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打了一個政治啞謎 打了一個政治啞謎09 - 10
趙德良說,回去以後,你告訴丹鴻秘書長,由辦公廳出台一個規定。具體細節,辦公廳去議,我的意見只有一條,要剎一剎這種迎來送往的歪風。明明做錯了事,還要編一堆理由出來,這種風氣,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虛偽。對上面虛偽,誰能保證他們對下面就不狐假虎威?對更下面的人民群眾,難道就不是作威作福?
此話一出,坐在唐小舟身邊的姚營建,臉色頓時變成了烏紫。唐小舟從側後面看了看鄭硯華,他雖然尷尬,但至少還沒有到烏紫的程度。
可以肯定的是,趙德良對聞州搞的這一套接待方案非常不滿,可他又不是那種喜形於色的領導,話語不重,更不會疾言厲色,可聽的人,卻會虛汗直冒。
中國官員出行,是有規制的。比如古代的縣令,乘幾人轎,有多少陪同,多少旗幟,再往上,哪一級擁有什麼樣規格的轎子或者跟班,規定非常嚴格。現在的官員雖然不乘轎子,卻需要乘車,不同級別的官員,所乘車的品牌、配置、排量等,都有嚴格規定。高級領導,還有安全保衛方面的規定。名義上,這種規定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實際上,卻是一種官威儀仗。
省委書記是有安保級別的,雖然不像有些級別的官員出行,規定每隔多少米就得站一名警察,省委書記出行,清道並且一路保持暢通,是最起碼的要求。問題是,市裡進行這些部署需要時間,趙德良將安排打亂,部署的時間沒有了,幾台車出城,不僅無法一路暢通,而且被其他車輛阻斷了。好在前面有開道車,後面的兩輛考斯特,大家都知道坐的是大官,這三輛車的隊形保持不錯。
原計劃,下午只安排兩個點。趙德良這一改變,便剩出了時間,臨時再加了兩個點。點加了之後,時間又緊了,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僅僅只是蜻蜓點水地看一看,然後花二十分鐘聽取匯報,接著便趕往下一個點。直到晚上六點,才看完最後一個點,一行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市裡,簡單地吃過晚餐,大家都集中到市委會議室開會。
參加會議的是省市領導,唐小舟既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關鍵還要看領導是否需要他在場。通常這類會議,秘書在場的必要性不大,就算有什麼需要記錄,也有陸海麟在場。鄭硯華將會議室旁邊的一間辦公室打開,讓他在裡面休息。他和鄭硯華的秘書說好,會議一散就來叫他,然後關了門,躲在裡面抓緊時間補充睡眠。
這也是肖斯言教他的。當領導的人,往往有一個特別的本事,抓住一切時間休息。而領導休息的時間,秘書卻不一定能休息。所以,秘書工作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合理安排自己的休息時間,最好能夠養成見縫插針的本事,利用領導開會或者其他時間,打個盹。秘書在領導面前,必須時刻保持精神百倍,如果領導見秘書困意如山,這個秘書的路,也就走到頭了。
晚上的會開了兩個小時,唐小舟美美地睡了一個半小時。
會議結束後,汽車將他們送到賓館,唐小舟的房間,被安排在趙德良的對面。趙德良並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和市裡的相關領導談話。第一個談的,自然是鄭硯華。被通知等待的,是姚營建。趙德良和鄭硯華談話的時候,姚營建就和唐小舟聊天。
整個晚上,趙德良接見了什麼人,每個人談了多長時間,只有唐小舟清楚。因為每一個人進去,唐小舟都要進去泡茶,並且將上一位留下的茶杯煙頭之類清理一下,不留下殘餘的痕跡。趙德良自己不抽煙,一般人在他的房間裡,自然也不敢抽煙。但並非沒有例外,被趙德良允許當面抽煙,那是非同一般的待遇。今晚趙德良接見的人中,只有鄭硯華抽了一支煙,其他人,顯然只是喝茶,根本就沒有抽煙待遇。
直到凌晨一點,趙德良的接見才結束。唐小舟隨後進了趙德良的房間,先試了試空調的溫度,再開始清理。
趙德良沒有說話,而是開始脫衣服。唐小舟知道他要去洗澡,立即拿出內褲,遞給他。待他進入衛生間後,唐小舟又清出睡衣,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上。趙德良洗完澡出來,一邊穿睡衣,一邊對他說,我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去睡覺吧。明天早晨按時起床,我們去雷江。
唐小舟心裡一動。雷江是他的家鄉,以前作為省報記者,他無數次回雷江,倒也還算風光,可這一次畢竟不同,他是作為省委書記的秘書回雷江的。來聞州,趙德良並沒有提前告知自己,現在卻告訴他明天去雷江,說明趙德良對自己的態度正在改變?有很多次,他都想給黎兆平打個電話,談一談此事,希望聽到他的分析,也有兩次,他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向鄭硯華說出來,希望他能幫自己判斷一下。這樣的事,憋在心裡,他會難受死。最終,他還是決定忍,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政壇祥林嫂,遇到一點事,便到處說。同時,他還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自己設法解決。人在官場,千萬不能依仗拐棍,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根拐棍是否靠得住,是否替你出餿主意或者在關鍵時刻出賣你。
第二天一早,唐小舟被鬧鐘叫醒,抓緊時間清理自己的物品。他的物品非常簡單,僅僅只是一個小包,裝了兩套內衣和幾條內褲外加一套運動服。好在現在才四月中旬,乍暖還寒,毛衣和外套不用換。在聞州換下來的內衣來不及洗,只能等到了雷江再想辦法。雷江是他的家鄉,妹夫在雷江市,交給他總該不是問題。
清理好衣物,他打開了門,原是想讓趙德良明白,自己早已經起床。卻不料鄭硯華比他早得多,已經等在門口,見他的門開了,立即閃進來。