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講述

　　可能是因為綠眼睛男孩迷茫的表情，或者他罕有的沉默，愛德華．卡倫的目光漸漸尖銳起來，似乎在其中蘊含著某種緊張的情緒。

　　他像一尊石雕般沉默著，仿佛在等待自己戀人的最終審判。從那溫熱而柔軟的嘴唇中吐出的話語把他打入地獄或者送入天堂。

　　然而，年輕巫師的下一個動作讓他一時間僵在了原處。

　　綠眼睛男孩表情鄭重的捧起了吸血鬼冰冷的臉頰，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一個吻。這個吻沒有任何情欲的味道，反而更像是烙印或者誓約。

　　然後他緩緩的開口道：“愛德華，我接受你人類的部分，也必定會接受你吸血鬼的部分。在這場戀愛中，我永遠不會是先退出的一方。在這點上，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位波特家的成員。”

　　“哈利……”吸血鬼死死的盯了他許久，暗淡的眼睛忽然泛起了美麗的金黃色，帶著無法形容的欣喜。他一把摟住他說到，“我的天哪，你絕對會後悔的，有一天你會因為今天的話而後悔的！”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先後悔的人是你，愛德華。”哈利趴在吸血鬼的懷裏低聲說道。

　　“不，除非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否則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愛德華專注的盯著他，開口道。

　　“我可不想聽到這個前提，我希望是任何時候……”哈利小聲咕噥著，然後他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不死心的建議道，“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一場床上運動怎麼樣，聽說它能夠加深彼此的感情……”

　　“休想！”愛德華立即把他扯出自己的懷裏，對著他冷笑道，“哈利，你真會破壞氣氛，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我開玩笑的。”綠眼睛男孩訕訕的笑著，扭過頭去悄悄翻了個白眼。雖然因此被愛德華指責，但是他也成功讓自己男朋友的眼睛變成了完全的金黃色。

　　“對了……”愛德華．卡倫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你剛剛說的波特家是什麼？”

　　“波特家？我有說過嗎？好吧，我知道了。”對於以前的事情，哈利早想告訴愛德華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的吸血鬼男友會不會接受一個帶著記憶的輪回者，畢竟異界來客的身份可能比巫師更加罕見。

　　於是哈利開始在腦中組織語言：“愛德華，也許你想聽一個故事。恩……，我是說，一個有關於魔法界的童話故事。”

　　愛德華．卡倫望著哈利，金黃色的眼睛中透著某種溫柔：“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會講童話故事，不過只要你說，我就聽。”

　　“好吧，也許聽完了，你會立即甩了我也不一定。”而且，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那確實是一個童話故事。哈利輕嘆了口氣，開始說起了他的故事，“在英國倫敦的一家普通的街道上……對了，它叫做女貞路……”

　　他儘量簡短的把自己的經歷編成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在他的心中已經埋藏了十七年，現在終於要破繭而出了，他願意把自己的一切經歷告訴面前這個吸血鬼，即使他有可能不太會接受自己這個帶著前世記憶的輪回者。

　　“……直到幾年後，那位偉大的‘救世主’傲羅消失在食死徒餘孽製造的混亂之中。換句話說，就是他已經死了。於是，這個故事結束了……”綠眼睛的男孩靠在吸血鬼的懷裏，以無所謂的聲音結束了這個故事，“簡直就是一個兒童童話是吧？十一歲的救世主，聽上去有些可笑。但是他喜歡那裏，他喜歡那座古老的學校，那些喜歡他或者討厭他的教授，還有那些同生共死的朋友們。”

　　那就是他的一輩子，從最初到結束……

　　愛德華．卡倫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哈利，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我該說很不錯的創意嗎？”他的聲音中甚至透著些許不安，哈利知道他已經猜到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啊，好吧，這個童話故事還有一個尾聲，那就是……”綠眼睛男孩從吸血鬼的懷裏坐起身來，回過頭道，“哈利．詹姆斯．波特再一次張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重新變成了一個嬰兒，他的新名字……叫做哈利．斯旺。”

　　“……”愛德華．卡倫驚愕的看著他，好半響才難以置信的開口道，“哈利……，你總是讓我驚訝。我是說，你竟然是一位帶著前世記憶的輪回者，你是……怪不得我從未弄懂過你的行為模式。我還以為你魔力覺醒後，關於咒語的記憶是源於巫師特有的古老傳承，沒想到那完全是屬於你自己的記憶……”

