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浪漫與坦白

　　不一會兒，銀色沃爾沃一個大轉彎，車速開始減慢，周圍路途顛簸了起來。

　　已經到森林裏了。

　　“我們要去哪兒？”哈利抓緊了右上方的扶手，開口問道，“我是說，那裏適不適合談話？”

　　“如果你想，任何地方都能夠談話。”愛德華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我覺得你會喜歡那裏的。”

　　哈利不再說話了。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銀色沃爾沃熄了火。

　　兩個人下了車。

　　“這裏……？”哈利環視四周，周圍都是黑漆漆的植物，他並沒有覺得哪里特別。

　　“不要心急。”英俊的吸血鬼站在月光下，柔聲開口道。

　　之後他轉過身去指了指自己的後背：“也許你不介意我再帶你一程。”

　　“非要用這種方法嗎？”綠眼睛男孩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被背來背去，但他確實跟不上吸血鬼的速度。當然，如果他現在的魔力足夠穩定到能夠幻影移形，而且知道他們的目的地，一定會比愛德華早到的。或者說有把飛天掃帚也不錯，也許能夠跟他並駕齊驅。

　　“是的，當然……我會小心不會讓樹枝掛到你的，要知道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這沒什麼。”吸血鬼似乎有些小小的得意。

　　哦，真是可愛的表情！哈利心中想到。

　　綠眼睛男孩沉吟了一會兒，還是爬到了吸血鬼堅硬的後背上，摟住了他的脖子。

　　“哈利，你最好還是再抓緊一些。”愛德華伸手把他往上托了托。

　　綠眼睛男孩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猶豫了一下用自己的腿夾住了他的腰。好吧，現在他是我的男朋友……

　　下一秒，風聲頓起，周圍樹木的影子開始倒退。

　　急速奔馳形成的冰冷氣流打在哈利臉上，幾乎讓他睜不開眼。

　　然後是一瞬間的騰空而起，身邊是一閃即逝的密集枝葉。

　　吸血鬼背著他以極快的速度在樹與樹之間跳躍著，輕盈而靈活，近乎飛翔。冰冷的風從身邊掠過，帶起福克斯周圍森林特有的濕冷寒氣。

　　哈利騰出一隻手按住幾乎要飛出去的眼鏡，眯起了眼。他出乎意料的享受這種急速飛馳在樹木的枝丫之間，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避前方樹枝的刺激感覺。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背著他的不是愛德華，而是一把飛天掃帚就好了。那時他就可以自己控制它，自由自在、肆無忌憚的在黑暗的夜色中飛行。

　　然後，他又覺得對不住背著他辛苦趕路的吸血鬼。好吧，我寧願不要一把飛天掃帚，綠眼睛的男孩夾緊了愛德華的腰，儘量直起了身子。

　　接著吸血鬼猛地一停，開始向上躍起，四周都是密集的枝葉，擋住了他的視線。

　　下一秒鐘，周圍的風更加猛烈了，愛德華．卡倫停在半空中一截較為粗壯的枝杈上。

　　哈利覺得視線忽然間開闊起來，頭頂是空曠而深邃的天空，腳下是密集的黑色叢林。遠方蔓延到視野盡頭是深黛色的群山與暗色的大海，以及在這之間發著深黑色光芒的帶狀河流。

　　“哦，天哪！”他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驚呼聲，“這真是……！”

　　吸血鬼把他輕輕放下，哈利依舊震驚於這周圍的景色。

　　“嘿，哈利，感覺怎麼樣？頭暈嗎？”愛德華．卡倫關切的聲音傳來。

　　“不，”靠在樹幹上的男孩綠色的眼睛中透著興奮的光芒，“我感到好極了，真的！我喜歡這個地方。”

　　“我早該想到的，”吸血鬼笑了起來，“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你恐懼的事情一樣？哈利，我之前還害怕你會恐高。”

　　忽然把我帶到這個地方，難道他就那麼想讓我像個女人那樣驚叫的鑽進他的懷裏嗎？哈利在心中撇撇嘴。

　　愛德華拉著他坐在樹幹上，抬頭望著頭頂上那深藍天幕中的點點繁星，緩緩開口道：“這棵西特加雲杉是這片森林中最高的樹木之一，它已經屹立在這裏近百年了，也許它和我的年齡差不多。這裏的視野角度非常棒。”愛德華的聲音輕緩而低沉，聽起來舒服極了。

