊重和維護。縉國國君現在要她回去，這不擺明了對我朝存有異心嗎？”

　“母后不要胡思亂想。反正朕也無心對待靜妃，把她送回去也無償不是一件好事。”

　“她畢竟是皇上的妃子，即使皇上不喜歡她，她也得留在宮裡。進了宮豈有隨便出去的道理，這傳出去皇上顏面何在？”太后盛氣凌人地說。

　什麼嘛！她這是什麼思想，這不擺明困死人家，要人家老死在這裡嘛。死老妖婆，我不禁心裡暗暗罵她，然後輕微拽了一下濯碩後背的衣衫。

　他知道我在怕他改變主意，便直截了當地對太后說：“母后，朕意誌已定，不說靜妃，只要朕喜歡，那些妃子都可以送出宮去！”

　“你！”聽到濯碩這麼說，太后一陣氣結，然後憤怒地看向我，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你這個賤人從中作梗，你想獨霸皇上一人，哼！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你休想得逞！”

　“關我什麼事？皇上不喜歡她們，放她們出去是對她們的恩典！”又是這種眼神和態度，我心裡也立刻冒火。

　“好了，不要吵了，母后先回去吧，一切事情朕自有安排。靜妃的事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濯碩突然大聲說。

　太后再次憤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