　　“是的，這具年輕身體中的靈魂並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樣年輕，愛德華。咳——，也就是說，我的心理年齡加在一起至少與查理一般大。我說，你不會因此而嫌棄我吧？或許，你更喜歡年輕的少年們？”綠眼睛男孩有些惴惴不安的開口道。

　　“不，當然不會。只是我一直都沒有發現，原來你已經是一位成年人了！”愛德華神情鄭重的說道。

　　好吧，難道我絲毫也不像一位成熟男人嗎？綠眼睛男孩沮喪的想著，然後他立即發現了吸血鬼眼中的戲謔。

　　“事實上，我很高興你並非外表看起來那樣年輕，哈利。之前，我總有一種誘拐青少年的罪惡感。畢竟我們的年齡差太多了，而且我很清楚十幾歲的男孩子們通常都是為了一件事情不管不顧的。我很擔心你長大了有一天會為了自己年輕而不成熟的選擇後悔，但是現在我放心多了。”愛德華開玩笑似的說道。

　　但是哈利知道他說話的內容並非玩笑，他從未想過自己過於年輕的年齡也是吸血鬼的困擾之一。

　　哦，早知道，我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他呢？好吧，至少他沒有因為我是個老男人而嫌棄我，當然他自己也是個老男人了。哈利．斯旺鬆了口氣。忽覺全身上下異常輕鬆，似乎多年來壓在自己身體上的重負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了，他忽然有站在高處大叫一番的衝動。

　　“哈利……”耳邊傳來愛德華．卡倫低沉的聲音。

　　吸血鬼的聲音與眼神讓綠眼睛男孩的情緒迅速平靜下來。

　　他“嗯”了一聲轉過身，再次倚靠在吸血鬼冰冷而堅硬的胸口上。

　　“我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很像我的母親。”

　　“不。”綠眼睛男孩低聲說道。

　　“實際上，在變成吸血鬼之前，我的全名叫做愛德華．安東尼．梅森。我的眼睛也是綠色的，它遺傳自我的母親。”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是說，你的眼睛簡直與我的母親一樣。”

　　“也和你的一樣，是嗎？”哈利喃喃的說道。

　　“是的。”吸血鬼的聲音中帶著笑意，“最開始，我覺得自己能夠在你身上找到我作為人類時候的影子。都是十七歲，如此相近的眼睛顏色……可是，我最後發現，你與我那時候一點也不像，你更像我的母親。”

　　“咳——，我不覺得自己更像一位……女士。”哈利不滿的說道。

　　“不，我是說你們的眼神。你們總是充滿愉悅與坦誠的，你們的眼神都很純粹，比我純粹的多。”愛德華嘆息似的說道，“卡萊爾把我變成吸血鬼的時候，我就要死了。而我的母親比我病的更重……在去世之前，她敏銳的發現了卡萊爾的秘密，並且希望他照顧我。為了不讓我就那樣死去，她相信了一隻傳說中的吸血鬼。而且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是無比正確的，卡萊爾為了不讓我死去而把我變成了吸血鬼。他非常愛護我教導我，他是我的引導者和我的父親……”

　　他開始講述他的曾經，他曾經是人類男孩的時候，他的家人與朋友，那場災難似的大流感，剛剛變成吸血鬼時的痛苦與迷茫，卡萊爾的諄諄教導，埃斯梅的出現並且成為了他的母親。接著是他的第一個妹妹羅莎莉的加入，然後是埃美特、愛麗絲和賈斯帕。

　　“這麼說，羅莎莉一開始是卡萊爾為了怕你寂寞而給你找的伴侶了？怪不得她那麼不喜歡我。”哈利不滿的咋舌道。

　　“不，哈利，一直以來我只把她當做妹妹看，而且她後來有了埃美特，他們很相愛。她大概是因為嫉妒你吧，嫉妒你擁有鮮活的生命，擁有她想要擁有的人類生活。”愛德華柔聲解釋道。

　　“好吧，嫉妒之情……實際上，我猜測大概還因為近一百年沒有戀愛對象眼光頗高的兄長忽然被我這個人類男性搶走的不甘心吧。”哈利聳聳肩，事實上，他已經偷著分析羅莎莉很久了。

　　“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你真的已經不止十七歲了，哈利。”吸血鬼的聲音溫柔極了。

　　“哦，愛德華，我該說很高興你有了個正確認知嗎？”抱怨完，綠眼睛男孩自己也笑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說出來，可能任何人都無法猜到他的真實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