　　哈利頓時知道他為什麼帶自己到這兒來了，他還記得派對那天自己說出的願望，不過是站在很高的地方看星星而已。

　　綠眼睛的男孩按住被夜風吹亂的黑髮，靠在身邊粗壯的樹幹上，與愛德華一起凝視著天上的星空。

　　那薄薄的雲層後面，一顆一顆閃耀的星星勾起了他以前的回憶。那些場景，那些人……不管間隔了多少年，依舊深深的烙印在他心中。就如戰後墳墓上那些優美的花體字一樣，銘刻在灰白色的石碑之上，安靜而永恆。

　　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坐在旁邊的愛德華．卡倫身上。

　　吸血鬼那蒼白而英俊的側臉沐浴在月色與星光之下，顯得柔和而安靜，大理石般光滑的皮膚在月光下散發著某種溫潤的光。

　　仿佛感到了他的目光，愛德華轉過頭來專注的看著他，耀眼的金色眼睛中倒映出綠眼睛男孩的影子。

　　然後他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鏡，這是他第二次摘掉他的眼鏡了。

　　失去了眼鏡，哈利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下來，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片刻後，綠眼睛男孩眯起了眼睛，那一瞬間他覺得他們就要接吻了。

　　然而下一刻，吸血鬼就把眼鏡還給了他，移開了視線。

　　好吧，該死的浪漫！難道營造這種氣氛並吊人胃口是吸血鬼的天賦嗎？哈利戴上眼鏡，把視線又轉回天空之中。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許久之後，雲層漸漸有些厚了，星光在漂浮不定的雲層後閃閃熄熄，薄霧從腳下的深林中緩緩升了起來。

　　哈利決定進入正題。他抬眼望著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我說，愛德華，你就不想問我一些事情嗎？你就從來沒有發覺到嗎？比如那天那扇窗戶。”

　　英俊的男孩望了過來，然後溫和的笑了笑:“哈利，要知道，我雖然很想瞭解你，但是我不想強迫你說出你的秘密。有些東西你隱瞞了很久是嗎？鑒於你剛來的那幾個月與同學之間的疏遠關係。而且，我以前顯然忽略了一些東西，那是因為我心緒太過混亂的緣故，但是現在你自己願意告訴我，不是嗎？”

　　哦，他其實也相當的狡猾！

　　於是哈利開始在腦中組織語言，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巫師到底在現實中存不存在，萬一他的身份是如此特殊，把這個吸血鬼嚇到了怎麼辦？好吧，也許他還會生氣，因為自己的隱瞞。

　　“愛德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習慣性的扶了扶並沒有下滑的眼鏡，“我也……我是說我可能不如吸血鬼那麼厲害，但……我和你們在某種意義上是一樣的，因為某些事情，你得親眼所見，愛德華……”

　　他思考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指。下一秒鐘，指尖上忽然冒起一簇銀色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臉，也照亮了周圍暗色的夜空。

　　“這是……”愛德華．卡倫驚異的盯著哈利手指尖那簇明亮的光團，卻見光團閃了兩下，一下子熄滅了。

　　哈利一臉沮喪的看著他：“這個是螢光咒——一種照明的手段。我沒有媒介，只能用手指點燃，但是那個很燙。好吧，或者……”

　　不穩定的魔力讓那個“螢光咒”很快熄滅了，哈利想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些更加直觀的咒語來展示。在這個高高的樹頂上，根本不利於他展示一些威力更為強大的咒語。於是他環視四周，伸手摘下一截樹枝來。

　　為了不出問題，他這次並未使用“無聲咒”，神秘而富有韻律的聲音從口中溢出。那截樹枝在他手中顫動著，下一刻，忽然冒出了兩隻爪子和一雙翅膀，然後瞬間變成一隻灰色的鴿子飛出了他的手心，撲著翅膀消失在夜空之中。

　　“就是這樣。”他抬眼定定的盯著英俊的吸血鬼，“如你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